作者:可乐姜汤
他来的时候脸上愁容少了些,人看上去都年轻了几岁:“你前几日推荐我的那本书我反复看了二十次,隐约抓到了点散夜塔的思绪。”纤纤手写作风格就是个碎嘴子,什么都说,连人家头发丝晃动都要点出来说一句“不是风动是心动”,对于无法接触这些上流宗门修士的弟子来说是个全新的视角。
刨去那些废话,还是有些新奇的东西在,老金感叹道:“后来我再去买其他的书,发现居然售罄了,店主让我过两日再去取。”
秦千凝惊讶:“售罄?”
“是的。”老金道,“现在学习炼器的弟子人手几本。”
秦千凝:“……”也不知这种有少许新奇视角的垃圾读物对他们修炼是好是坏。
见她一幅深思的模样,老金小心翼翼问:“是不好吗?”
秦千凝摇头,神色幽幽:“那倒不是,我只是觉得我好像入错了行。”早知道她带货能力那么强,还搞什么学术当什么社畜。
老金心一跳:“你是说你不想当炼器师?”他知道秦千凝资质差爱偷懒没基础,但他总觉得她或许能在这条路走很远,所以他连忙劝道,“炼器师多好啊,前途无量,受人尊敬,若是混出点名堂,还能售卖灵器赚一大笔灵石。”
秦千凝听得眉头直跳,每一份画大饼的工作好像都是这个描述。
“我有一个朋友,年轻的时候没钱,坚信努力干活儿就能挣钱。”
听上去像一个励志故事的开头,老金期待地问:“然后呢?”
“然后她就不年轻了。”
老金:“……”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问她正事儿,“你小考的灵器可做好了?”
秦千凝点头。
前些日子和大师兄对话后,她想通了一些事,回到屋里后发现灵气开始运转了,这实在是意外之喜。
但她脑子受了伤,让她紧急做灵器实在是强人所难。不过老金对她有很大的期待,毕竟她可是做出了类似散夜塔的灵器。虽然只有他一人瞧出了端倪,且小考后那个灵器就碎了,所以没人相信他的话,认为他修为阻塞有点失心疯了。
在上流宗门会存在竞争打压,但在他们这种破地方却都盼着宗门能出个人才,就跟盼山窝窝飞出金凤凰一样。老金对修炼已有放弃之心,自己做不到的便希望后辈能替他圆梦,不吝啬帮扶后辈,仔仔细细科普道:“此次来的炼器师名为辩机,别说本州,连西境都小有名气。听说他到了后期便悟出了神念炼器之道,但这事儿也只是听说,毕竟没人会四处说修炼真谛。”
“无论哪个派系都需要很强的天赋,听说炼器师的分水岭便是神念炼器,只是‘神念炼器’说来太玄妙,更别提神识和灵气不一样,神识大能到底是天资出众还是后天锻炼的,谁也说不清楚。”他叹息道,“就连接触到大能都是梦,别提大能的点拨了。普通宗门弟子也就靠大比能接触一点高阶修炼妙诀,但又有多少宗门能有幸参与大比呢?更何况,靠自己本事得来秘诀的弟子,又凭什么分享给其他人?”
老金是修真界大多数修士的缩影,努力修炼几十年,发现天花板砸不碎,于是开始颓唐丧气,生出退意。
秦千凝看不得努力的人受挫,她绞尽脑汁想出一句安慰:“如果以后我赢了大比,一定帮大伙多打听点。”
老金还在悲伤着,听她这么说,震撼瞬间压过了悲伤。
他都不知道怎么说好了,说实话怕打击她,不说实话又觉得她太异想天开了,参加大比都难,别说赢了。出发点很好,但……真的能出发吗?
“有这个志气很好。”老金最后磕磕巴巴挤出这句话。
到了小考地,弟子们都差不多到齐了,一个个精神抖擞,遥遥眺望,等待辩机的到来。
“不知能否得他点评一二?”
“哪怕是能看一眼他所炼的法器也好,听说他的法杖是绝佳灵器,光是看外表就能感受到灵气波动。”
弟子们围在一块儿讨论,秦千凝和老金也找到熟悉的伙伴们加入讨论。
等会儿小考开始,大家又要依次上去打擂台了,不知辩机和应真长老何时过来,弟子们都很希望他们到的时候正轮到自己。
只有秦千凝道:“千万不要轮到我,我希望我第一个或最后一个上。”她深知这种友校来视察准没好事儿,但凡被注意到的学生都会被严格要求,万一丢脸了以后被盯上了可不好。
这个口气可不妙,老金不像计绥他们深知秦千凝的本性,只是担忧地问:“你灵器炼得不好?”
“凑合吧。”
老金有时觉得她很厉害,有时又觉得是自己看走了眼,她身上有一种过分松弛的感觉,半点不像个修士。
若老金是现代人,一定会用“混子”形容秦千凝。
师兄开始叫人排号了,大家匆忙散开,老金借最后的时机对秦千凝道:“期待你的比试!”
他心里的天秤左右摇摆,最后还是压到了“秦千凝一定有点东西”那边,毕竟上次的灵器实在惊艳,他很期待这次她能再拿出类似法器。
秦千凝被他闪亮亮的眼神看得不自在:“你还是期待点别的吧。”别瞎期待。
老金只当她谦虚,笑着对她点头。
秦千凝在心里叹了口气,揣着兜儿往另一边擂台去,懒懒散散地站着,心中默默祈祷别遇到应真和辩机。
可惜应真一来就瞄到了她。
除了自己的徒弟和几个极其优秀的弟子外,应真对大多数弟子都没印象,除了秦千凝,他印象可太深刻了。
他很难印象不深刻,就比如现在,所有人都规规矩矩地站好,紧张地拿着自己灵器,就她歪七扭八地站着,而且还是穿着那身丑得出奇的衣裳,他不懂,浮银峰就穷到这个地步了吗?能不能换身行头!
辩机很客气:“万壑宗弟子们真是丰神异彩、神清气朗。”
应真在心中冷笑了一声,刻意传音给所有人:“此次小考,大家一如既往地慎重对待,吾心甚慰。”先是夸了一下大家,然后提高了音量,“但是有极个别弟子懒怠以对,更有甚者姿态松松垮垮,看来是准备得很好了?”
秦千凝恍惚之间以为穿越回去了,“极个别人”“更有甚者”几乎就是她的代号,比喊她名字还精准点名。
她一抖,下意识想收起手机,但发现自己还在修真界呢,立刻放下心来。
秦千凝宽慰一笑,大松一口气,总不能到了异世界,她还是那个被拉出来立典型的吧?
全场弟子都十分紧张,本来就站得笔直,现在都快绷成杆儿了,就那个真正被点到的反而站得更松垮了。
应真被狠狠噎住。
第30章
小考有条不紊地开展着,台上台下没人敢说话。
辩机大概扫了一下,没什么兴趣,但既然掌门托他来看看,他也不好提出走人。他的余光偷瞧应真,应真是个性子直白粗暴的剑修,不像有耐心的,怎么还不提议离开?
没想到应真并未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反而一直盯着一个方向看,辩机便顺着他目光看过去,那边是修为最低的弟子们的小考擂台,辩机一直没有过多关注。
这一看,恰巧看到秦千凝上台。
光是这身行头就让辩机清醒了不少。
秦千凝上台,半点紧张都没有,不像对面的弟子,光是掏灵器就手抖个不停,一边看场上的教习长老,一边偷偷瞟停在半空的应真辩机二人。
老金比完自己的那场,立刻跑到这边来支持秦千凝,非常期待能看到她的下一个作品,直到看到秦千凝和上次一样掏出了自己那一兜灵器。
老金有种不好的预感。
然后就见她拿出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基础灵器,非常基础,入门第一课讲的那种基础。
欣慰的是,她有在一心二用听课学习。
但没看错的话,这些材料是由上一次小考碎掉的灵器拼起来的,左一个磕巴,右一个缺角,甚至连灰都没擦干净。
老金:“……”炼器师对待自己的灵器和剑修对待自己的剑一样,都是当最亲密的最珍惜的伙伴,头一回见到这么埋汰的。
秦千凝的实力在一众弟子中毫不起眼,但灵器破烂的外表倒是格外突出。
辩机见多识广,一眼就看出她手上灵器的怪异,这根本没炼好啊,怎么就拿来小考了?
辩机猜得没错,秦千凝手上的灵器确实还没练好。普通灵器炼制得时候需要精准运用灵气,用的时候还得用灵气。她虽然可以感受灵气了,但她头疼啊,所以她计划把炼制和使用结合在一起,一次性使用灵气。
偷懒到一定程度,就能获得创新。
哪个炼器师不把灵器当宝贝,恨不得炼一个灵器用一辈子,根本不会想到炼制一次性灵器了。
秦千凝她不仅炼了,还炼了一兜。
所以见到她拿半成品灵器对战时,辩机大为震撼,硬着头皮夸了一句:“心境不错。”这也有脸上去。
感觉到高人在看这边,对面的弟子更严肃了,提起十二分精神,将灵器的攻击力激发到最大,朝秦千凝这边攻来。
秦千凝没想到一个小考玩儿这么大,满擂台吱哇乱跑,一边跑一边朝后丢灵器。
真是没眼看,应真想别开头,却见辩机皱起了眉头,神情露出困惑。
下一刻,擂台光芒大作。
秦千凝力求用最少的灵气,炼化灵器的同时使用灵器,扔出去的灵器一个接一个激发,发出攻击后立刻散架,再一次将擂台搞得尘土飞扬。
辩机这下看明白了:“她居然将灵器当符篆用。”他大概品了一下炼制思路,这需要对灵气有十分精准的运用。
应真闻言十分惊讶,看着一片狼藉的擂台:“不知从哪儿学来的野路子。”
修真界的一切都讲究章法,炼器也有炼器的规矩,这是千百年来传承,中途不乏有想要创新的人,但终究没能成功,落入了邪魔外道,于是大家愈发固守传统经验。
那边秦千凝收拾完自己的破烂下了擂台,老金围过去询问:“你这些灵器和上次炼的怎么不一样?”
秦千凝自豪地解释道:“这是改进版。用最烂的材料,最少的力气,炼一个攻击力还行的一次性灵器,性价比多高啊。”
老金听不懂她的用词,但能理解大概的意思,十分困惑:“还能这么炼灵器呢?”
远处的辩机也在和应真讨论这事儿。
他比老金水平高很多,评价十分真材实料:“确实有点儿意思,不过还是要摆正过来,学习正宗炼器道法才好。一个练气二层能使出这么大的攻击力,值得鼓励,但小心聪明反被聪明误,五十年前的那位不就是因为想走野路子,最后却因为心境不稳落入了邪道。”
本来还在心中骂秦千凝的应真簇起了眉头。
前几句话听着还行,后面越听越不舒服,倒不是质疑辩机的水平,只是觉得他说得话有些偏颇了。
心境不稳落入邪道?全万壑宗可找不出心境比她更稳的弟子了,脸皮比万壑宗外墙加起来还厚,她这样的落入邪道,说不定邪道能因拒绝与她为伍而叛入正道。
他们耳聪目明,此时恰好都在关注秦千凝下来后的一举一动。
应真刚在心中骂骂咧咧完,就听到秦千凝对老金道:“你感兴趣?那太好了,我等会儿就把图纸给你,你造个千八百个的拿出去卖,练气一层也能用,咱指定能发财。”
她一脸严肃地激励对方:“你们还是要多多努力啊,要不怎么能带我飞呢?”她一个个掰指头细数,“我师弟师妹当大剑修保护我,张伯修当掌门给我走后门,同窗们当炼器师挣钱让我蹭点分红……”
辩机:“……”他说那一堆话是害怕好苗子走歪了,没想到这苗儿本来就歪歪的。
应真:“……”邪道真的会因拒绝与她为伍而叛入正道的吧?
两人没眼再看,而是转头看最高阶的擂台。即使是最高阶,但能力也不怎么样,辩机只能点出几名底子还行的弟子,点拨几句基础知识。
其实在西境好的宗门,这些都是稀疏平常的知识点,但到了万壑宗却是极其珍贵的教导。
送走辩机后,应真犹豫了会儿,找到掌门,说出自己的顾虑。
“我觉得弟子间有不正之风,且很多弟子一心扑在修炼上,忘了自省。”他严肃地建议,“作为宗门掌门,你应当敦促他们省身克己、返观内视。”
掌门觉得应真的话十分有道理,转头就给所有的弟子们布置了新的课业。
一层传一层,传到秦千凝这儿的时候,她正在听总结大会,一听新的课业,立刻小声恨恨道:“我就知道友校视察后绝没好事儿!”
但周围的弟子没有一个义愤填膺,反而十分赞同地点头:“是时候自省了!”
教习长老很满意:“每人写三千字的剖析,明日之前交于我。”
秦千凝悲叹一声,捂住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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