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过水无痕
今儿是中秋节,家家都要过节,所以猪肉卖得特别快,只半个时辰就被一抢而空。
姜椿先去糕点铺子买了六斤月饼并两包糕点,这时候的月饼个头超级大,一个就是一斤。
她将其中二斤月饼,外加特意留出来的两斤肉,送给刘婆子当节礼。
刘婆子嘴上说不用,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她也没白要姜椿的东西,给了姜椿一块她亲自织的细麻布尺头,让她做个小褂穿。
姜椿知道刘婆子这人自尊心强,自己若是拒绝的话,往后再想给她送东西可就难了,便也没拒绝。
高高兴兴地收下了:“姨婆手艺这样好,偏了您老的好东西了。”
从刘婆子家出来,姜椿又去酒楼买了一只烧鸡跟两坛子酒,装到箩筐里,放到独轮车上推着,回了大柳树村。
家里,姜河正在杀鱼,见姜椿回来,朝她扬了扬手里的鱼,笑呵呵道:“你姜湾叔去镜湖捉的鱼,给了咱家两条,爹杀一条咱们晚上吃,另外条放水缸里先养着。”
“去镜湖捉的鱼?镜湖那么远,我姜湾叔可真不愁走。”姜椿惊讶地挑了挑眉。
镜湖在在隔壁青岩镇,腿着过去的话,单程都得两个时辰。
她边解绑箩筐的绳子边笑道:“我给六爷爷买了两斤月饼、一坛子酒,还留了两斤肉,爹你杀完鱼给六爷爷送去。”
姜河顿感欣慰,觉得自己闺女很会为人处世,夸赞道:“爹忘了嘱咐你,你倒是还晓得这茬,不枉你六爷爷跟你姜湾叔疼你一场。”
姜椿得意地扬了扬嘴角。
别说她接收到了原主的记忆,就算没接收到,作为一个现代人,也晓得逢年过节买礼物探望老人的规矩。
她将箩筐里的东西放进灶房,独轮车归置好,然后袖着手进了西屋。
见宋时桉正在伏案写字,她嗔道:“你别尽顾着抄书,勤下来走动走动,这样身子骨好得才快些。”
见他没吭声,姜椿又絮叨道:“咱家不缺你这点抄书钱,横竖我养得起你,你大可不必如此辛苦。”
宋时桉:“……”
不会说话可以少说。
虽然她养着自己是事实,但她话说得如此直白,但凡是个要脸面的男子,都会臊得无地自容。
不过这等话语,对于现在的自己却是毫无杀伤力,他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能流畅地书写。
姜椿见他不听劝,嘟囔了一声“真是个倔驴!”,然后从袖子里掏出根毛笔来,丢到他面前的炕桌上。
她哼哼唧唧道:“镇上没有书画铺子,我随便从杂货店买的,你凑合用用。”
昨晚铺被褥的时候,姜椿无意间发现他用的那只旧毛笔炸毛了。
她前世虽然是个糊糊作者,但哪个糊糊作者没做过出版实体书的美梦?
怕出版签售时写字太丑丢人现眼,她还特意练过一阵子的毛笔字跟钢笔字。
所以很明白炸毛的毛笔用起来有多烦人。
今儿路过杂货店时,她想起来这茬,就进店给他买了只新毛笔。
虽然不是甚好笔,但起码没炸毛不是?
宋时桉顿住笔,目光落到眼前横着的新毛笔上,神情有些许怔愣。
毛笔炸毛的事情,他今儿早起抄书时才发现,本想等她回来后,厚颜开口央求她帮自己买只新毛笔。
不想她自己竟然主动替自己买回来了。
可见她虽嘴上调侃说无须自己如此辛苦,却还是尊重自己的意愿,替自己买了新笔。
这样细心体贴善解人意的人儿,会是姜椿?
静默许久后,他伸出左手将这根新毛笔拿起来紧紧握在手心,嘴里柔声道:“多谢。”
姜椿顿时觉得山也青了水也绿了花儿也开了,腮帮子差点咧到耳根子去:“夫君跟我客气什么?”
然后哼着歌儿,蹦蹦跳跳地跑去准备晚上的中秋大餐去了。
第15章
荤菜的话,姜椿早上杀猪时特意留了几根带肉的排骨,准备做个红烧排骨。
姜河在自家地头的河滩上种了萝卜跟白菜,姜椿去挖了一棵白菜并四个萝卜回来。
白菜直接做成醋溜白菜。
萝卜的话切了两个拿来炖萝卜大骨汤,下剩两个她擦丝,加上盐腌制两刻钟。
然后清洗干净攥干,加上面粉,搓成萝卜丸子,下油锅炸熟。
这是特意给宋时桉做的素菜,所以炸丸子的油用的是豆油。
去族长家送礼回来的姜河瞧见了,直咋舌:“你这么个霍霍法,那四十斤豆油,只怕不到半年就被你霍霍完了。”
姜椿笑嘻嘻道:“今儿过节,霍霍些就霍霍些呗,总不能咱俩大鱼大肉,让你女婿干吃醋溜白菜一个菜?”
姜河觉得这话在理,便没再吭声,转身走了。
片刻后,又返回来,吩咐了姜椿一句:“再给女婿炒一盘鸡蛋。”
得多给女婿补补,早点将他的身子骨养好,不然自己啥时候才能抱上孙子?
姜椿笑道:“我给他蒸碗水蒸蛋,他爱吃这个。”
她见宋时桉挺喜欢吃水蒸蛋的,而且他肠胃弱,水蒸蛋也更好克化些。
做饭是件极其费功夫的事情,忙活半下午,姜椿忙活出来六个菜。
分别是红烧鲤鱼、红烧排骨、萝卜大骨汤、醋溜白菜、炸萝卜丸子以及水蒸蛋。
加上她早上从镇上酒楼买来的烧鸡,拆好装盘,刚好七个菜。
但古人讲究神三鬼四,席面不能是单数,她索性拿盘子装了一盘点心,凑成八个菜。
中秋时节气温凉爽适宜,姜河将饭桌搬到院子里,决定在院子用晚饭,还早早地将他自己做的灯笼给挂了起来。
温馨的小院、散发着黄晕的灯笼、丰盛的饭菜以及围坐在身边的亲人,倒是让姜椿感受了些许过节的气氛。
她打开酒坛子,给姜河跟自己各倒了一碗酒,给宋时桉倒了碗白开水。
然后笑嘻嘻道:“今儿是中秋节,咱们能成为一家人也是缘分,来,咱们一块儿干一杯,敬这缘分!”
宋时桉:“……”
他轻哼一声:“酒还没喝进肚子呢,人就先撒起酒疯来了。”
“哈哈……”姜河大笑起来,一巴掌拍到宋时桉的肩上,附和道:“就是,什么缘分不缘分的,说得文绉绉的,爹都听不懂。”
姜河虽不像姜椿天生蛮力,但也是成日收猪杀猪的人儿,身上有一把子好力气。
他这一巴掌落下来,宋时桉差点就被拍到桌子底下去。
幸亏姜椿反应及时,一把搂住了他的腰,将他往下出溜的身子给捞了回来。
手里端着的酒却是洒了个干净,不偏不倚,全洒到了她自己的衣袖上。
她将碗往桌上一顿,不满地嚷嚷道:“爹,您女婿身娇体弱,哪里经得住您这一巴掌?”
她从腰上扯下汗巾子,边擦自己袖子上的酒渍边嘟嘟囔囔道:“这可是八十文一坛的好酒,这一碗少说也值四文钱。”
姜河心虚地缩了缩脖子,讪笑着看向宋时桉:“女婿你没事?”
宋时桉两只耳朵都红透了,心里懊悔得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刮子,让你多嘴多舌!
现在可好,当着岳父的面被她搂腰抱,真是脸都丢光了。
但岳父问话他又不好不答,只能垂首低低应了一声:“无事。”
经过这么一出,姜椿也没心思活跃气氛了,重新给自己倒了一碗酒,哼唧了一声:“都是自家人,就不外道了。”
然后端起来就往嘴里灌了一大口。
下一瞬,她扭头“噗”地一声吐了出来。
啥玩意儿?
这又酸又辣,像是掺水白酒兑白醋的玩意儿是怎么有脸卖八十文钱的?
也忒难喝了!
姜椿在心里疯狂吐槽,吐槽着吐槽着,她面色突然一僵。
因为她想起来,导致大周酒水难喝的罪魁祸首,不是旁人,正是她这个作者本人。
为了凸显女主钟文谨酿造出来的白酒惊为天人,她设定了大周酿酒业极其不发达,出产的酒水粗糙浑浊不说,还有各种奇奇怪怪的酸涩味道。
好家伙,回旋镖了属于是。
差点将女婿拍桌子底下的的姜河正心虚着呢,见状顿时不心虚了,试图找回场子:“椿娘你还说爹,你看看你,不也白瞎了一碗好酒?”
姜椿边拿汗巾子擦嘴,边无语道:“什么破酒,太难喝了,一口下去好悬没把我送走。”
她将酒坛子搬起来,往姜河跟前一放,哼唧道:“这‘好酒’还是留给爹您自己一人喝,我无福享受。”
“你个小丫头片子懂甚好喝不好喝。”姜河将酒坛子往自己跟前扒拉了一下,端起酒碗来喝了一大口,惬意地眯了眯眼。
姜椿撇撇嘴,她才不喝这些粗糙水酒呢,她以后要蹭她那好弟媳妇的茅台喝。
见宋时桉呆坐在马扎上,筷子都没拿,她拿起筷子塞他手里,催促道:“愣着做什么,赶紧趁热吃呀。”
她夹了个萝卜丸子到他面前的空碗里,笑眯眯道:“我专门给夫君炸的萝卜丸子,又是去西河拔萝卜,又是清洗擦丝搓丸子,又是下锅油炸,忙活一下午,夫君可得多吃点。”
宋时桉抿了抿唇。
片刻后,他执箸夹起碗里那颗萝卜丸子,送到唇边咬了一口。
嗯……略咸了些。
不过,若是一口丸子就一口馒头吃的话,倒也还算得宜。
看在她忙前忙后一下午的份上,他就给她捧个场。
于是宋时桉吃完姜椿给夹的那颗,又自己伸手夹了一颗。
姜椿见他吃得欢实,心情大好地夹起一块红烧排骨啃起来,嫌用筷子使不上劲,索性直接用手抓着啃。
宋时桉嘴角抽了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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