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过水无痕
人还没走出店铺,半只袖子跟半边衣衫都被这坨肉跟骨头给擦得油光蹭亮了。
姜椿嘴角抽了抽,简直有些哭笑不得。
这也太拼了些。
然而这还只是个开始。
事实证明,无论在古代还是现代,追星女为了能近距离见偶像一面,是可以很拼很拼的。
姜椿很怀疑她们会不会舍不得吃买回去的肉,干脆将它们给供起来?
反正不管怎样,才半上午的功夫,六头猪的猪肉就全部售罄了。
甚至连猪心、猪肝以及猪肺等猪下水,也被哄抢一空。
只剩下几大桶没处理过的猪肠,实在超出这些娇滴滴小娘子跟贵妇的承受范围,才算作罢。
最后这几大桶猪肠,便宜了姜椿,她正好馋卤猪肠跟辣炒猪肠了。
然后姜椿从宋时桉手里接过钱匣子,开始算账。
以前他们在红叶镇摆摊卖肉,一头猪只能赚一百多文净利润,京城的猪肉卖得比红叶镇贵两文,收猪的价格却没变。
算上付给帮忙收猪的经济的费用以及借用屠宰场杀猪的费用,差不多每斤一文钱。
还能多赚一文。
折算下来,一头猪差不多能赚两百文左右的净利润,六头猪合计一两二钱左右。
这显然比在他们在红叶镇杀猪卖肉更挣钱。
不过这是正常做买卖的帐,今儿显然不一样。
姜椿拿戥子将全部银子称了个总数,又挨个数了下剩的铜钱。
刨除成本后,净利润竟然高达四十二两八钱。
姜椿差点乐开了花,用才洗干净的手在宋时桉光滑如剥了壳的鸡蛋一般的脸上摸了一把,笑嘻嘻道:“夫君这张脸就是咱们猪肉铺的摇钱树啊。”
宋时桉抓住她的手,对姜河笑道:“是爹财运好,合该在西市开铺子。”
姜河今儿虽然没亲自卖肉,但光是在外头维持队伍秩序就累得不轻,嗓子都喊哑了。
闻言摆手道:“这都是女婿你的功劳,跟我干系不大。”
随即又瞪向姜椿,严肃道:“今儿头一日开业,你拉着女婿胡闹就罢了,往后可不许再叫女婿干这粗活了。”
这阵仗闹得也忒大了些,就差没把全京城的贵女跟贵妇都给引来了。
虽然的确得到了不菲的打赏,但到底不成体统。
也不知道他们回府后,会不会被宋家的长辈训斥?
姜椿笑嘻嘻道:“这还用爹说?物以稀为贵,夫君偶然出现在猪肉铺一次就罢了,若日日都出现在这里,可就不稀罕了。”
这叫甚?明星的距离感?
姜椿上辈子虽然没追过星,但她可是写过娱乐圈文的,深入粉圈了解过里头的弯弯绕绕,对其中的门道门清。
姜河闻言松了一口气,又道:“你留下一两二钱银子,其余的都给女婿,这是他挣的。”
宋时桉忙推辞道:“爹您说的哪里话,我不过就是站在柜台后帮着收收银钱罢了,割肉跟剁骨头这等重活可都是椿娘干的呢。”
姜椿将钱匣子塞给姜河,笑嘻嘻道:“猪肉铺是爹开的,赚的银钱当然都是爹的,你就好生收着,我们可不要。”
姜河又推让了一番,见女婿确实没有想要这笔钱的意思,这才将钱匣子给接了过来。
姜椿又叮嘱了姜河一句:“爹,打明儿起你最多只能卖两头猪,多半只都不成,你老可要记住。”
姜河白了她一眼:“知道了知道了,你都说多少回了,爹还没老糊涂呢。”
姜椿轻哼一声:“如果被我晓得你偷摸多卖一头,到时看我怎么收拾你!”
姜河宠溺地嗔了一句:“你这孩子,竟还管起你爹来,到底我是你爹还是你是我爹?”
要不是怕挨打,姜椿差点顺口接一句:“我是你爹!”
*
难得空闲,从猪肉铺出来后,姜椿拉着宋时桉在西市里头逛了逛,准备买点东西,顺便打卡签到。
[叮!在【燕京城钱庄】签到成功,获得金子6两。]
[叮!在【燕京城当铺】签到成功,获得铁犁1架、紫檀木螺钿食盒2只、田黄石印章1块。]
[叮!在【燕京城铁匠铺】签到成功,获得铁锄12把、铁勺6把、铁签子50根。]
[叮!在【燕京城医馆】签到成功,获得甘草4斤、罗汉果6斤、银耳2斤。]
[叮!在【燕京城药铺】签到成功,获得八珍益母丸4瓶、黄芪3斤、西洋参片1斤。]
[叮!在【燕京城首饰铺】签到成功,获得红珊瑚手串1串、银丁香6对、绒花20支。]
[叮!在【燕京城书铺】签到成功,获得青玉镇纸1方、宣纸8刀、洒金纸2刀。]
[叮!在【燕京城布庄】签到成功,获得蜀锦6匹、细麻布18屁、花罗12匹。]
[叮!在【燕京城香料铺】签到成功,获得八角9斤、沉水香2斤、桂皮12斤。]
[叮!在【燕京城茶叶铺】签到成功,获得老君眉6斤、庐山云雾5斤斤、祁门红茶9斤。]
[叮!在【燕京城胭脂水粉铺】签到成功,获得润手膏8盒、铅粉8盒、口脂12盒。]
其实姜椿也没甚特别想买的东西,只不过就是寻个借口跟宋时桉在外头多逛逛。
路过一间书画铺子的时候,姜椿问宋时桉:“夫君可有甚想买的东西没有?要不要进这家店瞧瞧?”
宋时桉本想摇头拒绝,自己书房里的笔墨纸砚,都是姜椿打卡签到得到的奖励,比这书画铺子里最贵的货品都要好不少。
如今他都被她给养刁了,等闲毛笔跟等闲墨锭,他用着都不得劲。
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在大柳树村时,散毛竹管笔也能修剪一番凑合用的自己了。
谁知余光竟然瞅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他顿时惊喜地大叫了一声:“师父!”
蒋堰三年前就离开京城,四处游山逛水,积攒绘画灵感,所以宋时桉重生回来后,还不曾见过师父一面。
可想而知他心里有多激动。
同时又有些悲伤。
原来师父在决定离开人世前,还是悄悄回京,偷摸见过亲人以及自己一面的。
只是不管是蒋家人还是自己,都不知道这茬。
如果这辈子不是姜椿非要拉自己来西市卖肉,自己就不会在这里碰到师父,更不会猜出这一切……
虽然他早就打发人去杭州蹲点,好阻拦师父投水自尽。
姜椿闻言,立时抬眼朝里看去,就见铺子中央站了个身穿白色宽袍大袖,仙风道骨的中年男子。
听见宋时桉的声音,他抬眼朝门口看来,一派淡然的脸上顿时露出个和煦的笑容来:“卿知。”
宋时桉立时拉着姜椿走进去,行到他面前几步远时停住脚步,然后拱手长揖到地,行了个大礼:“拜见师父。”
然后又侧头看了姜椿一眼,朝她使了个眼色。
姜椿会意,福身行了一礼,恭敬道:“姜椿拜见师父。”
“无须如此多礼。”蒋堰连忙抬了抬手,又笑道:“你就是我徒弟的娘子?不错不错,与我徒弟郎才女貌,甚是般配。”
然后直接将腰间的玉佩解下来,递给姜椿,玩笑道:“早知道会在西市碰到你们,我就不系这块玉佩了,这可是我所有玉佩里最贵重的一块了。”
姜椿一听这话,立时飞快地将这玉佩抓到手里,笑嘻嘻道:“多谢师父赏赐,师父真是天底下最大方的师父。”
一口一个“师父”,叫得比宋时桉都亲热,仿佛蒋堰不是宋时桉的师父,反倒是她的师父一般。
等她把这紫玉蝴蝶配装进荷包里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不对劲。
根据原著剧情,宋时桉的师父蒋堰应该还在外头采风,直到三个月后于杭州西湖投水自尽,他都未再回到过京城。
这会子怎会突然出现在京城,还跑西市来了?
而蒋堰,也正懊恼着呢。
他想见见徒儿最后一面,大可以明儿提前找间他上下衙时必定会经过的茶楼或者酒楼,在那等着便是了。
千不该万不该听说他在西市帮老丈人卖肉,就跑过来看热闹。
结果等他来到西市后发现,外头排队的全都是女子,他一个男子委实不好往女子堆里扎。
不过他也没放弃,索性进了间离猪肉铺不远的书画铺子,在这里慢慢等他们关门歇业。
排队卖肉的人都排到西市外头去了,他们准备再多猪肉,只怕也会很快售罄。
好消息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被他等到猪肉铺关门歇业,徒弟跟徒弟娘子手拉手出了猪肉铺,见上了一面。
坏消息是徒弟眼神过于敏锐,自己还没来得及躲呢,他就一下发现了自己。
不过蒋堰性子向来随性,被发现踪迹也没懊恼,甚至还主动提议:“咱们师徒许久不见,不如师父做东,请你们小夫妻去樊楼大吃一顿如何?”
宋时桉抿了抿唇。
这顿算什么,诀别宴?
吃完他就踏上前往杭州的行程,然后毅然决然地投水自尽是?
姜椿却是高兴地拍手叫好:“好呀好呀,听夫君说师父贼有钱,等会我可要专捡贵的点。”
蒋堰豪爽地一挥手:“随便点,把樊楼所有的菜肴都点一遍都不打紧,师父出得起钱。”
宋时桉双手握拳,指甲狠狠戳进手心。
反正都要死了,钱财这种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没必要再跟从前一样当抠门精是?
他红着眼眶,对姜椿道:“既然师父如此大方,那你就别客气,把樊楼所有菜肴都点一遍。”
姜椿见他眼眶发红,凤眸中似有泪光闪烁,说的又是赌气的话,还以为他是生气蒋堰在外游山逛水三年不回京,彻底忘了还有他这个徒弟的存在。
难得见他这样幼稚的一面,姜椿新奇地将他好生打量了一番,这才笑嘻嘻地应道:“好,我听夫君的。”
蒋堰作无奈状:“你们夫妻俩一唱一和的,尽想着坑我的钱了,我攒点棺材本容易吗我?”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宋时桉差点没绷住,直接泪洒当场。
牙齿使劲咬住腮帮子肉,这才将泪水给憋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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