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的屠户悍妻 第230章

作者:风过水无痕 标签: 种田文 重生 甜文 爽文 穿越重生

  宋时桉打发长随先行去樊楼定雅间,两人又跟蒋堰在书画铺子里闲聊了一会子,这才乘坐马车去往樊楼。

  宋时桉跟姜椿打了声招呼,然后转头上了蒋堰的马车。

  蒋堰见宋时桉上来,面色淡定得很,甚至还玩笑了一句:“不陪你娘子坐,跑来跟我这个糟老头子坐做甚?”

  宋时桉往马车厢壁上一靠,轻哼一声,质问道:“师父回京,怎地不提前写信告知我一声,我好出城亲自去接您老人家。”

  蒋堰轻笑道:“你才升吏部侍郎,素日在衙门里想必不清闲,我又不是甚七老八十老态龙钟的糟老头子,何必辛苦你多跑一趟?”

  宋时桉淡淡道:“徒弟孝敬师父天经地义,任谁也说不得不是。”

  蒋堰嗔了一句:“你这孩子,是不是跟你娘子打嘴官司打多了?话比以前多不说,还一套一套的。”

  宋时桉没再揪着这个问题不放,而是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师父之后有甚打算?还打算出去继续游山逛水吗?”

  蒋堰若无其事地点头道:“对,江南人杰地灵,好山好水数不清,我还没逛完呢,准备在那里多逛逛。”

  宋时桉淡淡:“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许姨母就是在杭州西湖落水身亡的,蒋家老太爷跟老太太三令五申不许师父前往杭州,师父怎地就不听呢?”

  话到这里,他抬眼看向蒋堰,冷冷道:“师父,您该不会想偷摸跑去杭州,也在西湖投水自杀,好下去陪许姨母?”

  他嘴里的“许姨母”,其实是庄氏的一个远房表妹,名叫许锦瑟。

  许家是杭州本地大户,蒋堰二十年前去杭州游玩时,在西湖边对许锦瑟一见钟情。

  回京后便央求家人替他求娶。

  蒋家乃京中名门望族,与许家也算是门当户对。

  蒋老太太当即就修书一封,托杭州的一位闺中好友上许家门打探许家人的口风。

  许家人一听京中名门蒋家的小郎君瞧中了自家的小娘子,这小郎君还在跟随名师学绘画,将来必定前途无量,欢喜得不得了,恨不得当即就应下这门亲事。

  但还是按捺住心思,打算问过女儿的意思后,再给回话。

  谁知许锦瑟竟然觉得蒋家乃高门大户,不是自己这样中等人家出身的女子能攀附的,齐大非偶,坚决不肯同意。

  蒋堰不死心,再次南下杭州,好一番央求后,许母总算叫他亲自见了许锦瑟一面。

  他又是赌咒发誓此生只她一位娘子,绝不二色;又承诺回京后就去考科举,好让她能当上诰命娘子;还将自己名下的财产一一告知,说等她进门后就全交给她管。

  可以说是拿出了十二分的诚意。

  但并没有什么用,许锦瑟固执地认定齐大非偶,觉得自己高嫁到蒋家这样的人家,必定不会幸福。

  坚决地回绝了他的好意。

  然后转头就应下了与姨家表兄的亲事,甚至为免夜长梦多,于次年就急匆匆地嫁出去了。

  故事本该到这里就结束了。

  可惜并没有。

  许锦瑟嫁给姨家表兄后,起初几年过得还不错,但她那个表兄是个贪花好色的,宝贝了她这个表妹没两年,就厌倦了。

  开始一个接一个地纳妾,养通房。

  而许锦瑟的运气也不怎么好,先是小产两回,好容易足月生下一胎,却是个死胎。

  为此身子骨元气大伤,成日缠绵病榻。

  等待她的结果将会是郁郁而终,假如没有那日于西湖边再次偶遇蒋堰的话。

  虽然只是匆匆一面,许锦瑟的心理防线却是彻底崩溃了。

  自己还不到三十,就如风烛残年的老妪般,连走路都要丫鬟婆子搀扶。

  而与自己同龄的蒋堰,却与十几年前别无二致,甚至还多了些仙风道骨的大儒风范,一看日子过得就不错。

  如此明显的对比,无不在昭示她眼光不行,选错了人,错把鱼目当珍珠,亲手毁了自己的人生。

  回府后她沉默了好几日,然后于一个阴雨连绵的日子,甩开跟随的丫鬟婆子,毅然决然地投进了西湖。

  蒋堰虽然一直都未娶妻,但其实已经渐渐将年少这段求而不得的爱恋差不多放下了。

  但许锦瑟却因为自己的出现而投湖自杀了。

  他顿时再次陷入了不可自拔的泥潭之中。

  不断懊悔,假如自己先前没有出现在杭州,没有出现在她面前的话,是不是她就不会死了?

  虽然在外头游山逛水三年,也没将这事释怀,负罪感与过去的感情纠缠在一起,导致他精神头越来越差。

  最终于三个月后,在许锦瑟投湖的位置,也一跃而下。

  蒋堰听宋时桉这么一说,顿时心头一跳。

  这个徒弟莫非成精了不成?竟然能猜到自己的心思!

  嘴里连忙反驳道:“你胡说什么呢?有这么诅咒自己师父的?我活得好好的,为何突然要投湖自杀?

  再敢胡乱猜测,当心师父我揍你!

  别以为你大了,师父就不能揍不了你了,照揍不误!”

第137章

  坐在后头一辆马车上的姜椿, 也在思考蒋堰的事情。

  当初她为了让宋时桉这个美强惨男配更惨一点,所以故意设计了他师父蒋堰投湖自杀这个剧情。

  当初设计这段剧情的逻辑是这样的:

  许锦瑟之所以自杀,也不全是因为见曾经的追求者蒋堰风华正茂且功成名就, 而自己却凄凄惨惨, 对比过于惨烈导致心理防线崩溃才自杀的。

  其实之前她就缠绵病榻多时,相公对她不闻不问, 姨母也因为她不能替自己儿子延续香火而对她颇有微词。

  就连自己娘家也有不少人对她有怨言,怪她不识好歹, 害家族没能攀上蒋家这样的名门世家。

  她接连小产加生下死胎, 身子骨本就虚弱,又成日憋屈受气, 身体跟精神都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蒋堰的出现, 不过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罢了。

  但心思本就细腻敏感的蒋堰, 却将罪过全揽到了自己身上, 反复懊悔自己不该出现在杭州,渐渐成了解不开的心结。

  蒋堰也不是没跟这心结抗争过,在外四处游山逛水好几年,试图勘破它。

  但很显然,他最后还是失败了……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现在再反思当初设计这段情节合不合理已经为时已晚,重要的是得想出对策。

  宋时桉八岁就跟随蒋堰学画, 跟他有极深的感情。

  如果蒋堰如原著中那般死掉, 他一定会很伤心的,估计好几年都走不出来。

  姜椿不想他伤心。

  所以,得想法子阻止蒋堰自杀。

  但他这样惊才绝艳而又心思敏感脆弱的古代文人的心结, 还真不是那么容易解开的。

  都说解铃还须系铃人,然而他那系铃人许锦瑟早就化成一堆白骨了, 上哪里解去?

  她皱着眉头思考了一路,都没思考出甚有效对策来。

  气得她直接往自己脑门上拍了一巴掌。

  叫你丫为虐而虐,胡乱给蒋堰发盒饭,现在好了,遭了现世报了?

  *

  在樊楼后门下车后,宋时桉眼尖地瞧见姜椿脑门红红的,忙关切地问道:“娘子,你额头怎地红了?”

  姜椿:“……”

  她打哈哈道:“我方才打瞌睡,脑袋一下撞到厢壁上了,不打紧,你别担心。”

  蒋堰闻言,打趣宋时桉道:“都怪你,非要跑来跟我坐,你若是跟你娘子一车,她靠在你肩头打瞌睡,不就撞不到脑门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背负双手,唇边含笑,完全不像是个被心结折磨到精神崩溃,即将要赴死的人。

  姜椿立时凑他跟前凑了凑,笑嘻嘻道:“师父,您说得不对,夫君肩膀硬邦邦的,靠他肩头打瞌睡,哪有窝他怀里打瞌睡舒服?”

  蒋堰脸上的笑容直接尬住了。

  这是自己这个当师父的能听的话吗?

  见他面露尴尬之色,姜椿又自己给自己打圆场道:“师父,我乡野杀猪女出身,说话比较随意,跟素日您接触过的那些贵女不一样,您老人家多担待点哈。”

  不等蒋堰回应,她又得意地一扬下巴:“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

  蒋堰:“……”

  宋时桉以手掩唇,轻咳一声,实事求是地对蒋堰道:“师父,我娘子时而疯癫,时而正常,您别被她吓到。”

  姜椿握拳,在他胸堂上轻轻捶打了一下,笑骂道:“谁疯癫啦?再在师父面前抹黑我,仔细我揍你个满脸开花。”

  宋时桉凤眼直直地看向她,勾唇道:“揍我个满脸开花?那你可就看不到我的盛世美颜了。”

  姜椿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也对,那还是不要揍你的脸了,揍你的屁屁,那里肉多还挺翘,揍不坏。”

  蒋堰:“……”

  你俩说得都是什么话!

  这是自己这个当师父的能听的吗?

  不然这顿诀别宴还是别吃了,他也没必要去跳西湖了,直接跳京城的护城河得了,省得再听到甚有辱斯文的话!

  好在这个时候,樊楼的伙计迎了出来,问明来客的身份后,立时引他们去了西楼的三楼。

  这还是姜椿头一次来樊楼。

  上到三楼后,宋时桉指了指朝向皇宫方向的栏杆,说道:“站在那里可以俯瞰整个皇宫,眼神好的,能连御花园里种了甚花都能瞧个一清二楚。

  可惜先帝时就下令让樊楼封了那侧的栏杆,并严令禁止窥视皇宫,不然娘子还能过去瞧瞧热闹。”

  姜椿也不遗憾,笑嘻嘻道:“我想看皇宫,回头往宫里递个牌子,亲自进去看便是了,不比在外头隔靴搔痒地远眺强?”

  蒋堰笑道:“果然不愧是太子爷的舅子媳妇,说话就是有底气。”

  姜椿笑嘻嘻道:“师父您可是太子爷小舅子的亲亲师父,一样有底气。

  您以后横着点,反正捅了娄子有徒弟帮忙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