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过水无痕
所以李氏这才只算计姜河父女俩的宅子跟田地,没吵嚷着要全家跟着上京。
解决了宅子跟田地的问题,又挨家通知亲戚。
首先要去的就是母舅郑家。
郑艺听完妹夫姜河的叙述,激动得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厥过去。
他捂着心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先前外甥女婿给自己暗示过他家有机会东山再起,他这才又是给两个儿子请先生,又是托关系将他们送进大户人家的铺子里学本事。
但外甥女婿可没给自己透漏他家世如此显赫,竟然是新太子爷的岳家啊。
他是太子爷的大舅子,等太子爷登基,他可就是国舅。
自己的外甥女婿竟然是未来国舅爷!
郑艺觉得自己算是很能经得起事儿了,要换作旁人,高低得激动得当场厥过去。
而且自己这个外甥女婿还特别知情识趣,不等他厚着老脸开口,就主动对外甥女道:“娘子,你到了京城,人生地不熟的,没个知根知底的人跟在身边帮忙怎么行?
我瞧舅舅家的两位表兄识文断字,又会记账看铺子,不如叫他们跟着进京,给你搭把手?”
“啊?”姜椿吃了一惊。
给自己搭把手?自己一没铺子二没田地,两个表哥跟自己去了京城,岂不是成了闲人?
倒不如继续待在红叶镇,跟着舅舅做杀猪卖肉的买卖呢。
毕竟舅舅在红叶镇乃至红叶县都根基深厚,镇上跟县里不少酒楼都是他的老主顾,生意摊子铺得很大。
宋时桉一眼就瞧出了她心中所想,轻笑道:“我手里有祖父留给我的八间铺子以及两个田庄,需要娘子替我打理。”
姜椿顿时瞪圆了一双杏眼。
好家伙,她还以为像宋家这样的大家族,又没有分家,宋时桉这样的小辈手里最多有点私房钱,但铺子跟田庄这样的产业肯定是没有的。
结果宋时桉祖父竟然给他留了铺子跟田庄,这就是嫡长孙的待遇?
反正他亲弟弟,原著男主宋时锐是没有的,不然女主钟文谨也没必要勤勤恳恳地在拼夕夕商城系统里倒腾来倒腾去,一点点攒钱买铺子跟田庄。
姜椿立时对郑艺道:“舅舅,你可一定得让鹏表哥跟鲲表哥帮我呀,不然那么多铺子跟田庄,我自己可管不过来。”
甚至还不惜卖惨:“要是没知根知底的人帮我,我肯定会被坑得裤子都要赔掉,到时我丢人不说,舅舅你脸上也无光。”
宋时桉嘴角抽了抽。
一个女子,竟然厚脸皮说出来“裤子都要赔掉”这样的粗俗话,还真是够不讲究的。
但他不敢吭声。
不等郑艺吭声,郑艺长子郑鹏突然开口道:“我是家中长子,又有了妻小,理当留在家中侍奉双亲,二弟比我机灵能干,让二弟跟着表妹进京。”
郑鲲一听这话,急了,忙道:“大哥,我是幼子,爹娘最疼我,我留在家侍奉他们,你带着大嫂跟豆哥儿跟着表妹进京去。”
郑鹏白他一眼:“瞧瞧你说的什么话,拖家带口进京,那我这是去给表妹帮忙的还是去给她添乱的?”
郑鲲不服气:“豆哥儿有大嫂照料足够了,不耽误大哥你给表妹帮忙。”
郑鹏又白他一眼:“你大嫂的娘家人都在红叶县,岳母身子又不好,我们要是进京去了,你大嫂想回趟娘家都难。”
俩兄弟就这么兄友弟恭地掰扯起来。
郑艺听了一会子,又仔细端详了下长子的神色,见他是真心实意想要留下,便摆手打断他们兄弟,拍板道:“鹏哥儿留下继承家业,鲲哥儿跟着椿娘进京。”
既然是舅舅的决定,姜椿也没提出异议,笑着对郑鲲道:“鲲表哥你这几日抓紧收拾行李,咱们过几日就启程。”
又转头对正偷偷抹眼泪的舅母邱氏说道:“舅母别伤心,回头等鲲表哥在京里安顿好了,我就想法子使人来接你们进京瞧瞧。
旁的不旁的,鲲表哥的亲事总要舅舅舅母亲自拍板,才好定下来不是?”
邱氏边拿帕子拭泪边笑道:“那可是京城地界,我们这样上不得台面的,能懂个什么?椿娘你看着给他说一门亲事就是了。”
姜椿斜眼看她,嗔道:“就算不为了鲲表哥的亲事,你们就不想进京瞧瞧?那可是天子脚下,不是咱们这小地方能比的。”
郑艺笑呵呵道:“去,怎么不去?这辈子要是能到京城那样的富庶之地瞧一瞧看一看,死了也值了。”
甚至还玩笑了一句:“你舅母不去,我们去,留她在家看门正好。”
邱氏瞪他一眼,气不过,又拿胳膊肘拐了他的膀子一下。
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
从郑家出来,姜椿跟宋时桉又去了趟王家。
除了通知他们一声摆酒的时间,让他们过几日去家里吃席外,顺便偷偷将王银儿托自己保管的财物还给她。
过去这一年时间,王银儿每日都拄着双拐练习走路,如今已经能丢掉双拐正常走路了。
不过最多也就走半刻钟,就腰腿酸软再使不上劲儿,必须停下来歇息两刻钟,才能再继续。
且每日至多能走两刻钟的路,若是超出的话,次日就会爬不起来。
在姜椿看来,能有这样的结果已经很难能可贵了。
若非有曹大夫的好药养着,王银儿又锲而不舍地坚持锻炼,只怕她还真就成个只能瘫在炕上的瘫子了。
但王银儿却不甘心如此,雄心壮志地说道:“我会继续努力的,将来姐回乡探亲时,没准能看到我能跑会跳的样子呢。”
姜椿朝她竖了个大拇指:“你这样有恒心,定能得偿所愿。”
临走前,姜椿还单独把王银儿跟姜柳叫出来,暗示加明示地说道:“你姐夫有些来历,如今家里也重新起来了,你们多半能沾上他的光说门好亲事,当上官夫人也不是没可能。
但肉香苍蝇至,你们得睁大眼睛好好挑一挑,别被迷了眼,选错了人。”
说到这里,她将目光转到姜柳身上,叮嘱道:“柳姐儿,记住,多听听你银表姐的意见,别管你奶跟你爹娘怎么说,他们只贪图眼前利益,可不管你往后过不过得好。”
顿了顿,她又笑道:“若是银姐儿也拿不定主意,你们可以去跟我舅舅要地址,写信去京城问我。”
姜柳郑重点头:“知道了姐,我遇事拿不定主意就会问银表姐的。”
原来先前姐姐让自己想法子拖延说亲,是等着姐夫家重新起来,自己好沾他的光说门好亲事。
姜柳抬袖抹了把眼泪,姐姐她对自己实在是太好了,自己一定要说门好亲事,然后掏空婆家的银钱养姐姐。
王银儿却是忍不住咋舌:“好家伙,姐夫这是深藏不露啊,姐你岂不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姜椿得意道:“差不多,没办法,谁让我命好呢。”
王银儿是真心替表姐高兴,没跟平时那般跟她互怼,祝福了一大串吉利话,又笑道:“姐你放心,我会好生替柳姐儿挑门好亲事的,拿不定主意也不妨事,我可以去刘家找刘老太太打听。
要知道刘二姑娘可是嫁去了京城,没准还会跟姐你打交道呢,就算是为了孙女着想,她肯定也乐意帮忙打听一二。”
姜椿再次朝王银儿竖了个大拇指:“亏你能想到这茬,厉害。”
想了想,又柔声劝道:“你也别只顾着帮柳姐儿挑人家,好歹也帮自己挑一挑。
你生孩子有性命危险,别挑未婚的年轻郎君,可以在已有子嗣继承香火的鳏夫里头挑,没准还真能挑到合适的呢。”
王银儿晓得她是好意,不是故意埋汰自己只能配年纪大的鳏夫,笑着点头道:“知道了姐,如果有合适的人选,我会考虑的。”
姜椿满意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从王家出来,俩人又去了趟刘婆子家。
刘婆子听说姜家人要进京讨生活,整个都有些懵,喃喃道:“怎地突然就要走了呢?”
自家还欠着姜家人情呢,如果他们进京去了,这人情岂不是没法还了?
潘杏拿胳膊肘拐了自己老娘胳膊一下,笑着对姜椿道:“这是好事儿,我听以前来楼里的京城客人说过,京城是天子脚下,天下间最繁华富庶之地,你们能有机会去那里讨生活,可真是羡慕死个人了。”
刘婆子回过神来,也忙道:“你表姨说得对,这是天大的好事儿!”
显然比起自家那点子人情,还是去京城那样的好地方更重要。
姜椿跟宋时桉在刘婆子家待了两刻钟左右,然后告辞出来。
临走前,姜椿还去西厢房,将自家寄放在这里的桌椅板凳以及悬挂猪肉的大铁钩装上骡车,拉回了家。
桌椅板凳倒是其次,这几只大铁钩必须得带着上京,万一她爹想继续杀猪卖肉,重新打一套又是好大一笔银钱。
*
虽然姜椿紧赶慢赶,但收拾东西外加走亲访友,也还是用去了四日,摆酒请客又耗费一日。
直到八月初九这日,他们才正式上路。
走的是水路,从红叶县码头上船,然后沿京杭大运河北上,至通州下船,然后换乘马车进京。
一路顺风顺水的话,最迟十四就能抵达京城,还能赶上过中秋节。
偏偏半路遇上大雨,冒雨赶路太过危险,客船只能中途寻了个码头停靠。
这场大雨一下就是三日。
等终于抵达京城的时候,已经是八月十七了。
因买宅子需要时间,所以姜河跟郑鲲只能先住到宋家,待买好宅子后再搬出来。
郑鲲万事都听姜椿这个表妹安排,姜河也没甚意见,到闺女婆家小住而已,只当是来做客的,又不是赖着不走,要在人家家里常住。
他们这边慢悠悠地在城门口排队等待入城,桂花巷的宋家却是忙乱成一团。
昨儿到通州后,侍卫分别给太子黎钧行跟宋家送了信,宋大太太有心打发人去接,偏旧仆们都被卖掉了,家里的仆人都是才从牙行买回来的,竟没一个能信得过的。
只能让人送信给自己娘家嫂子,从娘家庄家借了个得力管事来,让这管事领着十来个男仆前去通州接人。
宋宅二门内,宋大太太、宋三太太以及宋四姑娘宋时玥已经在这里等候半个多时辰了。
这也是目前宋家仅有的三位被太子接回来的主子,其他人不是还在路上,就是还在寻找中。
宋三太太秋氏边“嘎巴嘎巴”地磕着瓜子,边跟宋大太太搭话:“大嫂,你说音姐儿怎地跟桉哥儿在一处?”
宋大太太淡淡道:“我比三弟妹你回来得还晚,又不通晓占卜之术,哪里晓得这个?”
秋氏“啧”了一声:“我知道大嫂你心里不痛快,桉哥儿没经你同意,就娶了娘子,但这不也是没办法嘛?
先前咱家倒了大霉,全族都沦落成官奴,有好人家的姑娘愿意嫁给咱家的小郎君,都算是咱家高攀了。
叫我说呀,大嫂你不但不能苛待咱家这位大奶奶,还得好好供着人家,不然可要背上‘忘恩负义’的骂名。”
宋大太太瞪了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三弟妹一眼,冷冷道:“这还用你说?嗑你的瓜子!”
秋氏撇撇嘴,还要再说,被四姑娘宋时玥一下揪住了胳膊:“母亲,我也要吃瓜子,你给我点呗。”
“喏。”秋氏敷衍地给她手里塞了一把,扭头又要去挑衅宋大太太,然后又被宋时玥拉住了胳膊:“母亲,我手疼,你帮我剥点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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