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豆角开花
既如此,大方的向刘挽承诺,保证绝对不会再跟阴阳家的人扯上关系,并无不可。
“好。”刘挽要的正是卫青这句话,如愿以偿,很是高兴的点点头,然后,请卫青回家。毕竟,卫长公主生了个小郎君,卫青没见过呢。
不过,卫青临走前不得不问上一句,“你怎么知道阴阳家的人寻上我?”
刘挽答得理所当然的道:“舅舅莫不是以为我还小,多年的经营怎么说都不能白费吧。我又不是等闲人。”
阴阳家,上林苑这点地方,刘挽要是连他们寻上卫青都不知道,不等于是在说刘挽这些年都白活了?
这一点,卫青明白了,不过卫青提醒的道:“你啊,一向聪明懂事,因此,你得明白一个道理,世间上的事儿,过犹不及。你如今得陛下信任,陛下不曾疑心于你,但你也得防着将来。”
眼下的信任是信任,将来若是不信任,也可以是全然的不信任。
刘挽那样聪明的一个人,一定明白这个道理。
刘挽应下一声是,提醒卫青赶紧家去吧,一大早的出门,都天黑了,该回家了。
纵然再因国事,今天情况也是特殊对吧。
卫青莫可奈何的同刘挽告别,走着走着,视线依然落在阴阳家的位置上,发现刘挽站在原地不动,一脸不善的盯着卫青,卫青能怎么办,迅速的走了。再不敢多看一眼。
刘挽可算把卫青给忽悠走了,一个转头继续往阴阳家去。事情没完呢。她非弄清楚安夫人把卫青叫来,都说了多少事,重点更要弄清楚安夫人到底把卫青喊过来为何。
安夫人但见去而复返的刘挽,神色微微一滞。
“夫人大概觉得我是一个为了自己一条命,能够不顾所有的人是吧。”刘挽神色不善的开口,安夫人心下暗叹道:“长公主放心,我虽有心用卫大将军一试,可惜,卫大将军并不合适。”
“我不明白,我观夫人并非那执意逆天改命的人,夫人一番筹谋所图为何?”刘挽满脸的困惑不解,不懂为何安夫人一开始告诉刘挽,逆天改命的事绝不可行,如今安夫人的一举一动却似乎都在打着逆天改命的主意,如何不让刘挽闹不明白。
安夫人挑眉道:“不过是想要试一试罢。”
听听那浑然不在意的语气,好像她要去试的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并非人命。
刘挽冷冷一笑道:“如果我告诉夫人,我不想让夫人试试呢?”
“哪怕我能够帮长公主救下冠军侯?”安夫人声音充满蛊惑的开口,诚然,刘挽不在意生死,然刘挽在意霍去病的生死。在此之前,安夫人拒绝刘挽的提议,并不愿意出手救霍去病的。眼下安夫人又变了。
刘挽审视的目光落在安夫人的身上,无一不透着警惕。命理之事,刘挽从来不信,也是觉得太玄,人的命要是谁都能随便改,命成了物件?
诚然刘挽从一出生便在奋力的想要改变命运,到如今也在为之奋斗,她拼搏的是通过一点点的小事改变大汉以后的结局,但连刘挽本身都不敢打包票一定能成。
第394章 折磨
安夫人眼下的态度似在说, 她可以试一试,让霍去病一个本该早逝的人活下来。
可是,先前安夫人并非这样的态度,别当刘挽不记得。安夫人一开始跟刘挽说清楚命数一回事的时候, 斩钉截铁的跟刘挽说, 她要是不信邪的试一试, 她和霍去病都得因为他们不肯安分而死。
刘挽不信, 不信的人尝到滋味,身体直接的变化叫刘挽恨不得立时死了算了。
呸!不成不成, 不能死, 眼下万万不能死, 她好些事没部署好, 不能死。刘挽正是本着如此的念头,苟到如今。
她从那一刻开始想,命的事,可以不信, 有些事到头了, 也得想想办法,如果能够改一改,也不是不可以。
刘挽试探的问过安夫人如果要改命须得付出何种代价,那会儿的安夫人同样果断的告诉刘挽,别做梦了,不可能, 命是定数, 没有任何改的可能。
诚然, 刘挽并非将希望全都寄托在安夫人一人之上, 毕竟天下的能人异士, 各有各的精通,断然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刘挽寻过的人,他们的说辞和安夫人差不多,刘挽又从墨家那里得知情况或许有转变,但那样的代价并非刘挽愿意的,因此刘挽毫不犹豫的选择放弃。
人命都只有一条,如果可以,她不想死,然而用别人的命来换她活着,她没那个脸。
放弃一半的刘挽,依然将心思放在安排身后事上,偏安夫人第一个拒绝的刘挽,如今又来挑起刘挽的希望。她是捏住刘挽的心理。
死,刘挽眼下的情况由不得她不相信自己会死的事。她更担心霍去病的结局一如史书,如果能够选择,刘挽要救霍去病,不为旁人,只因为那是霍去病。
“夫人先前说过的话,我并未忘记。你已经明确拒绝过我了。”刘挽在不能确定安夫人有何打算的情况下,警惕的审视安夫人,想从安夫人的神色中看透她的打算。
“此一时彼一时。各家的能人都是我请来的,能把他们请来,请他们一道想办法,或许有可能。只不过,长公主敢不敢跟我们一试。”安夫人并不觉得先前她的拒绝有何问题,坦然的向刘挽承认,各处来到长安的能人异士,几乎都是她的功劳,刘挽自己见过多少人,打听过命理之数多少回,安夫人不必问,但心里相当有数。
“长公主不想冠军侯死的对不对?”没有立刻得到刘挽的答案,安夫人继续将霍去病推出,拿刘挽的命说事儿,可能性太小,安夫人捏住刘挽的心理。
有些事,旁人未必参透,安夫人心知肚明。
刘挽道:“墨家的人分明说过他们不会帮我。”
对的,安夫人言外之意须得合众人之力。霍去病的情况,年少成名,于战场之上所向披靡不错,或许在不少人的眼里,霍去病的杀戮太重。毕竟一路奇袭而去,降亦未必不杀。匈奴,歼灭他们的有生力量,必须要连根拔起,卫青如是说,霍去病何尝不是这样做。
刘挽自上战场以来,有时候会心软,再心软,刘挽也知道卫青和霍去病做得对,如果没有他们对匈奴的又杀又掳,大汉不定是什么情况。
对此,那些人以为的杀戮太过,刘挽皆弃之不管。
她并不认为卫青和霍去病有错,那些看不惯的人,有本事让他们感化匈奴人,让他们永远都不要再进犯大汉,刘挽保证一定帮他们劝天下将士放下屠刀。
“我自有我的办法。但不知长公主要不要一试?”安夫人并不否认她需要墨家相助一事。不确定的答案,又让刘挽无法拒绝。
“长公主,你的日子不多。或许你会看不到冠军侯不在的那一日。”安夫人觉得不够,一句一句的落在刘挽的心间,无端让刘挽心下浮动。
“长公主若不在,冠军侯再一去,太子的靠山只剩下卫大将军一人,卫大将军,卫家,鼎盛太过,陛下吃过外戚的亏,他虽扶持起了卫家,断不会容忍卫家独大。冠军侯虽是卫大将军的外甥,他姓霍,而且冠军侯是陛下一手教养长大的,深得陛下喜爱,除了长公主能与冠军侯比及外,纵然太子亦不及。卫霍各领兵马在朝,何尝不是一种制衡,再有长公主在,陛下可以安心。然而一但长公主仙去,冠军侯英年早逝,一切怕是不会再如长公主所愿。卫大将军必受冷落,与之而来太子如何,卫后如何......”安夫人用最平静的语气分析朝堂,卫家的结局,卫子夫的结局,刘据的结局,完全是史书上所记载的那样。
“够了。”刘挽沉下脸打断,并不想听安夫人继续再说下去。
安夫人并没有因为刘挽的不想听而停下,反而再接再厉道:“长公主是最了解陛下的人,知陛下有雄才伟略,也知陛下的忌讳。长公主今日能为陛下谋划,因而得宠于陛下,长公主难道敢说将来不会有比长公主更懂陛下的人?取长公主而代之,成为陛下的新宠。依陛下的性子,爱欲其生,恨欲其死。一但太子为陛下所不能容,太子,皇后,能保全?长公主如今诸多的谋划,无非想给太子和皇后一条后路,以保证他们将来不至于落得一个凄惨的下场。可是,人活着能争,人若是死了,死人是护不住活人的。咱们的陛下,对亲生母亲都不曾留情,在他心中,没有任何人能重得过他的江山社稷。当有一日陛下老去,太子鼎盛时,想到太子将来会取他而代之,彼时的陛下怕是第一个容不得太子的人。到那个时候,陛下身边若有奸佞小人,太子能活?况且,容我提醒长公主一句。长公主这些年为陛下谋,得罪多少人,他们斗不过长公主,一但长公主不在,这些人将心中的怒火全都宣泄到太子头上......”
越说,安夫人越是期待的打量刘挽的脸色,似乎在等刘挽发火。她不信刘挽不怕。倘若不怕,刘挽何须诸多谋划。
别人或许不懂刘挽这一两年为何露出的底牌越来越多,安夫人心知肚明,无非是刘挽担心一但她不在,刘据和卫子夫,她的所有亲人们都不复存焉。
“夫人既然清楚我对我父皇的了解,更应该知道,我的布局也并非眼前的一切而已。况且,尽人事听天命,能为父母兄弟做的,我尽了力,倘若依然无法改变结局,我至少努力过,但求一个无愧于心。”诚然刘挽被安夫人说破心中的恐惧并不满,等安夫人都说完了,刘挽反而静下心。
不错,她是害怕,害怕的她在想方设法的改变,难道有问题?
诚然一切努力过后结果依然难逃悲剧,那又如何,至少她努力过了。
安夫人心下一叹,有些人,安夫人拼尽全力想让眼前的刘挽能够稍稍动怒,或许能够冲动一气之下做出某些事情,也能让她不那样的惋惜,不会绞尽脑汁也要改一改某些事。
无奈刘挽会动怒,会因为安夫人做下的某些事而不满,可是,刘挽依然不会因此变成一个不择手段的人。
有这样的一种人,让人见之生喜,令人舍不得她出事。
“如果在您和冠军侯之间只能选择一个人活下来,长公主,您会如何选?”安夫人终是没能忍住的问上一问。
逆天改命的法子,有人试过,有人失败,到如今的情况,安夫人都不敢打包票。
可是,大抵有一些事她猜到了。
“我以为夫人懂得的。”刘挽自问思绪够飞天的了,不承想遇上一个安夫人竟然更甚。
不过,不管安夫人想要怎么样的答案,刘挽都可以爽快的给到她。
安夫人阖上眼,显得有些无力。刘挽一个来寻安夫人放话的人,结果却被安夫人牵得鼻子耍得团团转,她还连一句准话都得不到。此时安夫人自行转过轮椅走了。
刘挽......
安夫人究竟几个意思,她到底要做甚?
心里万马奔腾,刘挽好险没骂来,也知道哪怕她追上去也休想从安夫人的嘴里得到任何她想要的答案!
好气啊!安夫人一回又一回的给刘挽丢下惊天的消息,好像给了刘挽选择,实则根本没有。
答案呢,说好的答案呢?安夫人到底想干什么?
刘挽从来没有像如今这般的烦躁,但凡刘挽按之前的想法,大抵是死心了,因而大部分的心思都在准备后路上,然而现在呢?安夫人那意思是帮她救霍去病还是不帮她救?
此时的刘挽很想一把火把阴阳家的小楼给烧了!
哪有安夫人这样的,每回在刘挽决定安生过日子的时候,偏是她跑出来搅得天翻地覆。知道死期是能让刘挽为以后部局,给自家的母亲和弟弟准备后路,别将来被刘彻整死不假,可是一天天的数日子过,那也是很难受的好吧。
没有症状之前刘挽没把安夫人的话太放在心上,防的不过是一个万一。有症状之后,刘挽急的啊,生怕后路没准备好就噶了。
第395章 男人的伎俩
别怪刘挽有此想法, 事实也证明如她所料,说好的十八岁呢,安夫人道她做得越多,布局越大, 死得越快。真是去他的命!
刘挽骂骂咧咧的走了, 实在不想呆下去, 一气之下把阴阳家烧了。
“能忍。也是从心底里并不愿意让别人为她去死。”刘挽和安夫人说的一番话纵然背着人, 可安夫人寻刘挽要说的话,安夫人并非不曾道与别人。
刘挽怒气冲冲的来, 依然满脸怒意的走。
“方才若非卫大将军出现得及时, 我这处小楼是真要被她烧了。”安夫人点出关键所在, 刘挽的底线是别人, 对她自己的事情,她可以无限宽容。
“我懂你的意思了。”安夫人岔开话题,一旁的人不吃她这一套,长叹一声后想到安夫人先前跟他们说过的话, 不得承认, 确实值得。
刘挽别管被安夫人折腾得心境如何,这点事,对刘彻要瞒,在卫子夫那儿更是半点端倪都不能露出。
回到卫子夫院里的刘挽,卫子夫正听刘嘉说起刚出生的小外甥长的丑,被卫子夫敲了一记脑门警告道:“你啊你, 从小到大一如既往的口无遮拦。那是你外甥, 有你一个当姨母的说外甥丑的?”
刘嘉是记吃不记打, 她一张嘴被卫长公主从小到大的嫌弃, 一再让她嘴管好, 可惜,刘嘉半句都听不进。挨了卫子夫的打,她依然我行我素的道:“本来就很丑,母后难道让我睁眼说瞎话。你们大人啊,最是听不得实话,只想听你们想听的。”
说罢朝卫子夫扮了一个鬼脸,转身要跑,刘挽正好站在她身后,立刻把人抱住问:“怎么了,突然那么大的火气。”
听到刘挽的话,刘嘉眼眶都红了,“我自回来,母后没有问过我为何心情不佳。二姐都不用看,只消听我一句话便知我心情不好。这就是差别。”
卫子夫正要生气,见刘嘉在说话的时候红了眼眶,全然是一副受委屈的模样,再闻刘嘉的控诉,面上有些讪讪。
诚然,卫子夫承认,在几个孩子里,她对刘嘉的关注是最少的。
刘嘉既不像卫长公主一般是第一个孩子,又不像刘挽一样是最能干又懂事,更不似刘据是她未来的希望。对刘嘉,卫子夫更多是放任不管,反正刘挽和卫长公主能把人看好,她的精力毕竟也是有限,自然做不到事事关注刘嘉,难免也就造就刘嘉所说的种种。
“不哭。据儿,怎么回事?”刘挽哄拍刘嘉的背,让她先安静下来,哭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既然如此,大可不必哭,和刘嘉一道回来的还有一个刘据呢,刘据要是连这点事都不知道,刘挽该问问刘据,他这个弟弟怎么当的。
刘据压根没来得及反应,结果刘嘉和卫子夫你一言我一语,马上都要闹起别扭,不对啊,怎么突然变脸了呢?
正要开口劝下卫子夫,好让卫子夫知道,刘嘉受了委屈,心情不佳,并非是故意惹怒卫子夫的。没来得及开口,刘挽回来了,及时的抱住刘嘉,成功将刘嘉安抚好,刘据暗松一口气,被刘挽点名,马上道:“我和三姐回来的时候碰上了萧家那位,好几位女郎同他一道。”
额,具体的事情吧,刘据瞟了刘嘉一眼,是在无声询问刘嘉,接下来的事是他说,亦或者刘嘉自己说。
刘嘉一把抹了泪硬气的道:“萧定太可气了。我知道他如今才名在外,我也知道他有心出人头地,可是他跟一群女郎混在一起能让他出人头地吗?我出言提醒竟然还被他明里暗里的嘲讽我们尚未成亲,我管得太多。二姐,我管得多了吗?”
其实刘嘉最气的分明是,她做的明明是她认为理所当然的事,怎么落在别人的眼里都成她的错。
她的未来夫婿,和一群女郎在一块,对,或许会有人说,又没有做出任何逾越之举,不过是凑在一块说说话罢了,当不得刘嘉如此郑重,显得刘嘉不能容人。
女子善妒,绝不是好名声。
刘嘉不懂,怎么叫善妒不是好名声,她欢喜一个人,难道不该想他的身边只有一个她吗?
和一群女郎一起有说有笑的,不错,萧定长得好看,能够吸引当年的刘嘉一见钟情,定为未来的夫婿,如今既没有长歪,而且十分的有文采,理所当然的也会让无数的女子为之趋之若鹜。可是,有人凑过去,难道萧定不知道和他们保持距离吗?
一听刘据的形容,刘嘉的反应,刘挽当即捉住重点道:“你最生气的并非萧定和一群女人在一块说说笑笑的事,而是所有人都在说,你纵然作为公主,如今未嫁于萧定,不能管他和多少女人说说笑笑,来日也不能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