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豆角开花
第477章 一冷一热
刘彻收回想跟刘挽说的种种, 挑眉问:“明知故问。”
刘挽长叹道:“此番舅舅以老弱之兵阻击匈奴的主力,其功不可无视。父皇如此偏袒,不怕令天下以为父皇封赏不公,从而对父皇生出不信任?”
并非刘挽在危言耸听, 一切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刘彻该防得防。
不料刘彻闻言但问:“你想不想知道在你舅舅门下的人里都有几个聪明能用的?”
刘挽关注点在于门下。
门下啊!
刘挽长长一叹道:“舅舅门客并无三千。而且这些年舅舅为大汉举荐的可用之才不在少数, 父皇不会想无视到底吧?”
门客, 这个世道人们为了能够出人头地,那是无所不用其极。其中自然也包括投靠当世相对为帝王所器重的人。
门客三千表现的是这样一个人的影响力。而卫青那里, 不能说他的手里没有人, 但这些人到底如何, 是不是真正的忠于卫青, 亦或者纯纯是为了借助卫青往上爬,可是相当的说不准的。
“你舅舅的权势够大了。”刘彻平静的陈述一个事实,何尝不是在向刘挽解释。
刘挽拧紧眉头,有功而不赏, 刘彻不过分?
“你之前出的主意朕觉得不错。但是朕要放一放。朕要先封去病, 再论卫青。”刘彻这样算是解释了,刘挽能再说什么?闭上嘴。
不就是封赏有个先后罢了,刘彻开心就好。她所要为卫青争取的从来都是那一点的公平,但凡刘彻别太过分,放心,刘挽绝不会说半句刘彻的不是。
“不过, 对外你该怎么办需要朕教你?”刘彻一个转头问起刘挽, 刘挽......
“父皇不公, 孩儿很是不满。”在刘彻灼灼的目光下, 刘挽终是开了口, 末了问上一句,“父皇意欲何为?”
此话问得刘彻道:“你算计人,还不许朕算计别人了?朕是不是该给你的弟弟封王了?”
嘶,话题转移得有点快,刘挽听在耳朵的第一反应是,“您都知道封王的坏处了,还要给人封。您在对付诸侯王的时候没有手下留情,对您的儿子,您是想给他们最好,也不介意给大汉带来何种后果?”
控诉的内容落在刘彻的耳朵里,刘彻挑挑眉道:“你不太乐意?”
刘挽干脆利落的答道:“怎么可能乐意?后患无穷。当年的高祖是迫于无奈而不得不大封异姓王。为国家的安定,咱们几代都在对抗诸侯王,您都见识过诸侯之乱了,还要把人放到封地去,那不是妥妥的见不得大汉好?”
这话落下,刘彻马上道:“说说你的主意。”
果然是知女莫若父是吧。
刘挽道:“王可以封,封地就不要去了,在父皇的眼皮子底下,人还能老实一点。实在不行,换起来也方便。”
后面那句话落在刘彻的耳朵里,刘彻怎么可能会听不懂这句话何意。
听懂了刘彻也不得不问上一问,“你怎么想的?”
刘挽轻咳一声道:“能者上,庸者下。反正要是没本事的上去也是死。”
这话更让刘彻静默了。
说得过于在理,以至于叫刘彻都说不也半个不妥的字。
“不过,被废的太子绝没有好下场。”刘挽适时的补上一句,刘彻挑挑眉头,刘挽冲刘彻一笑道:“我教据儿的,他须得自己有本事才有可能立得住。不管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什么样的位置都是适用的。有用的人不会被废,被废了证明他没用。”
刘彻有时候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的刘挽才好。
通透如刘挽,知道为了大汉好,绝不能让一个无能之人继承大汉江山。可是刘挽也清楚,一但刘据的太子之位不保,也将是他命丧之时。
“我现在需要和父皇讨论这个问题了吗?父皇自己将来教不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该担心的人是父皇,绝不是我。”刘挽一想不对啊,她为啥要跟刘彻讨论这种问题,天下江山传承的事,第一个该不安,该操心的人分明是刘彻,她为啥要急刘彻所急。
刘彻......
不能说刘挽说得没有道理,但完全不想再管事的刘挽,是刘彻所能接受的。
“现如今大汉的太子是据儿。”刘挽一母同胞的兄弟刘据,刘挽断不可能放任刘据自己长大。所以刘挽不管也得管。
刘挽长长一叹,昂头看屋顶道:“果然是操心的命。”
得,刘彻满意了,刘挽本就该这样多操心。她有这个本事岂能不操心?
“不说了。我还是出去缓缓吧。头痛。”刘挽决定不管了,先出门缓一缓。刘彻道:“不日大军将要回长安了,你去迎吗?”
刘挽果断的道:“不去。匈奴单于未死,匈奴未灭。”
这话落在刘彻的耳朵里,引得刘彻挑挑眉头,刘挽补上一句道:“夙愿未了。想来舅舅和表哥都留有遗憾。”
在此的皇帝的刘彻何尝不是也为之遗憾。
刘彻凝视刘挽道:“经此一战,匈奴元气大伤,朕等匈奴称臣,他们若是依然不肯称臣,朕绝不会饶了他们。”
换而言之,一生致力于灭匈奴的刘彻,一定会想方设法的灭了匈奴。不服可以,大汉定会费尽心力的将他们打服了。
“不错。”刘挽认同无比,对于一个无时无刻不思打击大汉的民族,就得想方设法将人打服了,只有他们服了,大汉或许才能得到短暂的安宁。边境的百姓也才能稍稍过上太平的日子。
“这一回你没有出征,下一回你该出战了。”刘彻畅想未来,他手里有能打的人,刘挽是其一,自然不能白白放过,这一回因为科举的事刘挽得留下,下一回该刘挽去打了。
刘挽冲刘彻扬起笑容道:“好。”
父女都默契的不提刘挽十八岁的坎儿,他们都不愿意认命,也断不可能接受。
刘挽退出去之后,华刻迅速走进来道:“安夫人送来一封信。”
本来刘彻在刘挽走后已然沉下了脸,闻华刻所言,上去抢过信迅速拆开一看,越看刘彻的脸色越发的不满,华刻在一旁是半个字都不敢吭。
刘彻看完信后来回的跺步,显得十分的愤怒,华刻更不敢吱声了。
“他们是无视于朕吗?”刘彻愤怒质问,华刻缩了脖子,更不敢接话了。
每回刘彻接到阴阳家的信,心情都会变得极其的差,就好像恨不得把他们全撕了。
可是刘彻再生气,再不满,到现在为止也没有做出任何让阴阳家不复存在的事儿,无非是寄希望于阴阳家的人最终能够如刘彻所愿。
然而逆天改命一事,都清楚并非易事儿,想改命的人从来不在少数,最终能不能真正改命成功,只能说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这时候,随科举的事情定下,进士们任官也都落实,想往漠北去的麻利的去,想留在富庶之地,有空缺的放,没空缺的暂时留在长安,另作安排。
前线大捷,随大军回京,至于此刘彻也下达封赏的诏令。
霍去病自不必说了,刘彻再增封其食邑五千八百户,凡随霍去病一道出击之将士,有功之臣如李广之子李敢,当年在上林苑跟霍去病下战帖的少年,也得以被封为侯。与之相比,随卫青出战的人们就显得倍受冷落。
不仅如此,刘彻更是设大司马之位,以大将军卫青、骠骑将军霍去病为大司马,同时定下法令,使骠骑将军的俸禄同大将军相等。此诏令下达之后,所有人都明白了,卫青终究是要被霍去病所取代,如今最得刘彻心的人是那一位少年的将军。
一时之间无数从前追随卫青的人都开始奔向霍去病,都想通过霍去病以达到名利双收的目的。可是霍去病和卫青一样吗?
之前在卫青门下的人,觉得卫青此战有功却不得赏,他们立刻跑到霍去病门下。霍去病连个宅院都没有,想投到霍去病这儿,找得到霍去病?
当着刘彻的面,霍去病说得更直接,“朝秦暮楚之辈,于大难之时只会各奔东西,要这样的人何用。况且陛下暂时不赏舅舅,并不代表以后也不赏,如此急不可耐,势利之相莫过于此,我岂能纳之。”
刘彻立时的笑了,“世人逐利,你是个聪明人,当明白这个道理。这些趋炎附势之人,并非全无用处,该收还是得收。”
霍去病干脆利落的道:“我才不要。世人为何需要门客,无非想要壮其声势。将来企图与陛下抗衡。我不需要。更不乐意和小人往来。”
如此倨傲的霍去病,恰是刘彻最喜欢的,最让刘挽所欣慰的莫过于霍去病那全然信任的态度。他并非不懂得养门客的意义所在,但霍去病并不愿意花费心思在这些事情上。
当然,霍去病素来是不喜欢与小人为伍的。
“人还是要收几个的,否则怎么有人为你出谋划策?”刘彻苦口婆心的相劝,让霍去病别太拒人于千里之外,以至于手中无人可用。不料霍去病道:“真到了那个时候,就烦请陛下给臣出出主意好了。”
第478章 表白
这意思无非是将自己的一切都交给刘彻, 刘彻想要他如何他便如何。
刘彻低头一笑,上前拍拍霍去病的肩道:“你啊。”
千言万语都化作这一句了。
霍去病不以为然的道:“陛下无须为这点小事操心,反正臣跟他们没有往来。他们想投奔于臣,以为臣就会收下他们?弃舅舅和弃陛下者一般无二, 臣绝不会要。不过陛下当真不赏舅舅吗?”
刘彻挑挑眉, 刘挽和霍去病一般无二, 但凡论及于卫青都是一副生怕卫青受委屈的态度。
“朕要真是不赏你待如何?”刘彻不知是有意亦或者无意的开口逗起霍去病。
霍去病耸肩道:“不赏便不赏呗。”
答得那叫一个无所谓, 刘彻昂起下巴道:“若要赏,你认为该如何赏了?一门五侯, 卫家的权势已然达到顶峰, 依卫青的战功, 你觉得朕要怎么赏?封王?”
“不能封王。”霍去病想都不想的答, 刘彻满意了。都懂得不能往上再封,否则即是让卫青去死,很好。
霍去病突然冒头问:“泰永没想出既能封舅舅又不会损及于陛下和大汉的法子?”
话音落下,刘彻的嘴角一僵。
有些事确实只能说是没有由来的信任。如同霍去病对刘挽。他觉得有些别人看来已然进入死胡同的事, 未必在刘挽那里不会柳暗花明。
霍去病读懂了刘彻眼神中的含义, 笑道:“看来是有的。只是陛下尚未想好。既然如此,我不问,我不问。”
非常明智选择不多问,不多管,一时间让刘彻纵然想说也不好再说。
聪明人,有时候聪明得让刘彻很难有成就感。因此刘彻挥手道:“行, 玩去吧。”
霍去病没有丝毫犹豫的起身与刘彻见礼, 退了出去, 刘彻突然道:“朕怎么听说你此番出征, 乌桓一位公主随你一道回了长安?”
刚要退出去的霍去病立刻停下脚步解释道:“陛下, 臣和她并无交集。她要来长安与臣更没有关系。而且,乌桓的情况有些特殊,这位虽然是公主,却是前朝的公主。其中......”
观霍去病那唯恐被人赖上的反应,刘彻挥手道:“你也不小了......”
“陛下明知臣的心意。臣如今只有一个心愿,早灭匈奴。”霍去病打断刘彻欲脱口而出的话,刘彻挑了挑眉头,有些话大可不必说得更直接,就这样已然是足够的了。
刘彻赞许的点点头道:“不错。既然乌桓那边没有消息,又是一个前朝的公主,她来了长安的事没有国书为准,朕也不想理会。不过,你告诉朕,你和阴阳家那边都达成了什么协议?”
话题一转再转,好在霍去病稳住道:“陛下要救泰永,我也要救泰永。”
四目相对,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对方的坚定。
“罢了罢了。”刘彻能说什么?他并不愿意刘挽和霍去病出半点差错,然而有些事由得了刘彻吗?
挣扎不肯认输的刘彻在努力着,他想跟霍去病说的话,话到嘴边又怎么说得出来?
正因如此,刘彻放弃了。
霍去病懂事的退了出去,不料在门口碰上华刻,华刻道:“冠军侯,冠军侯,长公主被人堵了。”
这话音落下,里屋的刘彻也听见了,第一时间探头问:“在长安城还有人敢堵泰永?”
华刻赶紧补上道:“是乌桓来的一位女子。”
哈,刘彻方才正说此事,不承想马上有人来报?刚要打趣一番,转头一看,哪里还有霍去病的身影,刘彻乐了。
“这些年朕常在想,他们两个男的俊美,女的明媚,怎么没有人为他们争风吃醋呢?可算让朕等到了。”刘彻对霍去病和刘挽不能说全无想法,可惜的是他们两个年少时心无旁骛,情窦初开时,一个两个的忙的打匈奴,削世族,更没有机会争风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