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豆角开花
刘挽道:“用不着打听,我去父皇那儿也总会知道。打听也不过是想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卫子夫不想让刘挽掺和的事,刘挽但凡去刘彻那儿也一定会了解。一知半解的风险难道不是更大?
“你......”卫子夫愁,瞧刘挽一副主意最正的样儿,都是刘彻给宠出来的。偏刘彻完全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每每在刘挽讨论国家大事都是理所当然的态度。
“知道太多没有好处,你父皇那样的人根本不想有人失控。”卫子夫苦口婆心劝起刘挽,盼着刘挽能够稍稍听进劝,莫要一意孤行。
“我知道。我哪能到那个境界了。倒是父皇跟我说了那么多,教了我那么多,我要是连这点眼力劲都没有,父皇得怀疑那么多年对我用心是对是错了。”刘挽站起来顺着卫子夫的背,让卫子夫不必计较这点小事。
卫子夫心急的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父皇的忌讳。”
眼下朝堂争成什么样了?窦婴和田蚡不正是斗得不依不饶,窦婴才会被下狱。
刘彻对窦婴和田蚡相争没有插手是为平衡朝局,也是为了不让王娡管得太多,尤其不希望她在朝堂上的影响力越来越大。
说得直接一点,对于女人参与朝堂的事,刘彻是忌讳的,刘挽难道不是在触及刘彻的忌讳。
“娘。我才多大,况且,我要走的路和祖母她们不同。她们要跟父皇争权,我是要为父皇争。”争权和争,刘挽的目标并非在权,而是希望成为一个有用的人,如此才能永远不用担心为刘彻所弃。
人才人才,唯有自己的本事够大,不作死,必能在这个世道立足,永远不用担心被人舍弃。
“又在说胡话。”卫子夫能相信刘挽做到那样的地步吧?自古以来有谁做到了?她只怕刘挽掺和朝堂上的事太多,最后适得其反。
思来想去,卫子夫越发不安,同刘挽道:“以后咱们不练武,不读书了好吗?”
刘挽瞪圆了眼睛,果断拒绝的道:“当然不好。”
开什么玩笑,刘挽费心经营多少年才得到读书练武的好机会,让她就此放弃,不就是等于让她乖乖的等死?
对,会有人觉得她只要努力改变卫青和霍去病的命运,有他们两个当靠山,卫家自不必愁,她也不必愁。
谁敢跟刘挽保证,她可以改变卫青和霍去病的命运?
况且,纵然真能改变,果真卫氏一族在历史的命运就能改变?如果今天窦婴手中遗诏的存档真是刘彻毁了的,难道不足以看出刘彻为了大汉天下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卫青和霍去病的战绩如同史书上所记载的那样,试问到那个时候刘彻不会疑心害怕,像对付窦婴一样的对付他们?
身份的不一样,能做的事本也不一样。刀在别人手上,别人想杀你或者要你活,由别人决定。
唯有自己足够强大,有了保护自己的盾甲,也有了进攻的利刃,才是她在这世上能够生存下来的根本。
刘挽希望霍去病和卫青都能长命百岁,改写命运,但并不妨碍她强大自身!难道会有人嫌靠山多吗?自己成为自己的靠山,难道不是一件更让人骄傲且欢喜的事?
“泰永。”卫子夫该怎么说呢?她有一种看不透刘挽的感觉,她不知道刘挽到底想干什么。读书识字练武,刘挽比霍去病都要刻苦,可她是大汉的公主,有什么理由如此辛苦?
说来说去,卫子夫更多是心疼女儿,心疼她承担着不属于她年龄的压力。
“娘,公主也要学本事,本事学好了才能保护自己,也保护您和姐姐,嘉儿,父皇。”刘挽觉得可以适时的透露一些信息给到卫子夫了,不然卫子夫心里没底。
卫子夫望向刘挽,不确定的问:“是不是有什么人在你耳边说了难听的话?”
啊?刘挽没反应过来,卫子夫显得有些心急的问:“是不是说因为你们都是女孩,以后,以后......”
这下刘挽明白了,赶紧解释道:“没有的事。谁敢不长眼的在我面前乱说话。我只是觉得自己应该学好本事,有了本事才能护着你们。”
卫子夫依然不放心,小心的打量刘挽,也是想要确定刘挽是不是在说谎。
“娘,女孩怎么了?谁说女孩无用的。您瞧好了,我也会为您撑起一片天。”刘挽无意和男人竞争什么,也不想比谁或谁能干不能干,她认为不管男人或者女人,自己有本事才是能够立足世间的根本,她只不过是做了自己认为应该做的事。
看来确实没有什么人在刘挽耳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卫子夫稍稍松一口气。
“朝局一变,父皇一定会顺势为之,我们舅舅练了那么多年的兵,是时候崭露头角了。”
下一刻,刘挽话锋一转,朝堂上的局势将变,刘彻必然是要顺势收回权势,接下来该刘彻想用的人出面了。
卫子夫......
【作者有话说】
没错,加更积极的作者渣这不就更上了!
第58章 两虎相争
无奈是有的, 可是卫子夫也不得不追问一句,“果真你舅舅可以?”
刘挽目光坚定的道:“数年前的马邑之谋,狠狠的打了父皇的脸,父皇想要亲自教导出一个将才, 一个能够打败匈奴, 扬大汉国威, 振大汉之风的大将军。这么多年, 舅舅在上林苑训练兵马,差不多了。”
卫子夫不由捏紧了手心, 她既盼着刘挽说的是真的, 又怕刘挽是在哄她。
“你别用心太多, 你还小。”末了卫子夫越想越觉得不成, 刘挽才多大,朝堂上的事她怎么说得头头是道。
刘挽理所当然的道:“我没用心,父皇又不是第一天表露此意。”
话是那么说,看卫子夫纵然听着刘彻说要重用卫青, 也是心里没底。
“窦田相争会随着这一次的事情划上一个句号, 祖母也会就此由不得她了。”刘彻从来都不喜欢王娡干涉朝政,企图控制他这个皇帝,让他成为一个傀儡皇帝。架不住势不成,差了点火候,逼得刘彻不得不退而求其次,由着王娡在朝堂借着田蚡兴风作浪。
拉出一个窦婴是想让他们相争相斗, 达到平衡。回来的时候刘挽打听了先前窦婴和田蚡为了什么争, 才知道他们为了争一块地的事也闹得沸沸扬扬, 最后田蚡因为被灌夫捏了把柄不得不退让。
窦婴糊涂啊, 有把柄跟田蚡争什么呢, 把把柄亮出来,那不是一捏田蚡一个准?
随着灌夫的事闹到现在,窦婴连遗诏都弄出来了,可见他们之间的争斗该划上一个句号了。
果然不出刘挽所料,窦婴被以假传遗诏之罪问斩。在他之前灌夫一家早已被斩首。
窦婴死后,田蚡即病了,据说田蚡时常见到窦婴和灌夫的亡灵向他讨命。
一来二去,田蚡哪里能有什么精力处理朝事。
自此,丞相之位易主,平棘侯薛泽为相。
田蚡病了几个月后不治而亡,要说对刘挽有什么直观影响的必然是王娡的伤心。
哪怕田蚡只是王娡同母的兄弟,既是一母所出,多年来得田蚡相助,王娡才能有大汉的权势和地位。田蚡一死,王娡不仅失去了亲人,也失去了在前朝最大的臂膀。
从此,王娡休想再安插人手入朝。
王娡再伤心再难过,田蚡为什么而死,外头都传得沸沸扬扬了,王娡岂不自知。
刘挽没办法,在王娡伤心的时候也得前往长安宫去努力的安抚王娡,说是安抚,不如说她纯属在凑数。饶是卫长公主和刘嘉都在王娡的跟前真心实意的劝着祖母莫伤心,刘挽愣是只低着头半个字不说,和素日巧舌如簧的她判若两人。
卫子夫没能忍住戳了刘挽几下,只为让刘挽表现表现,怎么着也不好装傻是吧,
刘挽不为所动,害人把自己吓死什么的,证明田蚡心理素质不怎么样。她劝王娡?她是觉得王娡闹腾太过必有所图,她说啥,她不想说。
好在,王娡伤心大哭不久,别说平阳长公主来了,连同刘挽另外的两位姑姑,不,三位,南宮长公主,隆虑长公主,还有一位是王娡在入宫前和别人所生的女儿,金俗也都来了。刘彻这个唯一的儿子是最后来的。
说起金俗这位王娡未入宫前和别人生的女儿,有些事就不得不论道论道了。
对,字面上的意思,王娡在入宫之前不仅生了女儿,且是在成婚后生的女儿。
听说这事儿肯定有不少人诧异,不是,进宫的女人能结过婚,生过女儿的吗?
这可是大汉,大汉!
并非后世对女子多有约束,要求什么贞节的破时代。
贞节二字在大汉来说啥都不是。
甚至说句不好听的话,生过孩子的女人反而让人更放心,以延绵子孙,多子多孙为福的时代,女人生过孩子不是证明她能生吗?
当然,那是适用于别人,王娡进宫前成过婚,有个孩子的事,当年汉景帝,刘挽的祖父是完全不知道的。
为什么王娡明明已经成了婚,生过孩子了,还要往宫里来呢。
这一切都得从王娡的母亲臧儿开始说起。臧儿的婚姻也是十分坎坷的,曾嫁两人,一个叫王仲,即王娡的父亲,婚后生下一子二女。王仲死后,臧儿再嫁田氏,生下田蚡田胜二子。
本来王娡都嫁给一个金王孙的人了,夫妻极是恩爱,臧儿为二人卜卦,卜师言二女皆为贵人,于是臧儿不管不顾王娡已然生下女儿金俗,愣是让王娡和金王孙和离,且将人送入宫中。
算命的事,怎么说呢,也不知该不该信,反正王娡入宫后很快得宠,生下平阳长公主,南宫长公主,隆虑长公主,以及刘彻。
等到刘彻登基,偶然之间才知道他还有另一个姐姐,金俗。刘彻倒也大度,亲自去将这位姐姐接入长安,封修成君。
别问刘彻为什么这么做,大抵那会儿没什么事干,刘彻也得投王娡所好,从而得到王娡的支持。
总而言之,金俗自入长安以来,得王娡撑腰,她生下一儿一女,那是在长安横行霸道,刘挽在宫里都没少听人提起。对此,刘挽挺想问问亲爹的,就不能管管人吗?
算了,灌夫的事足够让刘挽看清楚了,刘彻确实算不上一个管太多事的人。横行霸道的人多了,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但凡不是闹到他的跟前,让他非把人弄死不可,他都可以当作不知道。
刘挽挺想白刘彻一眼的,不过最后还是放弃了。
此时刘彻走到王娡面前,低声道:“母后节哀。”
王娡怒目相对的质问:“皇帝满意了吗?”
此话听得在场的人都心头跳跳,恨不得自己什么也没有听见。
“母后说哪里的话。”刘彻低头垂目,一脸恭敬的样儿,像是完全不懂王娡的意思。
“在我面前何必再装模作样。你舅舅死了,你高兴了吧。”王娡望着刘彻的眼神渗着浓浓的恨意,刘挽心跟猫捉似的,好想知道尚书局里没有窦婴所言遗诏的存档,究竟是怎么回事。
却也知道好些事终此一生都可能得不到答案。她啊,死了那份心吧。
“母后说的哪里话,舅舅死了母后难过,陛下何尝不难过。”关键时候平阳长公主出面,按下王娡指向刘彻的手,轻声细语的安抚道:“母后,那么多人看着呢。”
王娡气愤的道:“那就让他们都来看看,好让他们知道他们的皇帝都是什么人。”
哦,母子撕破脸吗?
王娡确定要那么干?
刘挽拧紧眉头,想着王娡应该不会在这种时候犯蠢吧。
“母后。”平阳长公主无奈再唤,不知按下王娡说了些什么,王娡神色稍侯,一个眼神瞥过刘挽,刘挽如临大敌,怎么的?为什么看她?她怎么了?
是的,刘挽满心的疑惑。
王娡冷冷的瞥过刘彻道:“旁的事我都不与你计较了,只一件事你须得应我。”
??说完这话的时候王娡的视线又落在刘挽身上。刘挽!!!
不是,有什么事好说,别看她行不?
刘挽心中万马奔腾,明面上依然不动声色。
“母亲且说。”刘彻并没有迟疑,好奇的等着王娡的下文。
“你先答应我。”王娡何许人也,态度强硬的要求刘彻,刘挽没能忍住摇头,摇头,爹啊爹,不能答应,万万不能答应的好不好!天知道王娡打的什么歪主意。
连着被王娡瞟了两回的刘挽如何也是没能忍住的往前动动,却被卫子夫按下了。
刘挽同卫子夫四目相对,卫子夫摇摇头,无声的吐了两个字,莫急。
不急,不急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