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豆角开花
“挺好的。若是连这样的剑都拿不起,不配用剑。”刘挽的想法在有些人听来实属闹着玩,剑重不是应该的吗?莫不是自己没力气拿不起这样的剑,才想让他们把剑制作得轻一些?
第90章 凌杞其人
一时间墨家的人都对视了一眼, 不得不怀疑,他们或许并不是来跟朝廷合作的,纯粹是为刘挽一个孩子服务,就着她的喜好为她办事。
倘若如此, 那他们是相当有意见了。
“敢问同一个人, 拿着两把剑, 轻的和重的?他拿哪一把剑的速度要更快?”刘挽一眼便看出他们内心的嘀咕, 知晓这些人对她有各种各样的看法。不急,有看法是好事, 大家只管以理服人。
“若论速度, 自然是拿轻的剑速度要更快。可是重量同样也可以置人于死地。”有人提出反驳。
刘挽低头一笑道:“以重量论之, 那就不是剑了。用剑者讲究的本来就是速度, 是反应。以重量压人,锤子大鼎难道不比剑好?为什么还要选择用剑?”
讨论反驳,提出他们不同的意见,墨家诸子都不算不懂变通的人, 只是没有想到刘挽年纪虽小, 也有一番见识,真是出人意表。
“打铁须重锤的道理我懂,可是诸位,将士们身上所着的铠甲是护卫他们的身体不错,重量太重,也会成为他们的负担。我让诸位想一想如何将剑制作得轻便一些, 难道只会用在剑上面?”刘挽不紧不慢的又丢出一个观点, 请他们自己想一想, 果然改革一样工艺只能用在一个地方?
“变则通。诸位若是不懂变通, 迟早会为天地所弃。”是的, 天地所弃。刘挽必须请他们放开固定的思维,别总觉得这个不好,那个不妙。这个不想做,那个不想干的。要是不想被时代抛弃,就得与时俱进,冶炼技术改进是时代发展的必须性,跟她讲重量,那不是逗着人玩吗?
哎呀。本来觉得自己挺有道理的人,被刘挽堵住了。
变则通,要说他们墨家人算得上是相当懂得变通的人了,否则怎么能成为诸子百家中数一数二擅长制作机关的一派。
说句不好听的话,不变他们早就没了!
这一点恰好也是刘挽希望他们能够时刻牢记在心里的。
毕竟墨家眼下挺需要生存发展的,否则将来他们会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未知之数。
“公主提出的要求想必都是有根据的,诸位不妨听一听?”谁也没有想到,帮着刘挽说话的会是那位看似冷峻的凌杞。
嗯,这也算是给墨家不认同刘挽提要求的人一个台阶下吧。怎么说他们也算是和刘挽初初照面,不错,他们并不认为自己需要听一个孩子的想法,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刘挽说话他们已然反对的原因。
应该说他们在见到刘挽这个小身板时,本能已然生出抗拒的心理,也不会愿意去承认,啊,原来他们竟然不如一个孩子看得长远。
事实是刘挽确实想得比他们长远,真要是能把剑的重量变轻了,那意味着什么,说明他们冶炼的工艺得到了大大的提升,难道这不是一种进步,不是对世间的一种贡献?
“我提的想法,诸位可以听一听,我不会要求诸位非如此不可。”刘挽朝他们作一揖,表明自己的态度。不听话就不听话呗,她可以找听话的人。
亏得墨家的人不知道刘挽的想法,否则怕是要在第一时间跟刘挽翻脸。
明面上,大家算是各退一步,都是挺端正的态度,怎么看,都不应该再揪着谁人不放是吧。
末了呢,都各忙各的去,刘挽站在凌杞的面前道:“尚未知晓夫人擅长的手艺?”
“制衣。”凌杞方才出面,如今面对刘挽的疑问,她也如实答来。
刘挽面露喜色,果然。重重点头道:“夫人有没有兴趣和我改进改进这些制衣的法子,做出更华丽,更多姿多彩的衣裳来?”
凌杞抬眼和刘挽对视,她自是没有错过刘挽在听到她擅长制衣时眼中闪过的精光。那是兴奋的光芒。
“墨家缺钱,我也缺钱。我们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得开源,挣钱。有钱,我们可以什么都有。没有钱,墨家人过苦日子,夫人难道不心疼?”刘挽陈述一个事实,大家都缺钱,就别想着什么理想了,先把钱挣起来,有了稳定的收入,才有可能支持所谓的理想。
“公主会做生意?”凌杞只问一句。
刘挽再聪明,也不可能什么都会。
“我不会,我父皇手里有人会。”刘挽不至于不会,但要说向人证明,太费劲了,既然如此,何不把亲爹弄出来挡牌。
不想凌杞听着拧起眉头道:“与民争利,此非君王所为。”
哎呀,管得有点多了是吧。
刘挽笑笑问:“所谓民是哪个民?”
此问落下,凌杞一个激灵。不错,真要是争利,争的是谁的利,是普通人的利吗?不,从来都不是。
“夫人何必同我说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如今这天下的有钱人是谁,难道夫人一个在外多识广的人不比我要清楚得多?况且,我还是那句话,有时候工艺的进步,得益的不会仅仅是一方而已。旁的人也就罢了,男人,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夫人定更清楚,墨家现在最缺什么。”
凌杞半响没有作声,刘挽继续再接再厉道:“有些人不缺钱了,他们最缺的也就是特别。”
小丫头在有些事情上相当的通透呢。
“你有什么样的想法?”凌杞不知是试探亦或者是单纯的询问,刘挽已然道:“夫人先跟我说说,您的制衣之法和寻常的制衣之法有什么不同之处?”
啊,是的,刘挽为了让自己可以顺理成章的懂得某些东西,宫里各种作坊她都去过了。
从养蚕到制布再到制衣,该有的流程刘挽都已经过了好几遍。
连同宫中制物,一应酒器和碗筷的制作,刘挽都去看过了。
看完再对应起忆起《天工开物》中的各种详细教程,刘挽不得感慨华夏人家的智慧,创新。
“公主这般的年纪,难道已经有人跟公主讲过养蚕制衣?”凌杞听着刘挽询问她的独特之处,怎么说呢?凌杞本能只想知道,这么点大的孩子,又是一个公主,难道有人教她养蚕织布了吗?
“我这个人从小不安分,对什么都挺好奇的,当公主最大的好处就是,只要不做危险的事,想去哪儿可以去哪儿,想干什么可以干什么,我父皇从来不会拦着我。”刘挽只字不提自己是费了多少的时间才做到这一点,毕竟跟谁提起这些事都没有任何的意义。
好奇心强,有时候确实也会得到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惊喜。
“公主跟我来。”凌杞没有回答刘挽可不可以的问题,直接在前面给刘挽领路,意思清楚,就是带她亲自去瞧瞧,看一看她制衣有什么不同之处。
刘挽就这么跟着凌杞到了一处院子,可以说凌杞的院子是在最里层,而这处院子里已经有人在织着布,甚至进去看到的第一眼,刘挽注意到那一件挂起在侧边,在阳光的照射下,泛上一层层光晕,薄如蝉翼的素衣。
嗯,值得一说的是,刘挽并非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素衣,毕竟马王堆出土的那一位辛追夫人都有着这样一件薄如蝉翼的素纱弹衣陪葬,她这会儿比辛追夫人当年靠后得多,这样的工艺品在大汉确实不多,可以说几乎被上层垄断,刘挽这辈子蒙父之荫,是在上层的顶层,见识那是必然有的。
“公主觉得我这件素衣比起宫中所有如何?”刘挽的视线落在素衣上,凌杞面容不变的问起。至少刘挽在看到这件衣裳时并不是出口即斥责或者询问为何不将此物进贡,很是不错。
刘挽眨了眨眼睛道:“能达到冬暖夏凉的效果吗?”
外在来看,凌杞夫人的这一件看起来颜色更纯,没有太多的杂质。没有摸过,刘挽就不说重量的事。但是,有一点刘挽就不得不问了,是的,能不能达到冬暖夏凉的目的?
凌杞一滞,她算是明白了,刘挽更追求实用性。
“不能。只能夏凉。”同时达到冬暖夏凉的效果,凌杞很有自知之明,那会很难,暂时不可能做到。
刘挽虽然有些失望,也知道实属正常。
“夫人有没有想过在这些素衣上绣些东西?比如花草,比如飞禽走兽?”刘挽适时的提出想法,纯粹是站在一个孩子的角度上。毕竟大汉如今的衣裳花纹并不复杂,颜色虽然也不少,却不够光鲜亮丽,让人眼前一亮。因此刘挽才想往这方面改进。
简单不代表不好看,艳丽也不代表不好,纯纯看人搭配。可是有更多的可选择性,怎么着也是一件好事对吧。
“你想怎么绣?”凌杞听着刘挽的话,认真的想了想,觉得未必不可行。“虽然没有试过,可以一试。”
凌杞最后补上的这一句,刘挽高兴的拍掌道:“夫人好气魄!”
“要不,我们先别在这素衣上试,还是在别的衣裳试试?”见凌杞已然准备动手,刘挽本着要试也别拿最贵的试的原则,试探的和凌杞商量。
随后,刘挽从凌杞的眼中读到了一份嫌弃!
第91章 墨家的条件
不是, 怎么能是嫌弃呢?她明明作为一个珍惜艺术品的人。素纱禅衣不算刘挽没有见识过,她也本着制作不易的原则,希望别一个不小心损坏了,有什么问题?
凌杞是嫌弃她不大气?难道真想用素衣试验?
“夫人要是真想用它来试, 我绝无意见。”刘挽愤愤的补上一句, 证明自己绝没有小气的意思, 衣裳本来也不是她的, 她管那么多干嘛?
凌杞一听立刻道:“用别的试吧。”
所以,大家不都一样的吗?一样的舍不得, 一样的不想弄坏了一件那么好的衣裳。
“夫人, 衣裳的花样我们要做, 怎么样弄得好看, 能让人想花钱,我们就怎么做。重点在于挣钱。所以在花样上须得漂亮,再有一套相配的首饰。身为女子,手里有钱, 你能拒绝不买吗?”刘挽为取得凌杞的认同, 让凌杞接下来多配合一些,最后一句就是在努力的争取认同。
凌杞望向刘挽,有一说一,刘挽这让她将心比心的想想,她确实不能不想。想完之后不得不承认,按照人的本性, 这种事她肯定会愿意。
得, 不用凌杞说出口, 只看凌杞的表情刘挽已然知道, 答案是肯定的。
“夫人, 制衣一事有赖夫人了。”刘挽郑重冲凌杞作一揖,无二话,这种事肯定得拜托她了。
凌杞望着刘挽,她也算是长见识了,一个孩子为了达到目的可以变脸那么快的吗?
不,是打从一开始刘挽的目标就挺明确的。
“你该知道朝廷对于人的衣着首饰都有相关规定,不能乱来。”凌杞不知是有意为难,亦或者随意道来,刘挽想都不想的道:“朝廷的规定要守,并不代表衣裳的纹理上不能增加,首饰也一样。”
人皆有爱美之心,刘挽要的就是捉住人的这点心理挣钱。
如果可以,她是真想把《天工开物》一书全都抄出来,最好按着人的头照着做。
可是她要怎么给人解释她懂得太多?
别以为懂得太多是一件好事,有时候会适得其反。否则刘挽何至于要寻上墨家,无非是想通过跟他们的接触,顺理成章的“懂”。
也有人会说了,跟宫里的人混久了不也可以顺理成章的“懂”。
宫里的人不能说他们的手艺和墨家的人差得太多,无奈规矩定得太死,刘挽只是单纯去看看都能把他们吓得不敢动弹,更别说什么跟他们凑一块学习讨论发展工艺!
墨家必须得存在。
“朝廷应该想要寻找石墨吧?”凌杞突然早出这一句话,刘挽!!
石墨是什么?
煤!煤啊!
刘挽立刻不错眼的望向凌杞问:“自然。石墨的用处夫人岂能不知。”
煤是多重要的一种化学燃料啊,轰轰烈烈的工业革命不正是因为它而持续发展。近代时多少国家削尖脑袋的抢。
“我墨家有人擅长寻石墨山。”凌杞夫人已然将最重要的一句话丢出。
刘挽立刻上前一步,随后又迅速反应过来,不对,凌杞突然曝出这么重要的一件事,为什么?
嗯,刘挽试探的问:“夫人有何要求?”
与其问凌杞有什么要求,不如说是问墨家人有什么样的要求!
凌杞凝望刘挽半响,“公主不好奇为何我们墨家连钜子都入长安吗?”
“好奇。”刘挽没有一丁点隐瞒的意思,“好奇归好奇,和我们合作没太大关系的事,不该问别问。夫人如果不吝啬为我解惑,亦无不可。”
心下长长一叹,凌杞不得不感慨,刘挽年纪虽小却沉得住气,能够将心中好奇放下,那是多少成年人都做不到的事。此人将来必成大事。
“我们想用石墨来和大汉陛下谈个交易。”凌杞也知道,该说的话到如今不好再拖着了,再拖下去怕是要不成了。
刘挽瞬间抬眼同凌杞对视,凌杞立刻道:“我墨家可以将所有知晓的石墨山所在地告诉大汉,只希望大汉朝廷放过一个人。”
咦,谁的份量如此之重,竟然要墨家给出这么大的好处。
不不不,石墨的用处在如今并不算真正被发掘,因此对于大汉上下来说,知道那么黑不溜啾的玩意有用,真正能有用到什么地步,未可知。不过这些人也并不包括墨家的人,就墨家他们能想到用煤来跟大汉,跟刘彻谈条件,证明他们相当清楚的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