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豆角开花
“知道。公主毕竟年幼,纵然有霍小公子跟着,旁人也会怠慢。奴过去是帮着公主镇住那些不听话的人。”华刻岂会不知道,要是连刘彻的这点心思他都不懂,他能在刘彻身边伺候这些年?
刘彻赞许的点头道:“事情办好,泰永必然已经有了一系列的实施方案。她毕竟小,对朝中的一些人并不算了解,难免有人不把她放在眼里,欺负了她。你去,是让他们知道,泰永身后的人是谁。该杀一儆百自当杀一儆百。”
盐利一事关系重大,刘彻是绝不可能允许任何人坏了他的好事。
正因如此,华刻过去是帮着刘挽治人,谁要是不长眼的不顺刘挽,华刻就可以处置。
“是。”华刻应下。
“这些惩治人的事无须让泰永知道。她是个心善的孩子。”刘彻想了想,又叮嘱上一句。华刻思虑之后道:“公主来日既是要上战场的,这些场面公主也要习惯。”
也是为了刘挽着想。
“此事再放一放。”不错,刘挽是想上战场没有错,到了战场,生死可都由不得人,刘挽不可能带着善心上战场的。这种情况下刘彻果真不要锻炼一番刘挽,免得将来刘挽受不了?
显然刘彻暂时是不想的。将来的事说不准,刘挽毕竟还小,不该让她看的就别让她看到。
“是。”刘彻得了华刻的答应,想了想拿过一旁的玉玺,往上面盖了两分空白的,递到华刻手里,“交给泰永,要如何用,由她来决定。”
华刻心头直跳,空白的诏书,这可是空白的诏书。
在那上面填什么由刘挽来决定,刘彻是半点不操心?
华刻别管内心受到多少震撼,此时此刻也只能乖乖的将诏书填好了,带上。
至于另一个被刘彻钦点的主父偃,皇帝诏令,他怎么敢不来。
快马加鞭的赶往东海,主父偃心中尽是疑惑,不解于好好的为何他得跟华刻去东海呢?
一路上他倒是探过几回华刻的口风,架不住华刻嘴严得很,只说到地方了主父偃就会知道了。
行吧,打听不到消息,主父偃也就放弃。
一路直奔东海,然后主父偃就发现不对啊,这东海怎么让兵马给围起来了?这是他以前来过的东海吗?
“烦请前去禀告公主殿下,奴华刻奉命前来。”正当主父偃纳闷东海是不是出事时,华刻走近让人前去通传。听到公主殿下四个字,主父偃眉头不由直跳,不是吧不是吧,又跟泰永公主有关?
然而听到公主殿下的称呼,主父偃是思来想去,也就只能想出一个刘挽来,只能是跟刘挽有关系。别的公主殿下,不不不,人家挺安分的呆在内苑之内,从来不会跟外头的事有关系。
很快那人进去又出来,恭敬相迎道:“华公公请,公主在里面等着您。”
十分的客气不错,但一路走进去,不是,怎么越来越守卫森严的感觉,一个东海有何宝物值得军队驻守在此的,是不是疯了?
疯不疯的,等主父偃看到那一片片白色的盐海时,已然站定着不动,不可置信的拉了一旁的华刻,颤着声音的问:“这,这是,这是......”
华刻哪怕来之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看到真切的一幕摆在眼前时,依然受到极大的震撼。只不过不比主父偃情绪外露。
“这是怎么回事?”主父偃扯了华刻半响,可华刻连点反应都没有,只是目不转睛的打量着前方,目光扫过每一个角落,自然不会错过入目之处都是一片片的盐。
嘶!怪不得刘彻得让华刻来助刘挽,这么大的事,不助能行吗?
“华公公。”刘挽招呼着华刻,不意外华刻的到来,但一眼看到那心宽体胖的主父偃时,刘挽挑了挑眉。霍去病已然低头同刘挽道:“推恩令,阳谋。”
刘挽能不知道推恩令吗?这些年刘彻可不是只顾着打匈奴,其他事就不干了,恰恰相反,刘彻没有忘记过内患。
大汉眼下最大的内患是什么?自然就是诸侯王了。
诚然当年汉景帝在位时已然把诸侯王灭了好几个,并不代表问题完全解决。
这个时候,有人给刘彻想出了一个好主意,不错,正是推恩令。
那就得说说什么是推恩令了。
所谓推恩令,既规定诸侯王除了让嫡长子继承王位外,其余的庶子在原封国内封侯,新封侯国不再受王国管辖,直接由各郡来管理。
额,在推恩令推行之前,依汉制,诸侯王的爵位,封地都是由嫡长子单独继承的,其他庶出的子孙得不到尺寸之地。
因此,刘彻下令实施的推恩令,完全就是采用一拉一打的阵势,以达到分化诸侯王,让他们的势力越来越小,再也不可能损及大汉朝廷的目的。
不过,主意是提出来了,大汉朝廷为了这件事也争执得很多次,刘彻心里其实早已打定主意,终于,刘彻早在几个月前即下令推行。对此诸侯王的反应,刘彻都让人盯着呢。
霍去病对朝堂上的人,他在刘彻的耳边都听见,也都见过,然并没有哪一个能让他特别提及。此番刘彻把主父偃派过来,霍去病怕是和刘挽一样十分意外的。
意外之余,就不得不论一论主父偃这个人。
“凡用计,就得用阳谋。”刘挽小声的回了霍去病一句,霍去病认可道:“对,用阳谋让对方纵然明知道我们的目的,也奈何不得我们,自是最好不过。因此,我也想到了对付匈奴的一个办法。”
真行,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霍去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对付匈奴。刘挽好奇的询问:“什么办法?”
“千里奔袭,找着他们老巢打。”霍去病如是答,刘挽......
一看刘挽呆滞的反应,霍去病连忙解释道:“放心,我要是打,不需要后勤,打到哪儿吃到哪儿。匈奴兵在那儿,还怕没有吃的。”
刘挽无言以对,历史上的霍去病做到了打到哪儿吃到哪儿,那真是别说匈奴寻不着霍去病,就连大汉军队也摸不清霍去病到底在哪儿。
想知道霍去病的去向,你怎么知道他进了草原会一直朝着同一个方向去?反正霍去病打仗都只知道结果,并不知道过程。
总之大汉的军队对打听霍去病去向的事也是绝望放弃的,东南西北啥的,进了草原看着一片的草地,想要分辨方向不会有人觉得容易吧?想要一个劲儿的前冲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公主。”霍去病和刘挽两人交头接耳,按理他们不宜打扰,华刻想着他们也是身负诏令而来,一直干等着不是个事儿,出言唤一声。
刘挽和霍去病立刻正色以对,刘挽问:“父皇有何吩咐。”
打匈奴的事不该是眼下说的时候,先把眼前的事解决了。
华刻即将刘彻准备的诏书双手与刘挽奉上,刘挽乐呵呵的接过,寻思着亲爹就是靠谱。
结果在打开诏书的那一刻刘挽傻了眼,霍去病凑过去一看,也是瞪圆了眼睛,刘挽刷的一下将诏书合起。不确定的问:“华公公?”
第148章 请公主三思
诏书莫不是拿错了?这怎么是空白的?怎么可以是空白的呢?
华刻能不知道刘挽的言外之意, 对于主父偃一副你们到底在聊啥,我怎么都听不懂的反应视若不见,只重重点头道:“陛下让奴与主父中大夫皆听公主吩咐。”
嘶!没有一个字只有玉玺加印的诏书,一应事情都听刘挽吩咐, 刘挽料定刘彻信得过自己, 但这份信任是不是太过了。他还真不怕刘挽在诏书上写下什么不该写的内容。
霍去病虽也震惊, 很快又反应过来, “盐之一事,陛下也未必清楚, 连中大夫都指派过来听你调用, 你只管用就是。”
听听霍去病那浑然不在乎的语气, 震惊过后就是如此的反应, 没有什么大不了,刘挽无须过于纠结,就正常按她的意思处理事情就是。
不能说霍去病说得不对,刘彻对盐务的事情, 额, 前头不能说全然没有例子,但可供参考的属实太少了。刘彻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刘挽行事总能想出一些出人意表的妙计,与其他费心未必想出好法子,不如放手让刘挽去干。
反正盐利的事刘挽是第一个想起来利用的,放手让刘挽去干,别管最后的结果如何, 他也在后头呢, 不怕收拾不了。
主父偃瞧瞧霍去病, 看看华刻, 很是想给他们提个醒, 请他们考虑一下他的心情好吗?
总共四个人一起议的事,三个知道论的啥事儿,独独他一个不清楚,那不是把他排除在外吗?
且看看刘挽一副为难的样儿,事情还不好办的架式。不好办啥的,刘挽不如说出来。刘彻怎么会指他过来的,不就是让主父偃在关键时候给刘挽出主意?
既然如此,主父偃也决定不能干听着,马上出面道:“公主有不决之事不如说来,臣听听能不能为公主想出解决的法子。”
刘挽瞟过他一眼,以手制止他说话,手里拿着诏书望向盐海,半眯起眼睛似在思考着什么,主父偃往前迈一步,依然想着能够帮刘挽出主意,他肯定能解刘挽之急的。
结果华刻已然出手拉住主父偃,无声提醒他莫动,刘挽在想事情。
“去拿纸笔墨砚过来。”刘挽想了将近半刻钟,终于理顺,冲主父偃道:“中大夫拟一诏如何。”
“臣之幸也。”主父偃乐呵呵的回答,可一想不对啊,刘彻不在跟前,拟的哪门子的诏。
“请。”刘挽请主父偃往一旁的茅草屋去。是啊,请他就近入座,刘挽将其中一份空白的诏书铺在案几上,“主父中大夫请。”
主父偃待要再说话,不肯入座来着,结果一眼瞟过案几上的诏书。嘶,空白的?
上面除了传国玉玺的印章之外,空无一字。
不是,刘彻疯了吗?
不不不,怎么能说他们陛下疯了呢,他们陛下绝不可能疯!
可不疯怎么能给刘挽一份空白诏书。
不对,好像不只一份。
主父偃余光瞥过刘挽已然卷起放入袖中的诏书。
好想当面问问刘彻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才能够做出给一个才七岁的孩子空白诏书的事儿来。
“中大夫,我说,你写。大意不能改,你酌词小改。诏书,就这样一份,要是写错了,词不达意,我是要跟父皇告中大夫的状的。”刘挽把这般重任交到主父偃手中,主父偃心中的惊涛骇浪尚未平息过来,闻言道:“臣可以不写吗?”
刘挽点点头十分好商量的道:“可以,中大夫就能收拾着回长安。我会同父皇陈明。”
!!!写不好刘挽要告状,不写,主父偃可以收拾行李直接回长安,都不用留下了。
主父偃一眼扫过地上的盐,他在来之前有别不少想法,看到眼前的一切时,满心只有一个念头,他定要将这一回的差事办得妥妥当当,绝计不能错过这等立功的大事。
走,回长安?事情没有办好之前是不存在,不可能的。
“公主请说。”主父偃赶紧捋起袍子跽坐下,执笔取墨,一副听凭刘挽吩咐的模样,端度端正。
“好,我说一篇,你好好的听着,第二次再落笔。”刘挽必须不是那故意为难人的主儿,也是知晓主父偃极有真本事,否则也不会把拟诏的事交给主父偃。
主父偃应着一声是,笔已然在诏书之上,就等着刘挽开口说完,他这笔即落下。即抬头望着刘挽,无声的似是在说,公主只要想好怎么说,他定能落笔。
行,你厉害。
刘挽也不管主父偃的挑衅,立刻道起她要这份诏书表达的意思。
没什么,不过是诏告天下,从现在开始,朝廷官府出售的盐价几何,而且由此定价,往后都不会更改。倘若有人敢将官府售出的盐另行收购再卖,以高出官府盐价的价格出售,着令各地监督,而且官府会一律拿下,至于如何判罪,另论。凡首告售官府之盐以售者,取那人所售的盐价所得的一半赏之。
主父偃不是不能落笔,可是刘挽这样的盐价是不是太便宜了,况且刘挽这么要求各地,是要推行盐政改革吗?不是,这么大的事刘挽确定可以做主,刘彻在长安要是听说了,能答应?
“盐之重,主父中大夫知晓?”刘挽知道她的要求一说出来,肯定引起主父偃内心的激动,可是刘挽那么心心念念的都是怎么降低盐价,让更多的百姓得利,怎么可能会因为任何人的质疑改主意。
“可是公主,如此一来岂不是得罪天下盐商?”主父偃不得不提醒刘挽,刘挽摊手道:“为何是得罪?我要求他们不得将我们出售的盐以高出我们的定价售出,他们要是自己煮的,他们要卖什么价格我没管啊!拿着我便宜出售的盐转手去卖出高价,他们是在损朝廷的威严利于自身,我让天下人监督再以赏而告,前提是他们做错事。怎么是跟他们作对?”
刘挽有理有据的反驳,主父偃!!!
对,没有错,刘挽可没有要求他们不能再煮盐出售。
但是就他们煮的盐所费的柴火和人工,那是完全不可能做到刘挽出售的价格。
刘挽定下的价格,直接减了原本盐价的七成。这是什么样的概念。
“公主,我们可以适当降价,不必降至于此。属实不妥。”主父偃小声的进言,希望刘挽能够听得进去,莫要把事情做得太绝,断人财路。
“成功,人工,利润,我都算过了,这样的售价很公平。我听说主父中大夫也是穷苦人出身,我觉得你应该知道,盐价之高,令无数百姓望而止步。怎么,中大夫眼下身居高位,全然忘了曾经吃过的苦,受过的罪,不能理解我将盐价降至于此到底为何?反而站在那些吃饱喝足又想继续吸寻常人血的那些人那一边,以为不妥?”刘挽对主父宴说的话并不满意。
咋的,她又没有要求所有人都要降价出售他们的盐,主父偃那一副无数人为此损失惨重的语气,怎么看起来那样的叫人不喜?
主父偃如何能感受不到刘挽的不喜,连忙解释道:“臣只是觉得突然得罪众人富商,于公主,于朝廷不利。”
刘挽一声冷哼道:“商人逐利是为天性,怎么,我能想出更好的制盐法子,并且能够保证在最低价时又能有利润,他们做不到,我之过?中大夫,倘若你再一直站在他们的角度为他们说话,没有真正的为朝廷,为天下普通人说话,我会在想,你还适合当这个中大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