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长孙的团宠日常 第145章

作者:天予昭晖 标签: 甜文 爽文 基建 轻松 穿越重生

  朱翊钧走进暖阁中,叫了声父皇,隆庆像是在发愣,没有回应,朱翊钧又靠过去,贴在他的身旁,又喊爹爹。

  “怎么了呀,谁惹你生气了?”

  隆庆这才如梦初醒一般,冲着他勾了勾嘴角,笑得极其敷衍:“没事。”

  他嘴上说着没事,但朱翊钧看得出来,他的胸膛微微起伏着,确实气坏了,只是憋着,没有发出来。

  朱翊钧连世宗这么喜怒无常的帝王都能搞定,更何况他爹是个面团儿。

  他蹬掉靴子上了炕,跪在隆庆身旁,小手抚上他的胸膛,轻拍两下:“爹爹别生气,钧儿陪着你。”

  想起刚才的遭遇,又看看儿子,那么漂亮可爱又暖心的小家伙。以前不住在一起,一年只能见两次,心中总是惦记着他。

  现在他日日都在自己身边,父子俩同吃同住,竟也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

  隆庆搂着他,让他坐在自己腿上,顺手从盘子里拿了颗杏子塞进他嘴里:“不生气,看见你,爹爹什么烦心事都没有了。”

  朱翊钧拉着他:“我们去看娘亲和弟弟妹妹。”

  “……”

  以往朱翊钧总是睡得不踏实,隆庆经常半夜听到他翻来覆去叫皇爷爷,有时还会在梦里哭泣,小脸满是泪水。

  这些日子,他晚上睡觉也好了许多。隆庆晚上处理完政务回到暖阁,小家伙已经睡着了,一夜好眠,没有梦呓,也没再哭过。

  他看着儿子小猪一样趴在枕头上,怀里抱个布老虎,脸蛋儿红扑扑的,睡得正香。

  政事上的焦头烂额瞬间消散,隆庆俯下身,在儿子头顶落下一个轻柔的吻,也在他旁边躺下睡了。

  翌日一早,天不亮隆庆就要起来准备早朝,宫女太监忙碌着,伺候圣上更衣洗漱。一名太监在放置脸盆的时候,动静稍微大了一些,安静的暖阁内,发出一声轻响。

  正在更衣的隆庆先瞪了一眼那太监,后者吓得立刻跪下来,伏在地上,还不敢吭声。

  隆庆又回过头去看朱翊钧,小家伙已经坐了起来,睡眼惺忪的看着他。

  隆庆又坐到床边,摸摸儿子的头:“还没到读书的时辰。”

  朱翊钧说:“今天休息,不读书。”

  隆庆笑道:“那更好,再睡一会儿。”

  朱翊钧摇摇头:“不睡了。”他掀开被子下床,“我要起来练功。”

  “……”

  看着他神采奕奕的模样,隆庆不拦着,把冯保叫进来,为他更衣洗漱。

  小卷王消沉了两个月,又卷起来了。

  早朝的时间很早,通常来不及用早膳,就得去乾清宫的正殿。

  朱翊钧拿根棍子在院子里练习他的荆楚长剑,人小,但气势够足。隆庆站着看了片刻,在太监的催促下,匆匆离去。

  连朱翊钧也看出来了,他爹这上朝的心情,比上坟还沉重。

  朱翊钧灵机一动,随手将棍子抛给一旁的王安,拔腿就跑。

  “诶?殿下,您这是去哪儿呀?”

  王安捧着棍子也要跟上去,朱翊钧头也不回的喊:“你别跟来,就在这儿等着。”

  “殿下!”

  他施展轻功,眨眼就跑出去老远,王安就算想跟着他,也跟不上。

  陈炬从屋里出来,眨眼人就没了,还把王安训了一顿:“赶紧追!”

  等他俩追上去的时候,朱翊钧已经不见了踪影,而乾清宫的正殿皇上正在早朝,他们也不敢再往前去。

  朱翊钧从大殿的后面进去,大摇大摆的往里走,周围的锦衣卫和太监想拦,但没人敢拦。

  以前他是先皇捧在手里的心肝,现在他仍然是今上心尖上的宝贝,没人敢惹他。

  乾清宫的正殿面阔九间,进深五间,前后由屏风隔开,四周有许多高大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书籍,朱翊钧路过的时候看了看,除了太祖祖训就是历代祖宗实录。

  他想着,有时间一定把这些书都看一遍,人就已经来到了屏风后面。

  今日的朝会才刚开始,朱翊钧坐下来,仔细听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一开始还挺正常,就是内阁首辅徐阶出来汇报例行事务。他说话一向和缓,慢条斯理的,朱翊钧听得都快睡着了。

  略微走了个神,屏风另一面竟然吵起来了!

  朱翊钧听了一会儿,大致也听懂了,群臣大致分成了两派,互相拆台。

  文官吵架,其实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但就是你来我往,吵得不可开交。

  从头到尾,隆庆没

  有说过一句话。朱翊钧透过屏风的缝隙往外张望,只见他爹在龙椅上正襟危坐,因为背对着他,所以看不见神情,但朱翊钧能猜到个大概,应当和刚才出门的时候一样沉重,甚至还有几分迷茫。

  他们实在太吵了,整个大殿都回荡着他们慷慨激昂的声音,朱翊钧终于明白,他的皇爷爷为什么二十年不上朝,如果每日的朝会只是给这些大臣提供一个吵架的场地,根本不解决任何实际问题,那这个朝,不上也罢。

  其实,岂止是他爷爷不爱上朝,如果他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宪宗实录》就会发现,他爷爷的爷爷也不爱上朝。

  成化七年,就有群臣向宪宗上疏“君臣否隔”已久。连有着“恭俭有制,勤政爱民”美誉的孝宗,也有不想上朝的时候。

  毕竟当皇帝不仅耗神,还是个体力活儿,在经年累月日复一日的琐碎工作中,当最初的激情渐渐褪去,拼的就是毅力。毕竟不是每个子孙都像太祖高皇帝,是个精力充沛的工作狂。

  “既然你我都说服不了对方,”这时候有朝臣越众而出,朝着隆庆一拜,“那就请陛下做个评断吧。”

  另一人附议:“请皇上评断。”

  “……”

  大殿内忽然安静了下来,群臣都在等着隆庆表态,但等了许久,隆庆却一直高坐在龙椅上,一声不吭。

  其实隆庆也不喜欢上早朝,他爹好歹坚持了二十年,他只坚持了二十天,从正月开始,他就时不时以身体为由,宣布“免朝”。

  一来,那时候正值寒冬,天不亮就要爬起来早朝,确实是对意志力的极大考验,二来,坐在这里,他实在听不懂这些大臣究竟在吵什么,当他们向他提问的时候,他一开始还尝试回答,但他发现,回头就有人写了奏疏来骂他,说他说得不对,没有了解实情的来龙去脉怎能随意评判。

  后来,隆庆干脆闭了嘴,任由他们吵,自己就那么坐着,什么也不说。

  隔着一道屏风,朱翊钧也能感受到此时此刻爹爹的窘迫。

  他是他爹亲生的,又不是买果饼送的,既了解他爹,又心疼他爹,觉得那些言官很讨厌。

  以前他皇爷爷强势,这些人又没有海瑞死谏的勇气,可把他们憋坏了,现在逮着他爹这可软柿子可劲儿捏。

  隆庆沉默的时间越长,大殿里的气氛就越尴尬。大臣们都等着,大有皇上不开口,他们就要这么站下去的准备。

  另一边,无论大臣们什么态度,隆庆就是不开口。

  打破僵局的是司礼监一名叫做腾祥的秉笔太监

  ,他忽然跪下来,三呼万岁,隆庆身边的太监立刻反应过来,高唱了一声“退朝”,满朝文武不得不跪下行礼,隆庆站起来就走,这个朝是一刻也不想上。

  朱翊钧听到退朝,赶紧跑了,转身太猛,差点撞上烛台,赶紧扶了一把,从后面的门溜了。

  隆庆似乎听见了脚步声,却没见到人,还以为是哪个太监,本来心情就不好,这下可算找到个出气的点,准备打法内廷。刚问了句是谁,门口的太监跪了一地,一边磕头一边说道:“是……是大皇子。”

  “……”

  原来是宝贝儿子,那没事了。

  对隆庆来说,不仅早朝让他焦头烂额,批阅奏章也是一件让他绞尽脑汁的事情。

  即位之初,他要主持国丧,奏章的事情不用他操心。后来要祭天地、祭社稷、祭宗庙、祭祖宗陵寝……繁琐的礼制,让他只能每天抽出一点时间,浏览几本内阁专门挑选的奏章,其余的都交给司礼监批红。

  两个月过去,生活进入正轨,皇上该干的活儿也不能落下。

  这一日,隆庆在书房召见了内阁大臣,询问册立皇太子仪的进程。他没有当过皇太子,还挺遗憾的,到了儿子这里,他便格外上心,时常关心进度,丝毫不能马虎。

  阁臣退下之后,他就开始批阅奏章,几名司礼监太监在旁边伺候着。

  隆庆看得很不耐烦,因为这些奏章都很厚,动不动就洋洋洒洒几千上万字,冗长而枯燥,实际有用的信息不过两三百字,还得从大量无效内容中大海捞针。

  黄锦立在一旁,想要提醒他,但看他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又不敢吭声。

  隆庆把奏章丢到桌上,伸手,黄锦把茶盏递给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道:“陛下……”

  “钧儿?”隆庆抬眼就看到门外探进来个小脑袋,是他儿子,赶紧招了招手:“快进来。”

  朱翊钧走进屋来,手背在身后,叫了声父皇。

  隆庆的朝他身后看去:“藏什么了?”

  朱翊钧伸出手,掌心里握着一跟桃枝,上面缀满了花骨朵,有的已经开始盛开:“送给父皇。”

  收到儿子送的花,隆庆之前的焦躁一扫而光,现在也不想看什么奏章,只想逗儿子玩。

  “你今天做什么了?”

  朱翊钧说:“上午读书,张先生说,要温习一下前面学过的内容,然后教我学习《中庸》。”

  “下午跟着李将军练剑,修习内功心法。”

  “御花园的桃花开了,大伴帮我摘了两支,一支给了

  娘……送给了母后。”

  隆庆问他:“你刚从坤宁宫回来?”

  朱翊钧点了点头:“我去给母后送花,顺便看了弟弟妹妹。母后留我用晚膳,但是我想回来把这支桃花送给父皇。”

  隆庆从儿子手中接过桃枝:“爹爹很喜欢。”

  他在御书房转了半圈,亲自从墙边的案几上挑了个瓷瓶,拔出宫女放的花,把儿子送的放了进去,又摆放到自己的御案上。

  朱翊钧站在旁边,看到御案上对方的奏折,一股熟悉感涌上心头——在嘉靖身体日渐虚弱的那半年,一直都是他把奏章念给皇爷爷听,按照皇爷爷的指示批红。

  “父皇在批阅奏章呀。”

  “嗯。”隆庆坐下来,提起奏章就感觉头疼。

  朱翊钧看出他的不情愿,但身为天子,这是他的指责之一,不得不那么做。

  于是,小家伙靠在隆庆身旁:“那我陪着父皇。”

  有他陪着,隆庆似乎也没有那么烦躁。调整了一下情绪,搂着他在自己身旁坐下,又从桌上取了一本,翻开来,父子俩一起看。

  他问道:“钧儿看得懂吗?”

  朱翊钧点点头:“看得懂。”

  “看得懂?”

  隆庆就是随口一问,没想到朱翊钧真的能看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