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长孙的团宠日常 第294章

作者:天予昭晖 标签: 甜文 爽文 基建 轻松 穿越重生

  朱翊钧又对王锡爵道:“忘了说,这是王小姐的情郎,你未来的女婿。”

  “情郎”二字,让王锡爵又惊又怒,羞愤难当,面对朱翊钧,只敢俯身,恭敬说道:“陛下有所不知,小女早已许配人家,只可惜未婚夫因病离世,她在家中守节,现已出家,代发修行。”

  朱翊钧仿佛才知道此事,转头问崔铭哲:“这事儿王小姐跟你说过吗?”

  崔铭哲从屏风后走出来,目光就没有离开过王小姐,见她一身装束,想起南京城大名鼎鼎的昙阳大师,一瞬间仿佛什么都明白了。

  “草民……”崔铭哲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欺君乃是大罪,他最终选择实话实说,“草民不知。”

  朱翊钧忽然厉声呵道:“大胆王桂,你既已出家,为何又与男子私定终生?”

  王小姐跪下来,看一眼崔铭哲,又看一眼王锡爵,心中百感交集,最后竟是急得落下泪来。

  王锡爵看到王桂的反应,知道朱翊钧说的不假,女儿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偷偷与男子相好。这要是传出去,他都不敢想,世人要怎么唾骂他们王家。

  王锡爵彻底怒了,指着崔铭哲,斥道:“小女一心修行,一定是这个登徒子,花言巧语诓骗了她,玷污她的名节。”说着他就跪了下来,夸张的向朱翊钧磕头,“臣,恳请陛下为小女做主!”

  朱翊钧心道:“你女儿可是菩萨的化身,这么容易被人骗吗?”

  面上神情却十分凝重,仿佛不知道什么昙阳大师,只知道这对小情侣爱得难分难舍。

  “王桂,王锡爵所说是否属实?”

  王小姐跪在地上,半个字都不敢说,纵使她真是昙鸾菩萨转世,也预料不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朱翊钧又道:“或者你有什么委屈,说出来便是,朕为你做主!”

  崔铭哲忽然跑到王小姐身边,与她并排跪着,还要去拉她的手。

  王锡爵又气又急,冲过去想要拉开女儿,朱翊钧一个眼神,陆绎陆綵两兄弟,上前将他拦住了。

  王小姐这才下定决心,一边磕头一边说道:“在家守节是真,代发修行是真,”她转头看向崔铭哲,“后来,在后山遇见崔郎,与他相识相知也是真。”

  崔铭哲已经感觉到了,皇上叫他来,并非问罪,而是想帮他,赶紧也跟着磕头:“草民与贞儿……王小姐真心相爱,求陛下成全。”

  朱翊钧长叹一口气:“唉!女子的名节顾然重要,但王小姐才二十,后半生的幸福也很重要。”

  “既然那徐景韶早逝,你并未过门,也不必为他守节。只是,你已经出家……”

  王桂立刻回道:“臣女当初只是一时赌气,尘缘未了,再无心向道!”

  王锡爵快要气死了,一直以来都任他摆布的女儿,突然冒出个情郎,还在天子面前说出这样的话。

  可他还没来得及阻止,又听朱翊钧说道:“既然无心向道,那便还俗,去了结这段尘缘。朕做主,给你俩赐婚。”

  “陛下,”王锡爵跪下来,“万万不可!”

  朱翊钧皱眉:“有何不可,难不成你要抗旨?”

  “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则小女早已对外宣称要为徐景韶守节,如今再嫁,太仓王氏,颜面何存?”

  朱翊钧才不管他们家颜面,也知道他在这里装模作样,不肯说实话。

  “朕早就觉得民间有些歪风邪气该改改了,男子可以续弦,女子却要守节,什么道理?”

  “就从王桂开始,让天下女子知道,别说未婚夫死了,就是丈夫死了,想回家还是改嫁,凭他们自己的意愿。”

  王锡爵可谓是有苦说不出,情急之下,只能道出实情:“陛下有所不知,如今,天下皆知小女乃昙鸾菩萨化身,若传出去,她嫁了个商户,恐怕要被世人唾弃。”

  “昙鸾菩萨化身?”朱翊钧若有所思,“真的假的,王桂,你变成昙鸾菩萨的模样给朕瞧瞧。”

  昙鸾菩萨,净土宗高僧,南朝梁武帝称他为肉身菩萨,是个男的。王小姐都没剃发,有天大的本事也变不了。

  朱翊钧才不管这些,变不了,就是欺君。

  他叹了口气,走下高台,在大殿中踱步:“关于昙阳大师的传说,朕有所耳闻。本以为乃是无稽之谈,没想到,王锡爵你身为朝廷命官,竟然也利用自己的女儿装神弄鬼,该当何罪!”

  最后一句掷地有声,吓得王锡爵膝盖一软就跪了下去,一家三口,跪得整整齐齐。

  朱翊钧从三人跟前走过,停在崔铭哲和王桂跟前:“朕说要给他俩赐婚,君无戏言。”

  “至于昙阳大师的去向,你说她羽化成仙也好,闭关修行也罢,外出历练也行,总之,你自己给天下名士一个合理的解释。”

  “至于王桂,该给的嫁妆,你一分也不能少。出嫁之后,他是崔铭哲的妻子,跟你再无关系,你和你的家人……还有你那些同僚,不可再去打扰她。”

  “否则,若让朕知道,必定重罚。”

  大明的文臣个个都有骨气,王锡爵不肯,心中抱有侥幸,认为还未亲政的小皇帝,奈何不了他。

  朱翊钧一眼洞穿他的心思:“朕听说你有个儿子,名叫王衡颇有才学,不知往后想不想科举入仕?”

  “……”

  朱翊钧答应过王小姐,不会治罪王锡爵,但没说不动她弟弟。

  王锡爵就这么一个儿子读书争气,生怕往后的仕途受到影响,连忙磕头:“谢陛下赐婚。”

  朱翊钧满意的点点头:“朕还有话要交代你俩,王锡爵先退下。”

第251章 朱翊钧特意把小情……

  朱翊钧特意把小情侣留下来,也没别的事情。他就是想告诉崔铭哲这个聪明的商人,王小姐虽然失去了娘家的依靠,但这个婚是皇帝做主赐的,那他就是王小姐的依靠,若崔家胆敢怠慢王小姐,必定严惩。

  朱翊钧早就看出来了,什么官家小姐,什么昙阳大师,王桂不过是个锦绣丛中的可怜人,这辈子所有的人生大事都不由自己,包括生死。

  若他不曾来南京,不曾遇到这样的事情,不难想象,王小姐最终的命运,很有可能是羽化成仙。

  羽化成仙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大型表演,为了达成不可告人的目的,而现实是,王小姐会在父权的逼迫下,为了家族男性的仕途,甘愿赴死。

  这事儿让朱翊钧碰上了,他就不能不管。

  小的时候,冯保曾经和他提起《韩非子》,说:“身为帝王,令人恐惧比受人爱戴更伟大。一懦弱、二愚蠢、三懒惰。除三者之外一切皆是美德。”

  朱翊钧时常以此审视自己,他想他或许永远也无法成为一名伟大的帝王。因为令人恐惧还是受人爱戴,于他而言,并不重要,他只想做他想做的,该做的。是非功过,任由他人评判。

  王锡爵出了宫,不回府,直奔王世贞府上,把面圣的事情同对方说了,惊吓过度,堂堂榜眼说话时竟有些颠三倒四。

  王世贞可算听明白了,他们辛辛苦苦打造的昙阳大师这个大IP,就因为王桂跟一个商人谈恋爱,现在功亏一篑。

  王世贞实在不懂:“咱们都不知道的事情,皇上是如何知道的?”

  王锡爵现在脑子一团浆糊,一时间没听明白:“什么事情?”

  王世贞情急之下话说得非常直白:“你女儿跟人私会的事情。”

  “私会”二字戳中了王锡爵敏感的神经,立时就炸了:“现在出了事就是我女儿了,你怎么不说她是你师父?”

  王世贞现在又惊又怒,说话也顾不得维持体面:“她是你的女儿,在家守节,代发修行,却是偷偷溜出去与男人私会,你家风不正。”

  王锡爵被他气死了:“是,我家风不正,我女儿跟人私会,你拜我女儿为师,你又是什么好东西?”

  “若不是我,你女儿能成为今日被江南名士争相追捧的昙阳大师?”

  “没错,就是你装神弄鬼,欺瞒世人,我今日就要把你做的事情公之于众!”

  “那些事,你堂堂国子监祭酒,利用女儿笼络人心,居心叵测,你以为此事你能脱得了干系?”

  “……”

  太仓二王,皆是官宦世家,向来叫好。因为皇帝赐婚,如今反目成仇。

  后来,他俩这番争吵不知怎的,传进了朱翊钧耳朵里,皇上当天乐得多吃了两碗土豆。

  王锡爵没有办法,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至少他认为是家丑,所以他对外宣称,昙阳大师通过元君试炼,准备开始闭关,由元君亲授经书。

  朱翊钧在南京呆得太久了,张居正又写信来催他回京。朱翊钧缺不着急,他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完成。

  他在给张居正的回信中写道:“我出巡近两年,走过天下各处,以移风易俗为心,习俗相沿,不能振拔,与以自新之路。如山西乐户,浙江惰民,南京官妓等,皆除其贱籍,编户为良民,从此不得买卖,可以从事寻常行业,参加科举,过正常人的生活。”【1】

  写完信,朱翊钧却没着急让锦衣卫往京城送。

  夜凉如水,他站在院子里苦思良久,直到身后有人靠近,给他披了件衣裳。

  “虽不比北京,但已临近十月,天冷了,陛下当心受凉。”

  朱翊钧只听细微脚步声,就知道是冯保,转身握住他的手:“大伴,你知道我不怕冷。”

  他从小就不怕冷,北京大雪纷飞的冬天,别人的寝宫一整个冬天炭火不息,他的寝宫只在夜里燃着炭炉,还得放得远远地。

  冯保问道:“陛下在想什么?”

  朱翊钧把要废除贱籍的想法告诉了他,冯保问道:“是因为那位薛小姐?”

  朱翊钧摇头:“是因为小元宝。”

  小元宝就是那个翻墙去私塾偷听的龟奴。

  朱翊钧却又皱了皱眉:“可我又有些犹豫。”

  冯保问道:“陛下在犹豫什么?”

  朱翊钧说道,“虽然废除贱籍,但那些罪臣的后人,我很犹豫要不要让他们参加科举。”

  “陛下有答案了吗?”

  朱翊钧摇头:“我认为,至少三代以内不行。”

  冯保心道:“这个我熟,几百年后相关工作也需要政审。”

  他对朱翊钧说道:“入朝为官者,必须思想端正、品德优良、作风正派,具备较强的纪律性和法制观念,如此,才可最大限度维护国家利益和社会稳定。”

  朱翊钧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于是,在给张居正的那封信后面又补充了一条:“无论何人,今后再无贱民一说,罪臣之后,三代之内虽不能参加科举,但可以从事其他行业。”

  信送出去之后,朱翊钧也算放心了,他在南京还有一些事情,处

  理完了,就能离开。

  这日,朱翊钧在南京户部查账,户部尚书殷正茂向他汇报了这样一件事情。

  从正统到隆庆年间,黄河三天两头决口,则挟漕而去,导致漕运河道淤堵,很长一段时间,无法行船,甚至废弃。

  但江南是重要的粮食产地,北方连年征战,粮食必须运往北方。

  隆庆五年四月,黄河复决邳州王家口,自双沟而下,南北决口十余处,损漕船运军数千计,淹没粮食四十万余石,而匙头湾以下八十里皆淤。于是,就有朝臣提出通过海路运送粮食。

  如今,在潘季驯的治理下,这几年,虽然每年汛期黄河还是会有一两处决口,但对于运河的影响已经小多了。

  于是,朝中又出现了争议,有人认为,应该停止海运,恢复运河,但也有人不同意。

  朱翊钧让他把相关人等都找来议事,两派都说一说自己的理由。

  这帮人七嘴八舌,说着说着就在大殿里吵了起来。

  朱翊钧听得头疼,果然,吵架不是北京朝会的专属,南京官员也喜欢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