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嫁给渣过的佛子 第126章

作者:余何适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重生 复仇虐渣 穿越重生

  泪水不知不觉盈满了眼眶。她颤抖的手丢下了刀,脚步慢了下来,朝那一抹玉白小心翼翼地走去。

  香案上,静静放着那枚她在佛前求的缘结。

  红绳穿梭,扭转,缠绕。不离不弃,不死不休。

  前世,今生,轰轰烈烈的记忆如潮涌向她扑来,无声地将她掩埋在无尽的悲望之中。

  默默等了她两世的真相终于展露在眼前。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只是利用怨种男二,这一世不会再跟他有纠葛,会狠虐他嗯!

  关于有评论说洛襄优柔寡断的,我是不承认的。都没有确认,哪来的果断还是寡断?

  当下最大的危机是高昌,他是想她平安,远离疯批兄妹。

  两人的关系在上一个副本结束处于“我想和你一起游历四方”的状态,甚至都没得到朝露肯定的答复。

  是不足以支撑他脱离佛门,为她全然放弃一切的结果。所以必须有最后这个副本,在选择中认清现实和感情。

  所以这个副本是要他全然转变观念(包括事业上),从而接受情感,放弃自身的桎梏。我也不想写个纯纯的恋爱脑男主嗯!

  谢谢大家的评论!

第75章

  前世,洛朝露死的那一年隆冬。

  大雪纷飞,长河冰封,千里沃原尽成泽国,牛羊牲畜冻死无数。

  严寒之下,原本在天山漠北放牧的北匈王庭动荡不安。为解内忧,北匈单于派万余骑兵南下劫掠,在边境横行肆虐,击杀大梁设于西域的都护郡守,烧毁大梁在西域建造的宫室府衙。

  烽火狼烟自河西四郡一路一直传至长安。

  紧急军情一本又一本,入夜送至勤政殿。君王于御案前隐忍不发多时,忽而大怒,掷一盏茶于丹陛阶前。

  滚烫的茶水泼下,自冰凉的蟠龙宫砖漫开,仍带袅袅热气。

  阶前跪地的众将垂头不语,任由茶水浸湿绫罗衣袍。众人微抬的余光,落在立在正中的国师身上。

  西域本是国师多年经营,大至西域都护郡守擢选,小至屯兵屯田之策,皆是他奏请君王事无巨细地一一定下。

  兵败奏报一来,边关不宁,民怨载道,官官惊心,需得有人背负责任。

  此时此刻,他立在丹陛阶前,御案之下,一如既往的神姿高彻,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唯独干净的袈裟茶渍斑斑,白璧染瑕。

  众将心下叹息。

  此夜过后,无论君王是否暗自授意,朝中风向不自觉渐变。

  千丝万缕的朝堂网中,多少人的恩师高徒,棠棣亲眷,都曾是国师整肃朝堂时的手下冤魂。满朝文武对国师空劫的积怨,如一把星火,燃遍朝野,顷刻爆发。

  蛰伏在暗处的鹰视狼顾,掐准时机倾巢而出,弹劾他的奏章如雨雪纷纷,岌岌可危。

  走出勤政殿时,空劫望一眼庭院前白茫茫的的梨树雪枝。稍稍一动,簌簌而下,犹如落英缤纷。

  空劫敛袍下阶,孤身一人走出禁中。踏入宫门之际,遇见小黄门领着太医正疾步往后宫走去。

  他慢下脚步,与之错身之际,听到刻意压低的絮语:

  “那位明霞宫的废妃禁闭多时,冬日一来,不仅有人敢克扣她宫中炭火和御寒衾被,据说,竟还有人下毒……这不,昨日发了寒症,高烧不醒。遥想当年荣宠,如今真是可怜……”

  “陛下知晓后大怒,在内侍省杀了数人,以示警醒。你说,陛下这又是何故呢?……”

  “窥伺禁中,其罪可大可小,慎言,慎言呐……”

  人语声远去。

  空劫仰头望去,雪天初霁,夜空晴好,星河灿烂,可见北斗。其中,末尾的“摇光”熠熠星动,遥指西域。

  他收回目光,缓步走出宫门,一点玉白隐入暗红的宫墙之中。

  他知道,最后的时机已到,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

  ……

  京城宵禁。

  一处幽闭的府中从未住人,常年不燃一盏灯火。

  昏暗的夜色中,空劫立在堂前檐下,饮一口茶水,朝一身戎甲的邹云道:

  “我今日奏请,再往西域,平定北匈之患。陛下已恩准。”

  邹云倚在廊柱下,闻言不由挺直身子,望着眼前身姿挺拔端正的男子,微微蹙起眉,问道:

  “陛下拨了多少兵予你?”

  “仅许我带五千。”他回道。

  邹云一怔,眉头拧得更紧:

  “北匈大军少说有万余仍在盘桓,五千如何能敌?”

  空劫放下茶盏,淡淡道:

  “救她出京,五千人已是足够了。”

  “长安至玉门关,一连千里,逾百城需通关查验,唯有急行军无人敢拦,一路坦途。这是最万无一失的办法。”

  邹云漆黑的眼眸映着他玉白的衣袍,一点一点亮了起来:

  “你布局多时,这便是最后的时机了吗?”

  空劫单薄的僧袍在寒风中翻涌,许久,他点点头:

  “飞鸟尽,良弓藏。陛下从前本想将我困守京中,收我兵权,留我一条性命。”

  “可此番北匈南下劫掠,来势凶猛,给了我最后的机会。朝中这把火,烧得越旺越好。”

  邹云明白过来,久久叹了一口气:

  “群臣攻讦于你,这火烧得越旺,陛下就越是留不得你,只能遣你再往西域平叛……”他心中不是滋味,捞起一旁的酒盏豪饮一口。

  自新帝登基伊始,国师为君王之刃,在朝中树敌无数,杀伐震慑,业障堆叠如山,积难重返,终有一日玉山倾覆。

  这一朝决堤,也在他的谋算之中,要安排在最是合适的时机。

  空劫薄韧的唇勾起,自嘲般一笑道:

  “陛下贤明,利弊自有权衡,自会从善如流。朝中无人可用,只得再起用我。有此机会,我此去必要将她送回西域。”

  “我已被收了宫牌,再入不了宫。若要将她从宫中送出,还需得你的禁军配合。”

  邹云默默听着他的计划,暗自垂眸,晃了晃手中的酒坛。

  望着眼前之人时,邹云素来沉毅的面容露出一丝哀恸,问道:

  “你以自身为局,将她偷渡出宫,真是每一步都算到了。我敢问一句,此去西域,你我还有再见之日吗?”

  “我此去,没有打算再回来。”空劫仰望繁星满目,神情淡然,极为平静地道:

  “陛下既然放虎归山,必要永绝后患……没有人比我更适合,死在西域。”

  死生之事,他说得轻描淡写,波澜不惊,甚至带有一份欣然,仿佛是谋算多年的棋局终于落下完美收官的一子。

  邹云怔住,猛地抬臂饮一口酒,听出了他的抉择与诀别,终是开口,问了一个早已知晓答案的问题:

  “就再也别无他法了吗?”

  空劫摇了摇头,道:

  “今冬岁寒,天灾人祸,西域万千生灵受冻馁之苦,岂能因我一人生死而避退。”

  墨黑的天穹广阔无垠,而他的身姿孤寂清绝,一如沉沉浩夜。

  邹云沉默,自知无言,只大口大口地饮酒。

  空劫将几卷绢帛从怀袖中掏出,递予他道:

  “我经略西域半生,已为之修史治疏。各国图志,人文地理,我皆已汇编成册,加以注解。若有后人来者,需得参考效法,利于生民,泽于百代。”

  文稿为描金的藏经纸所作,字迹隽永,纸缘幽香,如同古老永恒的经卷,流芳百世。

  而执笔之人,却要隐没在历史长河中,身前身后,所负皆是污秽骂名。

  邹云郑重地接过,收好,忍不住问他道:

  “法师半生修佛,半生杀伐,皆是为国为民。此去真的全无后悔?”

  雪夜阒寂,更漏声不断。庭院里枝叶的积雪融化为露水,明澈通透,落于阶前。

  空劫许久没有作声。匿于袍袖之下宽大的手掌攥着了一枚小小的绳结。

  他眉目清明,眸间隐有幽光浮动,缓缓道:

  “无怨无悔,唯有些许遗憾。”

  五指收拢,将绳结握于手心,如珠似玉,视作珍宝。他敛眸,淡淡笑道:

  “一切,留待来生罢。”

  他此生杀孽深重,沉沦欲海,不达彼岸,必要再入轮回。

  既有轮回,便还有机缘。以是因缘,经百千劫,常在缠缚。

  可来世之事,究竟太过渺茫,如何期待,如何应证?

  这枚承载一线机缘的绳结,可否缠缚住他和她的因缘?

  长夜寂寂无声,庭院雪地中,一人端坐阶前,一人仰卧饮酒。

  邹云有几分醉意,心中酸涩难耐,忽而将酒坛递过去,道:

  “法师有憾,我亦有憾。与法师相交多年,却不曾共饮一坛酒,如何算得上为友?今夜便与我共饮罢。我邹云这半生,也算舍命陪君子了。”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空劫难得笑了笑,接过了酒坛。

  浊酒入口,掀起一股烧喉般的涩然。

  经年以来,色戒、杀戒已尽破,酒戒又有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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