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嫁给渣过的佛子 第153章

作者:余何适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重生 复仇虐渣 穿越重生

第85章

  佛经上有一篇魔女经,说的是魔王波旬恐释迦牟尼成佛悟道,便遣其女诱惑佛陀。

  菩提树下,女子身放光焰,炽如云中电,盛装华饰,婀娜多情:

  “愿以自身供养佛陀。”

  佛陀宝相庄严,犹如莲花出污泥而不染,对女子的挑逗视而不见,毫不动心。

  女子美艳绝伦,千变万化,竭尽种种妖娆之态,佛陀挥臂一扬,展现佛法,反倒使其见自身恶态。

  只见骷髅骨节,皮包筋缠,脓囊涕唾,丑陋无比。

  女子自惭形秽,意念一动,转而拜倒佛陀座下,潜心修行,终成比丘尼,顿悟佛法。

  一夜疾风骤雨,风波方停。

  高昌大寺,正殿阶前,落满了一地的栀子,淡淡的玉白混着尘泥,花残叶萎,满阶黄白。

  洛朝露被押着带到殿前,疾步上阶时,裙裾间溅上了点滴的泥水。临到佛殿门前,她脚步顿住,湿漉漉的裙裾拂过木制的槛间。

  殿内只有佛门长老,所有信众被隔绝在寺院门墙之外。

  朝露昂首挺胸,小步往前,跪在蒲团上,俯身叩拜佛龛,如同有一座巨山压在她单薄的肩背,久久没有起身。

  长老在香案前俯视跪拜的女子,面色各异。

  人人都认得她。那个令佛子在莎车王寺称之为毕生劫难,后来为她调动佛门僧兵,不惜甘愿自囚于浮屠塔的妖女。

  也是她,在佛子为人攻讦之时,派兵将佛门众长老请去高昌为佛子解围,破除了昭月的阴谋,以一己之力,挽回了佛门和佛子的颜面。

  审判的视线压下来,朝露从蒲团上缓缓起身,目光平视。

  面朝威武庄严的佛像和一众长老,她面色如常,从容不迫。

  其中一名长老上前一步,双手合十,问道:

  “女施主可认罪?”

  朝露下颚微微扬起,平静地道:

  “我没有罪,何来认罪?”

  一道斥声隐含威怒,势若疾风:

  “你数次诱惑佛子,藐视佛门,不曾悔改,还不速速认罪?”

  朝露负手而立,轻笑一声,道:

  “七情六欲有什么罪?佛子风采出众,我心生爱慕,想要让他与我共堕红尘,如何成了罪孽?”

  佛殿内静了片刻,长老声音严厉如雷霆:

  “可你诱惑他生了爱恨嗔痴,令他屡屡违背戒律,罔顾是非,涉入西域诸国的政事之中,为他和佛门带来无穷灾祸?还说自己无罪?!”

  朝露面上的笑意冷了下来,扫视了一圈神龛上怒目威压的金刚罗汉,道:

  “佛法本该救人,而不是困人。他所修乃大乘佛法,注定要躬亲入世救人。他不想一生为所谓的苦修所困,幽闭在佛塔内,他想走出佛门,渡己渡人,难道这就是罪孽?”

  “生了爱恨嗔痴又如何?他是活生生的人,你们却不让他拥有人应该有的七情六欲,好像只需要他这一具冰冷的躯壳,作为高高在上的傀儡,供人朝拜而已。”

  “世人将他高高捧上神坛,不过是为了利用他的声名。他却因无法救渡众生而痛苦。”

  任是诸位长老已成忘年高僧,终岁无情无欲,此刻皆面有愠色,斥道:

  “你,强词夺理!”

  嘲讽过后,朝露收了笑意,郑重地朝殿中的佛陀前三跪九叩。她慢慢地屈膝下去,以额触地叩首,面色无比虔诚,无比端肃,说道:

  “但,我愿意在佛前揽下所有罪责,伏法认罪。”

  长老讶异侧目,听她轻飘飘地说道:

  “只要佛门答应我两个条件。”

  “其一,高昌战后,流民塞道,旱灾频发,请佛门拨款救灾。”

  “死生自在轮转,高昌注定有此一劫。”诸位高僧面容古井无波,手持念珠,沉默不语。

  朝露不动声色,继续说道:

  “其二,我要你们不得以戒律束缚他救世渡人,准许佛子继任高昌国主,救济百姓,纵横西域。”

  她的目光慢慢柔和下来,想起前世,她曾不解地问过他,为何要背弃佛门,成了大梁国师。

  彼时,他遥望宫阙外的万里河山,回答道:

  “佛道重修行克己,有所不能为之处。从前我在佛门,不通世事。待我入世之后,本来想着能救一个是一个。可我发现,即便我救了一人,还有千千万万个人。”

  “唯有换得一个清明的世间,才能使得百姓免收战乱之伤,冻馁之苦。”

  “光以佛道渡不了天下,王道才是救世之道。”

  身处佛门,潜龙在渊,不见天地之广,民生之艰。光凭佛经万卷,诵偈半生,如何能生渡人渡世的慈心。

  佛陀不也是历经爱欲之苦,走遍万水千山,才在菩提树下顿悟成佛。

  佛法戒律,在心不在身。

  所以,前世的洛襄,最终背弃佛法,投向王道,作为国师经略西域,结束战乱,恢复民生,渡尽众生。

  待他今生正式受封佛子,执掌佛门,便能集结西域之力,赈济北匈残酷治下的灾民,改变生灵涂炭,饿殍遍野的结局。

  从此,他既是佛子,又是高昌国主,所持之力更大更广,定能福泽西域。

  佛殿烛火乱动,半晌无言。

  长老们眉头紧锁,面面相觑,其中一人拂袖道:

  “岂有此理?如此无理条件,凭何让我们应允?!”

  朝露笑了笑,凛声向佛门长老述道:

  “如今,不是佛子需要佛门,而是佛门需要佛子。”

  “高昌国与北匈战乱,佛门袖手旁观,万千受苦受难的信众颇有微词,已有大批信众离教。而佛子以身卫国,深受高昌民众爱戴。如果此时佛子再还俗,不仅佛门颜面不存,定会有大批信众随之弃教还俗。”

  “高昌乃西域第一佛国,岁贡佛门不止有金银香火,更具传教广播佛缘之势力。高昌正需一位尚佛的国主。若是失去高昌这块肥肉,佛门必定得不偿失。”

  诸长老对视一眼,心中各自一叹。

  此等道理,众人老谋深算,谁人不曾领会。若非如此,他们怎会因她派兵来请,就千里迢迢赶至高昌救人。

  佛子有难,佛门又何尝不是痛失一重宝?

  朝露察觉到长老拉下来的脸色,微微一笑,进一步谈判道:

  “佛子若为高昌国主,高昌与佛门便再也密不可分。佛门年年需金佛造像,高昌金矿丰厚,往后有他在位一日,必会岁岁为佛门塑身造像,何乐而不为?”

  华贵的佛殿前,五色经幡烈烈拂动,盖过了众人私语之声。

  一浓眉长老上前一步,冷哼道:

  “可他自己都不愿当佛子了,我们可奈何?”

  自她被关押在佛寺中,洛襄也被幽禁在浮屠塔内。

  听闻,他不肯进食,拒绝受封,不让任何佛门弟子近身,但是却彻夜长跪佛前,一遍一遍地抄经。

  满地是散落的经文和墨迹,还有火星余烬,在幽暗中翩飞。他白净如玉的手指血迹斑驳,玉白袈裟翻墨泅染,一道道焦痕血痕蜿蜒开去。

  他抄了一卷又一卷的佛经,却又一次又一次地马上焚毁烧尽。

  诸行颠倒,心魔丛生,状若痴狂。

  无人知道他究竟在做什么。

  可她知道,他抄经是向神佛祈愿,想为她洗清罪孽。焚毁是因为认为她并无罪孽,何须忏悔。

  事到如今,她亦说不清自己到底是恩是孽。

  朝露覆手在背,淡淡地问道:

  “我诱惑佛子,罪孽深重,若是佛子动摇佛心,为我还俗,有何结果?”

  长老们叹一口气,面容严肃,冷声道:

  “西域尚佛,自此女施主唾骂污名随行,恶名远播,人人得而诛之。千万信众,声势浩大,遍布西域,你的乌兹亦会难以为继,必为人赶下王位,取而代之。”

  “怕是你二人这一世都不得安稳呐。”

  朝露了然地笑了笑,这一遭,前世她就经历过了。

  她扬臂指着佛龛上空荡荡的莲座,又道:

  “当日我一箭射穿佛像,势同出佛身血,此逆罪之一。诱惑佛子,乃破和合僧,此逆罪之二。擅闯浮屠塔杀阿罗汉,此逆罪之三。这三桩佛门至恶逆罪,该受何等惩罚?”

  众长老惊异的神色凝滞在脸上,其中一人摇摇头,道:

  “现世当受水牢之刑,死后当下十八层地狱。”

  “如何可消?”朝露问道。

  “此罪此孽,唯有佛陀可恕。佛子为佛陀在世之化身,可为你消除业障。”

  洛朝露眼波流转,苍白的面容一直沉静平和,此刻终于浮现出一丝淡淡笑意:

  “那我便受水牢之刑,死后再下无间地狱,化解他此生劫难,渡他成佛。”

  此语一出,长老们面有异色。

  谁能想到,方才还大言不惭,要毁天灭地一般的妖女,一番深谋远虑,竟是为了佛子化劫成佛。

  立在中间许久的净空法师良久不语。他捋了捋长须,霜白长眉所覆的眼眸清光涌动,上前立在她身侧,道:

  “佛子尚有心魔在身,还未破执破妄,如何修得大道?待他正式受封佛子,却日夜因你受爱欲之苦,又要还俗,当如何是好?到时,佛门颜面何存?”

  朝露摇摇头,这一切都在她的算计之内。

  她神容笃定,淡淡道:

  “他佛心坚定,即便我百般诱惑,他也不会破戒。”

  洛襄心性执拗,在浮屠塔的那个月圆之夜,他意志清醒时,就不会以佛子之身占有她,决意必要还俗再与她共赴红尘。

  之后正式受封,更是不会逾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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