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嫁给渣过的佛子 第21章

作者:余何适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重生 复仇虐渣 穿越重生

  隔着一面壁画影墙,宝殿中,神佛前,跪满近百个比丘、比丘尼,正齐声诵经,一派的庄严肃穆。

  少年佛子洛襄坐在正中的宝华莲座,被一众远道而来的西域高僧和弟子围坐在中心,正在为佛门弟子讲经。

  他娓娓道来,聆听的高僧有些长须发白,有些破衣蔽体,时不时以额点地,双手合十,默念“阿弥陀佛”。诸僧皆是昂首沉浸玄妙之中,无不似醉似迷,如入化境。

  朝露不由想起佛经中,维摩诘居士与诸菩萨、众罗汉议经,有天女腾云驾雾,携飞花而来,散乱四处,绚丽纷呈。

  此情此景,让人不忍打破。

  正出神,眼前出现一个比丘尼,个子小小的,捧着蜡黄色的海清和伽帽,悄声递到她面前。

  朝露接过衣帽,再抬头望去,晚课结束的洛襄已被高僧簇拥着跨过佛殿门槛,玉白身影泛着濛濛青灰,渐渐远去。

  小比丘尼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望着她,目露讶异。

  她抹了抹泪,很快换上了海清,浓密的长发用了数根簪子才盘好收拢在伽帽中。她偏过头,看到小比丘尼伸出手指,好奇地点了点她卸下的钗环。

  “送给你。”她将那支金钗递过去。

  “我不能收。我是佛门中人,不动贪念。”小比丘尼慌忙摆手拒绝。

  “佛也该有七情六欲。若是没有人的情感,如何普度众生?”她坚持道,“今日你不收,我便不走了。”

  小比丘尼不明就里,眨了眨眼,张口结舌。她迟疑之下,还是收下了金钗,放入怀中藏好。

  “女施主跟我来。”

  朝露跟着数百比丘和比丘尼的队伍后头,穿过整座王庭,来到城门口。

  白塔穹顶,雕花门廊,明黄墙体,青蓝花纹,在眼中一一掠过。

  城门洞壁映入眼帘,幽长且深邃。经过这最后一道,便是城外了。三哥应是就在前面等着她的。

  她马上就可以逃出王庭了。她利用佛子的目的已达到,她不该回头,不必回头。朝露攥紧袖口,一声一声对自己说道。

  即便一切如她所谋划的那般顺遂,可心底总有一股莫名的不安涌上来。如同心有挂碍,挥之不去。

  朝露低垂着头,任由城门守卫粗粗翻了翻她的衣衫,便放行了。

  待她抬起头来的时候,看到一队美姬舞女端着白玉酒壶酒盏,莺莺燕燕,从另一侧扭着身子走过。

  为首一女雪肤娇貌,美艳异常,手捧一樽三面兽首的长颈酒壶。朝露直直望了过去,脑中似有一道惊雷劈下。

  那瓶酒,她认得,是天竺秘酒。

  前世,洛须靡特地寻来,要她逼着佛子饮下,趁机与之交欢。

  那张清俊的面庞染上贲张血色,极力克制却难以压抑,大汗淋漓,痛苦异常的画面在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没由来地,她的心底深处泛起细细密密的疼,像是无数微小的针落在五脏六腑。

  身后传来城门“嘎吱”一声启动的声音。今日王宴,王庭宵禁。

  沉重的石门缓缓闭合,中间那道缝隙透出来的光线越来越窄,越来越暗。

  朝露迟疑,停下脚步,忽然毫无预兆地掉头往回跑。

  在城门完全合拢前,她跻身再入王庭,将一身素色海清扯去。

  她洛朝露一向爱憎分明。上一世她欠他的,这一世必要偿还清楚,两不相欠。

  除了她,任何人都不能让佛子破戒。

  作者有话要说:

  洛襄:……只有你能救我……

  朝露:死和尚嘴硬,看我不(在船上)玩死你。

  【注释】

  “将仲子兮,无逾我墙,无折我树桑……

  仲可怀也,人之多言亦可畏也。”是《诗经.将仲子》,这首词寓意很丰富,和剧情有很大关联。

  本文中有关西域的描述主要引自《汉书》和《大唐西域记》

第17章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

  洛朝露一路狂奔回到自己宫中。

  毗月找不见她,正瘫坐在毡毯上直掉眼泪。此时见她气喘吁吁地冲进来,毗月的神色有几分茫然,从地上爬起来,抽噎道:

  “殿下去哪儿了?吓死我了。”

  朝露急着赶赴今夜王宴,快走几步坐在妆奁前开始梳妆。她透过铜镜,却看到毗月满脸泪痕,瑟瑟发抖。她心中有了几分莫名,转过头问道:

  “你哭什么?”

  “殿下回来就好……”毗月垂下头去。

  朝露愈发疑惑,猛地一瞥,看到毗月下颔有一道血痕,接下来无论怎么问她都不肯再说话,只是支支吾吾指了指寝宫深处。

  天色渐暗,四处有宫灯燃起,仍是压不住沉沉夜色。

  朝露心下一动,随手拿起一根簪子握在手中,朝内缓步走去。还未走几步,却见云母屏风后面突然窜出一道黑影,闪至她面前。

  电光火石之间,她向前挥动簪尖的手腕已被那人牢牢钳住。

  那人好似知道她的出招路数,一只手打掉她手中利器,将她扣在身前,另一只手掌捂住她的唇。

  身后那人呼出的热息有几分似曾相识,在她耳后幽幽拂过:

  “是我。”

  朝露听到声音,惊起回头望去。

  背后之人一身夜行衣,左衽玄袍,胸甲未卸,其上似仍有斑斑血迹。

  宫灯下,光影攒动。男人高鼻深目,轮廓如刻,极为出挑的五官,在眼前清晰起来。

  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望着她,笑意昭然:

  “露珠儿身手差了些。把我教你的都忘了?”

  身形影动间,一绺发从他两道玛瑙额饰间挑出来垂下,衬得其人散漫又不羁。薄薄的眼睑耷拉着,声音也懒懒的。

  她恍惚了一下,才喊道:

  “三哥!”

  她的双手不由拽紧男人的双臂,仰面望着他。

  眼前之人,身材高大,肩背魁梧,已是成年的身形,却还是少年人俊朗的样貌。毕竟是乌兹王军中常年带兵的王子大将,举手投足间难掩一股杀伐多年的锐气。

  前世,她生前最后一次在大梁碰上乌兹使臣来朝,李曜却不准她与三哥相见。最后,她想方设法买通了内侍,隔着宫门遥遥望了一眼他的背影。

  记忆中在大漠所向披靡的猛将,一身伤病,步履蹒跚,被落在了使臣队伍的最后头,连马都要人扶着才能骑上。

  今生这个时候,三哥还是这般意气风发。只是因长途跋涉,比之记忆中少时的模样,下颚消瘦了不少,棱骨更为分明。

  她忍不住眼眶一酸,落下泪来。

  此刻的洛枭低下头望着默声掉泪的妹妹,在箭袖上擦了擦手掌中的血迹,稳稳地将一步之外的她拥入怀中,轻声道:

  “都要出嫁的人了,怎还这般孩子气?”

  他下颔都长了青色的胡茬,显得有几分落拓不羁,此时说得这般风轻云淡,好似不像方死里逃生的亡命之徒。

  朝露扑入他怀中,他的胸膛一如从前那般宽阔紧实。她眨眼抖落羽睫上的泪珠,小声道:

  “三哥惯会取笑我的。你怎会来了?”

  “我性子急,左等右等你都不来,便就先入城来找你了。”洛枭扯去伪装的络腮胡和唇须,大喇喇地倚在墙角。

  他不知混入哪队朝见的使臣中,冒险进宫来寻她来了。

  朝露轻声道:

  “三哥,王庭太危险了,他们都在抓你呢。”

  “没什么能拦住我的,我来带你走。你的侍女说不见你,可把我急得……嘶……”洛枭捂了捂一侧臂膀。

  朝露一看,他的左臂划出了一道口子,仍在渗血,将夜行衣泅染成更深的墨色,惊道:

  “三哥,你受伤了?”

  “我无大碍,”洛枭轻哼道,“有个禁军杂碎,甚是厉害,追了我一路……别说了,赶紧出宫吧。”语罢,他催促她,往外走去。

  二人掠过立在门外的毗月之时,洛枭瞥了她一眼,拔出掖在革带上的匕首,正要灭口,朝露忙拉住他的臂弯,轻声道:

  “三哥别杀她,她是无辜的。”毗月自小与她一道长大,也算情同姐妹。

  洛枭晃了晃手中尖刀,若有若无地在她头顶比了比,威胁道:

  “敢透露出去半个字……”

  毗月面色发青,哭都不敢哭出声,嘤嘤呜呜在那里发抖。

  朝露在庭中远望声色喧嚣的王殿,心中放不下的那件事渐渐盖过了再见三哥的喜悦。她步子渐渐慢了下来,在原地踢着地上石子,踯躅着问道:

  “三哥,出城之后,你要带我去哪儿?我可以和三哥一起去北匈,闯荡天下吗?”

  洛枭脚步一顿,缓缓回过头去。

  少女垂着头,不肯再往前走。面上渐露微红,双颊映着点点灯火,衬得雪肤浮光,娇而不媚,甚是动人。

  妹妹已不是幼时那个缠着他,求他抱着骑马放纸鸢的小姑娘了。

  不知为何,如此看着她,洛枭心头却涌上一股从未有过的悲伤来。

  “朝露,三哥不能带你去北匈。”

  三哥一向只唤她小名露珠儿,甚少正正经经地叫她“朝露”。

  她抬起头,看向一旁止步不前的三哥。

  洛枭却没有在看她,而是目色沉沉地眺望远处天际的群峦。

  “父王生前,已为你定下一门亲事。等送你完婚后我才会独自再去北匈。”

  她是大梁公主的女儿,单于不会容她,和他去北匈只会平添险难。待他倚靠北匈站稳脚跟,才能回来护住他的露珠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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