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嫁给渣过的佛子 第24章

作者:余何适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重生 复仇虐渣 穿越重生

第19章

  洛朝露换了衫裙出来,步入庭中。

  邹云已为洛枭解了毒,治了伤,他面有不忍,低声告之她,洛枭浑身遍布箭伤刀痕,无一处好肉。

  饶是身经百战如邹云,都觉触目惊心。

  朝露静静听着,望着昏迷中的洛枭,而后蹲下身来,裙裾曳地如点点流金挥洒。

  她心知,他为了逃脱洛须靡布下的埋伏,赶来救她定是历经九死一生。穿一身夜行黑衣,也是为了掩盖身上重伤。

  一刻前,他在她面前还如旧龙腾虎跃,丝毫看不出有恙之态。

  他藏得很好,是怕她担心。

  朝露为洛枭擦去手掌的鲜血,不经意抚过他手指上厚厚的茧。

  这双手教她骑马射箭,为她千里奔袭,无论前世今生,都想护她无虞。

  她撤回目光,定定望着邹云,道:

  “邹将军,我有一事相求,你答不答应?”

  “这……”邹云猜到了几分,硬声道,“臣身份低微,昔年殿下于臣有知遇之恩,臣愿为殿下,肝脑涂地。”

  “好一个肝脑涂地,”朝露站直了身子,盯着他道,“此事非同小可。我先与你说清楚,免得你将来后悔。”

  她昂首朗声道:

  “新王有令,三王子洛枭叛逃,捉拿归案者,赏百金;取其头颅者,赏千金。你可知晓?”

  邹云颔首:

  “臣知。”

  “王庭中盯着我三哥行踪的耳目不少,你救了他后若是被人发现,不仅没了今日功名地位,还身负死罪,或将一世流亡,你可知晓?”

  邹云回道:

  “臣知。”

  “既然都知道,你为何答应?”她微微侧目,望向他。

  少年抬眸,目光灼灼:

  “三王子殿下忠肝义胆,英勇盖世,绝非叛逃。且,臣有自信,不会为人察觉行踪。”

  朝露一笑。

  她三哥领乌兹王军,声震西域,自是有拥趸万千。

  邹云果然是李曜选中重用的人,不仅慕强进取,亦对政治敏锐,有是非之心,雄才伟略。

  “邹云,你听好。”她在他身前踱着步子,道,“之前佛殿大火,你未有来救我,是欠我一条命。我今日将我三哥托付于你,你送他出城,照料好他,全当还我一命。你可愿意?”

  邹云咬了咬腮。她不知道,当夜他其实违背王命军令,冒死前来救火了。

  可此刻,他却有几分庆幸,她并未发觉。

  他不再犹豫,回道:

  “臣,愿意。”

  “好。”朝露心下稍舒。

  夜色渐沉,子规幽啼。

  她蜷起手指,紧握成拳。

  心知佛子有难,她不能再耽搁了,便起身朝门外走去,却觉身间忽地一紧。

  朝露回眸,看到她的一缕裙摆被邹云拿着刀柄勾住。

  之前,他连她的衣衫边缘都不曾碰过,从未有过如此逾矩之举——可即便此刻逾矩,也只是用刀柄,而非徒手沾了她的裙。

  寥寥数个宫灯,萤火之光有几分凄迷,映在少年暗沉的眸光中如同星子点点。朝露听到他一贯沉稳的音色:

  “殿下曾对臣说过,不想被幽禁宫中,供人赏乐。殿下腿上伤口未愈,为何还要前去献舞?”

  语气冷硬,还有一丝,于他当下身份来说,不易察觉的狂妄。

  前世那位少年将军睥睨天下的凛然气魄,已在此时初显。

  朝露轻笑一声,反问道:

  “你以为,只要腿上受伤,就可以不跳舞,不供人赏乐吗?”

  她轻叹了一口气,走动间,裙裾翩然,轻轻拂过他的箭袖。

  “我父王故去,我三哥势单力薄。我在乌兹王庭一日,就要受制于人一日。我无一兵一卒,谁来护我?”她眉尖微挑,侧身看向他,问道,“就凭你吗?”

  邹云握紧了刀柄,刀身嗡嗡作鸣。

  他不愿看她身着舞裙,为人赏乐的样子。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劝住她。

  可此时,他却被她问住了,此刻之前脑中翻江倒海的思绪,不切实际的幻象通通被浇灭了。

  是了,他不过一小小禁军头领,听命于洛须靡,又凭何能护得她一世?她已无父兄,名震西域的绝色在乱世中只会沦为男人们争夺的物件。

  那么,有谁可以护她?他脑中灵光一现,想到了一个不可置信、不可思议的答案。

  一旦想通,佛殿着火那夜,她一切无端的行径在此刻有了解释。

  邹云气息初定,声音却沉了下来:

  “殿下今日着舞裙赴宴,是又要为佛子解围。”

  朝露不由侧目。少年人神思敏锐,她只需轻轻一点,他便开悟了。

  她看到他神色半明半昧,唯有一双眸子,炽烈般的亮。

  往日里,他的目光总是刻意避开她。今日,他一直看着她,看着她的舞裙,始终没有移开目光。

  好像如此定在她身上,就能让她走不了似的。

  见她不语,邹云又近一步,目色隐忍,沉声道:

  “殿下与虎谋皮,焉有其利?”

  要从筹谋多时的洛须靡手中救下佛子,何其不易,无异于以卵击石。

  朝露敛了敛衣,那缕柔纱便轻轻离了他的刀柄间,低低垂落。

  她声音很淡,容色却异常坚定: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佛子身在虎穴,她若不能同往,如何得利?在乌兹王庭,她和佛子的命运,就是捆绑在一起的。她这株菟丝花,唯有奋力缠上他粗重的树干,才能喘一口气,逃出生天。

  邹云没有再言语,默默为她让开了道。二人错身之际,他却再一次叫住了她。

  她回身,看到少年面色恢复了冷静,眼中却仍有不散的余热。

  “臣今日还有最后一问,”他望着她,开口道,“为何殿下一直都唤我为“将军”?”

  他明明只是个侍卫长,离这个他心底渴求的位置不可谓不遥远。

  朝露怔了一怔后,莞尔一笑。

  因为你就是大将军呀,她心道,不仅乌兹,就连整个西域,都会匍匐在你脚下。

  她眨了眨眼,嘴上却道:

  “因为我梦见,你有朝一日会成为大将军。”

  邹云怔忪,一直目送着她远去,此夜心绪却再难平静。

  又是一个有朝一日。

  可他,竟也会入她的梦吗?

  ***

  乌兹王宴已是数年未开。洛须靡新王即位,为显威仪,将此宴布置得穷奢极侈。

  数百支金莲灯台,烛火映着金漆壁画,满堂辉煌,亮如白昼。酒盏碗箸,皆是白玉为身,镶金为饰。毛毡坐席,是新猎得的狐裘作底,细密金丝编织其中。

  席间丝竹管弦,歌舞升平,从未间断。

  窈窕的舞姬穿梭宴上,劝酒行乐,将远道而来的各国使臣哄得眉眼带笑,乐不思蜀。

  可众人即便喝得神思摇荡,却始终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开宴以来,无数道目光有意无意地飘向王座之下的席首。

  那里,佛子洛襄被众僧簇拥在中间,滴酒不沾,闭目静坐多时。

  有喝得醉醺醺的使臣前来敬酒:

  “佛子,美酒佳肴,何不共饮一杯?”

  “酒色,乃佛门大戒。”他回礼拒道。

  闻言,座上数名西域番僧看准时机起身,为首有一人身着缁深长袍,络腮胡须,对着佛子道:

  “听闻佛子七岁学佛,十岁能日诵千偈,惊世辩才闻名西域。我等今日前来,就是便要与你辩一辩。”

  “若是你输了,你便要饮下这杯中之酒。”

  满场哗然,众使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佛门弟子饮酒,就是破戒。这群番僧不怀好意,挑战佛子是为了让他破戒。

  一片喧哗声中,洛襄从座上缓缓起身,同样双手合十,微微一躬身,身如玉树,风仪万千,气度端严,令人无法逼视。

  他知此战避无可避,淡声回道:

  “愿闻其详。”

  见佛子不惧声色,从容应战,一群番僧齐齐来到堂前,其中一人指着场上一群艳色舞女,道:

  “乌兹乐舞源于祭祀,就是献给神的礼仪,佛子为何不睁眼一看?”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他道。

  下一个番僧目露精光,双手合十,道:

  “让我说,佛子此言差矣。佛国有妙音鸟迦陵频伽,如是美音,若天若人;亦有歌舞之神紧那罗为天宫伎乐,幻化为散花飞天和伎乐飞天,劝人发菩提心。如此,怎可视作空?如你所言,岂不是佛国亦是空相?我等所修佛法,亦是空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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