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嫁给渣过的佛子 第97章

作者:余何适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重生 复仇虐渣 穿越重生

  他隐瞒了他一直跟着她的事实,生怕她看出他不堪的心思。

  洛襄握紧了衾被下的手,面上波澜不惊地道:

  “你不该瞒着我,独自涉险。”

  “商队果然是你的人。”朝露想起那支商队一路以来的相助,面露惭色,低头玩着手指,道,“我其实在莎车就打定主意了,一直瞒着你,是因为怕你会阻止我。”

  她抬起脸,乌黑的眼眸亮晶晶的,认真地问道:

  “佛子不是不应涉政事吗?我记得,从前在乌兹王庭,我求你帮忙为父兄报仇。你断然拒绝,说血腥政变,哪怕是为正义,与你所持之念也是背道而驰。所以我以为,你不会帮我的。”

  她隐约记得,佛门戒律森严,如此擅自动兵会有很重的惩罚。

  见洛襄始终没有回答,她仰着脸,问道:

  “为什么要冒险助我做乌兹王?

  洛襄垂下眸子,想起跟着她一路出了莎车,才看到西域民生如此凋敝,不仅战乱不断,路有饿殍,可他却高坐神坛,其力甚微,无法救下每个人。

  “佛法无边,今时今日却救不了众生。只有靠强大的人力,才能改变如此腐朽不堪的世道。洛须靡不配为王,使得民不聊生,你取而代之,方是救民之道。此为其一。”

  他知道身为佛子,受佛门和信众供养一世,此语可谓是大逆不道。可是,他径直在她面前说了出口。

  没有缘由地,他知道,她会懂他。

  “佛门有慈悲无量的菩萨,亦有杀伐护法的金刚。只要最终求得渡世之法,无论是慈悲还是杀伐,都不过是手段而已。”

  听他说起杀伐护法的金刚,朝露莫名想起了前世那名国师。他虽着玉白袈裟,却以杀伐渡世。

  洛襄顿了顿,又轻声道:

  “其二,我答应了你三哥,要照顾你一生一世。你做了乌兹的王,变得足够强大,待我终有一日不在你身边的时候……”

  他想起他接下来要面对的考验,目色深沉,在心底微微叹息。

  他听完了她的心事,却不知该如何与她诉说,他的心事。

  铺在他前面的路,艰险且崎岖,他本是独身上路,却因一人生了贪念。

  洛襄偏过头,却见困倦的少女已阖上了双眼,支着下巴的手一松,眼见额头掉下去,要磕到榻沿了。

  他很快抬手,掌着她的后脑,将困得睡过去的她揽过来,扶在榻上。

  月光透过纱帐,少女侧卧的剪影,身段丰盈又纤约。满头长发披散下来,衬得娇俏的面容恬静而柔美。

  分明与梦里极尽妩媚,在他身上肆意动情的样子毫无相似。

  眸光轻轻一扫,看到初雪般白腻的颈子,一路向下,重峦叠嶂,雪满群山。真实地和梦里别无二致,每一寸的起伏他都熟悉万分,如同烙刻在心头。

  他微微一怔,很快收回目光,听到她绵长的呼吸,知道她已睡得很熟。

  因为洛枭亲手将她托付了他,她对他是满心的信任和依赖,从不戒备。

  可他对她的念头,不止于此。

  少女黛眉连娟,浓密眼睫上还凝着晶莹的泪点,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烛火燃尽,灭作一缕青烟。黑暗中,洛襄凝视许久,终是俯下身去,薄唇微启,吻去了那一滴只属于他的露珠。

  清甜甘冽,蚀骨销魂。

  底下的少女似是被压得不适,动了动嫣红的唇瓣。洛襄出了一会儿神,没有再停留,欲起身却被一双柔软的玉臂勾住了脖颈。

  愈缠愈紧,越贴越近。

  咫尺之距,温香软玉,他听到睡梦中的她娇声喃了一句。

  只一句,四个字,令他神魂一震,眸色全然沉了下来。

  ***

  翌日。

  北匈使臣觐见的时候,洛朝露尚在着衣梳妆。

  今时不同往日,宫廷连夜赶制出了女王的服制,她晨起要一层层套上纱绸绫袍,头戴镶嵌宝珠的绫冠。

  女官为她施粉,却见她两颊妍润,微有红晕之色,眉宇间有少女的清丽,也有君王的威仪。

  朝露抬指揉了揉太阳穴。

  昨夜,不知是她这几日太过疲累,还是洛襄的气息和檀香太过令人心安,她竟在他面前径自睡了过去。她睡得很沉,很香甜,隐约中似乎还梦见了前世在乌兹王庭的那一夜。

  早上起来,枕侧却已不见人了。听侍官来报,他一早便去了佛殿禅修。

  她既是懊恼又是羞涩。她睡相向来不大好,是否打扰了他安静养伤呢。

  王殿内,群臣毕至,禁军护驾。

  朝露撩起王袍,坐在王位上扫了一眼。乌兹文武基本都到了,还有几个大梁使臣也在堂上。这大约是认她这个新王了。

  北匈使臣披发左衽,身材魁梧。为首之人膀大骻圆,腰配宝石刀鞘,上前一步道:

  “我等代北匈右贤王递上国书,予乌兹新王过目。”

  邹云走下玉阶接过国书,递予朝露一阅。

  北匈右贤王认了她这个王,就是单于认了她这个王。北匈人无端向她示好,必有所求。

  代价什么?若是要牛羊贡品,岁给缯器,乌兹需休养生息,她暂时可给不起。

  “右贤王可否现身一见,与我详谈?”朝露道。

  “王尚在高昌攻城,不便相见。”许是看到她面上犹疑的神色,北匈使臣狭长的小眼笑眯眯道,“但是王已吩咐,此番与乌兹交好,无需乌兹缴纳赋税,也不需以牛羊上贡。”

  这不要税负,也无需上贡的做法,全然不似一向贪婪攫取的北匈作风。

  此语一出,众臣顿时窃窃私语起来,几个大梁使臣当场嗤声响亮。

  朝露看到他们愤然的神色中隐藏的不安,淡淡一笑。

  “本王需得与众臣商议,不能立刻答复右贤王。使臣舟车劳顿,不如由我尽地主之谊,请诸位在乌兹安歇几日,再作回程。”

  北匈使臣欣然应下,恭敬退出殿内。

  朝中众臣本就分亲匈派和亲梁派,在殿内争论不休,分毫不让。

  朝露退朝后,半日来被吵得头脑昏胀,思绪混乱,独身一人来到王宫中的佛殿。

  自从上回正殿受大火焚毁后,新殿已落成。

  只有几个比丘在院中洒扫,见到她亲临,纷纷退下。

  佛殿静谧,一向甚少有人踏足。

  一入殿门,还是旧日的气息,扑面而来的清净庄严。风动经幡,连绵不绝,仿佛要把万丈红尘隔绝在外。

  气势恢宏的正殿青瓦甍顶之下,一道清绝的身影静立在侧。听到她的脚步声,缓缓转过身来。

  朝露一眼看到他眼下被浓睫掩映的淡淡青灰。

  咦,他昨夜没睡好吗?是她吵到他了吗?

  朝露心中赧然,想起有正事要来相商,立刻上前问道:

  “襄哥哥,今日北匈来使,要与我们结交,你怎么看?”

  洛襄道:

  “可应下,先结交。”

  朝露有前世之识,以她所知,北匈势力会渐渐式微,在不久的将来注定是要在西域注定要输给大梁的。

  不得不说,这北匈右贤王来的真的是时候。若非如此,她与大梁的僵局,她都不知如何破局收场。

  她隐约记得,上一任北匈右贤王将她掳走,后来死在了莎车境内。下一任那么快就上任了吗?前世,洛枭后来也做了北匈的右贤王。

  想到此处,朝露转头看向洛襄,问道:

  “为何可以结交?你可曾见过这个新任的北匈右贤王吗?”

  洛襄摇了摇头。他心中一直有一个猜测。没有证实之前,他不会说出口,不想让她空欢喜一场。

  “如此,梁人便不会为难于你,反之,要讨好于你。”他神容平静,语调轻浅,娓娓道来,“大梁和北匈都想争夺乌兹,两方势力在乌兹角逐,相互制约,你的王位才会坐得稳。”

  朝露恍然大悟。

  这就是帝王之术。前世李曜初登基之时,利用世家大族与军功集团相互制衡,坐稳帝位。父王在时,大梁和北匈两边不得罪,也是用的这个计策。

  如此,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有北匈人插一脚,梁人不敢再对乌兹动武。

  暮色四合,佛殿两侧的灯烛整排燃起,灯火通明。

  朝露坐在案一侧批阅奏章,洛襄坐在另一侧编译佛经。她时不时拿奏章上的国师相问,洛襄只需稍加思索,便能寥寥数语,化解她的难题,

  最后,朝露手托腮,想了想后,望着他道:

  “襄哥哥,你什么都懂,无论做什么都比别人技高一筹。不如,你就在留在乌兹助我一臂之力吧。”

  她一一历数道:

  “我封你为国师,为你建伽蓝佛寺,修浮屠佛窟,为你塑金身法相,我也做佛子的信徒,让千万人供养佛子。”

  “我还能为你广收门徒,召集沙弥比丘团,助你译经,今后可以将经文传到汉地去。以乌兹一国之力……”

  她说得滔滔不绝,洛襄目光柔和,心下失笑。

  他放下笔,搁在砚台,敛袖起身。他不疾不徐地朝她走了过来,沉声道:

  “今夜过后,我已决定回佛门。”

  “你要走了吗?”朝露垂下头,看到他修长的影子落在她身前。虽然知道她所希冀之事不会发现,他不会一直陪着她,但是临到头来还是难掩失落。

  洛襄淡淡道:

  “嗯。我违背戒律,自当接受惩戒。”

  朝露抬首,急切地问道:

  “什么惩戒?他们要罚你吗?”

  洛襄神容平淡,不见波澜,好似在说一件稀松平常之事。

  “幽禁于高昌浮屠塔。”

  纵使之后是刀山火海,无间炼狱,他都会甘愿走一遭。

  他微微颔首,声音重了几分,还有一丝沙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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