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莫向晚
乔溪摇摇头,“前一阵儿不是制药厂大火嘛……”
轻飘飘一句话,就此终结了她的这段恋情。一切都过去了……
第197章
星期六热热闹闹地过去了, 菠萝挺好吃,就是不能多吃,他们这些人只吃了一个, 剩下一个留在了乔姥姥家, 乔姥姥年龄大了, 也不太爱吃菠萝,不用说, 最后肯定是周霞吃得最多。
回家的路上,安琦脑子里想了些乱七八糟的杂事儿, 乔溪骑车带着她,晚风拂过发丝,能够闻到属于某种花的淡淡香气。
搂着乔溪的腰, 侧脸贴在乔溪的背上,安琦似乎闻到了另外一种浅香, 是乔溪身上的味道。
不,也许是乔溪衣服上的味道, 是樟脑丸,还是香木丸?
路上的风景不断向后, 白色的小花在绿树之中点缀, 渐渐亮起的路灯,橙黄色的光,让这一条路也变得温暖起来。
这是回家的路。
怀着某种莫名的心情,回到家中, 安琦躺在乔溪的腿上,听她给自己讲有关周叔叔的那点儿事儿。
“蔡重康那天是来找你的, 他不知道你去考级了,我就问他什么事儿, 他那个人啊,藏不住事儿,到底是个孩子,我一问,就什么都跟我说了,像是做梦一样……”
乔溪平时看电视剧,看的都是偏于现实的那种家长里短,或者干脆就是古装剧的爱恨情仇,很少看那种万人迷偶像剧,也从来没想过自己的人生会如何波折。
她以为,自己的生活也是平平淡淡的,就好像是一杯白开水,没有颜色,没有香味儿,可它最能解渴。
喜欢一个人,就想跟他在一起组建家庭,结了婚,就想着夫妻两个白头偕老,可,没想到很快离了婚,也没想过在这种时候有了孩子,更没想到,后来谈了个觉得各方面都很不错的,突然就成了这样……
“我当时就想,我一定要去问问,看看他怎么说,我问了,他很愧疚,告诉我就是为了利用我,他到底还是存了一丝贪念,想要平平安安从这里出来,想要……”
“妈妈。”
安琦打断了乔溪,她不忍心听下去,真觉得刀子戳心一样,也就是周叔叔已经死了,人死为大,不然的话,她不确定自己会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这个渣男。
他怎么有脸这样利用一个女人。
虽然他最后也告诉了乔溪真相,没有利用到底,可,乔溪在这个过程中还是难过了,留下了心伤,不知道她下一次遇到合适的人,会不会还有心思再谈一段恋爱?
乔溪摸了摸安琦的发丝,顺着发根,顺毛一样摸到发梢,眉眼温柔:“没事儿了,已经没事儿了,我其实,也没那么喜欢他,不过是可惜罢了。”
安琦支起头来,看着她,认真判断她的神色之中有没有隐藏起来的悲伤,确定没有之后才重新躺下,一时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拉着乔溪的手,紧紧拉着。
星期天,安琦还要去兴趣班,跟何美结伴走过走廊的时候,一间办公室里出来一个女老师,见到安琦跟何美,眼睛一亮,冲她们招手:“你们两个,对,过来……”
是女老师。
安琦和何美见了之后,认出来这是教过她们国画的老师,两人来到她身前,叫了一声“赵老师”,还没说下一句,赵老师就让进办公室填表,“一人一张,填一下,回去之后好好画一幅画,下个星期天交给我,一个礼拜的时间,好好画,我送去参赛,要是得奖了,还有奖金。”
一听到奖金,何美眼睛一亮:“多少钱啊?”
赵老师笑着说:“放心,少不了你的,前提是你要能得奖,可有不少人参赛呐。”
“好。”
何美高兴应下,拿着笔开始填表,这个表格就像是一个简单的报名表,姓名,性别,年龄,参赛类别……之类的。
安琦大略看了一下,现在这种信息也谈不上泄露不泄露,何美添了之后,她也接过笔填了。
申请表上还有一些小字之类的,写着一些具体的要求,但赵老师没让她们细看,见她们填完了,就直接把表抽出来放好,摆摆手就让她们去上课,还叮嘱她们不要忘了交画稿。
“放心,我肯定的,还要奖金呐。”
何美笑着应了,走出一段距离,还不忘回头去看已经看不到人影的办公室,“没想到赵老师还记得我们,我还说我们都没学多久呐,看样子我还学得不错。”
看她美滋滋的样子,安琦没好意思说觉得她们两个像是被拉壮丁的,说不定就是临时拉来凑数的。
量大了,也许总能选上一两个?
“都没看清楚是参加什么比赛。”
安琦提醒何美,稀里糊涂参加比赛什么的,最终拿了奖都不知道去哪里领奖。
何美大大咧咧摆摆手:“管他什么比赛,有奖金就好了,再说了,我们才学多久,说不定就是参与奖,参与快乐嘛!”
看她不像是真的就此惦记上这份奖金的样子,安琦松了一口气,“对,重在参与。”
何美给了她一个白眼:“你也不知道都在担心什么,成天操心这个操心那个,小心长皱纹了。”
说着,她还伸出两根指头在安琦的眉间展了展,像是要撑平那已经皱起的眉头似的。
“什么啊,你才长皱纹呐。”
安琦不满地跟何美打闹起来,然后在前面的一个拐弯各奔东西,她们两个的教室如今都不在一起了。
回到家中,安琦把参加绘画比赛的事情告诉了乔溪,说完了事情,嘴里嘀嘀咕咕着:“也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比赛,突然一下,挺意外的……”
“你想参加吗?”
乔溪问。
“……想。”安琦没有掩饰自己的好奇心,“我还从来没参加过什么比赛,感觉、很新鲜,有点儿想要试试。”
“想就去。”乔溪果断支持了安琦,然后又笑话她,“小小年纪,不要想那么多,只要不是违法犯忌的事情,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没做过又不是不能尝试,出错了也不怕,最多就是不中奖,陪跑也没什么,总是一个经历嘛。”
安琦点点头,后知后觉地有点儿兴奋了,“嗯,我也是这样想的。”
“那就好好准备。”
乔溪说了一句,转而又问,“你们这个绘画比赛,能看到吗?交上去的画,没中奖的话,会给退回来吗?”
“唔……”
安琦支吾起来,这些问题,她都不知道啊,“等我交画的时候,问问赵老师吧,今天太着急了,那个表都没仔细看。”
“行,你问问,要是能够看到就好了。”
乔溪似乎很想看一看绘画比赛的现场,见她那么期待,安琦莫名觉得有些压力了,这要是最后不中奖,不能够被乔溪看到自己的画挂出来,实在是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安琦学的是国画,画起画来,挥毫泼墨的,貌似很潇洒,可实际上,对安琦这种新手来说,还是需要一点儿小技巧的。
比如说安琦就有一个坏习惯,爱打底稿,不过她聪明一点儿的地方就是底稿打得浅,用铅笔轻轻地勾画出来一个简单的轮廓,大致的花朵所在的位置,荷叶所在的位置,不需要细致到每一片花瓣,但总要有一个布局提前分隔画纸,最后再用笔上去勾勒描绘。
对于国画来说,这样的方式是容易限制技术提升的,但不得不说,有了底稿之后,很容易把握分布,不至于出格。
安琦也幻想过自己完全不用底稿,直接龙飞凤舞,但不知道是想象力太丰富,还是太容易不专注,画着画着就不对味儿了,主题跑偏,不仅是作文会跑偏,画画也会跑偏。
对安琦来说,画画跑偏的现象还更严重一些。
想要画“小荷才露尖尖角”,结果画着画着,发现蜻蜓更有意思,或者旁边儿陪衬的柳树桃花更有意思,一幅画的重点就完全偏了,杂而乱,看不出主次来。
为了方便安琦专心画画,乔溪特意在客厅弄了一个临时的桌子,用凳子架起木板来,笔墨纸砚,直接在上面摆着,白天也不收,安琦回来画两笔,不画了就虚虚地用报纸盖上。
安琦画画很是专心,动作却并不快,每天放学回家就开始画,足足花了五天才画出一幅满意的画来,是荷花。
她喜欢画荷花,画得多了,熟能生巧,手上便似有惯性一样,面对画纸,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荷花。
为了简单,也为了某种喜好,她的画纸上留白很多,画面构图并不复杂,有些遗憾自己的毛笔字还不够好,不然在另一侧写上几个字更好。
最后印上一个小小的印章,并不是什么风流雅致的闲章,直接就是她的名字。
当初做印章的时候,何美跟安琦一起去做的,何美没有用自己的名字,而是很有情怀地做了一个“闲居客”的章,看到安琦直接用自己名字,还笑她这样没意义,倒像是什么签名章了。
“那不是更好,一章两用。”
安琦当时是这么说的,现在看来,虽然自己名字不难听,但这么直白地落在画上,果然还是俗气了很多,有点儿美中不足了。
第198章
身上厚重的衣服好像突然变得清爽了, 换上了颜色鲜活的淡黄色毛衣,安琦感觉自己都跟着鲜活了很多。
何美一向爱美,还很有穿衣的时尚感, 天气还不算太热, 她已经穿上了长裙, 为了保暖,里面还穿了毛线长袜, 裙子也是那种很有垂坠感的,偏于紫色的蓝色裙子上不少细碎的小白花, 看起来就有一种晴空万里的感觉。
“看看我画的画,我这一次可是用了心的,十分不错。”
何美自夸着, 在路上就取出了自己的画作,为了参赛考虑, 这幅画还进行了简单的装裱,没有带卷轴, 但多了一层衬垫,看起来就更有某种高级感。
画卷展开, 也是荷花。
两人是同时上的兴趣班, 所学的课程也都是一样的,在荷花这种好学的课程上进度也差不多,此刻看到荷花,安琦并不太意外, 令她眸中闪过诧异的是何美这一幅月下荷花图画得很好。
近景是荷花,远景若有亭台楼阁, 都是淡淡的几笔,仿佛笼在雾中, 又似水汽弥漫,遮住了那一片远景,连留在水中的倒影都若隐若现。
国画就是有这样的好处,淡淡的笔触就能勾勒出一种意境来,安琦看了,只觉惊艳,比起自己偷懒省事的禅意风,何美这一幅才是标准的古典风,那种古色古香的韵味,跃然纸上。
一旁边角位置,中规中矩的文字说明了画作题目——月下风荷举,后面紧跟着的红色印章上就是“闲居客”的那枚闲章。
“画得真好。”
安琦夸赞。
何美笑着,催促,“你的呢?拿出来我看看。”
她还有点儿做比较的小心思,想要看看安琦画成什么样子,安琦笑着取出自己那一卷画作来,比起何美的郑重对待,她的画作就显得普通了很多,一看到连基本的装裱都没有,何美眼里的光就稍稍淡去一些,等见到展开的画作,那小小的只占偏角的睡莲,她的目光就更加平静。
“也挺好的,就是,只画这么一朵睡莲,会不会素了点儿?”
何美委婉给出建议。
有点儿扎心啊,这时候又不可能再改了,何况,安琦也不准备改,她明知是何美那幅更好,可也不想贬低自己的创作成果,母不嫌子丑,努力挽尊说:“我觉得这样更有禅意,留白更多就能让人思考更多,何况,物以稀为贵,一朵睡莲总比一片更加突出。”
“这么说也对。”
何美的画上,也不能说是花了很多荷花,完全盛开的只有一朵,其他的,含苞待放,半开半闭,总是留有些余念的。
她自觉比安琦的更好,也就没在嘴上打击安琦的积极性,还提前安慰:“也许评委就喜欢你这种的……禅意呢?说不定你能得奖,我的还不行呐。”
对这一虚假推定,安琦受之有愧,忙道:“怎么可能,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你这次画得很好,绝对是超水平了,我的就算了,这要是得了奖,比赛可能是奖项多?”
不知道这次绘画比赛到底是怎样的,可有些比赛,是那种人人不落空的类型,安琦以前就参加过学校的演讲比赛,当时获得了二等奖,觉得特别高兴,可等到下来之后一问,好么,最次的都是三等奖,一个二等奖的含金量,大大下降,以至于乔溪要把那张奖状挂在墙上的时候,被安琦羞愧不已地否决了,总共也没多少人参加,还得了一个第二,这要是再拿出来炫耀,让穿越者的面子往哪里放。
与之类同的还有某次六一表演节目得到的三等奖,幸好那是集体舞,一个人在里面不算凸显,名次低了,只能说大家表现都差不多,重在参与吧。
安琦一直觉得“重在参与”就是一种安慰,主要还是对自己的安慰,以及对外开脱的借口。
不是不努力,就是为了“重在参与”嘛。
不能得奖的原因,也是因为心态上不够重视,“重在参与”嘛。
“希望这一次不是重在参与。”
虽然获奖的希望不大,但安琦还是小声嘀咕了一句,没有谁参赛是为了“重在参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