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吃吃汤圆呀
眼看着院里日?昇落到某个位置,正点到了?,玉姐儿也终于?气?喘吁吁从远处赶来。
卖曲官敲了一声锣鼓:“肃静。”
众人肃静后他便开始正式宣读今年的政策:“今年限额配售,能?者得之。”
话音刚落商户们就炸了?:“一百万斤哪里够?”
“价钱还翻倍了?,两百文那可是天价!”
总算还有清醒的:“什么叫能?者得之?”
卖曲官轻咳一声:“为着公平起见,由?商户来说明实力,我们几个来当众判定。”
这?话一说,商户们安静下来,这?法子听着倒还算公平,至少当众决定,免了?暗箱操作的猫腻。
可谁先来呢?
商户们面面相觑,他们都是老油条,这?就让他们喜欢观望,并?不打算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就在这?时,有把脆生生的女声开口:“我来。”
商户们看过去,就见到一个小?娘子,有人认识,已经先说出来了?:“叶娘子?”
叶盏走到人前:“我是宓家酒楼的掌柜,我今日?来买酒曲。”
大家自然?都听说过这?座蒸蒸日?上的酒楼,便让开一条道,让叶盏走到人前。
叶盏开口:“我家酒楼生意兴隆,每日?里有近乎百人的浚糟娘子代为送餐到全城,还有各处工地送饭,还有四五座园林都由?我们供给?饭菜,更不用提酒楼三层,无数客人,酒曲给?我们,我们定能?销往各处。”
她说得有理有据,卖曲官和酒务监官、酒务专匠几人对视一眼,互相点点头?,就示意工匠从大桶里给?叶盏搬运酒曲。
“慢着!”
有人还是有异议:“我没记错的话,你家酒楼从未卖过酒吧?”
“是没卖过酒,可是这?回?认购酒曲又?不曾规定只有买过酒曲的才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叶盏不卑不亢回?话。
这?倒也是。那人不吭声了?。
人群里有另一人问:“你从未酿过酒,万一搞砸怎么办?”
叶盏看向那人:“似乎您很懂酒,不知这?位员外,可知道酒曲分哪三种?”
那人没想到叶盏不接招,反而冲他发起了?进攻,一下慌乱:“我……我……我”,他磕磕巴巴了?那半天自己也不知道,这?些细枝末节都由?手下的酿酒管事和酿酒师处理,他哪里知道。
“我知道曲院的酒曲分为罨曲、风曲和曝曲三种,主要由?小?麦做原料。并?非一无所知。”叶盏一字一句回?答。
“再者为了?酿酒,我们酒楼特意赁了?一处酿酒坊,寻觅了?酿酒师傅,不日?就能?开工,自然?是有了?万全之策。”
玉姐儿听得暗暗心慌,朝夕相处,她怎么没听说妹妹有这?些打算?可看叶盏镇定的样子,似乎又?有准备。难道,她疏忽了??
叶盏很是镇定,她自然?不会在拿不到酿酒权的前提下浪费成本,但做生意最重?要一招就是虚张声势,不能?心虚。
她拿出了?前世招投标的沉稳和心机,果然?让这?些反对者摸不着头?脑,熄了?声音。
有人还待要说,叶盏挥挥手,
玉姐儿立刻拿出长公主题字的标牌:“我家有贵人题字的招牌,说我们是酒楼,为何不成?”
招牌上明明白白写着“宓家酒楼”四个字,其中酒楼两字明晃晃金字闪亮,不由?得不折服。
玉姐儿心里偷笑,这?些人果然?是欺软怕硬,拿了?长公主拉虎皮扯大旗果然?能?吓走不怀好意的宵小?之辈。
“再说我可以拿现银来付钱。不似有人需要赊账。”叶盏看着周围反对意见已经偃旗息鼓了?,又?拿出了?最后一张王炸牌。
这?消息果然?让诸商户沉默,让卖曲官和酒务监官、酒务专匠几人眼前一亮。
原来酒户可以进行抵押贷款和担保贷款,用自己的家产抵押,三五户连坐担保,就能?赊酒曲,卖出去酒后再还钱。
有的酒户索性连上一年的钱都没结清就来赊第二?年的了?。
能?现银结账,让曲院的官员们都很满意,如果人人都这?么干,他们就没头?疼的了?。
叶盏轻松拿下了?酒曲:“我要一百斤酒曲。”一百斤酒曲大概能?发酵五百斤酒,对一个酒楼不多不少。
卖曲官称重?,叶盏成功拿下了?酒曲。
第150章
叶盏预先给官府交了银子,获得了酿酒权。
回到叶家酒楼,诸人都兴高采烈大肆庆祝。傻子都知道得了酿酒权后酒楼的收入又会再翻上几倍,非但如此,单是开一家酒坊只卖酒都能赚得盆满钵满。
玉姐儿喜得嚷嚷着要做个酒壶样的奶油蛋糕,蓬蕊笑吟吟给叶盏倒茶,豆角喜得用筷子敲起盆罐,就连瑛娘都去隔壁酒坊打了几角酒庆功。
“先不?急,先不?急。”叶盏赶紧拦着大家,“譬如登山,如今才?到山脚下,哪里就能庆贺了?”
“你倒提醒了我,当务之急我们得建酒坊,寻访酿酒师傅才?好。”玉姐儿一拍大腿。
“我已经让中人寻访合适的转让酒坊,赁下就好。”叶盏向来?早有准备。
至于寻访酿酒师傅,这倒简单,宓凤娘胸膛一拍:“包在我身上。”
那些年她喜欢喝酒,又舍不?得钱,因此寻到城外?一家自?己酿酒的小作坊:“那家的作坊里几个师傅手艺都很好,说不?定能请来?帮我们酿酒。”
她带路领着两个女?儿寻过去,却见?那小作坊已经改做了酿醋坊,门口酱油罐子醋坛子摆得满满当当,哪里还有半点酒坊的样子?
怎会如此?
宓凤娘上前打听,醋店老板说起来?就摇头:“那家男的被人打死了,他娘子沈氏四处卖唱,说不?定过两年女?儿也能培养成歌女?。”
宓凤娘纳闷,不?想?让女?儿看见?这龌龊事示意她避开。
叶盏想?了想?:“不?管如何?,我们去瞧瞧那户人也好。”
宓凤娘也不?再坚持,只叹了口气:“沈氏虽从?前出?自?暗门子,但也是被父母卖进去的,不?得已才?卖唱,婚后人最是心善,恐怕是遇到了难为处才?重?操旧业。”
母女?几人按照掌柜的指点寻到了那户人家,低矮院落,墙灰掉落,院里胡乱堆放着酿酒的器具,一副颓唐之气。
叶盏敲门,有人来?开门。
“吱呀”一声,院门开了,门头露出?个小娘子脸庞:“是谁?”
双方打了个照面,都愣住不?动。
叶盏迟疑着问?:“香荔?”这不?就是杜家那个惹人厌的丫鬟吗?
小娘子猛地要关门,宓凤娘赶紧开口:“我是沈氏旧相识,来?探望沈氏。”
小娘子关门的手一顿,半天才?开口:“进来?吧。”
宓凤娘赶紧将手里拎着的红糖点心礼盒递过去:“我在县里买的一些礼品、”
小娘子接了礼品,便带着几人往院里走:“我娘病了。”
进了屋内,光线猛地一暗,叶盏觑见?屋角一处炕上,躺着一位蓬头垢面夫人,看着跟宓凤娘差不?多年纪,听见?外?头有响动,正挣扎往上爬起来?呢。
“老板娘,你还记得我么?我是从?前老来?喝酒的宓凤娘。”宓凤娘赶紧上前扶住她。
“一听你声音就认出?了你,咳咳咳……”沈氏一开口就要咳嗽,难得透出?了点精神头,原本苍白?的脸上多了丝激动的血色,却衬托得整个人更加憔悴,“你那时候老多饶我半盏酒,是也不?是?”
“呵呵,过去了嘛。”宓凤娘没想?到她在女?儿跟前揭自?己老底,赶紧辩解。一边赶两个女?儿,“我跟你们姨说几句家常,你俩不?若在外?面等着?”
玉姐儿和叶盏出?了内室,赶紧去外?面透透气,这间房子也太逼仄了些,让整个人都充满了阴郁。
院里一株晚香玉正在花期,馥郁的花香被春风吹来?洗涤全身,姐妹俩才?觉松了口气。
“女?儿,给客人倒水。”沈氏吩咐,一边跟宓凤娘介绍,“我女?儿,先前家境不?好时进了杜家帮佣,如今回来?了。”
果然是香荔。
叶盏了然,怪不?得香荔在院子里能够性格泼辣有说有笑,原来?本身家境很好,这样的良家子来?杜家伺候就是婚前镀金,所以才?能那么腰杆硬。
只不?过因为什么,让她家败落了呢?
院中核桃树的大叶子在风里摇头晃脑,吹来?的风里都有核桃叶独有的干涩味,隐约听见?里头沈氏吃力说话:“……我女?儿得罪了贵人,他们蓄意报复,将我丈夫扔进了门口水塘活活淹死,叔伯想?侵占家中资产,在外?面造谣说他是酿酒池里死的,硬说我家酒池里泡过死人尸体。”
造谣一张嘴,她想?要四下辟谣,可生意一下一落千丈,又有叔伯蓄意抢占,谣言四起,她家的酒坊也就此被瓜分。
“我女?儿受了打击差点疯了,我只能卖唱给她吃药,如今抓药吃好了,可我又病倒了……”
叶盏打了个寒颤,这时候才贴切领略到某些地方“吃绝户”三字的真实意思。
她瞥了一眼香荔:“你得罪了谁?”
香荔正在门口预备倒水,闻言手里的水壶一停,似乎很诧异叶盏问?她。
随后自嘲一笑:“四少爷。”
“四少爷?”叶盏没想?到她这么能言会道的人也会得罪四少爷?何?况四少爷最喜欢年轻貌美的婢女,怎么会下死手?
“他素来?抬举我们,我一时得意忘形没大没小跟他说话,若是平日里他不?过一笑置之,可那天运气不?好,正遇上他被老爷呵斥心里有气,抬脚就给了我心窝一脚。”
香荔说到这里苦笑:"我被踢晕死了过去,还是旁人拖我到后院喂了凉水才?救活。之后也怪我气性大,平日里日子过得太顺了,居然因为此事生了报复心,想?要将他惩治一番。"
“这很正常。”叶盏平静开口。
香荔诧异看叶盏一眼,随后拍手笑:“先前看三姑娘总是念叨你这个前任丫鬟,对照得我这个顶替你职位的丫鬟一无?是处,所以我不?待见?你,却没想?到最懂我的人居然是你!”
“丫鬟也是人。”叶盏又答一句,似乎并不?觉得她说错了。
“对!都是爹生娘养,为何?我就低人一等?!”香荔来?了精神,眼中灼灼有光,“我寻了好久,终于将四少爷厮混的证据放到了老爷书房里。老爷震怒,将四少爷打了个半死。”
剩下的自?然就明了了:“四少爷的姨娘疼爱儿子,发誓要找到始作俑者,便将我揪了出?来?。哭着喊着要老太太、太太惩治我。”
“三姑娘求情,太太刚犹豫,姨娘就立刻哭闹说我与太太是一伙的,太太便不?便说话,再加上老太太爱孙心切,便将我逐出?了府。”
逐出?府姨娘便自?然更加没了约束,肆意报复,害死了我爹,让我家破人亡。
屋内隐约传出?啜泣声,宓凤娘也陪着叹气掉眼泪。
香荔也泪光盈盈。
院中气氛一时压抑,眼看着家家烟囱都开始冒白?烟,香荔收了泪珠:“我去给客人做饭。”
“我也去。”叶盏站出?来?,玉姐儿紧随其后。
香荔倒没阻拦,由着叶盏姐俩过来?。
灶房倒齐全,虽然看着没什么原料,但宓凤娘来?时本着实用原则拎了一筐鸡蛋、两只鸡、两条鱼、一块豆腐,因此肉类倒不?缺。
叶盏便自?告奋勇开口:“我来?做几道菜吧。”
香荔也不?坚持:“好,反正我做饭也是将厨房点了饭糊了,不?如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