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心碎鸡丁
榕江之上,大船的速度渐渐提了上来,且却来越快!林挚也一样立在船头,眯着眼看向对面那艘笔直朝自己奔来的大船。
“呵,应韬那个夹着尾巴的老狗,能有这玉石俱损的魄力?我还就不信了。”
他这话刚落,夜里的江风自他身后带来一道清冽的声音,玩世不恭道:
“虽然很想附和一下大当家,但我还是要提醒一句,这么短的距离下又以这个速度,他们刹不住。”
“操??来真的啊?”
林挚再回过头去,果然发现方才还有一段距离的大船,现下已经如山倒一般朝他们当头压了过来!
即便现在避让,也已来不及了。
“操!快跑!!”林挚招呼所有人往船尾跑,但大船的速度太快,船体也太过庞大,两船触碰的瞬间,船体就已经几乎分崩离析。
猛烈的撞击下,大船的船头也完全碎裂开来,江水瞬间涌入扑向了船舱,半艘船已经淹没进了江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没着。
浔江派那边果然如沈琴央所料想的那般,所有人都在火急火燎大张旗鼓地捞他们的大当家,乱做了一团。
林挚的船当场散架,所幸周遭浔江派的船也反应迅速,即刻放下了小船和梯子,林挚虽然颇为狼狈,但也算是有惊无险,回到了小船上。
无人注意到潇山盟的大船后面,两只小船静悄悄地捞走了自己的人,掉头离去。
应韬落汤鸡一般坐在小船上,自从当上盟主后就从没有这么狼狈过,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大骂林挚是猪狗不如的东西。
从大船之上放下来的两只小船,船体虽然不大,但一条船至少能坐五六个人。
一条船上坐满了几个潇山盟的人,另一条船上却只坐了应韬和为他划船的部下。水中还漂着不少潇山盟的人,见盟主从自己面前坐船而过,纷纷扒着船求救,想爬上船来,通通被应韬一脚踹回江里。
“都给我滚蛋,这船盛不下你们这么多废物!”
划船的人脸色变了变,这船明明还空了这么多...但也不敢多说话,生怕自己也被踹下去。
“老大,咱们都捞了一圈了,实在没看到皇后和她那个婢女。”
应韬脸色沉了沉,跳船之际千钧一发,他管不了太多,只记得最后,他看见沈琴央那张万年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脸,忽而闪过一丝畏惧。
应韬心里当时就想到,沈琴央不会不通水性吧?
结果现在真找不到人了,应韬暗道不好,四下里最后看了一圈,面色沉了沉道:
“走吧,再不走浔江派的人发现了,就走不了了。”
*
沈琴央真的不会游泳,她从小怕水,即便这么久了都还是克服不了对水的恐惧。
她跳下船后,尽力屏住呼吸,却无论如何身体都控制不住地下沉,身上的衣裙沾了水后仿佛足有千斤重,缠住她的手脚令她不能动弹。
她想奋力挣扎,却坠地更快,距离水面更远。
胸腔中的气体越来越少,她不知自己下沉了多久。耳朵里发出微弱的蜂鸣,衬得水下世界无比安静,如同坠入了某个异世空间。
被恐惧裹挟的同时,竟有一丝奇妙的平静。
沈琴央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要死了。
她曾经一度以为自己已经厌倦了这书中世界的生活,但面临死亡之际,却还是觉得不甘心,她还有许多事情没干,浙北的谜团还没有调查清楚。
甚至除了这些,她发觉自己还对这世界存有留恋,白芷和竹苓,日后要是没了她的庇护该怎么办。还有昭晨宫的三只小猫,还在等着她回去喂饭。
她还不想死。
就在眼中最后一丝光亮堙灭之际,沈琴央伸出手,无知无觉地想去抓出些什么。
意识模糊的边缘,一只t手抓住了她的。
沈琴央睁开眼,努力想要去看清眼前的人,奈何夜晚的江水之中太过黑暗,她只能隐约看到一个人形。那人抓着她的手,想将她带到水面之上,但沈琴央肺中的空气已经耗尽了,她就快要坚持不到了。
他似乎也意识到这件事,于水中轻轻揽住了沈琴央的腰肢。
水波将周遭的一切拉的匀长缓慢,一秒仿若永恒。
灭顶的窒息感扑灭脑中清明之际,唇被柔软之物覆盖,沈琴央没有抗拒,因为那人渡给她的,是生的希望。
第47章 夫妻
不知过去了多久, 沈琴央的意识在清醒与混沌之间游离不定。江水很冷,她控制不住地发抖,下意识地去靠近温暖。
她能感觉到自己似乎始终紧紧地抓着一个人, 像八爪鱼一样黏在他身上, 索取着体温的暖意。
他怀中是好闻又熟悉的茶竹香,是在何处闻到过这个味道?沈琴央努力集中精神回想, 意识却像是破碎的云雾, 虚无缥缈拼凑不到一处。
她记不起是谁, 却因为这味道而觉得心安。
那人也任由她抓着, 衣襟被扯得凌乱, 他无奈地去掰沈琴央的手, 却反倒被抓得更紧了。
“为什么每次在宫外见到你, 都把自己弄得这般狼狈?”他轻轻叹道。
沈琴央听到这话, 想要辩驳却发现自己连眼皮都睁不开。
还是好冷, 她又往那暖融融的怀里钻了钻。
“算了,抓着吧, 怎么像你养的小猫似的粘人?”
那人无奈笑了笑, 真就同摸小猫一样,顺了顺她湿漉漉的头发。
*
再次醒来后,沈琴央发现自己还在船上,只是周遭环境十分陌生;干净整洁的船舱,她躺在柔软的床榻上裹着厚实的棉被。原本湿漉漉的身上此时也换成了干爽洁净的衣物。
沈琴央撑着沉重的身子坐起来, 觉得浑身上下都如同灌了铅一般,使不上力气。因为泡了冷水,头痛剧烈, 下床时险些摔倒,只好扶着床沿慢慢站起来, 手脚都是发虚的。
她发出的细微声响引来了人,房门敲响了两下,却没等沈琴央回话就被推开。
是一个十分面生的女子,她见沈琴央醒了,笑着上前扶她,“娘子怎么自己下床了,外面冷得很,我扶你回去躺下吧。”
见沈琴央有些疑惑,女子开口自我介绍道:“娘子不用怕,我叫小翠,贴身伺候娘子的。”
小翠扶着她坐下,又为她沏了杯茶过来,“娘子的衣服都是我给换的,不用担心。”
既然唤她作娘子,而不是娘娘,想必这个小翠是不知道自己皇后身份的,沈琴央试探道:“我这是在...浔江派的船上吗?”
小翠理所当然道:“对呀,娘子莫不是烧糊涂了,还是军师大人将娘子亲自抱回来的呢。”
“军师?”
沈琴央回想了一下,是有这么一回事,当时浔江派包围了他们,应韬派去交涉的人回来说,浔江派不知从哪里请来个军师,大当家林挚十分推崇此人。
那个军师,怎会莫名其妙救下她?难不成是知道她皇后的身份?
沈琴央想了想又觉得不合理,浔江派先前可是揭竿起义的反贼,他们定然与皇室中人不共戴天,若是知道她就是皇后,怎么可能如此优待自己,还特意派了侍女来伺候。
沈琴央试探地问道:“那...你们军师,现下在何处?”
小翠眨眨眼睛,脸上是抑制不住地兴奋之色,“军师现在应该在同大当家议事,不过娘子放心,军师大人最紧着娘子了,娘子昏睡的时候,他夜里反反复复来看了五六回呢!直到娘子的高烧退了,军师他才敢回去合眼。”
沈琴央:“啊...?”
见小翠无比激动,显然是将沈琴央与那位军师当一对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才造成这种误会,但眼下情况未明,还是少做辩解为好。
小翠使劲点点头,“真的!我们可都看在眼里!当时潇山盟的船好像发疯似得撞上来,大当家和军师都落了水。本来都坐上小船了,军师却突然说要救个人,二话没说就又跳回冷水里了!后来抱着娘子回到船上,娘子又迟迟不醒,大夫来了还抓着军师大人不放,可把他着急坏了呢!”
沈琴央干笑了两声,配合道:“难为他有心了...”
“不不不。”小翠眼神坚定地抓着她的手,“娘子才是一往情深,军师独自从京城到浙北来投到浔江派下。虽然我们浔江派起义是天意所趋,但毕竟危险重重。军师怕耽误娘子一生才不告而别,没想到娘子竟在这等乱世之中千里奔赴追随!这...这实在是感天动地的爱情啊!”
沈琴央越听越绷不住,一把按住激动到语无伦次的小翠,整理了一遍关键信息:
“你等等,我为爱千里奔赴只为追随从京城到浙北投奔浔江派的他?”
小翠用力点点头。
沈琴央心里有种预感,但不确定,她冷着脸同小翠道:
“带我去见他,现在。”
浔江派的船不大,小翠带着沈琴央出了屋门,没走几步路,就到了林挚的所在的房间。但就是这么一小段路,几乎每一个浔江派的人见到沈琴央,都笑得同小翠似的,还要附上一句:
“娘子醒啦,在找军师大人吗?”
林挚的屋中传来交谈的声音,小翠有些犹豫,低声道:
“大当家他们应该还在议事,娘子要不回屋等吧?左右军师同他们说完,必然第一时间也是回娘子那的。”
沈琴央:“...”
受够了,她直接替小翠上手敲了敲门,屋中的交谈声戛然而止,小翠慌张地直摆手,沈琴央笑笑,一把推开门进了屋。
不过,她确实没想到屋里有这么多人。
为首的是大当家林挚,虽然沈琴央并没见过此人,但若说这群人之中有浔江派的大当家,那必然就是他了;体格健硕庞大,一把络腮胡,卷发用三指粗的发带绑在背后,一身江湖气中多了些许野性的洒脱。
他站在这群人的中央,有些意外地看着这个中途唐突闯入的陌生女子,脸上却并没有什么怒意,反而即刻笑了起来,朗声道:
“军师千方百计救下来的美人,果然好看啊哈哈哈!”
林挚周围的人也一道跟着笑起来,目光尽数落在沈琴央身上,不过都是打趣揶揄的眼神,并没有恶意。沈琴央一时间有些后悔这么唐突地闯进来,她还以为房里就那个军师和浔江派大当家呢。
“好了好了,咱们也别拘着军师,白白让人家娘子心焦。反正明日就到浙北,回浔江派慢慢盘算也不迟。”
众人都附和着笑了笑,识趣地退了出去。沈琴央一直垂着头站在门框旁边,直到人都走了大半,才将眼神再次投向里面。
目光穿过三三两两的其他人,沈琴央一眼便看到了那个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面容。
他穿着同浔江派大多人一般江湖游侠似的装束,那带了些野性的发带系在他头上,不知为何就变得俊秀起来。
做闲散王爷时,他身上就不喜佩饰过多,但总也会插支玉簪之类的。如今不饰一点金银玉石的样子,却丝毫不减那份骄矜的贵气,反而那一双望着她带了笑意的眸子,更加令人难以与其对视。
如沈琴央心中猜测的一般,军师,果然就是贺成烨。
林挚见两人隔着自己对望,都一句话也不说,大笑着调侃他道:
“怎么?先前不是急得天天往人家屋里跑,一会儿见不着就浑身难受吗?怎么现在人就站在眼跟前了,反而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贺成烨眯着眼笑笑,并不介意林挚这般露骨的玩笑,回敬道:
“大当家要是实在想旁听的话,我现在就说两句?”
林挚不接他的话,转而同沈琴央挤眼道:
“哼哼,他这是在赶我走呢,真小气啊,我好歹还划着船亲自去捞你们小两口,就这么过河拆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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