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希昀
言简意赅。
她平日那发髻梳得一丝不苟,总是以端庄温婉示人,眼前青丝悉数倾泻,衬得黑眸如墨,娇靥绝艳无?比,
程亦安眼底嗔嗔怪怪,眼神如丝,装作不解其意慢吞吞挪过来?,“你过去也没这般不尊重?....”
话未说?完,
挺拔的身子突然罩下,将她拦腰一抱箍在怀里,温热唇瓣埋入她脖颈肆意侵掠,身子也顺势挤进她膝盖,很痛快地给她。
这一日夜,天晴,上弦月悄悄爬上树梢,风越发地凉。
除夕将近,坊不闭户,各处依然灯火通明。
有人在欢歌宴饮,有人翻墙夜行,旅居四境的达官贵人或商旅赶在除夕前回京,这会儿趁着腊八节欢欣鼓舞投入灯市的喧嚣中。
崔函可以想象这一夜自己成为街头巷尾的谈资,他急于?掩盖住这场风波,让底下人连夜动手。
崔函的密探果?然在范府附近打听到范玉林给程亦安写?的那首相思诗,那一卷诗词也落入崔家?人手,很好,这便是铁证,只消趁夜传出各大?酒楼茶楼,翌日消息必定不胫而走,届时就有好戏看了。
崔函坐在私邸的书?房,张望苍茫的夜色满眼放光般等待。
心腹侍卫派出去十多人,十多人外更有崔家?雇佣的暗桩。
一夜便可跑遍全城。
母亲那边已遣人递了消息来?,让他回府,等等,再等等,等一些好消息传来?,他回府也可给母亲交待....
套着玉扳指的修长手指轻轻扣在圈椅扶手,掌心已渗出细微的汗。
大?约两刻钟过去,有人告诉他,拿到了范玉林写?给程亦安的诗,崔函笑了,脑海划过程亦安那张脸,比起她姐姐,生得可真是国色天香,够味。
陆栩生那等硬心肠的男人,怎配拥有这样的尤物。
崔函深深闭上眼,修长的脊背往后靠在圈椅,薄薄的皮肉浮现些许青色,久久压抑的躁欲也渐渐游走在四肢五骸。
就在这时,屋顶突然发出破瓦的嘭声,崔函猛地直起身,往上瞅了一眼,下一瞬,一具身子忽然从前方的檐下滚落,直挺挺掉落在地。
守夜的小厮连忙扑过去,翻开?那具身子,一看脸庞无?比熟悉顿时大?惊失色,跌跌撞撞往屋里退来?,
“少?主?,不好了,不好了,荀十三死了!”
荀十三是崔函麾下高手,这次事件的主?令人之一。
崔函脸色如铁板般僵硬,夺门而出冲去廊前,便看到方才还言笑晏晏的侍卫此刻只剩一具冷冰冰的尸身。
谁干的?
陆栩生?
还是程明昱?
接下来?,一具,两具,越来?越多的尸身堆在崔函私邸前,院子里注满了血腥气?,四下护卫瞧见了,一个个面露惊骇。
崔函一袭宽袍,墨发如泼,立在厅前,冷眼注视着那些尸身。
十五人,整整十五人。
真是好手段。
“齐老六,你领着五人再去接应!”
他不信这个邪。
底下护卫你看我我看你,忠心的操守犹存,二话不说?又往外奔去。
可惜出去多少?人,就给扔回来?多少?人。
对方高手尽出,已封住了私邸的出路。
崔函从未被逼得这样惨。
“去,全部给我压上去!”
他双目浸满血腥,绣袍乱舞,几乎是暴戾到了极致。
可惜余下的人面对越积越高的尸身,目露惶恐,求生的本能迫使他们跪下来?,
“少?主?,收手吧,再这样下去,您手中精锐将损失殆尽。”
崔函身子剧烈一震,眼底的戾气?渐渐沉凝如寒冰,不再吭声。
同一时刻的范家?。
范玉林派出去那名?心腹小厮的尸身,
被程家?护卫毫不留情扔在范玉林父亲的书?房前。
范家?毕竟不是崔家?,别说?护卫,就是家?丁都没几个,瞧见这个阵仗,均吓破了胆。
“这是怎么回事?”
范父瘫在圈椅里,看着面无?血色的二儿子怒问。
范玉林注视着那具尸身,双目失了神采,这是陪伴了他整整二十年的人哪,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没了。
没了....
那人穿着程家?护卫服饰,连一点遮掩的意思也没有。
程明昱这是明目张胆敲打范玉林,再犯,小心阖府的命。
范母和范父并范家?长子拉扯着范玉林,
“你到底做了什么得罪了程家??你是不要命了吗?”
范玉林被他们扯得摇摇晃晃,沉默不语。
裘青奉命连夜部署暗探去范府和崔府,发现范府有动静,迅速赶到现场,结果?就瞧见程家?两名?护卫提着个尸身扔去了范府,不仅如此,连着范家?外的路也被封了。
裘青从屋梁跳下,拽住其中一人胳膊问,“兄弟,我陆家?的,这是怎么回事?”
裘青跟着程亦安回过几趟程家?,护卫认识他,解释道,
“范玉林这个混账,写?了一首诗,有觊觎我们三小姐之嫌,而那崔家?人欲拿着这首诗做文章,败坏三小姐的名?声,我等奉家?主?之命,给他们教训。”
裘青闻言气?得火冒八丈,
“好大?的狗胆!”
“诗何在,让我瞧一瞧!”
那护卫四下掏了掏,终于?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宣纸给裘青,
裘青拿着退回暗处,从兜里掏出一种军营常用的火折,擦出亮芒,他飞快扫了一眼。
“他娘娘的,什么这不见那不见的,让你见鬼去吧。”
程明昱意在雷厉风行,以铁血手腕将此事镇压下去,
但裘青觉得还不解气?。
两个小兔崽子撞在你裘爷爷手里,不剥了你们的皮算我输。
很快裘青依葫芦画瓢,着人将此诗誊抄几十份,散去京城各大?酒楼茶楼。
崔函这厢已经绝望了,将所有人手撤回,尸首处理干净,捏着眉心陷在圈椅一动不动。
他就这么在圈椅里坐到天亮,也不知什么时辰了,大?约是日上三竿,他浑浑噩噩揉了揉眼,张望窗外,这时,院外传来?心腹管事惊慌失措地骇叫,
“少?主?,出大?事了....”
门口侍奉的小厮先一步冲出去,扶住那人问,“出什么事了?”
“昨夜有人在大?街小巷贴满了范玉林写?得那首诗词,坊间传言那范玉林爱慕咱们少?主?,昨日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因爱生恨,故意陷害咱们少?主?,让他当众出洋相,逼他打消娶妻的念头,还说?咱们少?主?二十四了始终不曾议婚,是因着他有龙阳之好啊.....”
管事可以想象一旦夫人听到这个消息,该是何等天崩地裂...
里屋的崔函晃了晃,喉咙血腥上涌。
范玉林昨夜一宿没睡,着人妥帖安葬了小厮尸身,打发了其父母一百两银子,后合衣在塌上歇息,大?约是巳时初刻,他父母忽然从外间闯进来?,只见范母手拽一片宣纸,全身剧烈颤抖,含痛望着他,
“儿呀,你到底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遭来?这等祸事。”
范母羞愤欲死,将那张宣纸扔他脸上,扑在他身上嚎啕大?哭,
“你瞧瞧,坊间传言你好男风,此事已传得人尽皆知,往后去哪给你说?亲去呀....不,不对,别说?说?亲,就是咱们范家?都没脸见人了....”
“回益州吧,回益州吧。”
范父只觉脸面丢尽,跌跌撞撞出门而去,一个不留神,一头栽在地上昏死过去。
范母听得扑通一声,心抖了下,顾不上责备范玉林,又冲出去搀扶丈夫,“来?人哪,快去请大?夫...”
这个哭,那个闹的,整个范府顿时乱了套。
范玉林在这一片混乱中,深深闭上了眼。
第47章 你也不遑多让
又是一个好艳阳天, 就是风比昨日?更大了,吹得人面颊跟扎了刺似的疼。
崔函裹着一件玄黑的披风,立在慎归堂门口。
这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穿深色衣裳过来见母亲, 过去母亲总爱让他着白?衫, 说是看起来君子如玉, 风度翩翩。
从崔家?大门至慎归堂, 足足要越过五个穿堂,四个庭院, 这一路无数崔家?人均以异样的目光悄悄打量他。
府上尚且如此,遑论外头。
崔函素有?傲骨, 依然目不斜视来到这里。
视线一点点从脚下往前?端延伸, 各式各样的花瓷碎片散落各地, 有?前?朝汝窑天青裂片双耳瓶,他记得这是母亲最爱的梅瓶,下雪便插上几珠红梅搁在里头, 走到哪儿?带至哪儿?,极有?情调。
有?一套西域来的玛瑙兽首杯, 雕艺巧夺天工, 她平日?爱以此饮酒, 喝了酒心情一好,也能给他一个笑脸。
目光慢腾腾游移至她脚下,一双雪白?的绣花鞋, 她那么怕冷,寒冬腊月竟然就穿了这么一双绣花鞋。
崔函绝望地闭了闭眼,弯腰褪下长靴,只着薄薄的足衣,沿着碎裂的瓷片, 一步步往前?去,他甚至不敢喊疼,修长的身影一晃再晃,忍住不晃,最终在一片狼藉中跪下来。
“娘,儿?来请安。”
他伏低身子,不敢抬眸。
屋子里落针可闻,没有?一点响动,恍若无人,他便一直跪着不敢吱声,大约跪麻木了,上首终于?传来一道冷漠的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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