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一江听月
果然过了一会儿就听他拧紧了眉毛,细细对她说血吞藤。
那是一种植物,却更是妖兽,它的心脏长在地?底下交错的藤蔓枝条里?,很难找寻,且就算心脏被伤到,只要它还有一点?枝条,长在土里?吸收生机就能重新活过来。
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血吞藤才没法尽除,而是封印在这里?。
隗喜想到先前的闻无欺说过,那看起来像樟树的清灵树才能作为封印媒介,但那棵树已经被劈了,他后来这么短的时间里?怎么封印的?
闻无欺不知想到什么,他垂着视线,一阵风吹过,头发都拢到了胸前,垂下来时,遮挡住了他的脸,隗喜在一片昏暗里?,看不清楚他脸上的神?色,只依稀觉得周身气息都变得沉郁起来。
她的目光朝他的魂体看去,连那活泼缠人的魂体都阴沉沉的,有气无力一般。
隗喜莫名想知道,又扯了下扯他衣袖,可他始终没有开口,只是抱着隗喜穿梭在林间。
她犹豫了一下,抬手将他头发拂开,将他的脸露出来,她这才看到他的面容惨白?,一双眼无情无绪的阴冷,见她望过来,也漠然无比。
这些闻无欺不同,又有相似之?处。
隗喜觉得自己可能会知道一个秘密,她没有太多犹豫,手揽着他脖颈,稍稍抬头,在他唇边轻轻一碰,随后她就想移开再多问?问?他,哪想到他哼一声,忽然在一处倒下的树上停了下来,揽住隗喜后脑勺,将她按向自己。
他咬了一下隗喜的唇,她吃了痛只好?张开,他便迫不及待地?探入,初时他凶猛带着戾气,可触及到隗喜的舌时,眼神?便迷蒙起来,动作也软了下来,他本能地?吮吸着,如他的魂体一般,勾勾缠缠,黏黏糊糊,又含又咬,直到听到隗喜喘不过气来的呼吸声,才是松开她。
隗喜一开始就抵着他胸口想退开,但是躲不开,这会儿被亲得唇瓣湿润,她略带恼意地?看过去。
闻无欺却翘着唇角,那阴郁被扫荡,看向她的目光天真又无辜:“碰一下算什么啊,我难道看起来是轻轻一个吻能满足的吗?”
他说这话时,略有些顽劣地?冲隗喜眨了眨眼睛,清润容颜如玉,在晨光下会发光。
隗喜下意识去看他的魂体,依然是黑色的触肢缠着她。
她心里?有些失落,又有些说不出来的意味……还是因为这是闻如玉的身体吧。
“那你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封印的吗?”
闻无欺提起这个,面色还是阴了一瞬,但既然答应了隗喜,就不会隐瞒,只是提起来时,他的语气百无聊赖:“清灵树复原了,自然封印也能重塑。”
“怎么复原呢?”隗喜想到那树都劈叉了,生机都被夺去,还能怎么复原?
闻无欺重新带着隗喜赶路,好?半晌才慢吞吞道:“用仙髓催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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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髓,这个修仙界只有修成地?仙境才能生出仙髓。
真圣境之?后便是地?仙境,传闻修出仙髓,与?天地?同寿,自人间凡人悟出道来,有天赋灵脉之?人入道修仙以来,只有流光真君之?子到达地?仙境。
地?仙境也是在他生出仙髓之?后命名的修为境界。
隗喜茫然一瞬,她与?闻如玉初遇时,他还没破生死境,后来他参加无咎大会,从昆仑神?山出来,再到三年后他们重逢,他成为闻无欺后,他已经是真圣境。
可也只是真圣境,怎么会有仙髓呢?
就算现在这个“闻无欺”记忆错乱,那他这个身体,不该有仙髓。
“你这样厉害,竟然已经生出仙髓了吗?”隗喜好?半晌,才惊叹地?问?道。
闻无欺看她一眼,笑一声,却没有再多说。
他不愿继续多说下去了。
他排斥提起这件事。
隗喜没法从他嘴里?再探知更多,接下来的几?日?,他们一路穿梭在麓云海各处,路上遇到过其他人,但闻无欺没有停留,高?傲地?瞥过那些弟子,便带着她离去。
她饿了,闻无欺会不满,但去林间为她寻来吃的,她困了,他会带她寻一处遮蔽处睡觉。
这期间,他一直没有恢复,只是,隗喜发现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了,话也越来越少了。
闻无欺知道她病弱,会刻意用灵力将他如今冷凉的身体弄得温热,可是到第七天的时候,她发现他抱着她时,体温已经不能保持温热的状态。
隗喜察觉到不对劲,目光看向他的魂体,那黑色魂体早就开始蔫了起来,无精打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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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山壁往下落地?,前方是一条没有被血吞藤震过的路,平坦安宁,周围也没有旁人。
闻无欺看了怀里?的人一眼,青白?的脸色令他本就阴鸷的脸色更添了一份潮意。
他盯着她看了会儿,忽然唇角翘着,语气却阴森森的,似了然,又似威胁:“走到这条路的尽头,你就出去了,你出去了就不会再回来了,你敢不回来,我就……”
他放下了隗喜,看了看前路,又看了看她,他紧紧抱着她,不肯松开手,一双眼一直盯着她,不甘心但又控制不住,整个人往下倒了下来。
隗喜下意识也伸手去抱他,却承受不住他的重量,整个人跟着扑倒在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找不到他黑色的魂体了,那些黑色的魂体不再来纠缠她了。
好?像消失了一样。
第38章 慎订这章男主视角诠释
麓云海与世?隔绝, 高山起伏连绵,雨水多,有阳光的日子少, 为什么呢?
因为这里封印着一只血吞藤, 虽被埋于地下,但那阴潮寒湿的气息影响着这片小洞天, 山间雨重,常浓雾濛濛。
罚诫之地有几处小法阵, 那似乎是给血吞藤一道?挣脱的狭缝, 每每有人进?入, 小法阵开, 血吞藤最?嫩也最?柔弱的那些枝条就会?从那里延伸出来, 去挣扎也去缠进?入的人。
古籍只记载血吞藤可吸收一切生机, 却不知道?有人偶然间知道?当生机被褫夺后能诱出人本能的求生欲望,当血吞藤的汁液沾到人血肉里后,这种求生欲望令修炼的速度事半功倍。
罚诫之地里, 最?重要?的就是血吞藤。
而罚诫之地最?重要?的,是在这里镇压封印它又修炼的那个?人。
闻无?欺从罚诫之地睁开眼时,还有些茫然, 他离上一回进?入不过隔了半个?月, 这不太对劲,以他的身体, 一个?月一次已经是极限。
他这次是为什么进?来的?
不止如此,他的仙元也不对劲, 受损厉害。
不过转瞬过后, 他便无?所谓了,无?所谓地从石床上翻身避开从地底攀出来的的藤蔓, 听?着那些被豢养的繁殖力极高的妖兽从开启的法阵里涌出来,试图撕咬他的身体。
身体去修炼日复一日已经是一种本能,他徒手扯起一根藤蔓,阻止它们去吸食妖兽,那些妖兽不是它的食物,是他的修炼工具,只能由他斩杀。
渐渐的,洞穴里到处都染上了血液,地上黏答答的潮湿,腥臭的味道?让人作呕,手里的藤蔓裹缠着他的手臂,柔嫩的还未变成褐红的枝条拼命吸收着他的血肉生机,毒液也趁机渗入,试图将他麻痹。
闻无?欺本是早已习惯这种感觉,对血吞藤的毒液已经不会?有任何不适。
可这一回他觉得有些古怪,这身体沾上毒液后,竟是晕眩难忍,四肢乏力,几近倒下。
他虽然无?所谓,也无?兴趣探讨为什么身体会?这样,但他还不想死?,也不想成为妖兽的食物,或是血吞藤的养分,他花了点?力气,不再懒散,拿剑飞快解决了这里的一切。
石床已经被污血浸透,他懒得去清理,没力气,没兴趣,没心情,他索性?跳上上面的一块横着的犹如房梁的石头上。
他想着这次从麓云海出去后,父亲又会?交给他什么任务?
无?所谓了,什么都行,出去就行。
他闭上眼,打算好好休息一会?儿,等着父亲来这里替他解开封印。
他一个?人是离不开这里的。
只是,眼睛刚闭上没多久,闻无?欺忍不住再次抬起眼皮,洞穴里来了人,流通的风送进?来生人的气息。
一个?气息粗重的凡人,和……一只傀儡。
这里怎么会?有人凡人进?来?
闻无?欺拧紧了眉,本不想多管,但那凡人的气息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他快速到了洞穴入口,停了下来。
“你的意思是让我进?去是吗?”
细弱的女声?从外面传来,带着她忽然变得更粗沉的呼吸声?。
竟是个?女郎,还是个?身体虚弱久病的女郎。
“无?欺,你在里面吗?”她试探着想从外面进?来,不出意外被反弹了出去,他听?到了后退时略显凌乱的脚步声?。
闻无?欺没打算理会?,重新闭上了眼。
但很快,他嗅到了空气里传来的新鲜的不同于妖兽血液的血味,古怪的香甜气息,他又睁开了眼睛,太香了,那瞬间他都怀疑自?己变成了嗅骨尸,想要?寻香而去。
他忍不住好奇偏头朝洞穴入口看去。
那女郎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她看到地上的血与尸块,恶心得干呕,面色白得如雪,毫无?血色,但她的眼睛里却无?太多惊惶,她忍着不适,在找寻着什么。
“咳咳,咳咳……无?欺?”她的声?音温柔清和,像一阵春风拂过人耳朵,仿佛没有留下痕迹,可那特殊的柔和却让人难以很快忘记。
“无?欺?小玉带我来找你,你在哪儿?”
闻无?欺眉头拧紧了,忍不住揉了揉耳朵,心里越发?不解了,他不动声?色,从上往下俯视打量着她,她抬头时,他看清了她的脸,眉目乌灵,亭亭玉立,站在一堆鲜血与尸块里,不染纤尘,清丽婉约。
是一个?美?貌女郎,不过如此。
他见过太多美?丽的皮囊,人的,妖邪的,都有,一张美?丽的皮囊,在他心里起不了半点波澜。
但她好奇怪,明?明?身体不适,却非要?忍着不适进?来,她捂着胸口,干呕着,呼吸气喘,还要?低头在尸块里查找着。
她在找什么呢?
这里只会?有他,不会?有别?人。
闻无欺盯着看了会儿,决心将她赶走,凡人不该来这里,但他想知道?,她来这里找的人,那个叫“无欺”的人是谁?
他悄然从上面滑下来,无?声?落在了她身后,低头去嗅她身上的味道?,果然是香的,他许久不和人交流,开口时一如既往没什么情绪,“你在找我吗?”
这里只有他,到底是不是找他,又为什么叫他无欺?
她被惊到了,手里的火折子一下掉下来,他伸手去接,歪头看她,她抬头看到她,却仿佛更惊了,下意识就想往后退,脚却踩到一块尸块,地上鲜血粘腻,她就要?往后摔倒,他自?然伸手按住她的腰,免得这脆弱的凡人摔在这里。
他拧着眉,见她有几分怕自?己,又觉得索然无?味起来,“凡人来此作甚?”
她似乎喘了两口气,才轻声?说:“我来找你的,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闻无?欺觉得奇怪,他根本不认识她,他松开她,将火折子还给她,“我不知你是何人,时间还没到,我不能离开。”
那奇怪女郎却拉住了他的袖子,继续说奇奇怪怪的话:“我是隗喜,我是你……你的相好的,我特地来找你的,我们先出去再说,你身上好多伤。”
他愣了一下,自?然要?否认,他从来没有什么相好的。
她却说什么他现在不正常,所以才认不出他。
他想起了他这次奇怪地出现在罚诫之地,一时走神,身体又虚弱,神思涣散间,其他“人”也从暗处冒了出来,他们是他分裂出来的心神,寻常能陪他修炼,他们就是他,是他内心深处不同的念头。
他们都好奇又兴奋,想要?跟她出去,他心里清楚。
但是他无?法从这里离开,只有父亲能释放他,他拨开她的手,将被她拉扯的袖子割断,让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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