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梦箩
他压根没想过没有爸爸妈妈不一定是父母双亡,所以对同病相怜的祝霜降很有认同感,对她说的话也很听的进去。
简明犹豫的问:“是这样吗?”
“当然了。”祝霜降站起来,直接把他一同拉了起来,就往大人们在聊天的方向跑去:“走,我们去跟他们说。”
大人们看到两个跑过来的小孩,脸上不由露出了笑容,韩叔叔尤甚,他一拍大腿,喜悦道:“简明太孤僻了,在学校里也不和同学们玩,我们一直担心呢?和小姑娘相处的很好嘛!”
“韩叔叔!”
祝霜降拉着男孩跑到韩武面前:“韩叔叔,简明有话想要跟你说。”
简明看到小姑娘催促鼓励的目光,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道:“叔叔阿姨,我想我奶奶了。”
祝霜降为他做了补充:“他说他走的时候奶奶病了,就一直很惦记,但是他奶奶又说让不要回去,要听韩叔叔的话。”
“可是他还是很想!因为叔叔阿姨一直对他很好,他觉得说了也没事,但又怕你们以为他不喜欢你们。”
简明微微瞪大眼睛看着她,后面的话不是你的猜测吗?
祝霜降回他一个眼神,懂不懂说话的艺术!
祝霜降话才说完,韩武夫妻已经喜极而泣了,说实话,简明之前吃了太多苦,骨子里有一种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兽性。
不管吃的用的,到他手里必须尽快吃掉用掉,不然就要被人夺走一般。在学校也因为口音和年纪受同学们排挤,相互之间起冲突打架是家常便饭,被老师叫家长的次数比他曾经在军营里挨训的次数还多。
还好他年纪小,还能掰一掰,也能教,但是过程并不轻松,他们下了很大的功夫才教好一点。
没想到实际情况比他们夫妻想的要好太多了,韩武搂着他,拍着他的背,激动不已:“跟你叔叔阿姨有什么不好说的,想奶奶又不是什么坏事,你想奶奶是孝顺,叔叔阿姨高兴还来不及呢!”
阿姨一向是温柔可亲的,此刻却雷厉风行的站起来就往外走:“走,今天就去买票,我们回去看你奶奶!”
简明胸口因为亢奋不断起伏,瞪大了眼睛紧紧跟着阿姨的脚步,韩叔叔跟在他们后面,倒是问了一句:“坐火车一来一去要好几天,到他村里的路也不好走,没半个月肯定回不来,上学怎么办?”
妻子很快安排好了一切,一摆手道:“反正要留级的,直接请假就行了,这样,我去学校请假,你去车站买票。”
两人分工明确,把黄家所有人都忘在了脑后,好在没忘干净,韩武在楼下喊了一声:“黄哥我们先回去了!”
祝霜降看的叹为观止。
黄爸爸笑骂了一句:“这也太着急了。”
黄叔叔倒是很能体谅他们的心情:“一点都不着急,他们只会觉得察觉孩子的心意太晚了。”说着一把抱起祝霜降转了一圈:“好孩子,韩叔叔今天顾不上你了,等他回来让他好好谢谢你!”
祝霜降也很开心,不过被人抱着转圈真是奇妙的感受,被放下后平复了一下心情,做出一副谦虚的样子:“哪里哪里,都是我应该做的。”
第22章
善解人意的知心大姐姐祝霜降,连吃带拿从黄家打包了小宝宝同款棒棒糖回福利院,分享给小伙伴们后开始指导洛平康写作业。
福利院的工作人员们大多都是本地人,祝霜降早就发现了他们分不清前鼻音和后鼻音。果然,洛平康所有的拼音全部写后鼻音,教了好多次都纠正不过来。
明明那么聪明一小孩!他居然还用很疑惑的语气问,这两个发音念出来都是一样的啊?好像错的不是他,而是这个世界。
祝霜降瘫倒,成都著名大熊猫和叶教花花爬树都没有这么心累。
她咬着棒棒糖不说话,尚未读小学的张宁倒是念得很准,祝霜降大喜,一骨碌坐起来,拍着张宁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对她说道:“教会他发音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张宁很耐心,表示一切都没问题,只是她看着课本很快懵了,她念得很准没错,可是只会念啊,书上写了什么,一个字都不认识。
洛平康无奈,开始先行承担起小老师的责任。
洛安雪在他们谈论作业的时候就远远走开了,她在合适的时机回归,问所有人:“你们的棒棒糖是什么口味的?”
苹果草莓橙子荔枝,除了苹果的味道熟悉,其他都是他们没吃过的味道,大家不会以口味区分,就拿出来看颜色,“我没吃过你的,我们换着吃!”
祝霜降看着他们交换着吃棒棒糖,眼皮不停的跳,就在要找上她时,学着洛安雪开始的样子,偷偷的溜了,走出教室才松了一口气。
“做什么坏事了?”走廊上李老师走近,笑着问她:“刚上楼梯就看你蹑手蹑脚的。”
是啊,我为什么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样子,而且李老师为什么来的这么巧?就像一个小学生,花了一个小时终于写完了作业,刚打开电视时,妈妈回来了,妈妈就可以由此推导出,她不在的时候你一直在看电视!
就像祝霜降偷偷摸摸走出教室,由此可以推出,祝霜降一定做了坏事。
这合理吗?这不合理!
好在自有大儒为你辩经,张宁四下找不到人,追了出来,一见她就举着棒棒糖到她面前:“霜霜,我们来换糖吧。”
祝霜降把棒棒糖拿出来给她看:“我们是一样的。”都是草莓香精味。
“康康的是别的颜色,你可以吃康康的。”张宁很友好。
“谢谢,不用了。”
都是互相熟悉的小伙伴,自然听得懂她是真的不用了,张宁看向李老师,很懂得分享的问:“老师你要吃吗,可好吃了。”
“老师也不吃。”等张宁回到教室,明白了前因后果的李老师才说道:“看你那样子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这有什么好跑的?!”
她不过随口一说,接着又问:“我听护工说你在食堂吃饭,筷子被人碰过就再也不用了,必须换新的或是去洗一遍才重新用?”
祝霜降无言以对:“李老师,你觉得这有问题吗?”
福利院有过一个勺子喂所有孩子吃饭的时代,是的,就是在0到3岁那个阶段。当祝霜降过来后,护工们第一次见到如此吹毛求疵的小孩,各种细节多如牛毛,要不是大多她都会自己做,肯定是不惯着她这毛病的。
但私底下还是不免议论,小姐身子丫鬟命。
李老师想说你要合群,要听大人的话,最后还是只摸了摸她的头:“没有,你这样挺好的。”
周末过后,祝霜降和同学们一起去上学,天下了大雨,在地面上溅起碗大的水花,落在雨伞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为什么下这么大雨我们还要去上学?”洛安雪穿着过大的雨靴,一下一下划着路上的积水,遇到水洼还特地从里面走一遍,顺便将雨靴洗的干干净净。
“不要走到马路上去!”雨太大,天雾蒙蒙的看不清楚,祝霜降喊她:“路上有车!”
洛安雪划着水回到了队伍:“路上根本没有多少车。”好在她已经习惯在一些小事上不跟祝霜降对着干,因为她真的特别坚持。
洛安雪想起了电视上的西游记,感觉自己特别能共情孙悟空,因为祝霜降就是唐僧,她总念叨的你要听她的话。
她一边走一边想,那我要不要叫她一声师父呢?
进了学校到了教学楼,大家快速告别回到自己教室,祝霜降刚进教室就觉得气氛不对,好多同学围着安慰语文课代表,班长站在她身边,脸色凝重的像是在参加什么遗体告别仪式。
她不明所以的走进,放轻了呼吸问道:“怎么了这是?”
后桌杨安吉看了她一眼,摇摇头,继续用担忧的目光看着语文课代表,班长一脸你不要多问的郑重态度,“她刚刚吃口香糖,把口香糖咽下去了。”
祝霜降等待hou续,一秒,五秒,十秒,啊,然后呢?
“你不懂,口香糖是不能咽下去的。”钱茂典解释道。
杨安吉的妈妈是护士,一向不准她吃太多的糖,怕她不听话还常常用言语吓唬她,她对此深信不疑,并将这件事的后果广而告之。她道:“我妈妈说,口香糖如果咽下去的话,会一直留在肠胃里不消化,时间久了,肚子就会烂掉的。”
同学们都很震惊,纷纷七嘴八舌的安慰受害者。
可能是安慰的人太多了,语文课代表眼睛越来越红,终于趴在桌子上痛哭起来。她上个月刚掉了门牙,用漏风的声音哽咽道:“怎么办?我不想死。”
祝霜降:“……”
早自习铃声响起,大家用比往常更慢的动作回到了座位,有个别依旧为她担心的脚步沉重,相互议论。课代表擦擦眼泪,捧着语文书走到讲台前坐下,声音带着哭腔:“今天我们读第五课……”
祝霜降:“……”这也太坚强了,你做这个课代表是你应得的。
第三节 课是自习课,数学王老师将祝霜降叫到办公室,还有两个别的班的小朋友已经到了。
王老师看着三个小不点,说道:“你们三是我们学校一年级里数学比较好的同学,老师给你们上一点高年级的课程。”
说着他在另外两个小朋友被夸奖开心和祝霜降震惊的表情中,给了他们一人一把算盘,还有薄薄的一本练习手册。
祝霜降捧着算盘一脸无助,就听王老师继续道:“下个月洛海市各个中小学有珠算比赛,你们学的好的话,老师就带你们去参加一年级的比赛,这可是市级的比赛哦。”
就这样,只在网络上看到过算盘的祝霜降学起了打算盘,噼里啪啦特别有节奏感。
她学的专心致志,她知道,珠算这门课程,很快就要被取消了。要是现在学不会,以后是没机会再学的。
……万一以后穿越到更早的年代?祝霜降一脸严肃,早一天学会,早一天拥有新的技能,万一再穿越去了古代,说不定还能应聘个账房什么的。
王老师连着教了一个月,最后检验成果各有高低,不过还是给三人都报了名。毕竟报名又不要钱,大不了半途淘汰。
比赛在市体育场室内场馆举行,小学生组并不起眼,而且他们是按年级参赛,更像是交流赛,且只涉及加减乘除。
大家的注意力大多都落在初中组身上,毕竟初中组每个学校就派五个选手,练习更久,题目更难,需要运用多种计算方式。从中选出市前五名后,还要和江东省其他市的优胜者竞争,算是一个省级的比赛。
听说还有更高一级的比赛,是和东亚各国联合举办的珠算大赛,国家级的,已经进行很多届了。
初赛在几个教室一同进行,每个人只有一把自带的算盘,一张考卷和一只笔。一百道题,考试时间二十分钟,成绩当场批改,淘汰了三分之二的选手后,很快就是复赛决赛,题目也是越来越难,祝霜降过五关斩六将,殴打了所有小朋友,一举夺得第一名。
兴奋的心情和在学校运动会上拿到跳高第一名,是一样一样的。
介于她赢的干脆利落、一骑绝尘,在场所有人纷纷给她鼓掌,还拿到了1993年洛海市小学一年级组珠算比赛一等奖的奖状,以及一个印了字的纪念搪瓷杯和一根钢笔。
另外两个同校的参赛选手没有拿到奖励,看着她拿着奖品站在台上的样子,流露出羡慕的眼神。祝霜降拍完照下台,举着钢笔对王老师说道:“老师,我没有墨水。”
主办方给他们拍完照,笑呵呵道:“墨水我们也有适配,等一下给你们拿一瓶。”
满载而归,王老师回到学校向大家报告了这个好消息,虽然小学组基本没有含金量,但好歹也是个市级比赛,所有人都很满意。
祝霜降拿着钢笔在纸上写写画画,说实话,这是她两辈子以来第一次使用钢笔,划破了几次纸后终于写顺了,感觉手感比用铅笔写字好多了,写的字还好看。
决定了,以后都用钢笔写作业。
“祝霜降,你脸上红红的是什么?”有一天,戴欣彤看着她的脸和耳朵,用手摸了两下:“你长冻疮了!”
福利院宿舍没有镜子,祝霜降早就知道脸上和耳朵上长了冻疮,又硬又痒,手上也有。实际上她的情况算好了,黄婷婷一直在给她涂维生素E,但管的了一个管不了所有,院里还有小孩手都烂了。那样子好像一个桔子在水里泡太久发胀,一摸就能直接把皮从肉上揭下来,实际还真能揭下来。
戴欣彤站在讲台上,对着所有人问:“班上有多少同学长冻疮了?”
不少同学举着手给老师看,还真不少。
“回去让你们家长给买耳套,手套知道吗?严重的凃冻疮膏,药房就有卖,记得去买!”
戴欣彤跟祝霜降说:“我会跟张主任说的,通知你们福利院给上学的孩子买保暖用品。”
“谢谢老师。”
“今年冬天的确比往年冷。”戴欣彤又嘱咐了一些要注意保暖的话。
学校也的确和福利院联系了,不到一周,不止耳罩、手套,冻疮膏,连棉鞋也都给换新的了,新棉鞋穿上比旧棉鞋保暖多了。
只是冻疮痊愈的过程就像伤口愈合,总是发热发痒,天气的温度又一路降低,估计要伴随她到天气彻底转暖了,连期末考试,都是忍不住一边哈气,一边答题的。
考完结束后一出教室,哈出去的白气被风一刮,眼前都像是被白雾蒙了一层,吹到脸上热气散去,冻的人一个激灵,顿时比在考试时清醒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