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梦箩
祝霜降一切都好,自然检查的快,检查基础项目时,她问医生:“我有多高啊?”
“96厘米,14千克。”
哦,三岁的身体,祝霜降上辈子三岁上幼儿园,入园刚好是1米,这个数字太顺,以至于她记得清清楚楚。现在离入园该有的年纪差不多还有半年,当然,这辈子是没有机会上幼儿园了的。
虚报年龄的她尝试跟医生商量:“医生,你说我有没有可能五岁了?”
医生沉吟了一下,“小朋友你是记不住自己的年纪吗?那我们去照一照吧。”
祝霜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医生给她的体检表上加了一项X光测骨龄,拍的是左手腕,给她拍的医生看着片子,“我看看,你是五月十九号出生的,四岁有这个身高体重,在标准范围之内,没什么问题。”
“骨龄倒是有点偏小,不过相差不大,最多几个月的差别,很多孩子是有这种情况的。”
后世的身高标准是有所提高的,她曾经的身高在这里虚报大一岁都属于标准范围之内。
年纪在这里,骨龄再怎么偏小也不能太过分,祝霜降放弃了,四岁就四岁吧。她想起之前问李老师能不能提前去上小学,李老师的回答是再怎么也要到五岁,这还是看在她聪明的份上可以提前一年。
按照江东省政策,他们这些健康的孩子到了年纪是去上普通学校的,以七月为分界线,七月之前出生的六岁读一年级,七月之后出生的七岁。
福利院是集体生活,最近的莲花小学并不远,一年级小学生每天早上由老师带着排队去上学,晚上排队回,一个月后自行上下学。但是不管怎么说,年纪越小,需要的照顾越多。
她要是今年就去报道,岁数个子在这里,总不能让老师每天接送她吧,她上辈子的亲爸妈都做不到。
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慢一年就慢一年吧。
体检完后,有个男孩听力残疾比较严重,后续基本无法干预,要送到其他福利院去生活。另外有个轻度脑瘫的女孩智力水平属于轻度缺陷,需要继续观察。
回去路上,祝霜降想,重度耳聋,植入人工耳蜗应该可以改善这种情况,说不定还能让人过上正常的生活。但是人工耳蜗价格昂贵,国家现在还在发展中,单独的帮助个体显然无济于事,只能先行保证绝大多数人的生理需求。
之后才是安全需求和社交需求,这是需要集体和个体共同努力的。至于最后的尊重和自我实现需求,只能说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了。
祝霜降原来是个顺其自然的人,她上辈子吃过最大的苦就是来自原生家庭,抗争多年还失败了,除此之外其他一切都顺风顺水。
成绩从小名列前茅,一路考上重点大学,大四上学期,直接得到了同校学姐的推荐,到她所在的外企实习,毕业后留下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这辈子明显不能这么过。
就像躺平,你得该有的都有,才能安心躺下。就像自由,得到过就难以忍受失去的感觉,她已经习惯了上辈子的生活。
福利院是半军事化的管理,没有工作人员带领,除了上学之外根本无法自由进出。从小在其中生活自然是没什么感觉,可以按部就班的长大,但她不是真小孩,短期还好,长期她受不了这种生活的。
就像那句话说的,我可以当宅女一个月不上街,但不能被关着不上街。
嗯,除非疫情。
但疫情不断网啊。
所以祝霜降一直想更快成年,但现在只能换另外一种方式了,要不表现得再聪明一点?明年读小学,然后跳几级,上初中就可以住校了,活动空间不就扩大了吗!
就算长大后变得平凡,伤仲永前辈的例子在。先争取扩大自己的安全需求和社交需求,一路思索着回到福利院。
“霜降,你回来了!”张宁小朋友看到她就像看到了亲人一样。
祝霜降死鱼眼,果然在十步以内看到了洛平康,两人围绕着她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有多受欢迎呢。
谁能知道,她只是个裁判。
而裁判一般是站在场外的,除非是在拳击台上,就像现在,她要拉着两人的手放下,让他们平静下来,然后重新开战。
李老师看到他们三个一起玩的样子笑了,新来的祝霜降天天看书,还以为又是个内向的孩子,没想到这么快就交到了朋友。
第11章 描绘
祝霜降没有顾此失彼,在两个小伙伴之间端水,可是两个小朋友本来就在赌气,看到她这样只觉得她不站在自己这边,更生气了,张宁委屈的眼睛都红了,她自觉两人的关系更好一些,理应得到偏爱。
祝霜降还没说什么,洛平康肉眼可见的变的慌张起来,她心里毫无波澜,暗暗翻了个小白眼,早就知道会是这样。不知道为什么总喜欢撩拨张宁,到最后还不是你先认输,她看着小男孩变扭的对小女孩说:“你别哭,就算是我错了行吧。”
听听这无师自通的渣男发言,什么叫就算?但是小女孩就是被安抚好了,你好歹坚持两分钟啊!
来了差不多半个月了,她算是明白了张宁就是水做的,眼泪说流就流,也不知道是什么体质,有时候眼泪还没下来,眼睛先红的像是哭了半个小时。
这活脱脱的林黛玉再世啊,但是她其实脾气很好,虽然容易生气,可只要你顺毛摸一下,立刻就能破涕为笑,就像是现在,两个孩子已经凑在一起说话了。
喂,你们还记得一分钟前还在生气吗?这和好的也太快了吧。
看着他们,祝霜降有些惆怅,她想起了上辈子的闺蜜,她和闺蜜也有闹变扭的时候,两人曾经整整三天没有说话。
可闺蜜出去逛街,看到她喜欢吃的东西,还是会买回来,然后黑着脸放到她的桌上,大声咳嗽以作提醒。她记得闺蜜的生理期,会在保温杯里给她泡桂圆红枣茶,红枣还要剪成小块去核,不然不吃。
到最后两人谁都没有道歉,三天后自然而然的和好了。
后来闺蜜有了男朋友,她有一种最好的朋友被抢走的感觉,变扭了好几天。好在她善于自我调节,那位男生也很优秀,两人的感情一直很好,加上一起请她吃了好几天的饭,吃人嘴软,她只剩下祝福了。
在她穿越前,两人已经谈起了要不要毕业后结婚的话题,在二零二零年后,社会上晚婚晚育是常态,不婚不育也不是没有,他们居然想要结婚了,多么令人震惊。两个大学生还在规划中,双方父母已经狂喜,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对方的视频号,双双叫起了亲家。
那段时间是闺蜜炸毛最多的时候,不止一次在宿舍里抓狂跺脚,“她们怎么这样,要是以后不成怎么办,多尴尬啊!”
祝霜降躺在床上看剧,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她,随口问:“哦,难道你不想和他结婚了?”
“那当然是想的。”接下来就是一些双方之间该怎么上门见父母,两个家庭之间应该怎么来回交流,要有仪式感的话。
祝霜降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按下了视频的暂停键,若有所思道:“所以,是要遵循传统对吧。”
闺蜜身处其中,一点都不知道未来亲家相互之间打听对方情况的上心程度,没看到两位阿姨已经约着明天来我单位门口新开的店吃剁椒鱼头,下周去你公司楼下喝糖水。
没错,他们不止来自一个地方,双方父母的单位都已经了如指掌,还相互约饭了不止一次。
祝霜降把闺蜜的意思发给了阿姨,于是闺蜜不仅得到了传统,还得到了订婚宴。
最好的朋友要结婚了,祝霜降是当之无愧的伴娘,现在这伴娘是做不成了,她拉了一张椅子过来,伤感的坐下,追忆往昔。
只是头上好像有一片阴影出现,她被吓的心脏都停了片刻,抬头就看到阴影们挡住了太阳光,一脸好奇的看着她。
“霜霜,为什么不说话?”
可能是霜降两个字对小朋友来说读起来太难了,张宁一直在霜霜和霜降之间来回切换,用前者居多,连带着其他人也跟着这么叫,她就在本时空多了一个小名。
祝霜降用睿智的目光看了两人一眼,推了推鼻梁上不存在的眼镜,“我来教你们认字吧!”
“认字是什么?”
她一下子卡壳,半响后道:“就是读书。”
“是你每天做的那样?”张宁很不感兴趣,她看过祝霜降读过的书,上面满是黑方块小字,看不懂,也很无聊,对方还不让她撕,不让撕的书有什么意思?
“你不想知道自己的名字怎么写吗?”
“不想,我的名字我都是别人在叫。”
祝霜降无语,你说的好有道理,“那康康的名字呢?”
张宁有些意动,于是祝霜降跑去跟李老师说自己要教朋友写字。李老师给她拿了三本田字本,三根削好的铅笔,然后站在几人身后看她怎么教两人写字。别说,字还写的挺漂亮。
祝霜降拿着笔写的欲哭无泪,她穿越后一直看书,没有动笔,没想到小孩子写字都这么难,根本使不上劲,还是说太久不写,手生了。
她教两人握笔,让张宁写洛平康的名字,洛平康写张宁的名字。
小男孩刷刷刷写了三遍,虽然写字的顺序比划不对,不好看,但描的有模有样。而张宁还在跟康字对抗,笔也拿歪了,最后画成了一团乱线,前面两个字也是扭曲的。她凑过头看了看洛平康写的,沮丧的说:“为什么康康的名字那么难写?”
祝霜降也觉得自己失策了,学习本来就是从易到难的,她现在给小孩子上强度,万一让孩子变得厌学了就不好了。
“是的,康康的名字笔画太多了,我们学别的吧,学数字。”
得到了一二三四五的描笔,张宁果然开心了很多。这时候小孩的娱乐活动不多,老师也没提前要他们上课上学,耳提面命的说读书多重要,因此把它当成一个新游戏。
写累了写烦了停下就是,福利院的老师从不会强制学生努力学习,必须拿到什么成绩,一切全看自觉。哪怕你上学了在学校里拿最后一名,只要不闹事,就是好孩子。当然,你要是愿意上进,他们也会鼓励支持。
张宁很快就烦了,洛平康倒是把自己的名字也学会了,仔仔细细的抄了好多遍,暂时还写不好,但是认识已经没有问题了。
看到他这样,小女孩咬了咬嘴唇,老老实实坐在身边,跟着写了几行才又放下。
祝霜降看着都惊了,又写了几个字给小男孩,并且告诉他怎么读,果然被复述了出来。她认真的拍着对方的肩膀,语气郑重道:“少年,我看好你。”说着觉得不对,换了个称呼:“孩子,我看好你。”
洛平康原来迷茫的脸变黑了,他拍下祝霜降的手恼羞成怒的反驳:“我比你大,你才是孩子。”
祝霜降悻悻的说道:“是的,我也是孩子。”多少年梦回童年而不可得,她得珍惜。虽然她穿越前大四在读,是个清澈愚蠢的大学生,暂且没有中年人那种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般带着遗憾的感慨,但也知道大多数人对以前的人生是有遗憾的。
从没听过有谁能再来一次,谁都想再来一次。带着记忆穿越,想想未来真是满地机遇,到处是都是蓝海,还带着参考答案。不像三十年后,好多年轻人拿着高学历,却还要为毕业后的去向发愁,要是遇到一个绝佳的机遇,竞争对手比大学校友都多。
见到她这样洛平康反而不好意思了,“是我说话太大声了。”
祝霜降:“没事,你已经很乖了。”
脸上的不好意思很快消失,洛平康不开心的对她说:“乖是大人对小孩说的,你比我小,不能说我乖。”说着两手比起了数字:“你四岁!我五岁!我比你大。”
祝霜降一脸受教:“好的,洛哥。”
洛平康一脸思索:“家里姓洛的太多了,你还是叫我康哥吧。”
“……好的,康哥。”
中午吃完饭没多久,祝霜降就听到外面有人再喊理发师来了,孩子们排着队剪头发,等排到祝霜降他们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两点了。
一楼的某间空教室里,孩子们前门进后门出,剪下来的碎发已经装了一个尼龙袋,旁边靠着的扫把上也沾满了头发。
理发师抱着祝霜降坐在高高的椅子上,给她披上围布,“头发这么长,你是今年新来的?”刷刷几下,长发落在地上,然后按照发型修剪,不过五分钟就剪完了,用一块海绵在她眼睛四周擦了擦,就扯掉了围布。
被抱下来的祝霜降还没有回过神来,这就剪好了?那她曾经在理发店里一坐就四五十分钟的洗剪吹算什么。
哦,没有洗,也没有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发型。
理发师催了她一下,“出去吧。”
祝霜降拍着脸出去了,没有镜子,她也不知道脸上还沾了多少碎发,才走出教室就感到冷风吹过脖子,凉飕飕的。虽然颜值下降十个百分点,可心情指数提升二十个百分点,毕竟长发实在不好打理。
冬天的长发是有保暖功能的,而现在这种保暖功能没有了,好在过两天就要开学了,开学季到了,春天也到了。
因为要上学,大孩子们还领到了学习用品和文具,几个小孩眼巴巴的看着,好像那是非常了不得的东西,最重要的是绝大多数人都有,他们是没有的少部分。
不对?某些人有!一个女孩有些凶恶拦住三个孩子,“为什么你们有笔和本子?”这个女孩今年六岁了,不是班上年纪最大的,却是个子最高的那个。
看到她这样,张宁害怕的往后挪了几步,洛平康不为所动,祝霜降两眼放光,牵着她的手问:“你要学写字吗?”
啊?女孩脸上凶恶的表情定格,看着祝霜降牵着她的手,语无伦次的重复了一遍:“写……学写字?”
祝霜降牵着她的手让她坐下,另外搬了一张凳子过来坐到她身边,两人并排着坐的极近。女孩坐立不安,像是凳子上长了钉子,却没有走开,她拿着塞到手上的铅笔,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这样拿,食指中指和大拇指一起用力握笔,”祝霜降又教了一遍握笔的动作,让她跟着写一二三四。
女孩的声音有些闷,她指着上面的字说道:“这些是什么?”
“这是张宁和洛平康的名字,”祝霜降问:“你要写自己的名字吗?”
女孩期待的看着她:“我能写我爸爸妈妈的名字吗?”
“当然可以,你爸妈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