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荒野塞壬
可现在,翠柳却觉得,离开了萧霁之后,温知渝像是失去保护罩的小鹿,生在丛林之中,时刻保持着警惕,谁也不敢相信。
离开了萧霁,温姑娘好像过得并不好。
温知渝说自己要出去看看,容玉便没有管,只让侍卫跟着保护她,谁知道,人回来了,倒是没出事,而且还多了一个人。
“这是?”
“萧霁的人,往后要跟在我身边了,殿下在做什么?”温知渝简单介绍了一下,显然是不愿多说的,容玉正趴在桌子上写字,手中把玩着毛笔,桌上的纸张却是一片空白。
“我来江淮有几日了,是时候给我的父皇写一封请安的折子了。”容玉看着这折子。
“父皇或许也在等着我呢,可是,除了请安之外,我甚至不知该和他说些什么。”
她来的是江淮,这是处处都是她母后的影子,她所思所念的,都是她母后的模样,她母后的过去。
所以对她的父皇,容玉无话可说,站在姜家,姜桐的立场上,扶新帝上位,得到的不是从龙之功,而是一个狡兔死,走狗烹的结局。
“对了,你之前说修路的那句话,是什么?”
“要想富先修路?”温知渝想了想,哦,这可是社会主义脱贫所总结出来的经验。
“对,就这句话吧,用来递给父皇正好。”
“这个话的确有道理,但公主,修路这件事,如果国库不出银子,是修不出来的,而且陛下贸然下这个旨意,甚至有可能惹出不小的麻烦来,各地肯定会增加苦役。”
“可这是个好事啊,这可是大好事啊。”容玉看着温知渝“既然这样,我自然要报上去了,至于结果如何,只看我的父皇要不要做了。”
容玉看着温知渝“所以,温姑娘,我这可是光明正大的阳谋。”
容玉将这句话润色了一下,然后才开始写请安的折子“这事,只看我的父皇要不要做了。”
容玉的折子,第二天就送出去了,温知渝觉得若要创造一个阳谋,或许该推波助澜一番。
“这事若是陛下不做,自然不会让其他人知晓,既如此,这阳谋便做不成了。”
“嗯,只有将父皇架起来,这个阳谋才算光明正大不是?”
容玉将折子快马送去了京城“我虽然不喜文人,但文人在这些事情上可比武人有用的多。”
“公主如今,终于知道凡事多用脑子来做了。”
“因为我手底下没人用啊,给我十万兵马,我会管?”
温知渝脑子里冒出一句话来,给他一个师,他敢打太原。
眼前这位,给她十万兵马,她就会直接横扫大胤,直捣京师了吧。
“殿下还是在脑子里想想就行了,不过,我倒是发现了一件事。”温知渝写下一串数字。
“这些是江淮这边的人丁册,我已经看过了,嗯,总体来说,和赋税的人数是相当的。”
容玉的确要了江淮衙门所有的账目,这些时日,温知渝一直都在翻看,她看了几眼,然后就眼花缭乱了。
“知渝,你知道的,教授我算学的夫子,可是不顾身份,说我这个人于算学一道,可谓是朽木不可雕也。”
“殿下可以不明白,听我说一件事就是了。”
“当初姜家军中的将士,按理来说,一部分解甲归田,一部分被剿灭了,作为叛军。”
“有什么问题,死而复生了?”
“差不多,一部分人像十几年前凭空出现的,而且那个时候,已经三四十岁了,而这些人的子侄,却都会在某个年纪,死于非命,饥荒,山匪,山洪,倒是巧合是不是?”
容玉拿过来翻看了一下“这账目怎么记得这么乱啊,人丁造册,历朝历代,多多少少都会有漏网之鱼。”
“所以户部,绝不会注意到,毕竟江淮这边的人数,并没有大规模的变化。”容玉越说,胸膛的起伏越大。
“看来,有人在这里,炮制了一场巨大的阳谋,浑水摸鱼,无人注意,可江淮,却多出了数万不被朝廷知晓的,可以随时被陛下征用的,私兵。”
容玉一直在深呼吸,但却还是克制不住的激动,居然在这里,居然真的有。
“那天来的人里面,应该就有人在暗中掌控这些私兵。”容玉恨不得现在就去找那些人。
“殿下,这可是诛十族的罪名,他们不会承认的,只能等,等到他们亲自将这支军队双手奉上。”
温知渝发现的时候,其实也稍微激动了一下,兵马是底气,如果江淮有兵马,京城出事之前,她就会让萧霁断然抽身。
不过,现在,萧霁早就不听话了。
第230章 乱世大儒】
容玉现在手底下既没有文人也没有兵马,真要算起来,除了些杀手暗卫,她现在“一穷二白”。
周崇之后又来见了容玉,这一次周崇的态度又变了不少,来的时候可恭敬了不少,温知渝见着人的时候,发现周大人好像都年轻了不少。
这个朝代,人的面相会因为生活的阶级不同而产生巨大的改变,之前她见着周崇的时候,觉得这个人怕是已经到了知天命的时候了,之后才知道,周崇今年不过四十余岁。
而这一次,周崇好像周身都轻松了不少,看着面相都年轻了,走路的时候,几乎要跳起来了。
“殿下所言没错,百姓得知这并非苦役,而是招工,已经热火朝天的干起来了,殿下请放心,这个路,下官定然会好好修。”
“这路又不是为我而修,是为了江淮的百姓而修建的,你倒也不必来和我汇报,自己做好就是了。”
“殿下说的是,本官必然尽力而为。”周崇现在看容玉的眼神也终于有了变化,硬要说的话,大概更像是看主子的眼神吧。
“周大人来的正好,不知,大人可听闻过此人?”
坐在旁边的温知渝适时的递上去一本书,那书古旧,看着已经翻阅过很多次了。
周崇只看了一眼作者的名字,就明白了容玉的意思“殿下可要去拜访苏先生?”
容玉点头“周大人应该明白,若是论治世之道,这位苏先生,可敌得过整个江淮的官员的。”
“本官自然明白,可殿下,正因为如此,我才想要劝殿下一句,这事,不好办啊。”
“本宫知道,但本宫必须要去,我现在真的非常需要人。”
“当初不只是元后,甚至是当今陛下,都曾去拜访他,想要请苏先生出山,但除了元后娘娘得见一面,其余人,先生甚至不肯见一面。”
周崇苦笑“下官不是要泼殿下冷水,实在是这位苏先生乃是天下读书人趋之若鹜的大儒,不知多少文人来此,最后却还是败兴而归,便是殿下,怕也不能幸免啊。”
“能不能让苏先生出山,本宫的确不知,但也要见了才知道,周大人对这位苏先生应该还算是了解吧。”
周崇点头“毕竟先生住在江淮,周围都是江淮百姓,所以难免会和本官打交道,但我不算先生的学生,所以对先生,其实并非那么了解。”
“我倒是觉得,这位苏先生是个理想主义者,他渴望的,是书中的大同社会,但那,的确只能成为理想了。”温知渝翻看着那位苏先生的书。
“你有办法?”
“暂时还不知,不过如果先皇后可以见到他,那我,倒是可以想想办法。”
毕竟姜桐和她来自的地方,在某些方面,大概就是理想主义的国度吧。
“也好,见了再说。”
“苏先生已经许久不见外人了。”
周崇有些为难,但容玉却不在意“既然这样,我们就翻墙进去,只要想进去,怎么可能没办法?”
所以,她们真的要给这位苏先生留个糟糕的印象了吧,温知渝她们果然吃了闭门羹。
温知渝还没有说三顾茅庐的典故呢,容玉站在那一扇紧闭的大门前,微微一笑,抬脚,踹过去。
院门被踹开了,扬起一片尘土来,温知渝举起扇子捂住了口鼻,看着容玉一副土匪做派,看来京城当真是压制了这位公主殿下的本性啊。
“我已经说过了,只可惜,这位大人不给面子。”容玉慢悠悠的说着。
然后看着院子中对她怒目而视的人,半分愧意都没有,“乱世之中,不出山,只一昧的龟缩在此处,本宫可不觉得,这种人有多高尚。”
温知渝默默举起扇子,将自己遮住整张脸,她几乎已经看到了那些文人脸上的怒火,其实文人气急了,也是会动手的。
比如现在,最重视的名声被诋毁了,大概是打算群殴了吧。
温知渝默默的后退了半步,这一幕,大概才会被传颂吧,大胤的公主和一群文人打起来了。
“竖子尔敢如此言语?”
有一个中年男人指着容玉,容玉站在门口,扬起下巴,“我说错了吗?懦夫就是懦夫,和一个人有没有学问,有关系吗?”
“老夫倒是想知道,老夫做了什么,竟让公主殿下说出这般狂悖之言。”一个面容严肃的干瘦老头走了出来。
“苏先生,我以为,您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等言语了,身为圣人大儒,难道不是已经不在乎这些事了吗?”
苏樟看着眼前的女子,的确,他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话了,按理来说,他是不在乎的,可苏樟见到容玉的时候,却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荒谬感。
同样的红衣,同样的开门方式,甚至说的话,都是大差不离的样子。
“进来吧。”苏樟没有问容玉的身份,目的,只是轻声说了一句,进来吧。
当初他没有让那个姑娘进来,所以那个姑娘将他的青庐弄得一团糟,最后还是登门入室了。
这人平和的放她们进去,反倒让容玉迟疑了,悄悄去看温知渝,温知渝站在她身侧“殿下,走吧。”
“我都这样了,他居然一点都不生气?”
“许是真的成圣人了吧。”温知渝深吸一口气“公主都已经将人引出了,我们也能进去了,殿下说这些已经没用了。”
容玉摸了摸自己的腰“龙潭虎穴,我今日都会去闯荡一番,更何况,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君子六艺,该不是养成一堆体弱的书生吧。
温知渝跟在容玉身后进去的,这青庐里的人不少,该都是那位苏先生的弟子,现在全都对着她们怒目而视。
“殿下,我们的开局本来还好,但被您那么一弄,现在才是真的地狱开局啊。”
“我以为这地方应该很难进来才是,所以想要激他一下,谁知道,这位先生,倒像是早就在等着我一般,可是见到了故人之子?”
容玉说着,踏入了书房,苏樟坐在桌前,倒了两杯茶“故人之子,故此才有故人之姿啊,殿下,请坐吧。”
“多谢先生愿意见我。”容玉还是让自己守礼了一些。
“当初你娘也是如此,老夫没有不见的理由,只是,殿下,我不明白。”
苏樟看着容玉,眼神几乎要透过她看到容玉心底深处去了。
“当初姜家大姑娘来寻我的时候,天下乃是乱世,可如今天下太平,殿下寻我做什么?莫非是想送我一个从龙之功吗?”
“若我说,是呢?”
苏樟看着容玉“大皇子身故,皇太孙尚在襁褓之中,去扶一个未曾长成的幼儿,绝非是为百姓着想,不过是权臣乱政罢了。”
容玉点头“所以,我说的那个人,是我。”
苏樟难得露出几分惊愕之色,然后才黑着脸吐出几个字来“倒反天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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