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藤鹿山
她睡足了的脸上,肌肤细润如琼玉,粉光若腻,颜色如朝霞映雪。
梁昀牵起唇角,“醒了?”
他又去吩咐立在屋外的婢女:“去端膳食上来吧。”
光天化日之下,他衣冠齐整,面容冷峻,盈时脑子里却不合时宜的蹦出昨夜的一幕幕,有点羞赧地悄悄红了整张面颊。
她慢吞吞踏进暖阁,蹑手蹑脚地坐去他的另一边。
等待上膳的过程中,屋子里静悄悄的,盈时忽然问他:“你是在等我吃饭吗?”
显然,梁昀没想过她会这般的直白。
不过也是,她素来都是如此。
梁昀尽量叫显得自己很轻松,往身后的榻背上轻轻靠了靠,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声。
盈时抿了抿嘴,不说话。
很快婢女们便将一道道热气腾腾的菜肴端上桌。
二人一左一右坐在罗汉榻两侧,婢女们往中间珊瑚炕桌上摆上各样式的热菜与凉菜。
纵然二人只是过来修养几日,可穆国公府还是派来了许多护卫与厨子,一应都与穆国公府中的无差。
且日子过的潇洒,还没有穆国公府中的种种规矩。
菜肴做的精致,皆由天蓝釉的高足盘盛着。一道胭脂鹅脯,一道银鱼丝,一道鸡髓笋,一道鲜海参,一道赤枣乌鸡汤。皆不过小孩儿巴掌大小的盏面,却是道道精致,令人食欲大开。
尤其是盈时,这可还是她今日吃的第一顿饭。
盈时举起筷箸,从桌面上梭巡了一圈,最中夹了一块肉质红粉的鹅脯过来,不过她只咬了一小口,又放下筷箸,东张西望。
盈时没带桂娘,桂娘在替她留守着昼锦园里,而春兰香姚两个显然功夫还没练到家,远远的避着两位主子。
盈时口渴,竟都寻不来一杯茶水。
梁昀秉承着食不言寝不语,吃饭时几乎没有声响。可余光见她拧着眉心,咬着唇张望,他不由得也同她一起放下筷箸。
“怎么了?”
盈时张张唇,“渴了。”
虽然说是渴了,可她却并不想喝那油腻腻的汤,她将面前的碗碟摆开,从侧边束腰海棠香几上捧过来整盘的果盘,拿着银叉戳了一块切好的蜜瓜果片含入嘴里。
这时节天寒地冻,怎会是蜜瓜成熟的时候?这些蜜瓜都是附近农户靠着这片温泉的地热,才能不合时宜种出来的。
汁水甘甜丰沃,新鲜清脆。咬下去时,甚至可以听见清脆的果肉声,一口下去,唇齿间满满的果肉香。
盈时吃了一整块入肚,很是满足,惬意的闭了闭眼,连吃几块解了渴,才开始慢条斯理的一口口慢慢啃。
梁昀甚至能听见对岸少女唇齿里传出的清脆咬嚼声。她唇肉上都沾满了蜜瓜的汁水,像是往唇上抹了一层晶莹剔透的花蜜。
梁昀袖下的手指一圈圈摩挲着袖口,垂眸间,忽的,那姑娘往他唇边也递来了一片蜜瓜。
隔着菜案,盈时的手高高的举起,才将蜜瓜举去他唇边。
蜜瓜颇多汁水,她另一只手掌在底下小心翼翼托着,生怕汁水滴了下来。
梁昀垂眸,便瞥见她那只粉白掌心里被滴了两滴橙色汁水。
“你吃一口,好甜的。”她一边继续与口腔里的瓜肉做斗争,一边用比汁水还甜的嗓音去叫他。
梁昀抬眸看了她一眼,依着她,接过她喂来的那片蜜瓜。
盈时眼睛眨呀眨,似乎带着一点得意的模样,等着他的评价。
“是不是很好吃?”
梁昀睽睽的眸光里渐渐染上了笑意,他轻轻嗯了一声。
盈时也笑了起来,看起来很满意他的回答。
她还没来得及抽回来的手却忽地被梁昀抓住,抓在男人的大掌下。
梁昀拿出帕子替她慢慢擦拭起手心。
“沾了脏。”他秉正端直地朝她解释。
“哦——”盈时觉得手心痒痒的,被他擦拭过的地方好像生了脚,一点点沿着她的手臂,爬上她的身体。
两人吃完饭后,时辰依旧尚早。
天光依旧大亮,这个时辰不早不晚的是不好一男一女往内室里去的。
盈时正在揉着自己过劳的腰,却听梁昀忽而问她:“后山有一处湖,你可会钓鱼?”
钓鱼?这个话题当真是有些跳跃,盈时想了想诚实的摇摇头。
“不会……”
梁昀颔首道:“我教你便是。”
主子一时心血来潮,叫所有人都跟着前后忙活起来。章平立刻去寻鱼竿,又是去折腾鱼饵。
等下人们将一切都处理妥当,盈时往外头套了一件厚重的大斗篷,毛茸茸的领子几乎将她整个脸都埋了进去。
饶是如此,等二人亦步亦趋走到后山湖边,盈时仍是被冻的够呛,她缩了缩脖子,鼻尖通红紧紧跟在他身后,借着他躲避迎面吹来的风霜。
盈时心中吐槽,大冬天他能想出钓鱼来,这可真是个馊主意……
雪地里有些滑,盈时时常脚下打滑,梁昀心细如尘自然注意到了,他渐渐放缓步伐牵住了她。
身后的春兰看到了这一幕,连忙将屁颠屁颠跟在二人身后的香姚叫住,不准她跟的离二人太近。
“为什么?”香姚总是好奇发问。
“叫公爷与姑娘自己去钓,你跟上去凑什么热闹?”春兰瞪她。
香姚嘴高高撅了起来,显然很不满意。她还打算装满一箩筐的鱼,今晚吃烤鱼呢!可是桂娘没跟来,春兰便是老大。
盈时与梁昀寻了一个下人们临时搭建起来躲避风雨的帷幄里,梁昀便开始手把手教着盈时如何穿鱼饵。
他很寡言,显然也不是一个好老师。
总是说一句,叫盈时去自行理解接下来的九句。总以为盈时是个什么绝世天才,能自己一点就透。
盈时只能装作懂了的模样,跟着他撒去大片的鱼饵,然后甩线出去。
至此,湖边的风夹杂着细雪,轻轻的飘。
梁昀并不怕冷,出了帷幄寻了最贴近江心的岸边,一门心思的盯着湖面不再与盈时说话了。
盈时只好依着他身边坐下,吹着江上一阵阵的寒风,等着鱼儿上钩。
可她的鱼竿没见晃动,反倒是隔壁的梁昀鱼竿上鱼上的很快。
小半个时辰不到的功夫,盈时眼睁睁瞧着他已经钓上来了三条鱼。
盈时看着他一条条上鱼,自己手中的鱼竿却纹丝不动,她渐渐坐不住了,心里猜测着梁昀坐下的是一片风水宝地。
梁昀似乎看出了她的企图,好脾气的将自己钓鱼的位置让给她,他则是换去了她的位置继续钓。
不一会儿,梁昀手里的鱼竿又上钩一条鱼了,盈时的还是纹丝不动。
眼看半晌梁昀手里的鱼竿没了动静,她想,该不会是水里的鱼都被他钓完了吧?
盈时心里想着,越发觉得一定是这样!她连忙站起来举着鱼竿延着岸边一路往旁边走,离他远远的,重新寻个鱼多没他的地方钓。
没成想,她才走后,梁昀又又上鱼了。
盈时顿时咬紧了牙,只好又灰溜溜顶着梁昀的眸光重新跑回他身边。紧紧挨着他的鱼饵处下钩。
嗬,她还就不信了。
不一会儿,梁昀又又又上鱼了,这回他上钩的鱼,长得可还真漂亮。
不过手掌大小,鱼鳍大片泛着橙红色,也不知究竟是条什么的鱼。
盈时看了爱不释手,她要将它带回去,带回昼锦园的水池里陪着那群锦鲤一同养着。
决定了这尾鱼的去留,她才去问这条鱼主人的意见,盈时仰着脑袋问他:“好不好?”
梁昀对于她的请求,自然从不会不同意。
盈时得了一尾漂亮的鱼,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她也不再计较自己总是钓不上鱼的烦恼了。
说来心态是件奇妙的东西,她不到处跑,甚至都没盼着还能钓上鱼,被冷风刮脸刮得凉飕飕的冻的厉害,盈时打算收鱼钩不钓了,鱼儿反倒是上钩了。
这条鱼应当是颇大,梁昀替她收线将那尾鱼脱上岸,那尾大肥鱼竟挣开了鱼钩在岸上四处乱窜。
眼瞧竟被它挣脱了鱼钩,又要跳回水里,盈时想也不想跑过去拦它。
谁知她才迈出一只脚,一时间收力不慎脚下一滑便跌去了雪地里。
“啊……”
好在是新落的雪,松软的很。她又穿的厚实才不至于摔疼。好在她收了些力,不然会不会滑去湖水里了?
盈时整个人摔在雪里,一下子被摔懵了,心里阵阵后怕,直到梁昀走过来,抱着她的两腋下才将她扶起。
“你没事吧?”
天色越来越暗,气候更是越来越冷。
顷刻间,鹅毛大雪竟又是卷土重来。
一阵阵冷风肆虐刮过来,盈时来不及回他的话,就忍不住捂着通红的鼻尖,连打了几个喷嚏。
梁昀见她浑身是雪被冻的瑟瑟发抖的可怜样子,终是动了恻隐之心,拿着自己的大氅裹住了她,替她遮挡着四面而来的风雪。
扑天盖日见,盈时被炽热的气息重重裹住,她像是一只躲在大鸟羽冀之下的雏鸟,垂眸间四处都是黑黝黝的一片,只有扬起脑袋,她才能看到光亮。
两人无可避免的贴的极近,四目相对的瞬间,他墨玉般的瞳仁落在近在咫尺的面颊上,怀里那姑娘桃腮粉面,丹唇点珠,像是诱人择尝。
盈时亦是看着他,许久才眨了眨眼睛,抖落掉睫毛上晶莹的雪簇。
听着耳边漫天雪地里簌簌落雪声响,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他的脸于冰冷天光下半明半昧,显出肃穆而清冷的棱角,当真是俊美的叫天地都失了颜色。
这日,盈时也不知是如何想的,再没忍着,想做便做。
她忽地踮起脚,柔软温热的唇肉朝着梁昀下巴上轻轻碰了一下。
果真,她察觉到他猛然紧绷的身躯,以及抿直的唇线。
他冷下脸,垂眸看着她,幽深的瞳孔里仿佛压着什么猛兽。
盈时被他这般吓了一跳,她想过他或许会生气,却没想过他竟然会这么生气,她顿时再没敢久留,像是一个胆大包天却又很快意识到自己做错事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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