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藤鹿山
亲完了,盈时扭头就从他大氅下努力钻出来,跌跌撞撞的往回走。
好在,身后的男人并没有追上来。
盈时远远的就开始叫起春兰与香姚,且还恶人先告状:“你二人去了何处?怎么不跟过来?”
两个婢女看着盈时身后不远不近的公爷,被梁昀凉飕飕一个眼神看来,不知为何都有些害怕没敢凑近。
盈时回头,看到身后不远处踩踏着最后一丝光亮的他,昏暗的天光如同他面上的神情,晦暗不明。
不知为何,盈时看到这样的他越来越害怕了,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想着等会儿要不要跟他道歉一下?
可是凭什么要跟他道歉!
他昨夜那般有同自己道歉吗?
盈时越想心里越是委屈。
梁昀与她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回到屋子,盈时正在脱斗篷,身后的男人竟是一把扯着她的手腕,将她扯入了阴暗角落中。
她一张被风雪染的小花猫似的粉脸,瞳孔震惊,便被眼前氅衣未脱的男人抱了起来,紧紧抵着窗。
灯笼的光亮照亮了他的轮廓面颊,却照不亮他晦暗的神情。
方才人多,他不好做什么。
如今避开了人群,他忽地狠狠将她压在窗栏上。
盈时只觉得身前抵着一块坚硬的石头,双腿近乎凌空,身后紧紧抵着坚硬的窗框,再无其他空隙。
离得太近了,胸口里的空气都要被挤压出来。
她像是一只离了水快要死去的鱼。
她的话音未落,小巧尖细的下颌被抬起,一个炙热的亲吻落于那张软唇之上。
并不粗鲁,却似带着千钧之力。
单薄的少女被霸住所有呼吸,男人一下下没有章法的吻,叫她浑浑噩噩,手脚发软。
难受…好难受……
她挣扎不开,只能趁着他短暂抽离的空隙,急促的喘息,贪婪地呼吸着周围微薄的空气。
“盈时,这可是你主动招惹我的。”
第60章 沦陷
冬日倦倦, 呼啸的风卷起雪,结了银霜的青砖上,冷莹莹的一片。
昏黄烛灯若隐若现照在角落里, 那个重叠一处的阴影。
压抑许久的情感像是一场冬日的暴风雪, 前一刻还风平浪静,肌肤的相触像是解开了封印,到来时沸天震地。
破碎的呜咽被男人一次又一次吞下, 吞吃入腹。
无休无止地吻, 滚,烫撬开唇缝探了进来,攫取起她胸腔中所有的气息, 一遍遍叫她招架不得。
那藏匿与少女唇中甘甜丰润的汁水,是夏日里最解渴的琼浆玉液。
温热而柔软的丁香小舌, 尤如藏在洞穴中左右溜走的小鱼,鲜美的滋味叫人恨不能无休无止,无休无止的掠夺,侵,犯。
一步步攻城略地。
一场吻真正结束停止时,盈时只觉无助之至。她双瞳骤放间,只能无助的倚靠着身后窗扉。
她雪白的脸上染上了一层缺氧后的烟霞,看着他的眼中雾濛濛的没有一丝焦距。
那张樱唇被吻的充满了血红无法合拢,唇珠红肿的厉害, 一片水光盈盈的甜津。这一幕落在梁昀眼里, 只觉得荒谬到不可思议。
他活了二十余载, 一直以为自己是最克己复礼的权门之主。他以为那些尤如天书一般虚无缥缈,尤如空中楼阁不真实的情感只会与自己无缘。
年少时他见过手下随身带着心上人的丝帕,香囊, 只为夜深人静时能睹物思人一解相思之苦。
那时他只觉恶心的紧。
却不曾想,自己也会有朝一日,会在青天白日里将一个女子抵在阴暗处里,狠狠地吻上她。
他伸出手,缓缓蹭去她唇瓣上的晶莹剔透的汁水。蹭着蹭着,指腹控制不住的越发用力。
满足吗?
显然只是一个吻,怎么能满足?
就如同饿极了时一碗接一碗的喝着水,肚皮撑的再饱该饿还是饿。
越是喝,饿的越厉害。
直到盈时鼻尖溢出一丝闷哼,才将他拉回了思绪。
“盈时……”不像以往总是回避的那般,这日他忽然这般唤她。
他的情绪总是收的很快,不过瞬息间,他已经能用平直的语调唤她的闺名。
盈时埋在他胸膛里,方才的吻太过热切急促,叫她久久喘息都不能平复。如今连呼声都是柔软,娇气的。
她有些害羞的嗯了一声。
许是察觉自己嗓音甜腻腻的仿佛勾引他一般,她连忙加大了些声量,义正言辞地指责他道:“你方才咬疼我了……”
虽然没有见血,可也差不多了!
头顶传来一声晦暗难明的声音,“你不喜欢吗?”
盈时被他问的羞红了脸,明明是那般生性狡黠,又格外喜好招惹人的姑娘,却又时常因为一些问题别扭。
比如这时,她听了他这般问,竟然有些忍不住的跳脚,瓮声瓮气的不肯承认:“我……我不知道……”
她理智上告诉自己,自己可以贪图享乐,可以想要他,却不能真的喜欢上他。
喜欢是一件很令人羞耻的事情,是一种很愚蠢的情感。且她可没忘记,前世的他与自己间还有着深仇大恨呢。
盈时反复地告诉过自己,自己的心不能不坚定。
否则她说不准还要走上前世的老路,说不准比前世还要惨——她可不会心高气傲的觉得,自己能凭借着区区的美色,便能蛊惑梁昀。
梁昀可没那般愚蠢肤浅。
梁昀听到她的回答,幽深的眼眸中隐隐有冷意。
“盈时,你当真不知道?”
盈时被他问的有些难堪了,她心里乱糟糟的,明明可以顺着他的心意,随便说些好听的话哄着他,可她忽然间不想这样。
至少面对这个问题,她不想。
盈时心虚地移开了眸子,从他怀里挣扎着跳出来。
她走的很快,很慌张。
梁昀没拦着她,只是静静看着她走远。
她像是一个鸵鸟一般,遇到危险便恨不能将头埋进土里去。
盈时依稀听到身后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她却狼狈的连头也不敢回。直到回了内室礼,心里却不知怎么的竟开始弥漫起委屈来。
盈时简直想给自己狠狠抡圆了打一巴掌。
她觉得自己就是矫情,以往多少困难都咬着牙坚持下来了?前世多少碗苦涩的汤药眼睛眨也不眨就吞下来了?
如今一切都朝着光明走,怎么自己反倒还矫情起来了?
他呢?他该不会是生自己的气了吧?
……
梁昀显然是有些情绪波动。
他沉着脸倚着窗边一动未动。
他从不会自作多情到觉得她屡次三番的悄悄引诱是喜爱上了自己。
兴许她对自己是有些喜爱的,可并不多。至少并不足以上升到另一层高度。
他清楚的知晓梁冀在她心目中是旁人触不可及的高度。
梁昀知晓,他什么都不说,却什么都懂。她与自己之间的点点滴滴,不过是将那份属于梁冀的,空置高阁的情感投注到了自己身上。
她贪恋着他身上的温度。她害怕在梁府中独处,她想要一个孩子,这一切他从前都能理解。
毕竟她还太过年轻,并不明白有些东西、有些情感是不能叫旁人代替的。旁人的情感更不应当肆意触碰,玩弄。
可这一切如何能怪呢?
她明明最初时已经同自己说的清清楚楚,从无隐瞒一点细枝末节。
明知她只是将给梁冀的情感投到自己身上,他却还是无法抑制的朝着温暖靠近……
……
梁昀这夜去了前院。
见到了自岭南快马加鞭才赶回京的萧季礼。
许是岭南的日头太烈,萧季礼黑了许多。
漆黑漆黑的皮肤宛如裹上了一层酱油,偏偏又有着独属于北边风霜刮出的龟裂干杂,这种吸收了又南又北的独特相貌,饶是情感淡漠如梁昀,见到他时都不由得怔了下。
萧季礼一回朝,第一件事就是赶来给梁昀请罪。
不过倒是听闻梁昀没在穆国公府,多番打听他才知晓梁昀来了京郊温泉庄子上。
一见到梁昀出来,萧季礼连忙从交椅上站起,紧接着便“硿隆”一声,结结实实跪去了漆黑的青石砖上。
膝头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
“公爷!都是我的罪过!”萧季礼已经不是头一回请罪了,只是上一回还没来得及跪到梁昀面前,便被京师的人押送去了南边。
如今时隔将近一年了,回想起过往,依旧是一下子就悲从心来,接近九尺的男儿,哭起来是稀里哗啦:“若非是我中了奸计,怎会叫三郎跟着殒命?如今公爷大人不记小人过,能再给卑职一次机会将卑职调回来,卑职一定一雪前耻!一定会将魏博,将所有狗贼打的落花流水!”
梁昀等他哭完,跪完,受了他的礼,才上前托起他的肩,将他提起来。
“过往之事,你无需自责。”便是自己亲弟弟,梁昀也不会相帮,他只道:“舜功性子鲁莽,当时中计一意孤行,错非全在你,亦是我之过。”
是他太过急切,急迫想要舜功成长起来,去接河东的兵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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