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松雪酥
“您看,这俩骨头都很壮实,背也直,牙也好,您看看手脚,大手大脚有力气呢!您别瞧着他们现在瘦,那是饿的!多吃几顿饱饭立马养起肉来。您瞧,这年纪大点儿的原本便是庖厨,他主家犯了事,流放到岭南了,家仆便也遣散了,这才沦落到这里。这个年轻些的,家在燕山府路(东北南部边缘),那儿过条河便是辽国了,一到冬日便有辽人骑兵来打秋风祸害人,他们家便往里躲,结果路上爹得病没了,他后娘便与商量着卖了他换钱好养活弟妹。他刀功好,以前家里专门帮人屠狗宰羊的,哎小子,你是不是说你一刻钟便能剥一张羊皮?”
那年轻的高汉子忙点头:“是。”
牙保又捣了捣那中年男人:“你说说,你不厨子么,你会做什么?”
中年男人自持是官宦人家伺候的,见是沈渺这样一个市井出身的小娘子要来买他,一面觉着自个很屈才委屈,一面又自信满满:“某天南地北,天上飞的,水里游的,什么都会做。”
牙保是个矮子,跳起来拿奴仆册子打他:“你个身家死绝的,你那主家不过是九品小吏,一月挣得还没二十贯,吹嘘什么呢,老实说来,看打!”
挨了打立马老实:“其实只会包馄饨,还会炖鸡。”
牙保这才期待地望向沈渺:“沈娘子觉得这俩如何?会厨事的奴仆不多,他俩昨日还有人来问呢,可不少人要,您若是看上了,还是立马定契,否则恐怕明儿便没有这样好的了。”
沈渺不表态,说还要看,于是牙保又领她去看了女人,也有厨娘,但人数少得多了,年纪也大,四五十了。她倒是发现有个小姑娘生得很伶俐,虽不会烧菜,但有一双丹凤眼,薄薄的嘴,一张便能报几十道菜名,一点儿也不打磕绊。
才十五岁,胆子大,哪怕在牙行也敢与沈渺提要求:“娘子若是买了我,我只与娘子签十年,等攒了银钱,我是要还家去的。娘子若是愿意将这一条写在契书上,我才肯与娘子走。”
沈渺看完了,这才坐下来与牙保细细谈。
此时,牙保还不知他面前这个模样温柔秀丽的小娘子那嘴皮子多能磨。一会儿“奴家头一回来,您不得算便宜些?”一会儿又“奴家一下买三个人,您不给个打包价?您小声点告诉我,我保证不与旁人说!”又一会儿“没事儿,您要是不愿意,我去别家问问也是一样的。咱们买卖不在情意在,告辞!”
牙保连忙将人叫回来。最后你拉我扯,你让我我让你,沈渺终于还是买下了这三个人。小姑娘正好叫阿桃,是十年期,算是雇长工,牙保只收五百文佣金,之后沈渺每月给阿桃三钱银子的酬金便成了。
中年男人叫福兴,高汉子叫唐二,他们都是各十二两,沈渺就此买断了他们的终身。办过手续,沈渺和牙保说好了,过几日家里拾掇好了再来接他们。
解决了铺子与人手的问题,沈渺也算为了自己的理想迈出了一大步了。当初孤身上京的她,有了家人,有了更大的铺子,还有了自己的“员工”,虽不知日后如何,但已足够令人萌生出火把般的希望了。
她高高兴兴去街上买了只炙鸭庆祝一顿。
宋人还不知北京烤鸭的吃法,炙鸭是蒸熟以后再刷上明油,架在炭火上烤制成的,风味与北京烤鸭差了许多。自然也不会卷大葱黄瓜和荷叶饼,更不沾甜面酱。
但沈渺还是想吃烤鸭,便买了一只,预备回去自个做面饼、切葱丝和黄瓜丝,片了鸭子后,再把鸭架炸了,虽说比不上后世挂炉鸭那香得滴油的脆鸭皮和汁水鲜嫩的烤鸭肉,但应当也能算作平替了。
哎?想到这儿,不如她自个来做烤鸭呢!趁着贺待诏给她砌墙呢,让他顺手砌个挂鸭子的枣泥炉?否则嘴馋时吃不着那一口,多难受啊!北京烤鸭以前也叫挂炉鸭,得用圆肚收口像水缸似的的大炉子烤制,炉膛底部有风口、火道,可调节火候。
回头夜市主打烤鱼和蝲蛄,白日里售卖汤饼为主食,辅菜正好搞限量份数,不会喧宾夺主,又能多些选择,除了卤肉,还能上一道烤鸭!
而且烤鸭要卷饼,也算“饼”。反正店里都有“老燕州炸酱汤饼”了,怎么能少得了“老燕州烤鸭卷饼”?等到了冬日里,还得弄个“老燕州涮羊肉”呢!
可惜牛肉难得,牛下水好似也不常见,成本高,否则她不得再来个“老燕州爆肚儿?”那才也算把咱们燕州美食(沈渺果断排除豆汁了)都给薅明白了。
总之,沈渺愉快地原谅了自己那想吃一口烤鸭而砌炉子的心,迫不及待回去让贺待诏给她再起个大大圆圆的新炉子,不知他手头可有好的耐火砖,否则可砌不起来。
她的日子过得欣欣向荣的,有盼头有美食,但暂时安顿在汴京城郊二十里地陈桥镇客店的荣大郎一家子,却有些碰了壁了。
这陈桥镇便是当年宋太祖赵匡胤发起“陈桥兵变”、“黄袍加身”的龙兴之地,因此这镇子也因此比旁处繁荣不少,不少官员都喜欢在这儿买上一间外宅,也好沾沾老官家的龙气啊!
但这些都与荣大郎无关。
他阴沉着脸,怀揣着被人掷在地上踩了好几脚的诗文策论,从陈桥镇郑家村里最大的一处宅子角门里走了出来,他牵走了拴在门边的驴,一路沉默地沿着田埂路往镇上走去,那耳边好似还在回响着郑氏那远房老伯公讥讽的声音:
“你这文章写得毫无灵气,用典都用不明白,还指望能得解试举人?你能中这秀才老夫都觉着惊讶呢!老夫虽退居官场多年,但还是看不惯你这样蝇营狗苟之人,你瞧瞧你写的什么东西?文载人心啊,你…你满脑子功名利禄,读书不为民,不为理!只是为了乌纱帽,你也配做读书人?滚!出去!仔细污了我的地!”
郑学谕在明州虽只是个八品学谕,但不少族人在京中为官,尤其有一位隔了好几房的伯父,曾官拜三品,只是因病痛乞了骸骨,隐居在陈桥镇。
但他门生故吏不少,今年秋闱,明州府主持解试的知州便曾是他的学生,荣大郎便想着带着妻子郑氏来走走门路,若是能叫这伯公送一封信去,那他还需要苦读至此吗?解试通过便能参加省试,他便算是一步登天了!
结果那病殃殃的老贼鸟张口闭口便是些理想大义,真是不识人间疾苦!荣大郎面色愈发狠毒,在心里直咒那郑伯公还是早早病死了当!自家族人的夫婿都不愿提拔,吝啬至极!
他一路气得见树踹树,见石踢石,直到进了陈桥镇,才慢慢地换了另一副温和有礼的面孔,遇上个采野花卖的童子,还买了一篮子沾着露珠的鲜花。想了想,还拐道去糕饼铺子买了盒龙井米糕。
他这新娶的妻子郑氏也是个不知柴米油盐贵的,不喜欢那等油腻腻的糕饼,最喜欢这等用龙井茶研磨成粉后与糯米一同制成的糕点,说是吃起来便高洁清香。
吃下肚的东西,还称什么高洁?荣大郎嗤之以鼻,但面上却很是迎合。
进了客店,先去隔壁屋问候问候老娘,他老娘满脸埋怨,荣大郎温声安慰了好些时候,又赌咒发誓日后考中,老娘想怎么给媳妇立规矩都成,只是如今一定要按捺住,不能坏了他的大事。
“娘,这郑氏与那沈氏不同,昔日是那沈氏高攀我们。如今是我们高攀人家,自然要忍一忍。”荣大郎揽住荣大娘的肩头,低声劝解,“您别跟郑氏摆脸子,再忍一忍,等儿子高中,授了官,日后她自然还是您的儿媳妇。”
安抚好了母亲,他又忙出去,推开隔壁一间房门,便见郑氏坐在床榻边,正低头绣花,见他回来便忙放下绣棚,担心地问:“如何,你见到那老伯公了吗?阿爹说他脾气不好,又多年没有来往了,也不知还记不记得我们家呢。”
“你多虑了,郑伯公好得很,他十分赏识我,还夸我文章写得好呢,说是中举很有把握,压根不需要写什么信了。还指点了我不少。”荣大郎笑得体贴,将鲜花与糕饼献上,“你喜欢花草,我回来路上见到了,亲自采来的,你看可还喜欢,还有,这也是你爱吃的。”
郑氏惊喜地接过篮子,欢喜地嗅了一口,只觉着满心都是花香,又见那龙井米糕,心里更是柔软,她不禁倚靠在荣大郎胸前,感叹道:“能嫁给郎君,真是奴家之幸。”荣大郎家中虽清贫,但在明州府学读书却十分勤勉,他又生得相貌堂堂,眉眼俊俏,郑氏家便住在府学中,偶然几次相遇,很快便倾心了。
郑氏自小亲娘没了,后娘待她并不尽心,出入往来、人情世故从不教她,只教亲生的妹妹,郑学谕也不知为何很看重荣大郎,刚透露出想结亲的意思,后娘立刻把她推出去了。
但郑氏对荣大郎很有好感,便也没有反抗。
她也知晓荣大郎原本还有个妻子,但听婆母说是商贾之女,人极粗鄙,不仅不会生育,还常常发脾气将家里打得粉碎,更是连婆母都忤逆,无所出还不孝,这才不得不休妻的。
郑氏其实心里也不满婆母那言行粗鲁、满嘴市井脏活的样子,但婆母待她还算好,不仅从不让她侍奉三餐,还总是让大郎多照料她。所以郑氏便听信了这番话,还心想,若是那前妇是如此性子,的确也不能怪大郎休妻。
“既见到伯公了,那我们是不是要回去了?”郑氏有些不舍地问,她头一回出远门,也是头一回来汴京,可是却连城门都没有进去过,实在有些可惜。
荣大郎看穿了她的心思,何况他目的也未曾达到,还不甘心就此回去,便笑道:“听闻汴京城过几日有观莲节,很热闹,既然娘子难得出来一趟,咱们干脆也多住几日,届时进城赏了灯再回去吧。”
郑氏喜不自胜,伏在荣大郎胸前:“郎君待我真好。”
“你是我娘子,我怎会待你不好?”荣大郎张臂搂住她,语气温柔至极。但在郑氏瞧不见的地方,他眼底却冰冷得很,几乎近是嘲讽。
汴京城里夏日最大的节日,观莲节,果然眨眼间便到了。
宫闱内外,为迎盛事,办了三日大宴,颁赐群臣,还亲自绘莲图墨宝赏赐亲近的大臣。市井之中,也是士庶咸动,尤其金明池与汴水附近,灯火点点,时而有烟火腾空而起。
人流涌动不息,热闹几乎是彻夜不休。
沈渺的大铺子也总算赶在节前焕然一新,门脸扩大了一倍,里头也宽敞多了,地砖通铺,粉刷一新,新买的琉璃灯笼,将铺子里照得如白昼般明亮。
她又燃起了爆竹,在噼里啪啦的热闹中迎来了如流般的客人。
王娘子提着自己的莲花灯,她与自家官人放了河灯又燃了孔明灯,还看了杂耍,逛得肚子都饿了,便兴冲冲拉着微服出行的王雍来吃宵夜——她存了二十条鱼,如今还剩六条呢!
今儿正好与郎君一人一条,再吃个尽兴。
但是一进沈记,她却在诸多香味里,闻见了特别香的一股……炙鸭味!
但这炙鸭味实在不一般,与外头那些寻常炙鸭的味道截然不同,这炙鸭的香味,带着果木特有的清甜与炭火烘烤的焦香,丝丝缕缕钻进鼻腔。
她循着味,挤开围观的人群,这才看见铺子里有一面墙上,嵌了一排银钩,挂着一只只色泽枣红的鸭子,这鸭子通身油亮,烤得极为香。一个二十出头的伙计,戴着高高的蓝布帽子,手里捏着把柳叶小刀,取下一只鸭,一起刀,那烤得油脆的鸭皮 “嘶啦” 一声率先断开,接着被轻巧片下,每一片都片得大小均匀,油脂还在皮下微微颤动。那伙计手法娴熟,小刀沿着鸭肉的纹理切下,将每一片鸭肉都连着恰到好处的鸭皮,肥瘦协调,形状好似柳叶。
没一会儿,那一只炙鸭已全片好了,整齐精致地摆在了大盘中。
王娘子看得眼睛转都不转了。
王雍也看得有趣,他还注意到墙上还有新绘制的炙鸭图,上头竟细细地写了要如何吃这“老燕州烤鸭”——原来要用薄如蝉翼的荷叶饼卷起一片鸭肉,放入葱丝、黄瓜丝,再佐以甜面酱食用。
这画画得真好,将这烤鸭的嫩骨、脆皮、香肉都画出来了,可真令人食指大开。
王娘子也已经决定了。
不吃鱼了,她今日必要吃上这鸭子!
第60章 员工管理
金乌一坠下州桥, 溽暑初消,汴京城四处便热闹了起来。
汴水旁生了些郁郁青青的汀兰,河面上已快要放满了河灯, 灯大多是莲瓣绽露狀, 糊以彩纸,内燃烛火,微光熠熠,飘飘荡荡,顺汴水蜿蜒而下, 远远望去恰似繁星缀地。
今儿只觉全城的人都涌出来玩了,沈渺铺子里也是客满盈门, 没有一张桌子能空上半刻钟。后院刚烤出来的十几只鸭子,一眨眼便卖光了, 几乎是来一桌客,瞧见了新鲜,便能卖出去一只半只的。
唐二那手,片鸭子都快片抽筋了, 倔强地不肯服输。
铺子里合二为一,进深没变,但变宽了一倍, 从竖着的长方形,变成了横着的。阿桃戴着沈渺给她缝制的厚实棉手套,两只手都高高端着菜, 脆生生地喊着:“让一让!让一让!”
然后像游蛇般极敏捷地从人堆里穿行。
新砌好的枣泥炉搁在后院, 福兴穿敞怀的短褂子,热得满头大汗,正继续往里挂鸭子, 但今儿最后挂五六只也就没有了。
一早,沈渺领着福兴、唐二两个人,从早忙到晚,也只来得及做了二十来只。
做烤鸭繁琐不易。首先便得选好鸭子,不能太大,鸭子长得太大要不肉老、要不太肥。差不多一只在五六斤左右的小白鸭,是最好的。
买来鲜活的鸭,由唐二帮着沈渺一起宰杀,杀的时候得小心,在鸭脖子靠近气管的地方放血开口,掏内脏也小心地从那口子里掏,褪了毛,洗干净,还得“烫胚”——用开水浇烫鸭身,能使鸭皮紧绷,这样烤出来的皮更脆。
烫好的鸭子擦干,再用粗些的芦苇管往鸭肚子里吹气,要把鸭子吹得气鼓鼓的,这样鸭皮与皮下脂肪分离,也是为了能烤出好的脆鸭皮。之后还要在鸭身上均匀地涂抹饴糖、料酒等秘制调料,将鸭子挂在通风处晾干,晾得两个时辰呢。
晾干了才能进挂炉,烤鸭子的柴也有要求,讲究些的,只用枣木和梨木,这两种柴烧起来香,这种香气还能慢慢地渗透进鸭肉里,用这两种果木烤出来的鸭子也就特别香。沈渺选了枣木的,烤好后都不由陶醉地闻了又闻。
毕竟后世大多烤鸭店都改用电炉了,已很难再闻见果木香的烤鸭了。
鸭子进了烤炉,也不是就能放着不管了。后世的电炉会自个转,但沈渺这儿只能靠人工了,烤制时,必须得有人盯着,一边要盯着火,一边得慢慢地转动挂鸭子的转杆,每隔一段时间就得将转杆转动一定的角度,这才能确保鸭身受热均匀。烤一炉就得全神贯注站半个多时辰。
幸好上烤鸭之前,沈渺的三位新员工也都到岗了。福兴做过多年庖厨,把握火候很有经验,他这人除了嘴上爱吹牛,做事儿还算踏实。
他便被沈渺安排专门烤鸭,做这个必须得要体力和耐心,非他莫属了。
他以前是九品小官家里的庖厨,会做几样拿手菜,煲高汤很有自己的味道。等沈渺装修完毕,他背着俩件破衣裳来了沈家,便迫不及待表现自己,进了沈渺的灶房,惊讶地左摸摸右看看,瞧见高汤陶桶,闻了闻味儿,抢先对沈渺投诚道:“沈娘子可试试豕骨汤里多加半副鸡架子一起熬,更鲜。”
沈渺试了试,果然,那日来吃阳春汤饼的姚博士竟也尝出来了,捧着汤碗道沈娘子可是换汤底了?怎么喝起来味儿更香了。赞不绝口的。
除此之外,他还很会包荠菜馄饨,汴京城里吃荠菜馄饨的少,这是南边的做法,听闻是他侍奉的前主家,那家老太太是两浙路华亭县人(上海),讲究开春吃荠菜:“三月三,荠菜赛牡丹”。
除了这俩好处,他还会做几样南菜“白斩鸡”、“葱油鸡”,总之拿手的全部是鸡菜。沈渺算看出来了,他前主家怕不是哪个狐狸变的,爱吃鸡。
但福兴的刀功不如唐二,揉面做面食也一般,还有得教。
唐二这人,当初算是沈渺看走眼了。他在牙保那儿不大说话,她还以为他生性腼腆呢,结果来了家,他也就安静了两日,沈渺怕他不适应,觉着他长那么大了竟然还能叫后娘卖了,估摸着就是性子太老实叫人欺负的,怪可怜的,还劝他:“没事,你以后都当自己家啊。”
隔天,他就跟接到了圣旨似的,全然变了一个人,唠唠叨叨,跟家里所有的生物都有话说,一张嘴全是大碴子味。
“哎呦娘哎,你这狗干蛤呢?俺说呢,这几只鸡屁股咋都掉毛,原来是被你舔的,快憋吃这玩意儿了!咱学点儿好的吧!”
他捏着追风的嘴筒子架着狗要去给它洗嘴,扭头看见湘姐儿刚吃完饭,还吃了俩麻糖,现在竟还能坐在廊子下兴冲冲跟阿桃分桃子吃,他又欠欠地来一句:“妹啊,你也少吃点儿吧,你瞅瞅,你这脸快赶上饼子了。”
湘姐儿气得撅嘴,阿桃抓起桃核便往他头上丢,翻白眼:“女儿家的事儿你少管!”
“成成成,俺不说,饼儿脸好,饼儿脸有福气。”他挨了骂又嘿嘿傻笑起来,弯腰捡起核,揣进兜里,还说:“憋丢啊,里头还有桃仁呢,回头俺敲开了,给你俩熬桃仁粥喝。”
他说得好听,但沈渺略略试了他两天就试出来了,他其实不大会烧饭做菜,所有功夫都在刀上。
杀鸡宰鸭、屠猪解羊,切肉剁骨,非常利索。
他几乎不用眼瞧,能刀刀精准劈进骨缝关节,切肉切得好,算是给沈渺帮大忙了。尤其他自小练出来的,很清楚动物的骨骼结构,能把肉骨剥离得干干净净,一整日下来,刀都不伤一点,磨不用磨。
虽说别的菜不会,但有这样的长处,沈渺也已足够满意了,好的刀功师傅即便是后世都难求啊。
阿桃倒是个一目了然的小姑娘,泼辣,嘴皮子利索。
她来的那天,刚把围裙围上,这铺子里便有俩泼皮无赖找茬,非要坐其他食客提前跟沈渺预定好的座,阿桃跟他好说歹说,他们竟然还耍下三路,当着阿桃的面将两条腿大大地劈叉开,故意露出裤--裆来,霸着板凳不起来,硬是欺负阿桃一个年轻小娘子对付不了他们。
沈渺在灶房里发觉了,立马便招呼唐二和福兴,让他们俩把人撵出去,结果阿桃一点儿都不怕,袖子一撸,丹凤眼一瞪,叉了腰,张嘴便开喷:“呦,您二位劈这么开,是腿中间那针扎人,还是后头痔疮犯了?要不要给您请个郎中瞧瞧,说不准不仅下头有毛病,您脖上架的那脑袋也能晃出二升水来!”
话音没落便哄堂大笑了,还有不嫌热闹的食客给阿桃起哄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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