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兰竹
吕产苦着脸跑出来,把压在自家大兄身上不走的刘盈和樊伉挨个抱下来。
刘盈给灰头土脸的吕台使了个眼色,吕台对刘盈回了个坏笑。
两人一个按肩膀,一个抱腿,把吕产也压在了地上。
刘盈叫道:“樊伉,上!”
樊伉“啊呜”一声,扑到了吕产背上。
吕产惨叫:“住手!”
刘盈:“哈哈哈哈哈。”
吕台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但也忍不住笑。
吕产捶地:“我不要你这个大兄了!”
好了,吕台跟着刘盈一同哈哈大笑了。
吕则带着吕种、吕禄两个弟弟站在门内。
此事与他无关,他却莫名有点尴尬,好像自己格格不入似的。
他低头看向两个弟弟,两个弟弟眼中皆有艳羡。
吕则在心中叹气。
父亲拉不开脸面,要不自己不要脸试试?但不要脸面真的好难啊。
几人的胡闹,在吕释之板着脸过来时戛然而止。
吕释之训斥他们胡闹的时候,刘盈对吕释之做鬼脸。
吕释之实在是拿刘盈没办法,总不能越俎代庖揍刘盈一顿?
还好吕娥姁板着脸的威慑度还是很强的,刘盈乖乖与表兄弟们去收拾一身泥土。
待刘邦和樊哙到达的时候,刚收拾干净不久的刘盈又与表兄们比爬树,再次弄得一身脏污。
吕娥姁气得头都晕了,直骂刘盈费衣服,以后不给刘盈穿新衣。
刘邦这次来蹭大舅哥家的肉,还把养在母亲那里的小女儿带了过来。
刘邦的小女儿还未取名,只唤作“孺儿”,意为幼子。
刘孺儿只比刘盈小一岁,但因为吕娥姁两次生育连得太紧,母女当时身体都不好,刘孺儿现在走路还摇摇晃晃,说话也不利索。刘媪见三儿媳管教刘盈就已经殚精竭虑,便把刘孺儿养在自己身边。
刘盈平日很少见到妹妹,今天见到,立刻拎着一只毛毛虫冲了过去。
刘邦赶紧把女儿抱起来:“刘盈!”
刘盈把毛毛虫塞到刘邦腰带里就跑。
樊哙笑得喘不过气:“老大,盈儿一点都不怕你。”
刘邦把毛毛虫丢掉,笑骂道:“我是他父,他怕我做什么?”
樊哙叹气:“我家伉儿就很怕我。”
刘邦看向躲在刘盈身后的樊伉,大声嘲笑樊哙。
两人的大舅哥吕泽抱着一坛酒走来,催促他们赶紧来喝上一场。
刘邦将小女儿交给吕娥姁,今日聚会这才开始。
酒过三巡,吕释之也放下了架子,与刘邦一同敲着酒坛子唱歌。
吕泽舞起了剑。
樊哙专注烤肉切肉,喂饱到处乱跑的小崽子们。
刘盈咂巴了一下嘴上的油,眯起了眼。
他看向大舅父二舅父,又看向父亲现在的铁杆小弟,他的三姨父。
大舅父二舅父和三姨父都在沛县随同阿父一同起兵,按理说,应该是阿父的铁杆心腹。
但在阿父占领砀郡,大舅父二舅父回到老家后,却说自己是“客将”,直到阿父当汉王后,才重新归入阿父名下。
“以吕后兄初起以客从”。
三姨父樊哙在鸿门宴上忠肝义胆,但在阿父东伐的关键时刻,三姨父却差点举兵叛离阿父。
“上东围项羽,闻樊哙反,旄头公孙戎明之卒不反,封戎二千户”。
刘邦已经完全喝开心了,拉着樊哙一同高歌。
樊哙一嗓子,震得吕泽的剑都掉在了地上。
吕释之把酒坛子敲得哐哐响,让樊哙再唱一个。
女眷们见这几个酒鬼还要闹许久,纷纷逮住自家小崽子,强拉着他们去睡觉。
吕公和吕媪年纪太大,早就带着刘孺儿去睡了。
刘盈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牵着母亲的手去睡觉。
进屋前,刘盈回头又看了一眼庭院里的酒鬼乱舞。
阿父和大舅父拿着剑鞘比试了起来,三姨父和小舅父抱着酒坛子互相撞击。
他笑了笑,看向阿母。
吕娥姁一直在絮絮叨叨数落刘盈今日的调皮捣蛋,刘盈东张西望的时候,她嘴里也一直未停。
刘盈松开阿母的手,抱住了阿母的腰。
“我累了,困了,不想走了。”
吕娥姁只好把儿子抱起来,一边继续数落,一边朝着里屋走去。
刘盈蜷缩在母亲怀里,沉沉睡去。
再过几日,他就要去咸阳了。
再过一年,天地都要变色了。
不过嘛,以后的事以后说。
现在,且酣睡。
第7章 有儒名为浮丘伯
睡醒之后,吕公想把刘盈留几日。
刘盈以需要在四叔父那里完成学业为由拒绝,并不怀好意地邀请吕种一起来学写大字。
吕释之很是意动。
他虽不大看得起刘邦的家人,但刘交确实向大儒求过学,给他儿子启蒙也算合适。
刘盈热情道:“种表兄,我教你写字!”
吕种见刘盈难得对他热情,虽然很不喜欢写字,也打算同意。
原本意动的吕释之却拒绝了。
吕种的年龄是刘盈的两倍,会的字还不如刘盈多,实在是让他颜面无光。他不能让吕种和刘盈一同学习,免得变成刘盈的对照组。
刘盈就知道吕释之会拒绝,装模作样地叹了几口气后,不再劝说。
吕娥姁对儿子有深厚的滤镜,没发现刘盈的坏心思。
刘邦让吕娥姁抱着刘孺儿慢些走,自己先把刘盈带去上课。
路上,他问道:“你明知吕释之会拒绝,为何要问他?”
刘盈得意:“我就是要让他当众拒绝,好让其他人看清楚他的愚蠢!”
刘邦见多识广,自己心眼子比蜂窝还多,也对刘盈毫无理由的招惹是非,路过的狗都要踢一脚的无聊行为叹为观止。
刘盈继续每日写字、玩耍、找碴。一旬飞速过去,他承诺的一千个大字,终于坚持到了最后一天。
这一日,刘交没有像以前那样监督刘盈,留刘盈一人拧着眉头描字。
刘邦和刘盈一样是个显眼包。
儿子完成了成年人也不一定坚持得了的事(至少他不能坚持每日写一千个大字),刘邦特意向曹参请了假,带着一伙兄弟来鼓掌喝彩。
刘邦不仅约了忙碌的萧何、曹参,还回丰邑一趟,把曾经的好兄弟王陵、雍齿也叫了过来。
刘邦年少时住在丰邑。刘太公虽然现在把家搬到了沛县城,但平日还是常回丰邑住。
每逢休沐,刘邦就会回丰邑呼朋唤友,与没有搬家到沛县的好兄弟们聚一聚。
王陵和雍齿都出身丰邑豪强,都在丰邑为吏。刘邦唤王陵为兄,唤雍齿为弟。现在还留在丰邑的豪强子弟,这两人与刘邦关系最好。
夏侯婴和樊哙本也想过来,无奈一个有公务,一个有大生意,只能稍后再来为刘盈贺喜。
雍齿没好气道:“不过是写一千个大字,你至于这么炫耀?”
刘邦道:“当然要炫耀。你儿子能每天写一千个大字?”
雍齿脸色一沉,重重地冷哼了一声。
王陵笑道:“确实值得炫耀。可惜卢绾不在。他若知道此事,恐怕能高兴地翻几个跟头。”
曹参道:“再过几月,卢绾的徭役就该服完归家了。”
萧何略微在心中计算了一番,道:“还有三十八日,只是月余,没有几月。”
曹参哭笑不得:“我只是泛指,别和我较真。”
王陵佩服道:“真不愧是萧主吏掾。”
刘邦得意:“那当然。”
雍齿低声嘟囔:“又不是你,你得意什么。”
刘邦道:“我兄弟厉害,我当然得意。你如果厉害,我也得意。”
雍齿被刘邦堵得说不出话。
王陵最先笑话雍齿:“你什么时候在嘴上赢过刘季?别自找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