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兰竹
刘盈在远隔几十里外的汉军大本营,蹦蹦跳跳作法。
吕雉一边看文书处理政务,一边观赏刘盈发疯。
以前她会很头疼,现在已经习惯了,全当儿子在跳舞逗她开心。
刘盈自己跳还不够,把正好好学习的萧壮壮也拉下舞池。
两个孩子蹦蹦跳跳,看得周围人不由莞尔。
吕雉笑着摇摇头,继续干活。
韩信和刘肥战败时,萧禄和曹窋率领左右军,攻打楚军的左右翼。
楚军离了项羽,就不堪一击。
他们被萧禄和曹窋左右夹击,顿时混乱。
项羽察觉不对,忙率兵返回救援。
韩信一边逃跑一边回头,见追击的楚军掉转方向,勒马停下,换上新令旗。
刘肥跳上战车,击鼓传令。
溃散的汉军就像是遇到了障碍物的水一样,突然停滞了一瞬。
然后,汉军就像是水中的漩涡一般,四散而开的兵卒重新汇聚,如退潮的潮水,朝着身后的楚军拍去。
听到传令的鼓声后,被韩信安排的传令兵击响了自己的鼓。鼓声一层一层地传递,传递到了刘邦等人耳中。
刘邦脸上散漫的神情变得冰冷,汉王的旗帜高高举起。
“冲。”
随着刘邦淡淡地一声令下,以汉王为先锋,曹参、灌婴等人为策应,周勃、王陵、雍齿等人殿后的汉军主力,这才正式踏上战场。
此战,汉军押上了所有主力。
对方楚军有数十万人,也是楚军现存的所有主力。
楚汉之争,成败在此一役。
数十里外,刘盈停下了舞蹈。
萧壮壮一屁股坐在地面上大喘气。跳舞好累啊。
刘盈走向大帐外,远眺战场。
萧壮壮抬头:“老大,怎么了?”
刘盈摇头:“只是想到父兄都在浴血奋战,我却只能在后方干等着,心里不悦。”
萧壮壮正想说些什么安慰刘盈,就见刘盈叉腰昂首。
“明明我比他们都厉害!他们却因为我的年龄轻视我!真可恶!他们就是担心我抢了他们的风头!”
萧壮壮啪嗒啪嗒鼓掌:“是的,就是这样!老大说得对!”
吕雉放下毛笔,轻轻叹气。
未来大汉的帝后,大概会让臣子们很头疼吧。
战场上,刘邦也回头看了自己的大本营一眼。
战场混乱,天知道他怎么知道自己妻儿所在的方向。
他此时暂时下马,让军医为他处理伤口。
军医先砍掉了箭杆,又挖出箭矢,连缝合都顾不上,只用布草草为刘邦包扎。
刘邦走完神,军医已经给他把伤口处理妥当。
他穿上衣服,重披战甲,再次与楚军厮杀。
盔甲不能太笨重,笨重就失去了灵活,马也驮不动。
轻骑兵的战甲都只在身体要害处覆盖金属,其余都是皮甲覆盖。
对方也是骑兵。有马匹的冲击力,就算是薄薄的金属都能贯穿。刘邦身上那点厚皮甲减轻不了多少力度。
若要躲,他还是能全躲过的。只是战场厮杀,为了抓住斩杀敌将的时机,难免以伤换伤。
刘邦便用身上几处透体而出的贯穿伤,换了好几个敌将的人头。
汉王如此,汉将总不能还不如汉王吧?
汉军阵营的将领们从上至下,除了韩信,连刘肥在内,都浑身浴血,多处披创。
韩信也受了伤。但他没有热血上头,跟着刘肥去厮杀。他知道,义父叔伯弟弟和友人都在浴血奋战,都把命交给了自己。
他的命令,关系着身边所有亲朋好友的命。
那里不是自己的战场,令旗下才是自己的战场。传令的旗帜和战鼓、铜锣才是自己的武器。
诸侯虽然也参与进这场战争,但韩信知道,诸侯的军队只能用于击败楚军后的包围和追杀,与楚军正面相撞,拼死搏杀,只能由汉军自己来做。
他命令诸侯静静等候,等汉军击败楚军之后,才出兵。
“是时候了。”
韩信深呼吸,亲自击鼓传令。
全军追击!
英布等人披甲上马,率领各自的军队,听从韩信的命令,赶赴各自的战场。
他们只听韩信让他们去哪个战场的命令,至于怎么和楚军打仗,就是他们自己指挥了。
诸侯军队都是这样,所以韩信才只能在汉军攻坚结束后才让他们出兵,免得他们拖累汉军。
看着那些倨傲的诸侯,甚至连英布、张耳这等明明是靠汉军才能从楚军手下逃得一命的诸侯,都带着他们所谓诸侯的傲气。
韩信突然明悟。
或许肯听自己调遣的“诸侯王”,只有义父那样没把诸侯王的身份当回事的“王”。
如果我没入汉营,而是去了其他诸侯王麾下,恐怕一生都不得重用。
韩信甩了甩自己的胳膊,还是在最后的大决战时重新上了战场,吓了刘肥一跳。
“啊啊啊啊阿兄,别冲了!你冲太快啦!”
“哈哈哈哈,肥儿,你真没用,居然受伤了。”
“阿兄,这时候别学盈儿说话!弟弟害怕!”
兄弟二人的声音传到刘邦耳中。
刘邦把长矛绑到受伤的手上,撇嘴:“打仗呢,兔崽子,没个正形。”
曹参自己把手臂上的伤口绑好,大笑道:“这样才好,轻松点好。”
其余汉将也纷纷笑着说好。刘邦横了他们一眼,继续率领他们战斗。
此战,楚军溃败。
项羽第一次在自己领兵的时候,正面不敌溃败。
汉军斩首四万有余,将项羽包围在垓下。
楚军精锐剩余只余七八万,不足一半,其余老弱劳役等几乎全部逃走。后勤完全无法补给。
刘邦这才松了口气,让军医来为自己治伤。
他笑着对韩信道:“你亲自去接盈儿吧,最后的一战,也让盈儿看看。”
韩信看着刘邦浑身狰狞的伤口,强忍担心:“好。”
第98章 楚军四面盈歌声
刘盈来到刘邦的大帐篷时, 刘邦正在换药。
他欢快的脚步在进入大帐时停顿了一下。
刘邦吐出嘴里包着布条的木块,深秋天寒露重,他上半身没穿衣服,额头上却是一头的汗珠。
刘肥为刘邦擦拭汗珠后, 刚和弟弟打完招呼, 就被刘邦赶了出去。
刘肥一步三回头, 神情担忧, 好像刘邦不是刘盈的父亲, 而是要叼走弟弟的大灰狼似的。
刘邦骂道:“逆子!”
刘盈骂回去:“你说谁呢!逆父!”
“没说你。”刘邦顿了顿, 骂道, “现在说你了, 逆子!什么逆父,反了你!”
刘盈笑嘻嘻地坐到刘邦身旁, 打量刘邦身上的伤势,有点笑不出来。
刘邦嘲笑道:“吓到了?”
刘盈摇头。他抱怨道:“阿父以前都是处理伤口后才见我, 现在却让我看你的伤口, 你故意的!”
指!
刘邦打了一下刘盈指着他的手指头,没掩饰:“嗯, 故意的。”
他指着自己的伤口, 一边让刘盈帮军医为自己绑绷带,一边细数自己的伤口是怎么来的。
刘盈瘪嘴听着, 很难得地没有刘邦说一句,他插十句。
“乃公我这天下得来的不容易啊。”刘邦道, “你别丢了。”
刘盈不满道:“阿父你说什么呢, 我可是要当汉圣宗圣皇帝的千古明君!”
刘邦笑道:“好。”
军医给刘邦包扎好伤口后,也退下。
大帐中只剩下刘邦和刘盈两人。
刘邦披上衣服,对刘盈招了招手。
刘盈小心翼翼地挪动到刘邦身边, 观察了一下刘邦的伤口,然后一头倒在刘邦没受伤的腿上。
他还惊讶道:“好神奇,阿父居然腿没有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