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母带我改嫁八次 第106章

作者:马桶上的小孩 标签: 仙侠修真 系统 爽文 穿越重生

  再加上她确实救下明心宗,甚至给钟以岫留了条命,她知道自己只要善加利用,钟霄会站在她这边,甚至可以帮她处理很多事。

  得道多助。

  最重要的是意识到,这些助力不存在完美的。

  千鸿宫的名声与号召力背后,是它的积重难返、尾大不掉。

  伽萨教的赤诚与信仰背后,是它的残忍手段,疯狂扩张。

  明心宗虽然包容温暖,但他们实力弱小,在众多宗门中只能算个小虾米。

  但他们都可以用。

  她在这几十年慢慢走过来,意识到没有一波势力是完美的,不会有人看到她显露真身,就立刻跪下磕头,毫无私心地将一切奉献给她。

  如果成神立足之路这么简单,就不存在五十年前的东海屠魔了。

  她懵懵懂懂中学会的,或许就是正视这一切,用好这一切。

  羡泽侧耳片刻,确实没再听到任何声音,走回破屋,远远就看到宣衡的身影立在破屋中。他两只手还捂着自己的耳朵,只是他拾起了拖在地上的锁链另一端,缠在他手上。

  羡泽走过去,他缓缓放下手来,其实手套已经有几处破裂,但他仍然习惯性的往上拽了拽,遮掩住掌心。无神的灰色双瞳微微偏转过来,但跟她的脸还是有些偏差。

  羡泽盯着他不说话。

  宣衡什么也没说,将锁链那头朝她递过来。

  羡泽接过来,在手腕上盘了几圈,用力拽了拽,牵着他往前走去。

  他踉踉跄跄的跟在后面,二人无言的在魔域的山路之间行走。

  她在前面,背对着他,随着她正在消化融合着宣衡那瓣金核中的力量,脑子里窜出来的记忆也越来越多,越来越细。她神色变化,想到的越多,越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宣衡似乎也不想解释任何事,不想恳求任何事,他只是握着这条锁链,随着叮叮当当的声响,往前走去。

  很快,魔域西墓浆道的许多路人,就看到了奇怪的二人,身披红色头纱的窈窕女子,背负乌黑色大菜刀,手中牵着一根长长的锁链,锁链尽头是一名步伐蹒跚,却脊背挺直的目盲男子。

  那男人面上的表情,说不上是灰暗、是冷静……还是安心。

  ……

  “少宫主竟然能活着回来?不都说他中了秘境中的苍麟热毒,没死也要半残了吗?其他跟他同行的弟子长老,有人中毒之后眼睛都瞎掉了啊。”

  “看起来倒是不像中毒生病的样子,不但如此,还听他带回来一位女子……”

  “哈?你说的是我认识的那位脸拉的那么老长的——少宫主吗?确认不是琮少爷?不对,琮少爷好像也只是喝酒耍百戏,天天说着花下死,结果全是他自己种的花。”

  宣衡侧耳听到了那些弟子们的喁喁,神情有些恍惚。

  他重伤中毒后被鸾仙所救下,而后因鸾仙分割金核,他得以恢复视力,他也邀请鸾仙与他一同前往千鸿宫——如今他回到千鸿宫已有数个月,但对于他带回来的“女子”身份,以及他中毒一事,至今仍有人在议论纷纷。

  千鸿宫常年很安静,弟子在宫中也讲究行止无言,他们被压抑的言语,除了在墨经坛上可见一斑,剩余只偶尔在转角时能听见。

  这群弟子远远见到了宣衡的深青色衣袍冠带后,连忙噤声,惴惴不安的背身而立,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般速速散去。

  若以他平日的严苛,他必定要命那几个人走过来,问清楚他们的属殿,让他们去领罚受过。但宣衡此刻顾不上,他快步往千鸿宫边远的客舍走去。

  客舍周围有鸾仙最喜欢的梧桐环绕,幽静清幽,抱厦里绕过影壁,还有青翠竹林与溪流,希望能缓解她对泗水的思乡之情。

  鸾仙不愿轻易入世,他要如同她要求的那般,尽可能隐匿她的存在,也绝不叫她的身份,只称呼她的名字“羡泽”。

  宣衡最近一直在处理件棘手的大事,脱不开身,得了空才听身边侍从说,羡泽似乎托人问了几次,问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

  这等重要的事,侍从却隔了这么久才传达与他,想必是那群宗亲元老因这次骚乱,妄图隔绝他的消息。也怪他做事太心无旁骛,只是嘱咐人去往她住处送东西,好些日子没能亲自见过她。

  走进院落中,却没见到她,只瞧见两三个仆从战战兢兢地躬身行礼,宣衡心里提起来:“羡泽去了何处?”

  她莫不是觉得无趣,直接离开了千鸿宫?

  想来她来了这里几个月,他却一直难以跟她更进一步……

  每次二人见面,宣衡都是坐在外间,或者二人隔着半开的窗子,保持着距离。他见到她也不知能说些什么,只闷闷坐着,对她的问题尽量回答,她聊到一半就觉得无趣的转过脸去,甚至身子一歪倒在内室榻上睡了,用背影送客。

  他甚至还带过几本书来给她,但那几本书在他下一次拜访的时候,就还放在窗台原处,上头落了枯竹叶,显然是她连翻开的兴趣都没有。

  若不是后来出事要忙,他都打算在她院外弹琴,等她出来问琴曲的时候,再假装偶遇。

  他半晌不言,吓坏了院内的女侍,为首的女侍畏惧的垂头道:“回少宫主的话,这几日羡泽姑娘似乎觉得无趣,每日都在梳妆后离去,到日落才回来——”

  几个女侍不敢抬头看他,她们深知少宫主的较真与严厉,他虽然年少,但对于做错事的人从来一丝不苟的执行着千鸿宫的门规,哪怕是他自己做错了,也会自己去认罚。

  这个人眼里总是没有情理,没有余地的。

  “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他声音平静。

  几个人都不回答。

  宣衡皱起眉,最前头的女侍有些怕他自上而下的目光,连忙轻声道:“昨日回来时,看到姑娘的发髻上有两支芍药,或许是她觉得无人陪伴有些苦闷,所以出去看花了——”

  千鸿宫绝大多数地方都是乔木,唯有一处种了很多花。

  宣琮常住的丹洇坡。

  ……她不会去了那里吧。

  宣衡心重重的跳起来,他回想起羡泽刚刚来到千鸿宫时,她见到了宣琮,便是似乎颇有兴趣的看着对方。宣琮更是讨厌,介绍认识的时候,他那双眼睛就如此冒犯如此轻佻地一直在和羡泽对视。

  他还记得那天自己带着羡泽安顿客舍时,羡泽主动说起来:“你跟你弟弟不太相像。”

  宣衡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说:“我们兄弟性情不同。”

  羡泽却笑起来:“不止是那种不像。他比你像只鸟儿,而你看起来就是讷讷飞不起来的那种。”

  宣衡当时心里猜测,听说神鸟一贯喜欢华丽鲜妍的事物,所以他们的人身化型也大多缱绻柔情,美丽雍容——

  会不会宣琮更符合神鸟的审美?

  这件很小的事,就在他心里种下了种子。

  宣衡即刻离开客舍,朝着丹洇坡而去。

  丹洇坡枫木茂盛,宽溪流淌而过,向阳的坡面上种满花草,宣琮还在其中搭了百戏台,全在那里搞些舞乐。

  宣衡还记得,年少时宣琮可是处处掐尖要强的性子,每件事都要做的比他更好。

  但在父亲于东海重伤闭关之后没几年,宣琮忽然就自我放弃了,每日喝得烂醉,剑术完全荒废,甚至多次醉卧城内瓦舍戏坊之中。

  宣衡本来怀疑自己在秘境中出事中毒,可能出自宣琮之手,但他归来重接事务后发现,宣琮在接手的这几个月里简直瞎搞乱来,等他一回来,宣琮立马欢呼着扔掉事务,跑回了他的丹洇坡。

  丝毫不像是对少宫主职位有图谋的样子。

  随着宣衡御剑去往丹洇坡,远远就瞧见了溪水中支起的大鼓上,宣琮正散发赤足,在上头跳着旋舞,拍着铃鼓又笑又唱,容姿放浪如伶人乐伎。

  千鸿宫最忌讳的就是被人当做乐伎,因此乐器更倾向礼乐器型,曲调也端方高雅,宣琮却在这里——

  更要命的是,一个身影正坐在溪水边,发髻上插了两支海棠,随着舞乐拍手欢笑。

  甚至她手边还放了两坛浸泡在冰凉溪水中的果酒,她兴头上,拎起酒坛,仰头就饮。

  宣衡从不知道她还会饮酒,吓了一跳,御剑的身影顿在空中,不知道是否该接近。

  宣琮却瞧见了他的身影,舞姿停顿,就盘腿在鼓面上坐下来,对羡泽笑道:“完了,我兄长要来了,拉着脸要把你带回去关起来了!”

  宣衡一愣,立刻意识到他又开始挑事了。

  却没想到羡泽转过脸来看到他,面上的笑容渐渐收拢,甚至是隐隐有几分警觉抵触。

  她显然是信了。

第94章

  宣衡心里有些难过, 却也觉得是自己太笨,此刻缓缓御剑降下,对她行礼道:“羡泽姑娘, 听说你前些日子找我, 某因些琐事缠身,未能及时回复实在是抱歉。可是住不习惯——”

  宣琮似乎没想到宣衡说话竟然如此敬重客气,瞪大眼睛, 几乎要笑出了声。

  羡泽扫视了他一眼, 偏过头去:“想找你不过是为了讨点酒喝, 但我现在已经找到了。住得挺习惯的啊, 侍女每天将大门落锁, 安静得不能更安静了。”

  宣衡没想到误会成这样,心里有些尴尬, 垂眼道:“只是女侍发现找不见你, 很是害怕, 所以才锁了门……我会与他们说不要再这么做了, 你自然可以随意出入客舍。”

  宣琮也抱着身边的酒坛喝了一口,笑道:“只是能随意出入客舍啊, 羡泽也是发现画影轩进不去,翰经楼进不去, 风室、空谷、七弦楼处处都进不去, 所以才只能跑到我这四不管的地方来玩了——”

  宣衡愣了愣,轻声道:“是我做事不妥帖了,我便叫人制作燕佩,四处都可随意出入。”

  他话音刚落,宣琮脸上就露出个计划得逞的小表情,对羡泽挑挑眉毛。羡泽果然也抿嘴笑起来, 目光流转。

  仿佛是他们之间有什么他根本不知道的小计谋得逞了。

  宣衡心里皱巴起来。

  他只是有些日子没见她,反倒成了外人……

  果然宣琮天生有种讨人喜欢的游刃有余,羡泽这才到了千鸿宫一两个月,便跟他关系如此之好,甚至有了默契和秘密。

  他此刻像个木头似的站在这里,连一句话都不会接了。

  幸好羡泽给了台阶下,她偏过脸来:“我也困了,你要送我回客舍吗?”

  他当然愿意。

  羡泽道:“那我能带上酒吗?”

  宣衡半晌后点头。

  羡泽从溪边起身,她裙摆被溪水沾湿,拎起裙摆拧了拧,宣衡这才注意到她竟然没有穿罗袜,而是赤脚穿着软底缎鞋,露出白皙的脚面。

  宣衡连忙转过眼去不敢多看,盘腿坐在鼓上的宣琮看到他的反应,轻笑出声。

  宣衡怒瞪向宣琮:难不成他如此不守礼,刚刚就发现了她没穿罗袜,甚至还盯着看?!

  宣琮接收到来自兄长的眼刀,打个哈欠转过脸去,站起身来足尖点地慢慢悠悠的拍着铃鼓转着圈。

  羡泽走过浅石滩,她鞋底太软走得很不稳,宣衡快步上前两步扶住她,一只手接过他手中酒坛,另一只手刚握住她手腕,又换成是隔着衣袖扶住她手肘。

  羡泽看了他一眼,宣衡屏住呼吸,一言不发地稳稳扶着,走到溪边观景的回廊之上。

  虽然御剑回客舍自然更快,但他想跟她走一段,便不主动提御剑的事,只是拎着酒坛伴着她慢慢地走。

  偶有几个路过的弟子远远朝着他的方向行礼,瞧见一向自律严苛的少宫主手里拎着酒坛,吓了一跳,彼此交换了个“就说他是伪君子”似的眼神,垂下头离开了。

  宣衡心里苦笑了一下:不过她要是爱喝酒,这点小事也无所谓,大不了他回头自己去领罚。

  他们沉默地走了一段。

  宣衡猜得到她为什么会来找宣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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