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马桶上的小孩
会不会是伽萨教也知道了她在这里,甚至现在还不死心的没走……
他不知道她将金核给过多少人,这些人是爱她还是恨她,但在几个月前金核的疯狂作痛之后,或许很多人都想要尽快找到她。
宣衡顿了顿,道:“让人去陵城内再查探一番。要改变秘境的位置,需要有移山填海的本事,伽萨教恐怕做不到吧。”
长老道:“是……还有一事,垂云君设下禁制将卷轴封锁,宗主更是直接在明心宗上空垂落结界,不许咱们任何人离开明心宗。明心宗上下群情激奋,很多弟子已经跟千鸿宫弟子发生冲突,要求交出您带走的那位女子。”
宣衡并不接话,只是道:“徐长老,不必什么事都当传话筒。”
那徐长老不敢再多言,宣衡轻声道:“我也没打算走,事总要一件件解决。下去吧。”
外头的人离开了,羡泽快步跳回床上去,瞪着眼睛看着门。
片刻后门打开,宣衡立在门外看着她,对于羡泽的苏醒和她直白尖锐的目光,宣衡也没有惊讶。里间昏暗,外间明亮,灯烛光芒将他影子拉长,他面目晦暗难辨。
羡泽观察屋外,外间算是一间厅堂,应该还有个阳台,高案处有摆放琴的架子,一把被烧的不成样子的乌黑的琴,正在上头蒙尘。
宣衡反手合上门,他抬抬手,骤雨敲打的窗边,几点灯烛亮起。
屋内昏黄又略些潮湿,他不再看她,走到旁边的衣冠架前,解开冠带,将深青镶玉的窄冠放在架顶,冠带的系绳从他戴着皮质手套的指缝里滑落下去。
宣衡外袍有些雨痕,脱掉后叠的齐整搭在架子上。
他推开门前,放在门框上的手都在抖,此刻将衣袍放下后,差点碰掉了腰带上的玉衡,宣衡强定心神,不着痕迹的握住玉衡,握在掌心,不言不语。
羡泽只觉得是他在死装,看见他脱衣服,抱着腿笑道:“你要睡我啊?”
宣衡只侧目看了她一眼,动作未停,将手套外的扳指都摘下来,与玉衡一同放在桌案上,那眼神像是“老夫老妻了别闹”,也像是“这不是废话吗”。
他挥挥手,灯灭了一些,只有最靠近门处的一两盏还有微光。
羡泽盯着他,也不知道是不是雨声太密,闷雷滚滚,房间内实在潮湿,她手臂脖颈沁出一点点冷黏。
粘稠的沉默就像是雨水的气味一样无孔不如。
他站到床边来,解开束得一丝不苟的发髻,跟她说了第一句话:“那个少年被垂云君带走了,应该不会死。”
宣衡说罢将簪子发带放在床头,长发散落垂下来。他头发并不长,只垂到背中上半,发丝偏硬,细瞧过去有深青色的光泽,灯烛昏暗却依然能看出他齐整的鬓角与美人尖。
羡泽感觉到两件事:
一是他希望她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他享受着她目光的摩挲。
二是他的话语在试探,试探她有多关心江连星,又如何看待钟以岫。
行。
她立刻道:“我家孩子没事吗?快让我见见他吧,他年纪小,脑袋倔身体又弱,秘境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一定把他吓坏了吧。不过我相信垂云君不会把他当做魔处死——”
宣衡手顿了一下:“……退步了。”
羡泽:“什么?”
“二十年前,你演的比现在好。”宣衡放下半边床帐,坐在床沿。
“他真是我孩子。我跟你生不出来不代表跟别人生不出来啊。”羡泽扯了扯嘴角,挑衅道。
她细瞧才看得出来床帐竟然有好几层,卧榻又深又宽,随着宣衡合拢床帐,里头跟一间小屋子似的。
宣衡深青色的瞳孔在帷幔的昏暗中,就像是墨翠,他似乎真的笑了:“你就没想过,咱们也研究过怎么生孩子。”
啊。
是说一起理论学术研究,还是行为艺术研究?
“是你自己说的,你可不会生孩子,只会下蛋。”
羡泽:“……什么?!”
他真就像是夫妻一般,掀开被她刚刚踢乱的被子,坐在床上,甚至在床上也没打算摘掉手套,双手交叠搭在腹部。
一点灯烛微光勾勒了他的额头鼻梁,他垂着嘴角,薄唇紧抿,羡泽忽然意识到,他虽然说话做事老成,嗓音成熟低哑,但他还是很年轻的。
她那片回忆里,他眼里还会有兴奋,有欢欣,甚至有许多堪称天真的神情。
但现在已经都不会了。
太怪了,感觉这氛围太怪了。
他只是沉默坐在床边,伸手抚了两下被面,垂眼看向床边脚踏。她的鞋弄脏之后被扔掉了,所以脚踏边只有一双他的鞋。
他不喜欢这样,只有孤零零一双鞋在,或许还是让人给她拿来一双软底鞋吧。
羡泽对他的态度异常警戒:“你在看什么?把我抓过来又不说话了吗?”
宣衡转过头,却并没有直接看她的脸,目光垂了片刻才像是下定决心,抬起眼看向她。
那张十几年来从未变化的一张脸,他还能回忆起托着她的面颊时掌心的柔软,指腹揩过她眉毛时她扑动的睫毛。
她乌发散乱,拢住半个身躯,嘴角还是含着一丝笑。
这张雍容精致的脸,在日光下总会因为瞳孔的金光,显得有种富丽的寡恩薄情;但在床帐朦胧昏暗里,她总有种倦懒,人跟绸缎衣裳似的又凉又软,是他熟悉的可触可亲。
只是她的眼神如此陌生。
甚至不是当年的兴味、贪欲或厌恶。
她又在扮演什么?
宣衡已经受不了她一丝一毫的伪装,道:“你可以把你的角和尾巴露出来了,你不是说你觉得那样更自在吗?”
羡泽皱眉:“……什么尾巴?我没有尾巴。”
宣衡不说话,但似乎觉得她还在装,有些愠恼。
他伸出手去,要探向她后腰,羡泽讨厌他这幅理所应当的态度,谁跟他是夫妻?在她看到的那段回忆里,也没有这部分,如果真有,她也能想象到有多无趣!
“我失忆了!我真不知道你说的什么尾巴。”羡泽捉住他手臂要去推搡,这人生的高大,胳膊也有劲,千鸿宫风流典雅的衣衫遮住了他的身形,这么按过去,他简直是个刀客剑侠!
宣衡却低头看着她,冷冷道:“谎称失忆这个办法,在你刚弄瞎眼睛时用过一次,第二次就不好使了。”
他戴着手套的手指触碰到了羡泽的中衣,而后绕过她的腰,非常精准的按在了她腰臀之间的一处窝窝上,那感觉就像是她的麻筋酸穴似的,羡泽只感觉腰酸腿麻,忍不住叫出声。
她出了声之后,顿时认为是宣衡有意要她出丑,暴怒起来,也干脆不装了,伸手猛地拽住了他头发。
她讨厌这种感觉。她不记得的旧事,他却什么都了熟于心,甚至还知道她何处敏感!
宣衡被她结结实实抓住头发,闷哼一声,朝后仰过头去,后牙咬紧,双眼发直的看着她。
羡泽怒道:“我说了我失忆了,你听不见吗?我跟你根本就不熟,有什么意思——”羡泽低头看着他,话音却忽然顿住了。
他咬牙道:“松手!”
羡泽没有松手,凝视着他的脸,反而抓的更紧了。想来上次,她也是这么对待宣琮的,宣琮疼的倒抽冷气,却非说要爽到了。
她当时还觉得宣琮够变态的。
但更变态的是他哥。
宣衡明明怒瞪着她说让她放手,可她仔仔细细看着他滚动的喉结和泛红的脖颈,甚至是他眼底的神色。
羡泽意识到,宣衡才是真的爽到了。
她没有松手,反倒更使劲的往后扯了扯。
宣衡眉心一跳,手撑在缎面锦被上才勉强没有倒下去,睫毛颤抖着,胸膛起伏,好半晌才道:“……羡泽,松手。很疼。”
羡泽笑起来:“是吗?我觉得你爽到就差吐舌头了。我手就不往下摸了,怕你是真变态。”
他因她这话露出耻辱的神色来,双目紧闭,缓匀了几口气。羡泽这才注意到他的冠带在下颌处勒出一道细浅的红痕,摘下发冠之后才明显。
她觉得很有意思,手指将他脸颊推得偏过头去,让他仰起脖颈露出那道凹痕。
她手指摸了摸,他平复下去的胸膛再次起伏起来。羡泽目光在红痕与下颌线处停留片刻,抬起头来,他垂着睫毛,眼睛向下,似睥睨,却也似……邀请。
他紧闭的唇微微张开,似乎是在等她亲吻它。
凭什么?凭什么赏你啊。
她嗤笑一声松开手,将他推开来。
他偏过头去,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似的大受羞辱,半天没能转回脸来。
第57章
羡泽道:“我说了我不记得你, 我是明心宗弟子,自然要回弟子院去,你不能禁着我。”
他终于转过脸, 神色又淡淡看不出来了, 只往上拽了拽自己的手套:“你不是跟宣琮两情相悦被拆散了吗?回了明心宗,要怎么破镜重圆。再说你刚入明心宗没半年,他们也未必在意你回不回去。”
放屁。她都听见明心宗命他交人了。
“那你放我跟他重圆去啊, 我跟大伯哥坐一张床上是什么意思?”
宣衡直接躺下:“他那儿床窄。”
羡泽要气笑了:“那你关着我也没用。”
宣衡皱了皱眉头:“我没有关着你。”
“我瞧得见门窗上都有禁制, 你还说没关着我?”
宣衡看着她, 慢声道:“那是为了防止别人进来, 天底下还有什么禁制关的住你?我以为是你没走, 是因为……有话要与我说。”
他本意想说是她还对他有兴趣,但实在是说不出口, 才中途换了说法。
羡泽看了宣衡片刻, 立刻撑起身子, 跨过他跳下了床。
宣衡看到她踢开衣摆, 露出一截白皙小腿,脚尖快速点地, 伸手就要打开窗户,可她手指却摸不到窗户, 只抚摸到了一层禁制结界。
她皱起眉头, 立刻指尖汇聚灵力,伸手打向结界,那层鸟笼似的结界符文再次浮现,她只感觉骨节像是砸在了墙面上,吃痛的收回手,怒瞪向宣衡:“你说困不住我的!”
宣衡心惊肉跳。
几个月前虽然他感应到她出了大事, 可等瞧见她面色红润,身姿挺拔,而且是比之前更千万倍的会搅混水,他只以为她装作弟子来明心宗玩,便没有想过她真的遭了难。
他登时起身,朝她走去,羡泽朝后退,手按在桌案边,抬眼瞪向他:“怎么,你还想爽一爽?”
宣衡抓住她手腕,探向她的经脉内息,眼神陡然变了,他嘴唇微微发颤:“你、你如何变成这幅样子?是谁做的?!”
羡泽紧抿嘴唇不说话,想要让他多说几句线索,却没想到宣衡拽着她回到床边,将她推回床帐内,他紧跟着进来。
羡泽被按倒在床上,她挣扎起来:“别推我!你要敢玩强来的那一套,我撅断你的——”她转过头去,刚想给他一巴掌,就瞧见宣衡面色严肃的解开中衣,露出一小片胸膛。
与他看起来矜重典雅的衣着不同,他胸膛上有几块烫下的疤痕,好似被什么人用烫红的铁棍戳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