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吾彩
“我可真是后悔,早知事情会变成这样,我就该劝你认命,老老实实去百越就藩好了。”
这些话说得本就烦躁的十三皇子越发心烦,他伸手拉住敬妃:“母妃您先别慌,父皇的性子您也不是不知道,此刻毫无动静,就说明父皇尚不知情。”
敬妃仔细一琢磨,点了点头:“我儿言之有理,可即便你父皇没听到过,还有老十四呢,他会不会到你父皇面前去告发你?”
十三皇子皱眉:“这就是儿子不解之处,看他今日那恨不得杀了我的架势,是已经知道无疑了,可他为什么没有直接质问儿子?也没有去父皇那里告状?”
母子二人讨论了半天,最后十三皇子沉着脸说道,“老十四定是在憋什么大招,想私下里报复回来。”
想到十四皇子的亲兄长八皇子,再想想自己儿子势单力薄,敬妃心慌意乱,再次转起圈来:“这可如何是好?”
“母妃别急,只要他不往父皇那里去说,儿子倒是不怕他来阴的。”
十三皇子安慰两句,又说:“但母妃你得尽快见一见宝宁,看看宝宁和那鬼神不知的男子说的那些话,您能不能听见,等您这边得了准信,回头儿子再做打算。”
深知此事干系重大,敬妃点头:“东宫那几个孩子这两日都在凤仪宫里闹腾,正好我这宫里有盆月季开了,我这就给皇后送去。”
十三皇子:“如此甚好,多谢母妃,那儿子就先去工部当值。”
母子二人商量好,十三皇子匆匆走了。
敬妃着人将那盆橘黄色的月季端进来,浇了浇水,擦了擦叶片,仔细打理一番,叫人抱着,起身出门,往凤仪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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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诺兄妹三个用过早饭,便到了凤仪宫,陪皇后说了会儿话,沈知诺便拉着姐姐,带着方嬷嬷家三个小孙子去外头捉迷藏去了。
沈为清留下来,凑到皇后身边,转述太子那边的消息。
沈知诺一边带着几个孩子玩儿,一边继续昨日的工作,带着狗狗四处扫脸。
连着扫了几个,都没问题,沈知诺很高兴,正准备往小厨房去扫下一个,就见院门口快步走进来一个年岁不大的小宫女,小宫女进院之后就开始跑,一路跑进正殿去了。
沈知诺好奇看过去,拉着文安郡主问:“姐姐,她怎么了?”
宫中规矩森严,宫人们若是无缘无故像这般跑动,那是要挨罚的。
文安郡主摇头,抱起妹妹往里走:“咱们去看看。”
那小宫女跑进殿内,凑到皇后身边,低声耳语:“娘娘,陛下朝着这边来了。”
皇后看向身旁的孙子,低声吩咐:“为清,你皇祖父来了,快带着诺儿回去,回去之后,和你母妃说一声,直接出宫,去你大姑姑府上住两日。”
多少年了,除了初一和十五陛下会到她宫里来住一晚,其余时间压根不会踏足凤仪宫。
可如今几个孩子总往她这跑,她便留了个心眼,安排人远远盯着,没成想今儿还真起了作用。
沈为清正吊儿郎当靠在皇后身边磕瓜子,一听这话,脸色一变,蹭地一下蹦起来,拔腿就往外跑,“孙儿去也。”
奔到院中,见大妹妹抱着小妹妹正往里走,他也来不及将她们分开左右各抱一个,直接将抱着小妹妹的大妹妹抱起来,嗖嗖嗖就跑到院门口,做贼一般探头出去瞅了一眼。
好家伙,皇祖父果然坐着御辇往这边来了。
沈为清把脑袋缩回来,深吸一口气,紧了紧手臂,将两个妹妹抱牢一些,随后一个箭步冲出去,朝着相反的方向,如同一阵疾风一样,狂奔而走。
那速度快的,两条腿直接倒腾出了残影。
承武帝:“……”
他指着那背影,看向康元德:“朕没看错吧,那跑过去的,是为清抱着文安和宝宁吧?”
康元德躬身:“是小郡王抱着两位小郡主。”
承武帝冷哼一声:“那这就是有意躲着朕了。”
这话康元德可不敢接,笑了笑没做声。
他想说句“那哪能呢”来宽慰一下陛下,可只要不是瞎子,任凭是谁都瞧得出,几位小主子就是躲着陛下呢,他可不敢当着陛下的面睁着眼睛说瞎话。
承武帝心中疑惑更甚,挥手,御辇继续向前,到了凤仪宫门前。
就见皇后已经候在门口了,御辇停下,皇后笑意盈盈上前,行礼请安:“臣妾参见陛下。”
承武帝下了御辇,伸手扶起发妻,“朕说过多少次了,你我老夫老妻,不必讲究这些虚礼。”
皇后笑笑没说话,跟在承武帝身后往里走。
进殿之后,待宫人上了茶水,皇后笑着开口:“陛下政务繁忙,日理万机,今儿怎的有空到臣妾宫里来了?”
做了几十年的夫妻,彼此都清楚对方是什么人,承武帝也懒得说虚话哄皇后开心,直接言明来意:“朕好些日子没见着宝宁了,听闻这两日她在你这里玩,便过来瞧瞧。”
皇后笑着答:“这可真是不巧了,刚才几个孩子在这玩腻了,便都走了,陛下但凡早来一盏茶的功夫,都能见着呢。”
承武帝捏着茶杯,打量皇后:“朕怎么觉着,这几个孩子是在躲着朕呢?”
皇后故做惊讶状:“陛下说的是哪里话,您可是孩子们的亲皇祖父,孩子们平日见着您什么样陛下又不是不知道,尤其是诺儿,哪回见着陛下不粘着,拉都拉不走呢。”
这说的都是以前,可这阵子孩子们都变了。承武帝心中这么想,却没说出来。
他明知道皇后在撒谎,可却没有证据。想到老妻蛮劲儿上来那不依不饶的样,承武帝没再多说,喝完手中的茶,起身往外走:“朕还有事要忙。”
“恭送陛下。”皇后丝毫没有挽留,爽快送客,声音里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
承武帝脚步略微一顿,很快接着走了。
走出院门,也不再坐御辇,抬手将众人挥远,面色微沉:“康元德,朕在皇后这,怎么就这么不受待见呢。”
这话听得康元德额头直冒冷汗,忙说:“我的陛下哎,娘娘要是不待见您,能多年如一日的,一年四季的鞋袜都亲手给您做?”
“天冷了,给您送衣裳,见您批折子熬夜,还时常给您送汤,娘娘心里可惦记着陛下呢。”
承武帝一想也是,面色稍微缓和了些,“走吧,去看看敬妃。”
话音未落,就见敬妃带着宫女嬷嬷迎面走了过来。
敬妃已经两月有余不见承武帝,没料到竟然在这遇见了,登时面露喜色,加快脚步往上迎。
走了两步脚步又是一顿,脸上笑意一僵。暗道糟糕,她差点儿忘了十三说的那番话。
她紧张起来,下意识想躲开,可陛下已经瞧见她了,来不及了。
只得硬着头皮走过去,行礼请安:“臣妾参见陛下。”
承武帝让她起来,背着一只手打量敬妃,“这是要去哪儿啊?”
敬妃稳住心神,指了指身后宫女端着的那盆月季:“回陛下,皇后娘娘喜欢月季,恰好臣妾宫里这花开得好,便想着给娘娘送去。”
承武帝点点头:“老十三今儿去了你那里?”
敬妃攥着帕子的手一紧:“是,先前来过。”
承武帝往前走了半步:“老十三可同你说了些什么?”
承武帝身材高大魁梧,这半步让本就心虚的敬妃压力大增,心里一个咯噔,腿有些发软,强撑着才站稳:“不曾,就请了安,随后就去当差了。”
承武帝盯着敬妃看了一会儿,直觉她在撒谎,可他仍然没有证据。
想着最近这几日,众人古古怪怪,全都有事瞒着他,承武帝在心底冷笑。
行,那他就等着看,看这些人到底在耍什么把戏。
见承武帝面沉如水,半天不说话,敬妃心中七上八下,小心翼翼,又装作若无其事地试探着问:“陛下可是有事要找老十三?可要臣妾差人去喊他过来?”
承武帝摆了下手:“无事,你去吧。”
敬妃应是,带着宫人退到一边,等承武帝坐上御辇走远,这才如劫后余生一般拍了拍胸口。
还好还好,陛下这个样子,显然是还不知道十三做的那些事。
贴身宫女掏出帕子给她擦了擦汗:“娘娘怎的热成这样?”
敬妃摇头:“没事,走吧,去见皇后。”
一行人进了凤仪宫,早得了信的皇后正坐在榻上等着,敬妃行礼过后,送上月季,皇后笑着收了,让她坐。
敬妃坐下,四下里看了一圈,没发现几个孩子的踪影,便若无其事问起:“怎的没瞧见宝宁几个。”
皇后知她来意,也不客气,直接问:“怎么,有什么大事找宝宁?”
她一个大人找一个三岁的孩子能有什么大事,敬妃一噎,旋即陪笑道:“娘娘说笑,臣妾就是听说这几日宝宁几个在娘娘这里玩,随口这么一问。”
皇后也不答,端着茶杯默默喝茶。
皇上那里,她为了太子和几个孩子的前程,不得不虚与委蛇,敷衍周旋。
可其他人嘛,她懒得费那闲工夫应付。
敬妃又试探着问了几句,见皇后冷冷淡淡不爱搭理,什么都没问到,便也坐不住了,起身告退。
待人走后,皇后吩咐:“彩娥,把这花种到御花园去吧。”
她不想要,扔了又怪可惜。
彩娥应是,抱着花盆,喊了个小太监,拎上铲子,出门往御花园种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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猝不及防的,沈知诺又被自家二哥抱起就跑,还是被姐姐抱在怀里,再被二哥抱在怀里的,还跑得那么快,她都感觉风在耳边呼呼刮。
她一手搂着姐姐脖子,一手搂着二哥脖子,生怕自己被摔出去。
她越过二哥肩膀,看见了老皇帝,伸手揪二哥耳朵:“二哥,皇祖父在后头呢。”
沈为清不应,心道就是因为皇祖父来了,他才要跑的。
沈知诺不知道二哥抽得是哪门子风,整个人都无语了。
进了东宫大门,沈为清将两个妹妹往地下一放,也不顾两个小姑娘没站稳,齐齐一屁股坐在地上,撒腿就跑着去找太子妃,把皇后的叮嘱说了。
沈知诺气得蹬腿,被姐姐扶起来后,第一时间就是去找太子妃,扯着她袖子,仰着小脑袋告状,“娘亲,二哥哥见到皇祖父又跑,又跑,皇祖父会不会生气呀。”
见到皇祖父不去见礼,竟然三番两次的拔腿就跑,任凭你是亲孙子,可在九五之尊面前,这也很危险的好吧,她是真的担心老皇帝会因为此事罚他们。
她这么小,她可不想挨罚,还有姐姐,姐姐那么瘦,也千万不能挨罚的。
太子妃自然也知道诺儿的担心是对的,可为了诺儿的安危,这样的风险也只能先担着。
好在,为清从小就是个混不吝的捣蛋鬼,七八岁狗都嫌的时候,崇安宫院里养的金鱼他捞出去烤着吃过,陛下养的八哥他也放飞过。
迄今为止,为清可是唯一一个气得陛下不顾帝王仪态,像个寻常百姓家的祖父一般,亲自拎着棍子撵着揍过的孙子辈。
如今不过是抱着两个妹妹躲着些陛下,想来陛下气归气,应该也不会太在意吧。
不过皇后的叮嘱是对的,得赶紧让几个孩子出宫躲几日,免得回头陛下又差人来接,却是再难推拒了。
沈知诺见母妃不说话,拽着她袖子摇啊摇:“娘亲,诺儿和你说话呢。”
“娘亲听见了,诺儿别担心,你皇祖父不会生气的。”太子妃弯腰将小姑娘抱起来,柔声安慰几句,又说:“你大姑姑差人送信来,说想你们了,想让你们几个去公主府住几日,诺儿要不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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