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吾彩
想到好久没见到华月表姐了,再一想可以带着狗狗去公主府扫人脸,沈知诺眼睛亮晶晶的,拍着小巴掌说好。
于是,太子妃便一刻也不耽搁,让珊瑚和古嬷嬷带上日常服侍的宫女太监,陪着几个孩子即刻出宫去公主府,连包袱都没让收拾,说是晚些时候会让人送过去。
出宫之后,沈知诺从车窗探出小脑袋,看了看身后的宫门,还有些没回过神来:“姐姐,二哥,娘亲怎么那么急的?”
文安郡主抱着妹妹,和她贴着脸:“娘亲说姑母想咱们想得紧。”
沈知诺:“可是我的绿孔雀还没喂呢。”
要搁在以往,她要是说想去喂喂孔雀,母妃总是耐心十足,笑着说好的,今天也太急了些吧。
见小姑娘歪着小脑袋琢磨,沈为清伸手就在小姑娘脑袋上揉了揉,把她两个扎得好好的小揪揪生生给弄散了,还在一旁嘎嘎嘎怪笑。
沈知诺气得抬脚就去踹他:“二哥你欠不欠。”
这一闹,却是把方才心中疑惑给闹得忘到脑后去了,直到公主府都没想起来。
澜真公主看着突然出现的三个侄儿侄女,又惊又喜:“哎呦,这怎么……”
沈为清上去就挽住澜真公主胳膊,一个劲儿朝她使眼色:“姑母,我母妃说您想我们了,让我们来住两日。”
大姑姑话没说完,就被二哥打断,沈知诺仰着小脑袋,看看二哥,又看看大姑姑,黑黝黝的大眼睛来回转:“姑姑想诺儿了吗?”
澜真公主反应过来,哈哈笑着,甩开嬉皮笑脸的侄子,把地上站着的那圆卜隆冬的小奶团子抱起来,狠狠亲了一口:“想,想,姑母想死我们诺儿了。”
沈知诺被亲得嘿嘿笑,在心里召唤系统,小奶音颇有些兴奋:【狗狗出来,干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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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仪宫。
彩娥搬着敬妃送的那盆月季刚出门没一会儿,银蝶就回来了。
她眼睛肿着,人却是神采奕奕,进门就跪地磕头:“奴婢多谢娘娘大恩。”
一听这话里有话,皇后便笑:“可是回家遇着什么事了?”
第26章
银蝶想到家中发生的事, 眼眶又是一红,抬手抹了抹眼角,“不怕娘娘笑话, 奴婢回家后,家里差点儿打起来, 幸亏娘娘让两位嬷嬷跟着奴婢同去,这才镇住了场子。”
皇后听得好奇, 抬抬手,“起来吧,坐下说话。”
银蝶谢过之后, 从地上起身, 在下首绣墩上虚虚坐了,“承蒙娘娘厚恩,奴婢才有机会归家……”
大宣朝,宫女一旦入宫,无故不得轻易出宫, 回家探亲那更是想都不用想。
银蝶入宫多年,这次是得了皇后的恩典,头一次回家, 到家之后,才发现,她那父亲当真不做人。
银蝶的父亲名叫马泊生, 原是一名从八品的鸿胪寺主簿, 三年前因嗜酒贪杯误了一回差事, 便被罢了职。
自此待在家中,脾气越发暴躁,对着银蝶母亲打骂得越发频繁。
银蝶家中有个弟弟叫马雯远, 以前男孩年纪小,只会一边哭着向马泊生求饶,一边用身体护着母亲。
马雯远今年长到十六岁,身量已和成人无异,少年血气方刚,见着母亲被欺,自然要去阻拦,拉扯之间,难免会推搡马泊生几下。
马泊生便会暴跳如雷,劈头盖脸连儿子一起打。
一来二去的,父子俩的关系越来越僵。
马泊生就觉得这个儿子废了,往后指望不上,就想纳个小妾,重新生一两个儿子,以备日后养老。
银蝶家中本就不富裕,自从她爹丢了差事之后,家中少了俸禄,银钱上越发捉襟见肘。
家底不丰,但幸好家中就银蝶弟弟一个男孩,紧着点花,往后娶妻生子也勉强能周转得开。
可马泊生要纳妾,回头还不知要生下几个孩子,这摆明了要分银蝶弟弟的家产。
事关儿子未来,银蝶她娘又担心往后这个家中怕是连她们母子立足的地方都没有,自然不同意,哪怕自己被打死也不同意马泊生纳妾。
马泊生为此大动肝火,对着银蝶她娘又是好一番打骂。
往日里一些小的冲突,银蝶弟弟挨几下打也就忍了,可今年年初这一回,少年是憋足了火气。
也是马泊生骂得太过难听,什么诅咒的话都说了出来,少年气血上涌,忍无可忍,一时冲动便还了马泊生两拳。
马泊生挨了亲儿子的打,哪里咽得下这口气,扬言要休妻,还要和银蝶弟弟断绝父子关系,更要去官府告他殴打生父,忤逆不孝。
大宣极重孝道,若马泊生当真那么做了,银蝶弟弟一辈子就毁了,别说前程,怕是想娶个好人家出身的媳妇,都无人肯嫁。
银蝶她娘只得跪下磕头,哭着服软。
气得马雯远说他不读书,不考科举,也不娶妻了。
可银蝶她娘却哭着骂儿子,还打了他一巴掌,让他跟马泊生认错,还说他要是不听,她就去死。
这样一来,母子二人就又被马泊生给拿捏住了。
马泊生小人得志,便趁此机会想狠狠教训母子俩一番,好在家中立个威,便抄起棍子去打银蝶弟弟,那一棍子下去是真狠,马雯远抬手去挡,胳膊直接被敲骨折了。
去岁乡试,马雯远已经中了举子,今年初本该参加春闱的,就因年初断了胳膊,这便耽搁了下来,下次再考,又得是三年之后。
而马泊生最终还是把那小妾给纳进了门来。
银蝶这次回家,见弟弟胳膊上还挂着板子吊在脖子上,自然要仔细问上一问。
银蝶难得回家一次,母子二人不想惹银蝶生气,更不想她担心,最初死活不肯说实话,只说是不小心摔的。
后来银蝶发了一通脾气,逼问之下,才得知这一切,当真是气得心肝乱颤,当即要去找马泊生理论,被娘俩给拉住。
母女三人意见相左,正争执间,偏那小妾不知死活,仗着马泊生宠她,在家作威作福惯了,竟然舞到银蝶面前,想要拿走银蝶带回家的那些赏赐。
银蝶当然不肯,厉声斥责,谁知那小妾竟然假装摔倒,哭嚎着让人喊来马泊生,诬陷银蝶打了她。
马泊生又闹将起来,护着那小妾,指着银蝶破口大骂。
说银蝶如今能在宫里过上锦衣玉食的好日子,还不多亏他这个当老子的当年将她送进宫才得来的,如今回了家,竟然不把他这个做老子的放在眼里,简直目无尊长,无法无天,畜生不如。
马泊生让银蝶把从宫里带来的东西,全都送去那小妾屋里,此事就算了了,不然谁也别想安生。
银蝶哪里肯,不光不给东西,还控诉马泊生为了纳妾就那般打骂妻儿,简直有悖人伦。
见以前在他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的女儿,竟然在他面前耍起横来,马泊生哪里接受得了,抬手就要去打银蝶。
银蝶在宫中历练多年,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任由他打骂的小女孩了,她往前一步,盯着马泊生,说让他打,打完她就去报官,告他殴打宫中女官。
马泊生扬着手半天,愣是没敢落下去,可觉得丢了面子,转身便去打银蝶她娘,说都是她个死婆娘撺掇的。
银蝶扑上去阻拦,银蝶弟弟吊着一只胳膊护在母亲和姐姐身前,挨了几巴掌之后,发了狠,单手掐住了马泊生的脖子,掐得他脸色发紫,险些背过气去。
那小妾见马泊生吃了亏,又哭又嚎扑上来帮忙,嘴里嚷嚷着儿子杀老子了,婆娘谋杀亲夫了……
好好的一场团圆,弄得乱七八糟。
陪同银蝶回家的两个婆子,不想打扰银蝶和家人团聚,自打到了马家之后,便一直在厢房休息。
冲突刚起时,两人听到动静,便过去问了银蝶可要帮忙,银蝶说不用,两人便默不作声,待在一旁静观其变。
后来一看这架势,二人哪里还坐得住,急忙上前帮忙。
一个抓住那小妾狠狠抽巴掌,将其抽得晕头转向,口鼻流血,歪到在地。
另一个则是扭着马泊生的胳膊,连踢带踹,直接将他摔出门去。
两人大获全胜,挡在银蝶面前,厉声训斥,说银蝶是皇后娘娘跟前得脸的女官,哪里轮得到他们两个贱民来打骂。
银蝶见两人都被镇住,便趁此机会警告二人往后不要欺人太甚,若再敢欺到她母亲和弟弟头上,她便去皇后娘娘面前请了懿旨,将二人抓去下大狱。
虽说大宣律法轻易不干涉各家宅中事务,可皇权至上,两个欺软怕硬之人略一琢磨,便都被吓得偃旗息鼓。
毕竟,不是哪个宫女都能带着那么多赏赐,还带了两个嬷嬷回家探亲的。
两人连滚带爬从地上起身,连句狠话都没敢放,就那么灰头土脸地走了。
银蝶谢过两个嬷嬷,请她们去休息,关起门来,母子三人这才抱头一番痛哭,不过哭过之后,倒也安生了一晚。
直到今日银蝶临走之前,马泊生和那小妾都没再出现。
银蝶不知下回归家是何年何月,放心不下,便带着两个嬷嬷找过去,对着二人又狠狠敲打了一番,这才离家回宫。
说着昨日的事,银蝶真是又气,又解气,“不瞒娘娘,我们母子三人被我那父亲压制多年,这是头一回挺直腰板,扬眉吐气,奴婢感激娘娘的大恩大德。”
皇后摆手:“无妨,日后逢年过节的,你多回去看看你娘和你弟弟。”
一听往后还有机会出宫,银蝶喜不自胜,又是一番磕头谢恩。
随后起身告退,可走了几步,又转身回来,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皇后见状,问:“可是还有话要说?”
银蝶一咬牙,下定决心,扑通跪地:“娘娘,奴婢斗胆,有个大逆不道的请求,想请娘娘恩准。”
皇后:“说来听听。”
银蝶激动得心突突直跳,攥了攥手指才开口:“奴婢想请娘娘为奴婢母亲做主,准许她和奴婢父亲义绝。”
方嬷嬷一直在皇后身旁静静站着,先前听银蝶说起家中那些乱糟糟的事,虽心中也气,可并未表现出任何情绪。
直到听到这句话,霎时惊得目瞪口呆。活了这么多年,她还是头一遭听到做女儿的为父母张罗义绝的。
皇后也是一愣,随即确认道:“不是和离,是义绝?”
银蝶郑重点头:“对,义绝。”
皇后重新打量起眼前这个素来寡言内向的女子:“你母亲可知情?”
“奴婢母亲尚不知情,但她会同意的。”银蝶眼泪滚落:“奴婢母亲成婚这二十多年,奴婢亲眼见她日日战战兢兢,如同活在地狱,但凡有机会摆脱,她定会求之不得的。”
皇后又问:“你弟弟那里又该如何?”
银蝶:“奴婢得寸进尺,恳请娘娘让奴婢弟弟跟着奴婢母亲。奴婢问过自家弟弟了,他宁肯自绝仕途,也愿意与那样的父亲恩断义绝。”
这想法简直胆大包天,离经叛道,听得方嬷嬷倒吸一口冷气。
皇后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却突然羡慕起银蝶的勇气来。
见皇后半晌不说话,银蝶往前膝行半步,伏地叩首:“求娘娘恩准。”
皇后轻轻叹了口气,起身,亲自将银蝶扶了起来:“你是个有担当又孝顺的好孩子,本宫愿意成全你。”
“可众口铄金,人言可畏,你想过没有,你母亲义绝之后的日子该怎么过,你弟弟又该如何自处?”
银蝶却铁了心:“回娘娘,奴婢这些年在宫里当差,攒下了一些银子,足够在城外买个小庄子,等我母亲义绝后,奴婢便将母亲和弟弟都接过去,关起门来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管别人如何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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