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戍
售货员吓得赶紧把那箱东西从柜台上撤了下来,心想她可真倒霉,老板让她把这些处理掉,她本来是打算偷着卖掉换点钱揣自己兜里,结果却碰到这两个活爹。
真要是因为她的原因让店里遭受损失,那她也不用在这干了。
出门的时候徐秀竹问陈远洲:“咱们真的要去工商局吗?”
陈远洲说道:“不用去。”
徐秀竹不放心:“那要是她们还继续卖怎么办?”
陈远洲笃定道:“她们不会。”
“为什么?”
“因为那一箱本来就是要处理掉的。”陈远洲说完问徐秀竹:“你怎么知道那些都是发霉受潮的食品?”
徐秀竹脱口而出道:“我闻出来的啊。”
“闻出来的?”
徐秀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从小鼻子就灵,很多东西闻一下就知道怎么回事,食物啊,人啊,或者风啊雨啊,一本书,一张纸,一件衣服......”
她也感觉自己越说越玄乎,怕陈远洲不信,强调道:“真的,我没骗你,很多东西都有它独特的味道。”
“我信。”陈远洲想到她在客车上晕的七荤八素的,说道:“那你要是到了人多或者味道混杂的地方,岂不是会很辛苦。”
徐秀竹连连点头:“那感觉就像有人用拳头锤我的鼻子!”
陈远洲被她的形容逗笑,忽然听到她肚子叫了一声,然后说道:“跟着你是不是能找到好吃的店?”
徐秀竹一下支棱起来:“不是我吹牛,我虽然吃过的东西种类不多,但是味道都很不错,你跟着我就好了!”
陈远洲听完做了“请”的手势,徐秀竹立马大摇大摆的走在了前面。
二人晚饭果然吃到了好吃的卤肉,馅饼,还有米粉和素炒。
吃完饭徐秀竹一手摸着吃的圆滚滚的肚子,一手撑着脑袋,看着陈远洲从口袋里掏出钱准备结账。
“咦?你兜里竟然还有这么多钱呀!”徐秀竹语气里透着惊讶,一双大眼睛眨呀眨,“我还以为你都给我了呢。”
陈远洲看了眼一旁的服务员,然后凑到徐秀竹身边说道:“回去再说。”
言下之意就是“给点面子,回去再没收私房钱”。
徐秀竹抿着嘴笑。
二人吃完饭又买了一些明早要带上火车的食物,然后才慢慢悠悠的回了招待所。
招待所的隔音不好,二人刚关上房门,就听到隔壁的床开始吱吱呀呀的响,然后又传来男人女人交织在一起的低喘声和暧昧声。
徐秀竹愣在原地,她看了眼外面,这天才刚刚擦黑啊!
她偷偷瞄了眼陈远洲,见他神色如常的换下衣服,整理东西,还喝了口水,就好像没听见一样,不免有些佩服。
果然,人没了欲望就是无敌的。
第7章 就如同此刻一样。
隔壁是一对小别胜新婚的年轻夫妻,两个人一直折腾到大半夜才渐渐没了声音。
徐秀竹和陈远洲并排躺在招待所并不算宽敞的双人床上。她听着身边人传来的均匀的呼吸声,毫无睡意。
她轻轻掀开被子,蹑手蹑脚的下了床,可刚走了两步陈远洲就开了灯。
徐秀竹定在原地,有些尴尬道:“不好意思吵醒你了,我去个厕所。”
陈远洲给她递了个外套,“我陪你去。”
招待所的厕所在走廊的尽头,狭长的走廊灯光昏暗,徐秀竹进去之后,陈远洲就等在外面。
厕所里的灯泡有些老化,不停地闪烁,徐秀竹胆子算是大的,可还是有点害怕,她小声问道:“陈远洲,你还在外面吗?”
“我在。”
徐秀竹这才安心,上完厕所加快速度洗了手就赶紧跑出来。
回到房间的以后徐秀竹不自觉的吸了吸鼻子,感叹道:“这烧鸡可太香了!”
烧鸡是晚饭后买的,准备明天带上火车。
陈远洲提议道:“要不要尝尝?”
刚买回来的时候徐秀竹就念叨着好香,可那时候她刚吃饱饭,肚子里一点地方也没有,不过这会儿已经消化了。
徐秀竹怕给陈远洲留下个贪吃的印象,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陈远洲哦了一声,“我还想着你陪我吃点。”
徐秀竹有些惊喜的看向他,“你也想吃呀?”
陈远洲嗯了一声,“饿了。”
徐秀竹觉得陈远洲肯定是不好意思自己吃,所以才叫上她一起的,于是高高兴兴地答应了。
陈远洲出去洗了手,回来就看到徐秀竹一手拿着一个鸡腿,像个小学生一样乖乖的坐在椅子上等他。
徐秀竹细细品尝着鸡腿,跟陈远洲说道:“等我吃完这个烧鸡,回去就可以做出来跟这个味道七八分像的。”
陈远洲没有半夜吃东西的习惯,所以手里的鸡腿还毫发未伤,他顺着徐秀竹的话问道:“你能吃出它是怎么做的?”
“差不多吧。”徐秀竹嘴上沾了点油,她接过陈远洲递来的纸擦了擦嘴。
陈远洲手里的鸡腿最后也进了徐秀竹的肚子,怕她吃得太多不消化,陈远洲把剩下的烧鸡装好,陪着她去洗了手回来接着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二人就去赶火车,按照车票上的座位号找到位置,并放好行李。和其他大包小包的旅客相比,两个行李包已经是少的了。
火车鸣笛后缓缓前进,徐秀竹看着窗外,心情有些难以描述的奇妙。
在那个真实又惨烈的梦里,她偷偷爬上了往北方运货的火车,藏在那些货物中间不敢出声不敢动,又冷又饿的坚持了两天,迎来了新的希望,但也伴随着新的痛苦。
还好遇到了陈远洲,让她真正获得了自由。
就如同此刻一样。
徐秀竹的脸上是藏不住的兴奋和期待。陈远洲看着她,想起出发前梁喜枝对他说的话。
她说徐秀竹小时候像个假小子似的,可闹腾了,上山下河的折腾,还喜欢玩弹弓,指哪打哪。
她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徐秀竹就不爱说话了,什么事都藏在心里。
她说别看徐秀竹总是一副温温和和的样子,其实很有态度,做事特别刚。
她说徐秀竹从前过得太苦了,我希望你可以对她好一些。
——
火车行驶了两天一夜,下午五点半,终于到了滨城。
滨城火车站有近百年的历史,经历几次翻新修建,已经成为滨城地标似的建筑。
熙熙攘攘的人群出了火车站就四散而去,陈远洲站在原地向远处看了看,直到看到赵无双以后,才招呼徐秀竹跟上他。
在千河村跟滨城公安局通电话的时候,陈远洲就知道是赵无双来接站,所以看到他并不意外。可赵无双一见到陈远洲就像刚下山的猴子一样,激动的上蹿下跳,陈远洲简直没眼看。
“这位是嫂子吧!”赵无双看向徐秀竹,大声道:“嫂子好!”
赵无双的脸和眼睛都是圆圆的,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很喜庆。徐秀竹本来还不太习惯“嫂子”这个称呼,但被赵无双的笑容感染到,不自觉的嘴角上扬,回道:“你好。”
徐秀竹根据赵无双和陈远洲说话的神态和语气,判断两个人应该很要好,可在她那个梦里并没有赵无双这个人。
她又回头看了眼滨城的火车站,发现也和梦里的完全不一样。
徐秀竹有点搞不懂了。如果说那个梦是个预兆,会真实发生,那为什么现实中很多地方都和梦里的不一样呢?
赵无双是开了辆吉普车过来的。路上徐秀竹了解到,赵无双之前是陈远洲手下的兵,陈远洲转业之前他就退伍回了老家滨城,参加了滨城公安人员选拔,成了一名公安干警。后来他知道陈远洲也要来,激动的不得了,主动要求来接站。
陈远洲拍了拍赵无双的后脑勺,“你小子回家之后滋润了不少,脸都圆了。”
赵无双是土生土长的东北人,一张嘴就是藏不住的东北口音:“哥,你是不知道啊,在你手底下训练那可比在公安局跑外勤辛苦多了!”
说完他快速看了一眼坐在后面的徐秀竹:“嫂子,你知道我哥在部队里的外号是啥不?”
说完他自问自答道:“是冷面阎王!你听听,谁家好人叫阎王啊!”
赵无双自来熟的性格让徐秀竹放松了不少,她尽量忽略自己已经开始发晕的脑袋,讲着冷笑话:“是嘛?那以后就没收他的冷面,只让他吃热面。”
赵无双一愣,反应过来后哈哈大笑。
徐秀竹给赵无双的第一印象就是文静,瘦瘦小小的站在陈远洲身边,像是个不爱说话的,但没想到也是个会开玩笑的性格,于是赵无双对她的印象更好了。
陈远洲见赵无双把吉普车开出了战斗机的驾驶,沉声道:“稳一些,慢点开。”
赵无双一脸自信道:“哥你就放心吧!我的驾驶技术你还不了解嘛!”
陈远洲知道赵无双一向神经大条,于是直接说道:“你嫂子晕车,你慢点开。”
“原来是嫂子晕车呀……”赵无双的语调听起来腻腻歪歪的,他放慢车速,朝着副驾驶上的陈远洲眨眨眼,然后得到一个眼神警告。
二十分钟后,吉普车停在了安和小区门口。
赵无双下车后帮着陈远洲拿行李,然后领着二人去了单位安排的房子。
滨城近几年开发力度很大,拆除了很多六七十年代的筒子楼,新建很多楼房居民小区。
从前的筒子楼走廊很长,灯光也昏暗,两边都是十多平米的单间,同一层的住户还要共用厨房、水房和厕所,而单元楼里每家每户都有独立的厕所、卫生间、客厅,居住条件更上一个台阶。
单位给陈远洲安排的是两室一厅,二楼,朝阳。赵无双已经提前把一些生活必需品准备好了,可以直接拎包入住。
徐秀竹把行李拿到了主卧,另一间关着门的房间里,赵无双已不见来时嘻嘻哈哈的态度,他严肃认真的朝着陈远洲敬了个礼。
“陈远洲同志,由于事态紧急,你暂时不能去公安局报道,我谨代表滨城公安局欢迎你的到来,接下来向你说明此次任务,请务必保密!”
第8章 保证胳膊腿齐全的回来。
徐秀竹留赵无双吃晚饭,但是赵无双有事,要先走。
出门之前赵无双说道:“嫂子,我们东北讲究上车饺子下车面,晚上你和我哥就在家吃面吧,别出去了,面条我已经买好了,还有鸡蛋和青菜,都放在厨房了。”
陈远洲送他出去,又在门口跟他聊了几句。
多亏了赵无双给置办的齐全,锅碗瓢盆都有,徐秀竹可以直接开火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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