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戍
晚饭是简单的素面,陈远洲对吃喝一向不讲究,能填饱肚子就行,可长途奔波后吃上一碗热乎乎的面条,竟是如此舒服。
陈远洲抬头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徐秀竹,她正专心吃着碗里的青菜。
徐秀竹的长相其实很显小。一张小圆脸,皮肤虽然没有那么白皙,但是五官线条流畅又柔和,尤其是现在整个人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温和,看起来毫无攻击力,再加上她年纪本来也不大,实在不像已经结了婚的。
常年风吹日晒的陈远洲摸了摸下巴上冒出来的胡茬,第一次对自己二十九岁的年纪有了实感。
徐秀竹吃饱了,见陈远洲第三碗也见底了,准备去给他盛第四碗。她了解陈远洲的饭量,面条不顶饱,若是他敞开了吃,这么大的碗能吃五碗。
陈远洲放下筷子,“我一会儿还要出去一趟,不吃了。”
徐秀竹见外面天已经黑了,又想到赵无双刚刚跟他在另一个房间关着门说了好一会儿话,猜测应该是工作上的事,就没打听。
陈远洲主动去洗碗,徐秀竹也没拦着。她在一旁看着,跟陈远洲商量:“小赵给咱们准备这些东西得花了不少钱,你回头问问,咱们把钱给他,不好占人家便宜。”
“小赵?”陈远洲挺听了徐秀竹的称呼,笑道:“他比你还大两岁呢。”
“可他都叫我嫂子了。”徐秀竹有点不好意思,“要不下次见面我叫他无双?”
“叫什么都行,那小子皮得很,没事。”
徐秀竹又问:“你们两个关系好像很好?”
“他十八岁刚入伍那会儿就跟着我,一直到去年退伍,在一块相处了差不多五年。”陈远洲把洗好的碗放进橱柜,“他是不会收钱的,回头从别的地方找吧。”
徐秀竹不太了解男人之间的情谊,但陈远洲都这么说了,她也就没再纠结。
陈远洲七点多的时候准备出门,出门之前他特意换了一身深色的衣服,还找了个帽子戴上,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
他让徐秀竹锁好门,要是害怕就把灯开着。
新换了一个环境徐秀竹确实还有些不适应,但也不至于害怕。她锁好门,站在门口打量这个宽敞明亮新家,一连打了几个喷嚏。
屋子里灰尘多,她去接了盆水,又找了块抹布,准备好好擦一擦。
陈远洲按照赵无双之前交代的,出了小区就直奔旁边那条街的胡同口。
在胡同口他看到赵无双接他的那辆吉普车,他敲了三下车窗,车门从里面打开。
车上除了赵无双,还有两个人,一个是滨城公安局副局长周庆军,另一个是刑警支队副队长谭立新。
周庆军跟陈远洲握了握手,说道:“陈远洲同志,很抱歉咱们第一次见面是以这种方式,但是事急从权,未免节外生枝,还请多担待。”
一旁的谭立新见领导还有心思寒暄,急的有点坐不住,催促道:“周局,咱赶紧说正事吧。”
周庆军瞪了他一眼,“就你脾气急。”
说完他拿了几张照片给陈远洲,“小赵已经提前跟你说了案件大概情况,这几个人你记一下,他们是这次行动的主要目标,为首的是这个叫赖四儿的,此人常年混迹黑、道,凶狠狡诈,无恶不作,因为脸上有道疤,道上的人又叫他疤剌四,他底下又养了一帮亡命徒,一半以上都配了枪,这给我们的抓捕行动带来了困难。”
谭立新几次想插嘴都没插上,周庆军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行了,下面的你说吧。”
“赖四儿和他的手下接连制造了好几起恶性杀人事件,我们对他常去的几个地方都进行了搜捕,但是此人在滨城盘踞多年,耳目又多,咱们的很多同志他都见过,所以现在需要一个有经验的新面孔去探探底,做到里应外合。”
陈远洲在部队多年,有经验,身手好,对赖四儿那伙人来说又是个新面孔,正适合这次任务,这也是为什么滨城公安局让他尽快赶过来,又不让他直接去公安局露面的原因。
“他们应该是有组织的hei社会性质的团伙作案。”陈远洲借着车内的光仔细看着这几张照片,说道:“这次行动除了要抓到凶手,更重要的是趁机把这伙势力打掉。”
周庆军赞许的点点头:“你说的没错,所以这次行动要秘密进行,我们要一击毙命,绝对不能给他们反扑和喘息的机会。一会儿让立新跟你说一下行动计划,也辛苦你千里迢迢赶过来,还没休息就要加入行动了。”
谭立新一听赶紧把脑袋凑了过来,“我们计划这样……”
……
徐秀竹收拾完家里已经十点多了,可陈远洲还没回来。她坐在客厅里泡着脚,耳朵一直注意着门外的动静。
半个小时后有人敲门,徐秀竹确定门外是陈远洲之后才开门。
陈远洲一进门就被徐秀竹拉到了灯光下面,上上下下瞧了个仔细,确定没什么异常之后才松了口气。
“我没事。”陈远洲见她光着脚穿拖鞋,就让她坐到沙发上,把身上的外套盖到了她脚上,“我明天要出去,具体什么时候回来还不清楚,明天会有一个叫薛艳的嫂子来找你,她是我同事的爱人,你可以跟着她四处转转,家里缺什么你就添置,不用省钱。”
“那你……”徐秀竹欲言又止,最后想问的话又咽了回去,只叮嘱道:“那你要注意安全。”
其实徐秀竹能猜到,滨城这边着急让陈远洲过来,他又大晚上的出去那么久,肯定是很重要的事,也许还会很危险。
陈远洲嘴角微扬,“放心吧,保证胳膊腿齐全的回来。”
“呸呸呸!”徐秀竹原本盘坐在沙发上,听他这么一说急的直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但却被陈远洲给她盖的外套绊了一脚,直接往地上栽了下去,还好陈远洲眼疾手快,把人捞了回来。
徐秀竹推开陈远洲,有些急切的说道:“胳膊腿齐全就行了吗?那万一是别人带着你的胳膊腿回来呢?”
说完她觉得不太吉利,赶紧敲了敲沙发的木头扶手。
陈远洲被她的想象力惊到了,只好说道:“我保证自己带着胳膊腿回来。”
徐秀竹赶紧补充道:“活蹦乱跳的回来!”
“好。”
见徐秀竹不再说话,陈远洲直接打横把她抱了起来,朝卧室走去。
“去睡觉了。”
第9章 我真的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徐秀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身边也早已没了陈远洲的身影。
想到昨晚是被陈远洲抱回卧室的,虽然两个人什么也没发生,可徐秀竹的脸还有点发烫。
她记得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陈远洲好像给她盖过被子,但身下的大床又软又舒服,她翻了个身,压根没醒。
床头柜上陈远洲留了张纸条,龙飞凤舞的字迹写道:“楼下有早餐店,在家等薛艳嫂子,晚上记得挂好安全链。”
徐秀竹踩着拖鞋到门口,这才看见门上比昨天来的时候多了条链子,心想这个陈远洲还挺细心的。
通过这几天的相处,徐秀竹觉得陈远洲除了少言寡语,其他的都很好,也许日子就这样过下去也不错。
或许陈远洲真的是个值得依靠的人。
但这个念头也只是刚冒出来就被徐秀竹压了下去。
徐秀竹从小在徐家的日子就不好过,她那个时候就知道,凡事不要指望别人,哪怕是自己的父母和兄弟。
“靠山山倒,靠树树摇,靠人人跑,靠自己最好。”
徐秀竹一直牢记这句话。
走一步看一步吧,徐秀竹心想。若是陈远洲诚心跟她过日子,那她一定会做一个合格的妻子,若是哪天陈远洲不想继续下去了,那她也不会纠缠,肯定头也不回的离开。
但徐秀竹还是希望陈远洲能平安。
徐秀竹回到卧室,把陈远洲写的纸条夹在了她从家带来的菜谱里,又小心放进抽屉里。
徐秀竹很早就开始做饭,但家里吃得翻来覆去就是那些,她也没什么机会了解和接触其他食物。几年前在旧货摊上淘到这两本快要老掉渣的菜谱,让徐秀竹涨了不少见识。
她总感觉这两本老菜谱随时会牺牲,所以平时都是轻拿轻放,出发前还特意又包了一层书皮,就怕它经不起长途折腾。
徐秀竹简单吃完早饭就在家里等薛艳。她坐在沙发上,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这个房子除了采光好,视野也开阔,从客厅的窗户还能看到小区里栽种的灌木,徐秀竹没见过,叫不上名字。
刚到九点,徐秀竹就听见有人敲门。门外的人自报家门,徐秀竹一听是薛艳就赶紧给她开门。
昨晚陈远洲听谭立新说完行动计划之后,提到了徐秀竹。他希望能安排个女同志领着徐秀竹四处转转,毕竟她刚来,人生地不熟。
谭立新也住这个小区,他自告奋勇的推荐了自家媳妇。他这个媳妇文能替他写三千字的检讨,武能在街道办处理各种大小纠纷,给人满满的安全感,绝对靠谱。
薛艳也是个热心肠的,昨晚谭立新回家跟她一说她就答应了,今早特意去街道办请了假就过来了。
她今年三十五岁,身高一米七三,梳着五号头,性格爽朗,为人健谈,刚和徐秀竹见面就把她从头夸到了脚。
徐秀竹以为赵无双就已经代表了东北人的性格,没想到还有薛艳这种加强版。
她有些难以招架薛艳的热情,只能局促的坐在一旁听她侃侃而谈,然后不停的给她的杯子里添水。
薛艳喝完第五杯之后实在喝不动了,说道:“大妹子,我不能再喝了,再喝晚上就得尿炕了,我还得带你出去转转,让你见识一下咱东北的风土人情!”
徐秀竹像个吉祥物似的跟着薛艳出了门,到楼下的时候徐秀竹问薛艳小区里种的树叫什么。
“这是丁香,再过一阵就能开花了,很好看。咱们这冬天又长又冷,丁香皮实,耐寒耐旱,滨城好多地方都有它。”
薛艳先带着徐秀竹去了附近的商场和农贸市场,还告诉她现在很多东西不要票也能买。
两个人边走边聊天,薛艳还挺喜欢徐秀竹的南方口音,像粘豆包一样,软软糯糯的。
滨城属于老工业基地,五十年代初的时候国家重点布局规划,南厂北迁了不少大中型企业在滨城落户,这也让滨城迅速成长为以机电工业为主体,门类齐全的工业基地。
除此之外滨城还是一个有着异域风情和历史文化的城市,因为现存着大量的欧式建筑,又被叫为“东方巴洛克”。
薛艳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对滨城的一切如数家珍。
她说滨城的动物园、文化公园、教堂、电影院、松花江、中央大街等等都很有特色,冬天还有各式各样的冰雕、狗拉爬犁、打出溜滑、堆雪人、抽冰尜......
徐秀竹听得有些入迷。
她从前一直窝在村子里,也只有到镇上的时候才能稍稍感受到时代确实是在变化。
如今到了滨城,街上穿着时髦的男女,来往的车辆,路边叫卖的商贩,各类私营的餐馆店铺……这富有生命力的一切都在展现着发展带来的巨大变化。
薛艳还不忘见缝插针的跟徐秀竹唠几句家常。知道她二十二岁,不免有些感慨,“年轻真好。”
“嫂子也很年轻。”徐秀竹这是真心话,她觉得薛艳确实不像三十五岁,大概是人有精气神,所以就会显得年轻。
“我家小松都十三了。”薛艳一提到家里的皮猴子就头疼,于是说道:“妹子,你们小两口一定要趁年轻多享受一下二人生活。”
徐秀竹从小在家里就被教育要做一个处处为弟弟着想的大姐,如今被薛艳一口一个“妹子”的叫着,觉得心里热乎乎的。她很喜欢薛艳,也默默把她当成了姐姐。
“我们不着急要孩子。”徐秀竹还不忘给陈远洲打个掩护。
“对,着急要那玩意干啥!”薛艳一想到昨晚谭松掏出来那张需要家长签字的二十五分的试卷牙根就疼,她跳过孩子的话题,说道:“不过你家男人也是个有出息的,从部队回来直接进了公安局,而且你们现在住的房子风水也好,前两个住户家的男人都提拔走了,一个去了外地,一个去了省里。”
“感觉他的工作很危险。”徐秀竹心有戚戚。
薛艳附和道:“确实,像咱们爷们干的这工作,提拔不提拔都是次要的,只要每次出门能全须全尾的回来就谢天谢地了。”
徐秀竹也十分认同,连连点头道:“嫂子说的是。”
两个人一直逛到了午饭时间,薛艳的厨艺实在拿不出手,就带着徐秀竹找了一家熟悉的小饭馆,点了店里最有特色的锅包肉、猪肉炖粉条、地三鲜和汆白肉。
起初薛艳还担心徐秀竹吃不惯,但看她埋头吃得香,这才放心。
薛艳下午被街道办喊了回去,徐秀竹就自己去商场买了些东西。
回家之前想着中午还带回一些汆白肉,煮面条正好,于是路过卖菜的小摊时她准备买一根葱,再买几棵香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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