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卖火山的小女孩
石破天惊一般,又好似晴天霹雳!
陆序全身绷紧,宛如一根拉到了极致的弓弦。
宿音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让他的记忆快速回到了他们结婚的前一年。
那时他还只是宿音的朋友。和她其他的那些朋友比起来,除了双方长辈更亲近一点,没有任何的不同。
真正让他们的关系发生突飞猛进的质变是那一天。
寻常的午后,陆序经过宿父宿母的应允,陪宿音外出散心。
那段时间宿音的身体在长期的调养下,好不容易有了起色,终于能正常出门游玩。
只要稍微注意些,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但谁也没有想到,竟然有劫匪在大街上当众行凶!
当时的情形太混乱了,喧嚷、哭喊、吵闹……不绝于耳。
一切尘埃落定时,陆序就挡在宿音的身前,脸色煞白,浑身发颤。
鲜血从他背后汩汩流出,染红了棉质白衬衫,刺目至极。
周围人都被吓了一大跳,有人尖叫着迅速报了警。
陆序却对外界的动静一无所觉,俊秀没有血色的脸庞上露出一抹惨淡的笑,像是冷得发抖,牙齿都打着颤。
“音音,你没事就好……”
铁石心肠也尚有软肋,何况宿音并非天生冷心冷性。
她静默一瞬,没有回答,而是握住了陆序的手。
长期遭受疾病的折磨,她的体温要比正常人低很多,但那一天,少年的手比她还冷。
被握住手的陆序嘴角咧得更开,就像打了场胜仗一样灿烂的笑。
人群中忍不住感叹出声:“感情这么深的小情侣不多见啊,就是可惜了遇上今天这档子事儿。”
所有人都看见了,陆序舍身为宿音挡刀,救了她一命。
这件事被当时在场的某个人录成了视频,在网络上疯传。后来所有人都知道了。
宿父宿母对宿音的未来很早就规划好了,只盼着她平平安安、简简单单度过一生,根本没有考虑过婚嫁这种事。
宿家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家庭,却也算书香门第,养女儿一辈子也养得起。
他们根本就没想过让宿音结婚。一方面,外人信不过,担心宿音受欺负;另一方面,宿音的心脏病是一场持久战,害怕耽误了别人。
但陆序不一样,事后陆家的父母亲自上门游说,两边本就是交好的世家,又有闹得沸沸扬扬的救命恩情。
再加上,陆序当着两家的人做出保证,没有瑰丽辞藻,只有肺腑之言。
宿父宿母再三衡量,也觉得宿音要是结婚,陆序就是不二人选。
在世俗的眼光中,婚姻往往意味着圆满。宿父宿母并不想让宿音的一生受困于世俗,但这也不失为人生的一种体验。
于是,他们把最终的选择权交给了宿音。
在等待答案的时候,陆序也没有闲着,他每天都在孜孜不倦地表明自己的决心。
仿佛不管天塌地陷,风云怎样突变,都不会改变。
……
“不疼了。”陆序按捺住紊乱的心跳,轻轻扬起一抹笑道。
宿音眼睫轻抬,苍白脆弱的面孔像蒙着一层薄烟,眼神却是透着凉。
“为什么劫匪会选在闹市行凶呢?为什么他的刀要朝向分明离得不近的我呢?”
她看着陆序的双眼,在那双漆黑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仿佛是在问对方,又仿佛是在问自己。
她当时有这样的疑问吗?或许是有的,但她什么都来不及多想,就已经淹没在了舆论的狂潮里。
在她还没有真正做出决定之前,她就和陆序被绑定在了一起。所有人都默认了他们是正在热恋中的小情侣。
周围的亲朋好友也一改往日对陆序不咸不淡的态度,觉得他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门当户对青梅竹马就不多说了,单就说真心,陆序都能冒着生命危险救她了,世上还有比这更真挚的感情吗?
回想当初,宿音有很多事情都记不清楚了。
她只记得,那天的婚礼很盛大。
有歌声、赞叹,有鲜花、蛋糕,还有来来往往面容模糊的人们。
她像一只提线木偶,在人群的簇拥下,一步一步踏上前面的台阶,走进婚姻的殿堂。
她本拥有完全的自由,却从未真正属于过自己。
她的人生,似乎在夏青禾来到庄园的那一晚,才正式开启。
陆序喉结不由自主上下滚动一番。
背后的那道伤口隐隐作痒,仿佛下一秒就要长出荆棘,将他刺得遍体鳞伤。
他曾将这道伤口当成荣誉的勋章,却忘了背后的内情有多么卑劣。
手心渐渐渗出冷汗,时间的沙粒在缓缓流走。
几分钟过后,陆序终于开口:“这么说起来,当初的事情确实有些蹊跷。如果不是意外,那些人应该是专门冲着你来的,音音。这件事情我会去尝试调查,但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想要查清真相估计会很难。那些劫匪要是真的受人指使,恐怕不会轻易出现在外界。”
这番话合情合理,坦然镇定。
宿音不知道,当初一手促成这件事的陆序是否也同样从容。
就像她不知道,朝夕相处八年之久,自己是否从未看清过眼前这个男人。
就在这时,陆序接着道:“不过我倒是很感谢那天的自己。要是当初不那么勇敢,可能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就不是我,而是别人了。”
只要一想到这样的结果,哪怕是假设,陆序也觉得一阵郁气翻涌。
他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看向宿音。
却见她低下了头,纤细柔美的脖颈像一节弯曲的藕。
窗外的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完全黯淡,灰扑扑的天幕隐约有光影烁动。
病房里亮起的灯在宿音的脸上投下阴影,明灭间,陆序看不分明她的表情,也没有听到她的回答。
第63章 小三上位文17
那天直到最后, 陆序也没有等到宿音的回应。
几天后,经过留院观察,宿音终于得以出院。期间陆序每天都会来探望, 不过都是在晚上, 白天陪在宿音身边的是他请来的护工。
“音音,公司还有事,我就先走了。”甫一到庄园门口, 陆序把宿音送下车, 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似乎忙得不可开交。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 宿音都没有在庄园里见到陆序。
至于夏青禾……在宿音住院的这几天回来收拾了东西搬出去住了。
约莫是因为宿音才从医院出来的缘故,张妈心疼得不行,连声说“又瘦了”, 整天让厨房变着法儿地做些清淡又丰富的饮食, 不过没什么效果就是了。
“太太再穿件衣裳吧, 湖边风大……”
张妈看着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去湖边写生的宿音,劝到一半, 不知想起什么,脸上浮现出为难的神色, “要不还是就在屋里吧。太太你要是实在想画画, 我去把西边那处小阳台收拾出来,那里也能看到湖。”
宿音的病情一直很稳定——稳定的差。也正是因为这样, 佣人们早在初来乍到之际就被耳提面命过, 庄园上上下下在面对宿音时都仿佛将她当做了一件珍贵的易碎品, 小心翼翼到了极致。
但在最近, 宿音住院后,这种小心翼翼又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上次的同学聚会, 太太就不该去。还是待在家里好,身边一直都有人照看,不会磕着碰着……”
张妈还在絮叨。
往常宿音对这样的絮叨并不反感,但今天是个例外——刚才那句话是以往的张妈不会说出来的。
宿音动作微顿:“陆序回来过?”
“没有,先生只打过电话。”张妈随口回道。
说完愣了愣,脸色变得有些尴尬和无措,“先生打的家里的固定电话,让我不要告诉你。”
宿音微微颔首,没有再问。
张妈欲言又止好一会儿,才问道:“太太是和先生吵架了吗?”
“没有。”
宿音的嗓音清清冷冷,听不出半点情绪。
张妈叹了口气:“先生每天晚上都会打电话回来,问你每天都做了什么,睡得好不好,还让你身体不好就少出门。先生心里是有你的,太太。夫妻没有隔夜愁……”
话还没说完,宿音便站起身,拿着东西往门外走去。
剩下的话卡在嗓子眼里,张妈闭上了嘴。
也不知道一贯恩爱有加的先生和太太到底怎么了,从同学聚会回来之后就怪怪的……
*
陆序拿着手机,眉头皱起。
电话那头,张妈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了他,包括自己说漏嘴,不小心把他每天打电话回家这件事告诉了宿音。
陆序:“太太是什么反应?”
“嗯……”张妈沉吟了一下,“没有反应。”
虽然早就知道了这个答案,但真的亲耳听见时,陆序仍是心头一紧,仿佛被人用钝刀子割了几刀。
他神情有些怔然,又想到在医院病房里,宿音问他的那个问题。
毋庸置疑,他当然是爱她的。
只是这爱从来没有收到过回应。
以至于当他突然听到她这么问,恍惚还以为自己的情意终于被发觉被正视,即将收获反馈了。
可是……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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