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在逃小妾 第57章

作者:也望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穿越重生

  卫辞推开窗,居高临下地打量。

  等候片刻,见一少年移开门?闩,鬼鬼祟祟地探头。卫辞先是挑高了眉,待看清少年的脸后,极快恢复原状,目露不耐。

  是沈珂。

  他在心底刻薄地评判,沈珂其人,年方十五,四肢细长如猴,容貌平平,和?美男子半点也不沾边。

  宋吟断不会喜欢。

  得出结论后,卫辞松一口气,眼神也跟着软了软。

  笑意尚未收敛,见沈珂探完情形,朝屋内挥一挥手,身量小?上一截的小?小?少年抱着东西快步冲入酒楼。

  只需一瞥,卫辞便知那是宋吟。

  平缓跳动的心跳猛然提速,咚咚作?响,几乎要穿破耳膜,告知天下人。

  卫辞紧紧扶着窗柩,臂上青筋因抓握动作?臌胀、耸动,眼眶也透出薄红。他深呼深吸几个来回,克制住似亢奋也似狂躁的复杂情绪。

  半晌过后,关?了窗,在圆凳上安然坐下。

  熟悉的脚步声响起,轻盈,带着急切,“哒哒”上了楼,径直停在卫辞所在的雅间门?口。

  他眉心骤然一跳,却听店小?二适时拦住了宋吟,解释:“小?魏公子,今儿已经来了客人,您得另寻一间了。”

  卫辞:“……”

  “啊?这?才什么时辰。”宋吟小?声嘀咕,却还是客客气气同小?二道谢,步伐缓慢地去往隔壁,想来是因纳闷儿在悄然回头打量。

  光是想象她此刻的神情,卫辞心底便生出莫大的愉悦。仿佛热天里疾走了十里路,骤然进入满是冰鉴的屋子,万般愁怨与疲惫均得到慰藉,再也聚不起一丝一毫的烦躁。

  他放任自己失笑片刻,待劲头过去,复又板起脸,睇一眼碍事的白墙,琢磨着宋吟方才为何神色匆匆。

  正欲唤来暗卫,去查查她可?是遇到了麻烦,却听另一道属于男子的脚步声响起,在长廊悄声唤:“川儿,小?川,你在哪个屋。”

  “吱呀——”

  宋吟警惕地拉开一条门?缝,同样用气音回应沈珂,“我?在这?儿。”

  沈珂顺手带上门?,扶墙喘气,断断续续道:“松山书坊来人了,说要找东家一聚,谈话本子印刷的事。我?娘装作?不懂,只搪塞说晚间会转述,然后便差我?来知会你。”

  “别理。”宋吟行事求稳,一点蝇头小?利可?比不得她的安危贵重,忍了忍,不痛不痒地骂道,“黄鼠狼给鸡拜年。”

  “到底发生什么了?”沈珂关?切地问?。

  一墙之隔,卫辞也竖起耳朵,心想问?得好,到底发生了什么,至于这?般躲躲藏藏。

  谁知宋吟直白地说:“你大嘴巴。”

  沈珂:“……”

  卫辞默默放下茶杯,免得呛出个好歹,还平白暴露了行踪。

  好在宋吟忧心沈珂会因不明状况而拖了后腿,还是决意全盘托出,用了同样的说辞,道:“书肆来了个龙云的客人,有龙阳之好,从前便想将我?掳回去。他身份不凡,县令爷见了都点头哈腰,松山书坊的东家又是县令女?婿,你说这?不是明晃晃的下套,等着我?往里跳呢。”

  沈珂怔愣地张大了嘴巴,不知作?何反应。

  宋吟则淡定?许多:“拒了便是,总归他们过不了几日便要离开,就算真找上门?来,我?也不在。”

  她想过出去避一避风头,可?如此倒显得形迹可?疑,届时出去容易进来难,思来想去,暂且只能按兵不动。

  再者,今时不同往日。

  从前花的是卫辞的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将锦州铺子送了玉蕊和?桃红,也不见心疼。揽星街亦是,自己一死,卫府自然要收回去。

  唯有三味书肆,浇筑了宋吟的心血,也占了家产的大头,她挥霍不起。

  沈珂晓得事态严重,正色道:“我?告假两?日,陪着娘一起看顾铺子,不能让他们找到你。”

  宋吟眼眶微热:“多谢。”

  “谢什么谢,你是我?弟弟。”沈珂咧嘴笑了笑,“我?先回去,免得他们觉出什么异常,你安心待着便是。”

  闲壁回归寂静。

  提及龙云,卫辞自然能猜出她所言之人乃是祁渊,一时新仇更添旧恨,冷笑道:“去查。”

  暗卫领命,身影轻盈地消失在房梁。

  苍术也跟着皱眉,问?:“可?要派几个生面孔暗中保护夫人?”

  “留两?个,其余的都派出去。”

  恼火归恼火,宋吟的安危仍排在第一。

  卫辞冷静下来,吩咐几句,踱步至窗边,锐利目光往长街巡视一番。未见到可?疑之人,他面色稍霁,可?听闻隔壁传来磨墨的动静,漆黑眸子中闪烁起晦涩情绪。

  祁渊既送上门?来,他便好好利用一番,免得某位小?女?子不知天高地厚,以为世间处处俱安全无虞。

  听闻三味书肆的东家拒了邀约,祁渊放下茶盏,反过来宽慰诚惶诚恐的县令:“不妨事。”

  县令试图读懂他的脸色,低声问?:“下官其实也可?以将人直接抓来。”

  闻言,祁渊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不必,图南先生乃是栋梁之才,本王合该以礼相待。”

  先前便推测图南先生与书肆东家熟识,如今看开,是板上钉钉的事。既如此,人在汴州之地,又知其名姓,守株待兔便是。

  祁渊耐心地等至日落西山,挥退县衙中人,只带了三位近侍,沿着与龙云风土人情迥异的长街慢行。

  他身量高挑,又是习武之人,较寻常男子显得魁梧,如此大摇大摆,倒是容易辨认。

  卫辞安插的暗卫交换一个眼神,分?别向三位近侍攻去。变故来得突然,祁渊不得不止步,警惕地看向四周。

  敢公然袭击藩王,吃了熊心豹子胆。

  不,来人只袭击他的近侍。祁渊依旧好整无暇地立在原地,连衣袍都不曾被带起波澜,四周人来人往,时不时投来好奇的目光,俱是再普通不过的镇民?。

  祁渊遥遥望一眼打了烊的三味书肆,明白不能再往前行去,轻哂道:“有趣。”

  他并不恋战,收回脚,悠然离开。

  远处,酒楼里,宋吟早已写?完今日份的话本,百无聊赖地透过窗隙打量。祁渊出现那一刻,因他瞩目,宋吟亦是极快便寻到了。

  不待她做出反应,却见三位随从忽而止步,分?头隐于深巷之中。

  “嗯?”宋吟惊诧过度,喉间溢出一声。

  几息过后,祁渊也硬生生地转头,如同被人操控了一般,沿来时路消失在视野之中。

  宋吟喜出望外,心道莫不是穿越女?迟来的福报?总之天助我?也,她麻利地收起纸笔,噙着笑,脚步轻快地下楼,归巢鸟儿般欢腾地回去书肆。

  云掌柜始终候在门?前,见她回来,不知说了什么,而后,抬掌揉了揉宋吟的头。

  苍术压低声音,解释:“夫人搬过来之前便认了干娘,对?外以母子相称,这?条街上的人只当是云氏共育有二子。”

  顿了顿,又补充:“看情形,无人怀疑夫人的女?儿身。”

  卫辞嗤笑一声,能怀疑才奇怪。

  好好的脸涂成焦黄,唇色发紫,眼下还泛着青。丑成这?般了,谁还会细瞧她是男是女?。

  话虽如此,卫辞并未移开目光,甚至带了些许眷恋,静静随着纤弱的身姿在书肆间穿梭。

  她许是感到放松,花蝴蝶似的忙碌,从这?厢窜到那厢,又从那厢窜回这?厢。瞎忙活,却不失可?爱,即便隔了距离,也能被她自然散发出的旺盛生命力所感染。

  而宋吟正同云掌柜倒着苦水,说今儿吃到的甜饮比之馊饭还要难以下咽,顺手将椅子扶正。

  忽而,她感应到什么,“咻”地转头,目光精准地探向对?街二楼。

第59章 捉逃妻

  天色昏暗,厢房内也不曾点灯,宋吟抬眸望去?,黑漆漆一片。视线停留两息,她不甚在意地收回眼,忽而忘了方才在说什么,无奈地笑笑,阖上门窗去?往后院。

  遮掩身形的屏风之后,卫辞心跳如雷,仿佛是行窃之时遭主人家抓了个正着。

  他略带懊恼地睨一眼足尖,后知?后觉地想,不过是暗中观察自家夫人,凭什么要心虚?竟还跑得这般快。

  书肆已经打烊,此处也无从?窥见后院情形,卫辞没有继续枯坐下去的必要,朝候在外间的近侍颔首,大?步流星地出了酒楼。

  却听身侧的苍术“咦”一声:“这字迹好生眼熟。”

  卫辞今日光顾着?去?瞧宋吟,倒是不曾注意旁的,闻言,顺着?视线瞥一眼,见匾额所书的“三味书肆”,分明是他的字迹。

  笔锋经过了柔化,加之是宋吟仿照着?绘写,并?非一气呵成,是以连最了解他的苍术也仅仅觉得眼熟。

  可卫辞本人在此,只?要眼不瞎,轻易能辨认出来。

  甚至,他清晰记得——锦州清风院里,宋吟柔若无骨般坐于他腿上,清淡体香萦绕在鼻间,甜软嗓音也娇滴滴的,只?为央求卫辞替两间铺面题字。末了,不知?谁起的头,挺秀的鼻梁微微错开,让唇与唇亲密相触,炽热而猛烈。

  往常死?水一般平静的欲念,好似原上草丛,只?需她施舍半点火星,便能燎烧成滔天热浪。

  “咳。”卫辞尴尬别?过头,耳廓被夕阳余晖照得绯红,面上颇有些恼羞成怒,恶声恶气道?,“回去?了。”

  与此同时,县衙门前?聚起一队人马,由县令爷亲自带头,声势浩大?地前?往三味书肆所在的正东街。

  队末还有一人敲锣,动静忒大?,铿铿锵锵,震得心里头莫名发慌。

  宋吟刚用完膳,搁下筷子,便听见巷中传来沸沸扬扬的声音。有“咚咚咚”的拍门声,亦有“叽叽喳喳”的议论声,被晚风模糊,倒显得喜庆无比。

  沈珂擦拭铁锅的手一顿,快步去?前?院查看,见捕快正攥着?什么纸,在挨家挨户清点人。他侧耳贴上墙壁,听师爷悠悠然地说道?:“例行查点,大?家莫要惊慌。来来来,领上三两肉,各回各屋去?。”

  汴州确有半年一回的例行巡查,以免黑户混入,可三月前?分明已经来过。事出反常必有妖,沈珂看向凑上前?的宋吟:“怎么办?”

  宋吟亦在发愁。

  眼看着?再盘问几户人家便该轮到书肆,未知?与等待,仿佛两柄悬在头顶的利刃。惊惧使她双腿难以抑制地发颤,刻意涂黑的脸上汗如雨下。

  她心中有一道?声音在清晰呼喊,绝不能被祁渊抓住。否则,等待她的只?会是变为一樽精致花瓶,供人“珍藏”,永不见天日。

  可是,该如何破局呢?

  宋吟往指腹哈气,湿润后在窗上戳出一个小洞,凑近了搜寻起隐于暗处的身影。

  然来来回回扫了几遍,不见祁渊,莫不是在县衙里候着?,要待捕快寻由头将她带走?

  沈珂安抚地拍拍母亲的背,目光落至后院的灶台,心生一计,压低音量道?:“川儿,从?那里翻过去?便是正西街,现在跑还来得及。”

  “不行。”

  县令明显是冲着?她来,自己一走,定会牵连沈氏母子。她不清楚汴州父母官的为人,实在难以坦然地逃之夭夭。

  世人皆说,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云氏虽不是她的亲生母亲,承蒙宋吟喊一声干娘,朝夕相处的情谊也作不得假。当即搬起椅子摞在灶台上,态度坚决:“小川,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