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寒婿的科举路 第144章

作者:三六九龄 标签: 种田文 爽文 科举 成长 轻松 穿越重生

  沈持眼珠转了转:“夫子,你看我这个当京城父母官的早晚要去说媒,要不,我拿夫子练练手,给你物色一门亲事?”

  他认真地想有个师娘。

  孟度笑着把他往门外推:“想的美,走,赶紧走。”

  沈持:“……”唉,说媒的事出师不利,碰壁了。

  六月人间苦炎热,今年夏天雨水少,京城比往年热多了。

  京兆尹温至手里拿着扇子摇个不停:“热死人了。这天儿是办不成庙会了。”

  都在家中避暑呢谁出门。

  “温大人,”沈持说道:“这也不是急得来的事情,不如凑七夕乞巧节一块儿吧。”

  那会儿天气凉爽些。

  温至挥着扇子对京兆府的官吏发话:“嗯嗯,七夕,你们多想些花样,到时候办得热闹些。”

  官吏们一起摇着手里的扇子说道:“是,温大人。”

  这件事有点伤脑筋,不过很快有了另一个惊喜。是这样的,自从前阵子京兆府发放店簿之后,花市雨后春笋一般多了整整一条街的小摊子,卖甜汤的卖凉糕的卖炒货的卖草编木雕的小玩意儿的……他们多是清晨或者旁晚出摊,避开一天中的酷热时段,不仅如此,走街串巷的小商贩也多了起来,很快京城一入夜微微凉爽时就变得热闹非凡。

  老祖宗什么时候都不缺经商头脑。

  沈持听说后去逛了一趟,琳琅满目的吃喝玩乐的小商品总有一款叫他挪不动脚步,非花钱不可,给旺财买了个项圈——年初沈山老两口走的时候把它留在京城享福,还有一堆摆件,吃的……手里拎得满满当当,钱袋子瘪得如遭洗劫。

  走在路上四下一看,好家伙,很少有人能空着手从那条街出来的,都或多或少买了东西,沈持在心里一笑,心满意足地往家走。

  几天后,户部尚书秦冲和在朝堂上说起京城今日夜晚一更二更时分,月色灯火之下,灯影纵横,男女罗绮如云出门或逛或买东西……感慨道:“流入京兆府的商税在花朝节之后三个月便翻一番,再过不多久京兆府便会富得流油,令人眼馋了。”

  皇帝萧敏手里拿着一本折子举起来给百官瞧:“秦爱卿不用馋京兆府,前日工部上折子给朕,说筹备得当,要开采黔州府与大理国交界的矿了,之后,户部就又多了一项大的财赋。”

  他只说“矿”而不是实地堪明的铜矿,也不是与大理国契约上所写的金矿,想来工部悄悄堪金的事还未有眉目。

  当朝采矿全来人力一铁锹一铁锹开挖,最多在挖不动的时候用□□炸开——但根据沈持的经验,火药的威力并不是很大,主要还是靠挖而不是炸,效率甚是低下,因而还得一两个月矿石才会露面,只要在这段时间里堪到金矿,就能想个法子和大理国那边重新交涉了。

  沈持心道:工部的兄弟们全靠你们了。

  中旬,朝廷赏赐的冰块下来,书房得以变得清凉,夜里,沈持伏案肝他的《平西南策》——刚写了个开头,还没想好后面怎么写,只能硬想。

  然而熬了大半夜,睡前一数统共写了三行字:“……”沐浴后一梳头还掉了一大把头发,沈持:“……”

  白乐天说秃了好,“既不劳洗沐,又不烦梳掠。”,洗头梳头都省事,瞧,也不是全然没有益处。

  他累了,秃去吧。

  次日一早,去上朝前,他娘朱氏鬼鬼祟祟地在大门口等着他:“阿池,娘有件事……”

  “娘,你说。”沈持心道:什么事要这么早起来说呢。

  朱氏做贼一般往内院瞥了一眼,只有早起的鸟儿在叽喳,其余人都还在酣睡中,她说道:“听说你们京兆府要卯足劲儿给人说媒是不是,阿池,别忘了咱家还有阿莹和阿朵也没说婆家呢,有好的给俩姊妹撮合撮合……”

  沈家的大房和三房从京城返回禄县有半年多了,每每写信来,都要提一嘴这俩闺女的亲事,看起来是真发愁了。

  沈持:“……”看来给人说媒是他人生中一劫,非渡不可的。

  当日他散朝后回到京兆府,问司仓参军钱前:“本官记得从前京城还有抛绣球招亲的?”

  “我朝初立时,城南,哦,就如今的花市附近不远处,”钱前说道:“有一座专门为达官贵人家的女郎筑的绣球楼,如今大约还在,不过早没人愿意登上去抛绣球择夫了。”

  那绣球楼年久失修,看上去破败不堪。

  沈持:“麻烦钱大人帮忙问问,那绣球楼还能修吗?要多少银子?”

  钱前:“沈大人想修它?”

  沈持:“嗯。”只要是个办法能让少年男女相到意中人,他都想试试,不过先问问价钱,贵了修不起。

  温至听见二人在说抛绣球的事,赞道:“这个主意可以试试。”

  他叹口气同他们分享了一位同年给家中女儿择婿之事:“本官有名友人叫欧阳菽,如今外放至杭州做知府,他家中有一爱女要择婿,提了三点,头一个,贤婿要出身当侯门世家,第二个要年少貌美,第三要科举进士及第,三者不能缺一,否则概不考虑,你说说,就沈大人抑或是新科林状元都入不了他的眼……”

  “外地择婿不问出身只求贤才,京城的官宦人家却这般挑剔……”他接连叹息:“京城的父母官太难当了。”

  京兆府于是着人去询问翻修绣球楼要花的工钱和工期,两日后,工匠报来价格,说绣球楼楼体稳固,只需三五十两银子刷新一层红漆便可,需要个把月的时间。

  温至高兴地同沈持说道:“哎呀,不贵,刷一遍,让女郎们登楼抛绣球择婿。”

  沈持:“嗯,差不多能赶上七月初七一同办庙会了。”

  待绣球楼重新启用,到时候一定很燃。

  温至:“一块儿办。”

  后来跟皇帝萧敏说了,他大笑道:“朕好久没出宫了,到时候朕带着郑昭仪去给你们京兆府助兴,让她登楼抛绣球给朕,如何?”

  沈持:“陛下和昭仪娘娘万金之躯……”萧敏打断他说道:“沈爱卿,抛绣球头几日,一定要找几个托,让人看看女郎上去一砸一个金龟婿,要是传开了,莫说京城的女郎,就是外省富贵人家的女郎,也得赶来抛绣球砸金龟婿。”

  沈持:“……是。”万岁爷是懂“托”的。

  思路打开,等绣球楼翻新好,到时候把孟度和裴惟,还有李颐和贾岚这几个单身郎君都哄去当托。

  ……

  七月初新秋,风凉爽了,正是京城瓜果上市的好时节。绣球楼已刷完一层新漆,红墙看上去十分喜庆,只能晾几日便能启用。

  与此同时,工部从大理国飞鸽传回消息,说他们历经千辛万苦,不负君恩,终于找到了史料之中记载的金沙水。

  堪舆周遭地形地势,笃定有金矿,但矿脉在哪儿,目前还没摸清楚。

  他们沿着河岸走,竟从沙石中捡到了大小不等的金珠,一共九颗,“九”是至尊之数,说这是个好兆头,一定能为朝廷找到矿脉所在。

  金珠已经派人送往黔州府,而后由驿站快马加鞭送来朝廷,也许很快就到了。他们还说,金沙水流域当地的部落和土司的人数少,各几十到几百的规模,他们不会冶铁,手中几乎没有兵器,对他们很友善并没有什么敌意。

  皇帝萧敏大喜过望,命传他谕旨,此次工部前往堪矿的官吏,回朝后全部官升一级。又对沈持说道:“沈爱卿的功劳,朕也记得。”考虑明年给沈持升个官儿。

第147章

  在等绣球楼新刷的漆晾干的同时, 京兆府也没闲着,从京兆尹温至到微末衙役小吏都在准备七月七乞巧节那天开办庙会之事宜,自几天前告示发出去后, 外地消息灵通的商行连夜向京城调集在庙会上售卖的小玩意儿,如泥塑、木雕、皮影……尤以南方各省的商行居多, 他们押着船走水运来京,在运河码头扎堆卸货。

  其中一家是来自无锡府的泥人张商行, 他家的船头上放着一对穿着婚服的泥塑男女,栩栩如生, 非常醒目。掌柜手里还托着单身的泥塑, 说是写上名字去拜专司姻缘的元君, 元君赐如意郎君或贤妻……还未进城就开张卖出一些泥塑,总之商人是最懂如何迎合消费者心思的。

  杭州府出身的翰林院侍讲学士薛溆说, 京城的商业繁华比不上江南, 那里商贾要多的多,他们挣钱的法子灵活, 类似的这些小玩意儿层出不穷, 而京城则不多见。

  有些在江南做过官的大臣也议论, 说那里是当朝最重要的财赋地区,三吴之会,有盐井铜山,有豪门大贾, 利之所聚, 和京城不一样, 世家官宦多,享的是皇粮俸禄,富贵多来自天恩。

  他们的话传到皇帝萧敏的耳中, 他一点儿都不生气,还说诸爱卿所言属实,还说历朝历代北方边疆常有战争,所以皇帝要坐镇北方调兵遣将,而东南沿海则依仗海域,免去了战争之累,家家户户比较殷实,私塾遍地,是以每三年的春闱大比,他们出的新科进士也多。他感慨着对户部尚书秦冲和说道:“秦爱卿,他们这一来,你的漕运上又能收一大笔银子了。”

  “臣估摸着得有万两银子入账,”秦冲和满脸喜气:“国库殷实,臣方能安枕啊。”

  萧敏笑道:“秦尚书钻钱眼里出不来了。”

  众臣也跟着大笑起来。

  当日散朝后沈持回到京兆府,温至来找他说道:“沈大人,七月七那天,谁来主持抛绣球之事?寻个京城有名气的媒婆?”

  沈持问司仓参军钱前:“京兆府的媒氏一直空缺?”

  “媒氏”就是官府里的媒婆,这个职位从春秋时就有,《周礼·地官·媒氏》中说“媒氏掌万民之判。”,“判”即为婚姻之意,也叫“官媒”,一直到清朝还有,《红楼梦》里有“官媒来说探春”等句子,但从秦朝开始,官媒给人说媒的时候不多,男女婚约,多由家中的七大姑八大姨先物色人选,再请媒婆上门说媒,多数时候是在记录当年成亲的男女、新生儿等事,与府衙中的参军、通判职责重复,因而常常是有职位而无官吏。

  钱前说道:“沈大人,下官手下的书吏姚放兼京兆府的媒氏。”

  沈持瞧着温至说道:“温大人,不如让姚大人主持,再请个能说会道的媒婆活跃场子,如何?”

  温至:“姚大人为媒氏,合该主持抛绣球。”

  钱前:“……”也行吧。

  “京城有个姓孙的媒婆,”温至说道:“是个四十来岁的孀居夫人,说话行事颇大气,长的也算端庄,请她怎样?”

  沈持还未开口,钱前便笑道:“最是个老来俏的。”时常穿着艳色儿衣裳,头上簪一朵时令花朵走街串巷地说媒。

  “温大人做主便是。”于是叫人去请孙媒婆来相商,这媒婆一来,沈持便看好她——眉梢眼角俱是圆滑世故,身上就带着那股劲儿,是个能成事的人。

  好了,万事俱备。

  对于此次京兆府的抛绣球,皇帝萧敏不听劝,非要让郑昭仪随他一起出宫去抛绣球。郑昭仪连连推脱,说她刚诞下十皇子,身材圆润失了纤细,只怕给陛下丢脸,还说不若让淑妃娘娘陪陛下去抛绣球吧。

  皇帝萧敏:“京城认识淑妃的人多,她一露脸,这不就露馅了,还是你去吧。”郑琼的岁数,也正是京城女郎择婿的年纪,他看着她的不盈一握的腰肢笑道:“你去最合适了,让他们看看,绣球之下全是金龟婿。连朕这样的真龙天子都能砸到。”

  还说她来京城这么久了,都没有看过皇宫之外的市井,借此机会也看一下京城百姓的生活。

  郑琼这才勉为其难地应了:“要是妾失手砸痛了陛下,还请陛下宽恕。”

  “哈哈,阿琼这两日先练个手熟吧,”皇帝大笑:“到时候砸多重朕都认了。”

  郑昭仪这才点点头,叫人裁剪了两身京城未出阁的女郎的衣裳,预备到七月初七出宫去给京兆府当托。

  大臣们哪敢让帝妃出来凑这个热闹,纷纷劝谏,连京兆府也求他不要老夫聊发少年狂来当托了,但是他说他有自己的侍卫,你们做好你们的事情就行了。

  苦劝不听。

  他要带着郑琼出宫过七夕的事传到后宫,周淑妃坐立不安。她的大宫女周枚说道:“郑琼现在有了儿子,又这么受陛下宠爱,眼看着要越过娘娘去了。”

  周淑妃越发的头疼,她心想:她儿子七皇子萧承彧已封雍王,在所有皇子之中最受万岁爷宠爱,要是她伸手动郑琼,一个失手,岂不是连累彧儿连雍王的封号都要失去了。

  可是如果不动手,任凭郑琼风头渐盛,养虎为患,到时候动不了她了,该怎么办。

  周枚:“趁着她这次出宫的机会,咱们做点手段吧,十皇子总是在宫里的。”

  “娘娘,”她又说道:“咱们神不知鬼不觉吓一吓十皇子,幼儿受了惊吓总会病一场甚至没命的,既动了手脚,又叫人找不出把柄来,娘娘……”

  “你说,郑琼那个连娘家人都没有的贱人,真能靠一个儿子强过本宫吗?”周淑妃犹疑不定。

  周枚:“娘娘,防患于未然不可掉以轻心啊。”

  周淑妃终是下定决心:“你去想个万全的法子,万不可让人瞧出破绽来露出马脚。”

  “是,娘娘。”周枚谋事去了。

  七月初六夜里,郑琼临睡前抱了一会儿儿子,快八个月大的小团子眼睛又黑又亮,总是对着她笑,她交待乳娘说道:“明儿我随陛下出宫,你们定要看紧他,莫要叫他饿着或是吃多了,又或者惊着吓着了。”

  乳娘和宫婢齐声说道:“奴婢一刻不离看着小殿下,请娘娘放心。”

  郑琼想了想,犹不放心:“明日我不在临华殿的时候,你们关紧大门,不要抱着小殿下出去亦不叫他见别人,还有,明儿只给他喝母乳,粥食先不要喂他吃。”

  “是,娘娘。”

  郑琼又拿出财物来赏赐她们:“我来宫里的时日短,全仗着你们的忠心才有今日之福气,略当做我的一点儿心意吧。”

  临华殿里的奴婢们叩头谢恩:“娘娘言重了。”

  次日七月初七,文武百官休沐回家陪女眷过乞巧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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