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寒婿的科举路 第149章

作者:三六九龄 标签: 种田文 爽文 科举 成长 轻松 穿越重生

  沈持也学着他的模样敬了三杯酒,真是妇唱夫随了。

  行伍之人豪爽,这一顿酒喝的东倒西歪,只有怀武苏瀚带着剑在边境上,生怕对面的大理国借机发兵来偷袭。

  酒过三巡,史玉皎辞别众将士,跟着沈持前往黔州省城。她住在沈持新置办的宅子里,而沈持则到府衙去住。

  到了二十三那一日,快到黄昏时分,按照习俗,史玉皎则乘坐马车到城门口处,等待他来迎亲。

  沈持曾短暂当过几个月的黔州知府,在这里熟人遍地,各官吏纷纷来道贺,送了花灯鼓乐爆竹来,一时道路上百两马车交驰,钟鼓琴瑟迎来送往夹杂在官道上,百姓都来沾喜气,比过年还热闹。

  新郎官沈持一早起来头戴乌纱帽,身着大红的吉服,骑马出城来到史玉皎和送亲的等待的地方,围观的人纷纷说他好俊。

  这时,史玉皎的副将兰翠送上一盅烈酒。

  当朝的习俗,不叫新郎官下马,只端坐在马背上饮了。

  酒罢,又有几名将士捧着笔墨纸砚,送至马前,求题催妆上轿的佳句。沈持不敢给媳妇儿丢人,拈起笔来,竟还真的写了一首。

  当然,也不是立等写就的,择了吉日后,他便试着写了几首。这么多年学下来,不至于一首诗都不会写的,别的时候说自己不会作诗,只能是不肯花那个心思罢了。

  昔年将去玉京游,第一仙人许状头。今日幸为秦晋会,早教鸾凤下妆楼。①

  他写完,兰翠捧着去给史玉皎看。

  史玉皎在马车里看他题得大气,笑道:你们别为难他了,让我上轿吧。

  不能在家中的绣楼里出嫁,她一早是梳妆好,穿了嫁衣出来的。正绿色的一套钗钿礼衣,京中最好的绣娘缝制的大袖衫,长裙,披帛,层数繁多,穿时层层压叠着,最后再在外面套上宽大的广袖上衣……穿在她身上,没有寻常新嫁娘的桃之夭夭宜其室家的温顺,可明明凤冠下生着一张大家闺秀的鸭蛋脸面,波湛横眸……怎么就掩不住这一身“桃花马上请长缨②”的英气了。

  稍稍意思了那么一会儿,史玉皎在兰翠的搀扶下从马车里出来上了花轿。

  迎亲、送亲的一路吹吹打打,从城门外送到新宅。

  拜过天地之后,新人步入洞房,新郎官拿喜秤挑开红盖头,与新娘子同饮合卺酒。看着凤冠霞帔的媳妇儿,沈持看着她笑道:“你真好看。”

  她缓缓抬起头温情地看着他,笑了,右边脸颊处生出一个浅浅的梨涡,很娇美。

  外头摆着酒宴,沈持饮了酒后端起一碗甜汤放在史玉皎手里:“你先吃些东西,我去敬了酒再回来陪你。”

  走到门口又说道:“觉得头上的凤冠重了便取下来,别累着。”

  ……

  今日来客众多。

  沈持敬了一轮酒下来天色已晚,宅中到处点着红烛,一派喜气。

  “沈大人快回洞房,”黔州知府俞驯打趣沈持:“免得夫人等急了。”

  说着,几人一道把他往回推:“这里我们替你张罗。”

  沈持只好再饮一杯酒致谢,而后返回洞房找史玉皎。

  见她还未拆凤冠,他帮她取下来:“累不累?”

  史玉皎伸出手指点了一下他的手背:“我要卸妆沐浴,你暂且自便。”

  沈持:“我也去洗漱。”

  两人宽去外袍,先各自分开。

  等沐浴更衣后再回洞房,夜色已深,前院酒席散去,笙歌已止。

  红彤彤的烛光里,史玉皎坐在床沿的大红喜被上,她下意识地拍了拍床:“夫君。”

  沈持今晚有些微醺,他心道:是催我快些吗?于是他担忧她冷不丁伸手把他拎到床上去,赶紧宽去衣衫,翻身上床。

  不如自己快点儿。

  史玉皎手指夹住弹出一粒桂圆打了在外头墙根底下一个人的脑袋,告诫他们不要听墙角了。

  窗外的人“嗷呜”一声散了。

  “你……猴急什么?”鸳鸯帐落下,里面一团漆黑。

  沈持:“……”他这不是以为她嫌他慢呢。要不他再下去,重新慢慢来。洞房前先细细说说话。

  还没等他开头提议,就听到了窸窸窣窣解衣服上盘扣的声音,算了,不说话了,他很有眼色地伸手去帮她宽衣。

  ……

  后面的事虽水到渠成但也磨人的很,终于在他第三次问她“疼不疼”的时候,史玉皎以长痛不如短痛的决绝抬手摁了他一把……

  一夜恩爱,方知良宵苦短。

第152章

  翌日早晴。

  屋外桃花流水, 春山如笑。

  昨夜临睡前,沈持想着今晨一睡醒就能看到她不妆不束,眼皮都掀不开, 娇无力的模样,趁她还迷糊的时候多哄她叫几声“相公”听听……心里美滋滋的。

  然而一觉醒来, 只觉得身边太静了,连她的气息都无, 他倏地坐起来,咦, 媳妇儿呢?

  沈持披上衣裳出来, 院中的刺梨树上有只黄莺在婉转歌唱, “叽叽,啾啾……”, 他四下找不到人:“三娘?”

  赵蟾桂从前院的偏房里打着哈欠出来:“大人, 夫人一早回军中了,她没叫醒您说让您多睡会儿。”

  “夫人说出来三天了, 怕出岔子不放心回去看看。”

  他想起来了, 昨晚到最后她好像提了句不太放心军中的话, 说要尽快回去看看……那会儿他在想别的只听了一耳朵没细想,沈持:“……她说几时回来没有?”

  赵蟾桂:“夫人说她去去就来,至于什么时候回来,她没说。”

  沈持:“……”这不是废话吗。

  要不是怕在安仁县那边娶亲太过瞩目, 引大理国借机生事, 他一定在那里买宅子娶她, 绝不让她来回跑。

  想了些有的没的,他也该着手正事儿了,于是洗漱后略吃了些早点, 到黔州府衙去。

  当朝各省的府衙都给六部前来办差的官员在府衙之内留了院落,其中能办公能食宿,叫做留署。沈持到来之前,黔州知府俞驯已派人将这里收拾整洁,添置了一应用具。

  沈持今日来了之后,当值的衙役吃了一惊:“沈大人……您来啦?”

  昨日才成亲,今儿怎么说小两口也得在屋里腻歪一天吧,这就来上值了?

  沈持看懂了他们的惊讶,心道:你当我想的,我也不想,这不是夫人今日没理红妆,也没问他是花娇还是人娇就换上铁甲丢下他回军中了吗。

  他怨夫气很重,勉强挤出几分笑来:“嗯。”

  在留署中烧了茶水静坐片刻,黔州知府俞驯、通判韩越和盐务官唐注都来了,见面寒暄一番后一个两个的都打趣他:“沈大人今日满脸春色,看来昨夜与尊夫人甚是恩爱,羡煞我等啊。”

  沈持笑着岔开话题,他拱手给他们施礼:“在下昨日诸多事情麻烦各位大人,心中十分感激,请受在下一礼。”

  他们仨笑着还礼:“不说这个了,说正事说正事。”

  俞驯说道:“与沈大人一起来黔地的,还有陛下的口谕,让本官听大人调遣,协助大人办差。”

  沈持:“以后要多麻烦俞大人。”他说的不是客套话,以后要黔州府配合的事还多着呢:“本官这次来,除了经办黔地的矿务之外,还有一桩事情,就是先要和大理国,另有段氏未征服的一些土司、部落,做生意。”

  ——让我朝更多的人到那边去,多和他们打交道,摸底。

  比如,分散在大理国内的有多少个土司、多少个部落,首领都是谁,是怎样的人,经济如何……等等,他都要摸得一清二楚。

  俞驯几人对视一眼,听上去要办大事了:“沈大人以后尽管吩咐。”

  沈持再一拱手,接着,他问盐务官唐注:“唐大人,黔地的盐务还顺利吧?”

  “还算顺利,只是黔地的盐价……”唐注摇了两下头,给他算一笔账,说如今朝廷在黔州府售卖的食盐,都是从成都府的自贡运过来的,运盐先走陆路,后又走水路,翻山越岭,沉重不好押运,一趟要个把月,到了这里,损失两到三成。在自贡,食盐十文一斗,官府运到黔地,至少要卖高于此价十倍的数,百文一斗才不至于亏钱,说黔地的普通百姓根本吃不起,家中多用木姜子等有辣味的来调味。

  盐,这个后世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调味品,在古代的身价是有些波折的,就拿唐代来说,在贞观年间,一斗米五文钱,一斗盐二十文,但到了武则天时期,米价波动不大,但是盐价涨到了五百文一斗,不得了吧。

  宋代稍微便宜些,两斗米便可换一斗盐。

  元代波动不大,四十文一斗,明代和唐代差不多,有极贵的时候,也有寻常价格的时候。

  当朝眼下的食盐价格在大多数省份是二三十文一斗,米价是十文,也就是差不多三斗米换一斗盐。

  而黔地的盐价要百文一斗,十斗米才换一斗盐,太贵了。

  沈持:“黔地无盐井,只好从外头运进来,”他看着唐注说道:“唐大人当上盐务官有小两年了,可想过别的法子?”

  唐注摇头:“下官脑子欠活络,对盐价束手无策,还请沈大人指点。”

  沈持忽然好奇地问:“却不知大理国中的盐价多少?有无盐井?”他记得去年出使大理国时住在番馆,供应的饭菜咸津津的,不像缺盐的样子。

  经他这么一问,唐注眼睛发亮:“沈大人说起这件事来,下官可就有话说了,要是大理国愿意跟咱们通商,做食盐的生意,咱们就不用舍近求远从自贡向黔地运盐了。”那个太费劲了,哪有近在咫尺的大理国方便。

  “上次下官与昭通郡守白青庐交谈,问过大理国的盐价,一斗米能换一斗盐。”这个价格太有吸引力了。

  大理国有盐井,且产盐量多。

  上次去跟大理王段思仓说明大万山是铜矿不是金矿,订正头一回的契约时,是唐注奉命出使的,此人凭借三寸不烂之舌,把事儿办得很好。

  不光给朝廷办了事儿,他还留意了大理国的盐务。

  沈持:“唐大人的意思是咱们从大理国买盐?”

  “不错,要是能从大理国购买食盐,对黔地最便捷经济了。”唐注消瘦的脸庞上一双眸子越发锐气圆滑:“大理国内盐井很多。”

  “一斗盐只要五文钱,倘若运到黔州府,又比自贡快,一路陆地几乎不损失什么,刨去人力,”唐注说道:“售卖二十文一斗,咱们能裹住成本不说,还有一些赚头。”

  沈持心中暗道此人经济头脑不错,与他说道:“只是不知,大理王段思仓肯不肯售卖食盐给咱们?”

  唐注沉思道:“下官上次出使时见过段思仓一面,此人看上去不太好融通。不过,与他比起来,世子段清川看上去更好说话,也更愿意与我朝交好来往。”

  “上次匆匆一见,”沈持说道:“本官也觉得段世子更好打交道一些。”

  唐注:“大理国的盐务正好在他手里。”

  沈持:……

  这都打听得一清二楚,看来唐大人不是馋人家盐一天了。

  “只不过下官曾派人多次送信给他说过此事,但他都置之不理,”唐注说道:“下官多方打探得知,段世子眼界甚高,大约要沈大人这样的人物去了他才会松口。”

  沈持:“……”

  他觉得他要是再踏入大理国一步,没准儿段思仓记恨上回的事,会撕了他,绝不会让他活着回来。

  “容本官想想法子,”他说道:“要是他能同意卖盐给我朝,再好不过了。”

  四人又就着盐务的事说了几句后,通判韩越呈上一本册子给沈持看:“近来不少北地人途径黔州府想方设法前往大理国寻金,这是名册,大人请过目。”

  沈持“嗯” 了声,接过去拿在手里翻着。在他的预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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