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寒婿的科举路 第150章

作者:三六九龄 标签: 种田文 爽文 科举 成长 轻松 穿越重生

  看过册子,他与他们说了好一阵子话,吃过晌午饭,又翻查了些书籍,到华灯初上时分才回到家中。

  昨夜鸳鸯终结两同心,卧房之内稍显狼藉,沈持换了床喜被,又把菱花镜摆在梳妆台上,收拾整齐后去书房看书。

  这回他平生头一次不想看正经书,从赵蟾桂手里敲了几本风月话本,有滋有味地读起来。

  可看着看着,他开始想她,满脑子都是桃花朵朵卿卿我我……

  想她早些回来,又担忧她频繁奔波两地累着自己……两个念头在心里疯狂打架,终于心烦意乱。

  不得不早早睡下,许是累了,倒是一沾枕头便睡着了。

  但这觉睡不安稳,夜里醒来数次,每回都先下意识地叫声“三娘”,无人应答后才重新睡去。到五更天再睡不下去,只好起身又去看书。终于天大亮时听到外头有动静,沈持披上衣裳出来,只见院中有一道青衣窄袖的身影,是史玉皎,她正立廊檐下专心地和兰翠说着什么,他没有扰她,听她说完才低唤一声:“三娘。”

  史玉皎转过身走向他,靠近时,被沈持伸手捞进怀里:“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累不累?”

  她跟他往屋里走:“还好,昨夜没能赶回来,对不住你。”她本想连夜回来的,奈何军中有些事务,她被绊住了。

  沈持抱紧她:“先去睡会儿。”她这时候回来,定是半夜从军中出来的。

  一抱,这才发觉,她矮了他半个头呢,嚯,沈持一直觉得她与他身量差不多,他伸手比了比,微挑眉:“你竟才及我肩头。”

  原来她只是在他心中长的比较高罢了。

  “你定是听说书的说故事多了,才笑话我个子矮,”她笑道:“但凡武将都要身长九尺,膀大腰圆,力拔山兮气盖世,不能说没有,但也不全是,行军打仗固然要健硕,不过上乘的武艺却最是取‘轻巧’二字,愈轻愈快,愈快才愈巧,打仗上了战场呀,威猛虽能震慑对方,但出手快更是难得,更有想要保命却少不得灵巧敏捷会躲闪才行……”光靠蛮力是不行的,军中那些短小精悍的将士同样很能打。

  沈持:“怪不得。我的三娘是个又娇又狠的人儿。”

  到了卧房,他将她放在藤椅上,又把她头上的发簪取下来,长发逶地光滑如缎,气血很足的模样,带着山涧的花香气,淡淡的很好闻。他拿来梳子,给她梳了梳头发:“吃了早点再睡还是先睡一觉?”

  史玉皎忽然困意很重,她眯着明眸说道:“我睡会儿。”

  ……

  这一次后,她再回军中,沈持总要交待:“不要急着回来,等我休沐日去找你。”

  ……

  沈持在黔州府日子久了,大理国得到消息,他的到来,让大理王段思昌惶恐不安,隐隐生出一种“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眠?”的忧患意识来,这小子定是又来捣鬼的。

  他对上次沈持瞒天过海,将两国交界处是铜矿说成金矿的事耿耿于怀。

  于是他让段若嫣大将军对着我黔州府的守军喊话,要打就打,不必玩儿什么阴谋诡计。听说沈持来了,她还冷笑道:“又是他,这回别叫他落到我手里。”

  ……

  沈持这阵子时常在暖和的春风里冷不丁打喷嚏——大抵是背后被人说多了的缘故。

  几日后,他到铜仁县去看矿务,之后,顺路去安仁县看自家夫人。

  听说他来了,大理国大将军段若嫣遣人在对面骂阵,扬言要发兵捉沈持,骂得还怪难听的。

  对此挑衅,沈持一声都不回应她。

  免得激怒她真打起来。绝不能轻启边衅,风险太大。

  大理国挑不出他们的刺来,有火无处发,只能盯着两国交界处开采出产的铜矿石,一定要掐着契约拿足六成,绝不能便宜昭朝一分一厘。

  沈持让户部经手此事的官吏做足天朝大国的姿态,每每分成,必要多给大理国一些,让他们占够便宜。

  而他,则再回到黔州城后立即给大理世子段清川写信,说起黔州府想从大理国手中求购食盐一事。

第153章

  信送出去后, 很快有了回音,段清川想见他,面谈。

  沈持:……

  他是什么很闲的人吗?想见就见。没错, 他是,他回信给段清川, 说有公务在身,不能擅自去鸭池城, 如果段世子能来黔州府做客就好了,或者约在横跨两国的铜矿上, 一起去看看采矿。

  同时, 沈持还给朝廷写了本奏折, 向皇帝奏明黔地盐务之事。

  过了三五日,段清川答复, 他不能来黔州府, 可在铜矿上见面。

  沈持跟盐务官唐注说道:“段世子邀本官到铜矿上与他见面,麻烦唐大人拟定个采买方案, 本官也好知道到时候该怎么谈这件事。”

  “另外, 再将盐务上的事情挑紧要的写与本官知晓。”

  “是, ”唐注说道:“下官这就回去拟定方案,再给沈大人写一份盐务实情。”

  沈持:“有劳唐大人。”

  等了两三日,唐注送来一厚一薄两本文案,薄的是欲向大理国采买食盐的方案, 厚的是黔地的盐务详情, 梳理得很是翔实。

  沈持翻开来, 看了一晚上,次日跟唐注说道:“唐大人材茂,本官佩服。”

  “若无沈大人提携, ”唐注深揖一礼说道:“下官哪有今日,敢不尽力。”

  沈持笑道:“区区旧事,唐大人何必放在心上。”

  准备得当后,送信与段清川约了见面的日子,在四月初七。

  头一天,沈持先到铜仁县去,看了看三年前他参与开凿的朱砂矿,谁知来了之后,让他眼前一亮的不是日产上百担的朱砂矿石,而是县中的繁华与忙碌。

  县中的商业繁荣起来了,沿街一个挨着一个的摊铺售卖各种各样的朱砂雕件,望去只见一片润泽光艳的红云,喜庆,福气。商人穿行其中采买,操着各地的方言或是问价,或是问货……

  老远看到一串紫金砂的手串颜色极正,他走过去问价钱,是个女商户,沈持还没开口,她看了他两眼,怔了一怔:“沈……你是沈大人?”

  他今日穿着半旧不新的常服,未带乌纱帽穿官袍,疑惑地看她一眼,不认识。

  那女商户对着屋子喊道:“狗蛋,出来给恩公磕头。”

  唤出一五六岁的男童来,母子二人一起给沈持磕头:“没想到还能见到恩公。”

  沈持:“……”

  “民妇是黔山县人氏,”她说道:“三年前泄洪时沈大人将我母子二人从瓮中救出带来此地,如今日子好了,大人您就是我俩的再生父母……”

  沈持这次想起来:“大嫂,原来是你们。”他看见那孩子养得挺结实的,想是温饱无忧了,说道:“快快请起。”

  女商户殷勤挽留,说这是她后来改嫁的丈夫的摊位,她也当得了家做得了主要送沈持几件朱砂饰品,他笑着推拒:“大嫂,我有,我有。”

  他同这对母子告辞后继续往前走,只见不光有卖朱砂雕件、饰品的,卖各种小吃的也遍地都是,臭豆腐、糖糍粑、咸鸭蛋……琳琅满目,好一蓬人间烟火。

  沈持走在街头,他满眼盛着笑意,百姓的日子蒸蒸,这就是士大夫励精图治的意义。——他头一次有了这么高尚甚至有些煽情的情怀。

  ……

  在铜仁县转了一圈,旁晚时分他去安仁县找史玉皎,说了明日去段清川的事,她道:“段清川不会把你诓过去对你不利吧?”

  她深表担忧。

  二人走在平缓的山间小道上,细雨如织,轻轻柔柔地洒落在山野之中,给这方山水披上了一层朦胧的轻纱,雨珠顺着碧绿的树叶缓缓低落,发出细碎的声响,与不远处的军营中偶尔传来的操练声交织在一起……

  沈持看着她,压下耳鬓厮磨的绮念,说道:“我想段世子这次是私下里见我,不大会让别人知道的。”

  “怎么说?”史玉皎不解。

  “起初唐大人给他写了好几封信,”沈持说道:“都如石沉大海,没有回复,他却回复了我,若为公事,与唐大人交谈才是正经,可见,此次他见我,除了盐之外必定有私事。”

  “虽说如此,可防人之心不可无,”她说道:“我还是挑几个人跟你一块儿去,以防节外生枝。”

  “嗯,”沈持笑道:“谢谢夫人。”又俯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肉麻的话。

  史玉皎嫌他贫嘴,不经意掐了他一下,疼得他想喊娘,都差点喊“姐姐饶我”了。

  当夜他宿在安仁县的驿站之中,史玉皎二更时来送了份军中的宵夜:“这两天苏将军病了,我夜里无法离开军营,不能陪你了。”

  沈持心疼她,却也不能说什么:“嗯,你自己也当心些。”

  次日一早,沈持带着黔州府盐务官唐注及两名随从小吏直接去了铜矿上。他们身后,史玉皎挑了几名机灵的将士悄悄在后头跟着。

  铜矿横跨在两国间,这头是我朝的铜仁县,那头是大理国昭通郡的兴宁县——在开矿之前,这里几乎没有人烟。

  此矿依旧以山命名,叫大万山铜矿,到了后仰头一看,不算高的山间灰尘漫天飞舞,矿工们正在热火朝天地凿矿,叮叮咚咚的开山声传得很远。

  这回在这里主持开矿的是工部工事严诩、吕居二人,听说沈持来了,他们迎出来,二人满脸灰尘,官袍脏得都发僵硬了……这是工部官员的常态,沈持也干过的,见了面露个大牙笑道:“早听说沈大人到黔地来了,下官还没抽出空来去拜见呢。”

  沈持笑道:“这么大一座铜矿,二位大人哪里走得开,这铜矿好开采吗?”

  吕居:“不大好开采,前期山体塌陷,死了十几名劳力,又跑了好多人,”他叹了口气说道:“但这里的铜矿石比别处纯度高一些。”冶出来的铜品质上乘。

  沈持又望了望,只见山野之间有数百名劳力在开采,讶然:“这些人力是从何处征发的?”他记得铜仁朱砂矿开采的时候还为人力不足发愁呢。

  “工部从豫州、济南两府要来一些囚犯,另外有一些是从长沙府政发来的,此外还有北地人过不下去了,跑到这儿来入了黔州府的籍,来矿上谋生的,”吕居丧气地说道:“先前来的人是不少,都跑了,要是有人力,出产的铜矿石必然是如今的好几倍。”

  人力短缺的很。

  沈持又看了看铜矿的四周,只有一排搭起来的简陋棚子给矿工们睡觉,其余商业、娱乐什么的一概没有,他心道: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换他他也跑。

  得想法子让人留下来。

  “要是这里有商业,有人家,有田地,”沈持说道:“或许那些人来了就不会跑了吧。”

  吕居和严诩一块儿说道:“沈大人醒醒,这儿是大理国的治下,咱们只是暂时暂时在这里开矿而已。”

  去哪里有商业,有人家,有田地呢。

  沈持:“……”是啊,不是我朝的土地。

  一举一动都受制于人。除了采矿,什么都不让他们干。枯燥得让人绝望。

  “那些人都跑哪里去了?”沈持问。

  严诩说道:“一拨接一拨,都到金沙水那边捡金子去了。”

  沈持:“……”也不赖,反正还在大理国内。

  不大一会儿,段清川来了。沈持就在矿山简陋的棚子里与他碰面。

  段清川一见他先送了份贺礼,说是上次在大理国向沈持请教过学问,该称一声“先生”,这是给他的新婚贺礼,待他非常恭敬。

  沈持更加笃定他有求于他,不光是盐务上的事情。

  落座后寒暄了片刻,段清川说道:“售卖食盐给贵朝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在下有个条件。”

  沈持定定地看着他,说道:“段世子请说。”

  段清川:“沈大人,在下想从贵朝采买百余副铁甲。”大理国无人会制甲胄。

  沈持吃了一惊,甲胄啊,是挺大的事,怪不得非要见面谈,他笑道:“段世子不会要用这铁甲来对付在下的内人吧?”要是用来跟史玉皎打仗,那他是万万不能应的。

  段清川苦笑:“不妨告诉沈大人,在下无意于跟贵朝打仗,唯想自保。”

  大理王段思仓有四个儿子,他是长子,这几年弟弟们长大了,一个个的都恨不得吃了他,夺走他的世子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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