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寒婿的科举路 第163章

作者:三六九龄 标签: 种田文 爽文 科举 成长 轻松 穿越重生

  “你这下信我了吧?”张氏藏好金簪,她面上带着几分得意:“等到了京城,你也给爷们儿得出面说得体话办得体事儿,千万别叫这门亲事黄了。”

  沈凉看过金簪后跟她一条心了:“好媳妇儿你放心,我定不叫它飞了。”

  ……

  沈凉夫妇急急忙忙进京,沈知秋越想越不对劲,却也说不出哪里怪,于是跟沈山说道:“我还没去过京城呢,这些年困在这里我也想出去散散心。”于是第二天拿着这些年积攒的零用钱,追他爹娘进京去了。

  一路疾行,走到通州府的时候,他总算追上了沈凉夫妇,听他娘说了周家的事之后,他心道:这不是和岑稚的异曲同工吗?

  都是冲着沈持来的。

  沈知秋劝他娘张氏悬崖勒马不要趟京城权贵们的浑水:“娘,我经过阿池哥的点拨,总算悟到了怎么写文章,”他说道:“明年再下场县试,我必能考中秀才,秀才每月有二两银子,您二老就算不种庄稼,咱们家也能过得去,我日后再往上走,说不准能考中个举人,这样,咱们也是官宦之家,阿娘你想想,要是周家光明正大想要跟咱们结亲事,又岂会跳过二伯父大老远跑到禄县来找咱们?”

  应当先问过沈煌夫妇,叫他们写信回来商议。

  周府却没有这么做,反而直接来禄县找沈凉夫妇,倒也不是说不通,他就总觉得这事儿偷偷摸摸的,像是故意要背着谁似的。

  张氏生气的说道:“我看你就是不想让你妹妹得一份荣华富贵,你都为阿朵考虑过吗?阿月嫁了什么人?她将来嫁了什么人?难道要跟阿莹一样,找个木匠在京城里做苦力讨生活吗?”

  “阿池就这么神,一封信就能点拨你考上秀才,那这天下谁考中谁当官还不是他说了算?”

  张氏被富贵迷了眼,说什么都要为沈知朵应下周家这门亲事。

  沈知秋说道:“娘,阿池哥把写八股文的精髓全告诉了我和阿二,等于手把手教我们如何做文章,我看了之后,又结合多次落榜的经验,如拨开云雾见日月,豁然开朗,再看从前的文章,真是不通,我按照阿池哥教的,做的文章夫子都点头说进益了,娘,等我考中秀才,日后再中举人,靠着自己也能给阿朵富贵日子,不用她去攀附权贵……”

  张氏还在执迷不悟:“阿秋,就不能你考中举人,你妹妹嫁进侯府,你兄妹二人都做人上人吗?”

  “……”

  就这样娘俩走了一路,争吵了一路,才到京城。

  沈煌夫妇看见他们来了很是惊讶:“咦,阿秋,他三叔三婶,你们怎么来了?”

  张氏给丈夫和儿子使眼色不叫他们提周家的事,沈凉欲言又止,沈知秋低下头不说话,张氏赶紧问道:“阿月怎么样了?二月里成的亲,嫁过去一晃大半年了,有没有怀上个娃儿?”

  “阿月还小,不急着生娃儿,”朱氏说着请他们到屋中说话:”快坐,一路过来累着了吧,快喝口水再说话。“

  ……

  沈家三房进京后,周府想要和沈家联姻的事很快传了开来。都说周淑妃这步棋走的好,她儿子雍王要是得了沈持效忠扶持,庄王就不够看了。

  风声飘进宫里,昔日的儋州绣娘宋莲,她在郑昭仪的提携下已经是绣房的掌事大宫女,别人见了她要称一声“宋女官”,她这次来给十皇子送衣裳,对郑昭仪说道:“外头都在说庄王殿下跟雍王殿下争抢沈大人呢,娘娘,你与十殿下也要找机会结交他呀。”

  郑昭仪连忙制止她:“姐姐可千万不要提这件事了,咱们安安分分的过日子吧。”宋莲还要劝她,郑昭仪又说道:“陛下不是好糊弄的人,自会有安排,如果他不愿意给的。你何必从他手里抢呢?到时候抢不过来不说,连自己也折了进去,着实不划算。”她才不做那样的无用之功。

  宋莲不敢再提,愈发上心地帮着郑昭仪一块儿照料十皇子,这小子长得壮壮的,眼睛贼黑贼亮,还见人就笑,特别讨他父皇喜爱。一次皇帝萧敏看见他咯咯笑,自个儿也笑了:“皇儿笑起来福气满满的样子,就取个小名叫福满吧,也图个贱名好养活的意思。”

  郑昭仪谢恩道:“谢陛下赐名。”

  皇帝扶她起来说道:“阿琼跟朕做了那么久的夫妻还是这么疏离,不要那么多虚礼,朕不在乎。”

  她借机撒了个娇说随口问起:“先前陛下许妾的,说要让沈大人给福满当老师,史将军教他习武,还作数吗?”

第167章

  皇帝萧敏听了笑道:“朕说过的话自然是作数的, ”他顿了一下:“阿琼怎么忽然问起这个来了?”

  郑琼微垂秀颈,眉眼妩媚,她幽怨地说道:“妾怕陛下赖账。”

  她不爱争, 只是本已给了她的东西,她心里头还是惦记的, 如今沈持官场得意如斯,一个个都生猛地拉拢他, 她怕别人占了先机,她们母子反落了一场空欢喜。

  皇帝看她眉梢上笼了一抹愁云, 连忙问她:“哦?阿琼说说, 朕为何要赖你的账?”

  “妾瞧着沈大人虽不在京城, ”郑琼说道:“陛下时常还‘沈爱卿长沈爱卿短”呢,他日回朝, 陛下定是一刻都离不开他的, 他哪儿还能腾出空来给福满当老师,陛下说是不是?”

  “阿琼这是担忧朕跟福满抢沈爱卿?”皇帝哈哈大笑:“这阵子西南事多, 朕不得不多记挂一些, 就叫你多心了, ”他看着她的眼神绵绵:“傻瓜,朕一刻都离不开的是阿琼。”

  郑琼伸出手指描着他的胡须:“陛下又哄妾了,”她娇嗔地叹了口气:“拿陛下没办法,妾就当是真的吧。”

  皇帝笑了笑拉着她的手说道:“朕以后多来陪陪你。”

  郑琼心知这话听听就罢了, 当不得真, 她亦不甚在意, 面上却一片柔情缠绵:“嗯。”

  等皇帝离开后,她眉尖轻扬,又浅浅想起三年前进京途中行船翻覆的那个雨夜, 一夜扁舟上立着的那个玉面少年……

  郑琼心中恍惚,她今日提醒皇帝不要忘了曾许诺她的事,竟不知是为了儿子还是她自己对那人的执念太深。

  她独坐半晌。

  ……

  沈家。

  沈家三房沈凉夫妇来到京城已是九月中,话说露深花气冷,霜降蟹膏肥,正赶上京城各家吃蟹的季节。

  得知他们到了,舒家特地买了一篓子个大黄满的蟹,叫舒兰庆和沈月二人带上,回娘家见见两个长辈,说说话尽尽孝。

  史家听说后也遣人送了礼来,侯府出手更是大方实在,给沈知秋送了一方端砚,给张氏和沈知朵母女各一套京城最贵的石榴娇胭脂,另有各种稀罕玩意儿二十多件,供他们回乡时带走。

  本是寻常的人情往来,蟹黄的美味,端砚的名贵……落在沈凉夫妇二人眼里成了泼天的富贵,他俩眼热无比,夜里关起门来躺在床上睡不着觉,都想着得赶紧把沈知朵跟周府的亲事定下来,恨不得明日就送闺女上花轿,他们好早日跟着享福。

  “应付了舒家、史家两三日,”张氏说道:“明日无事咱上街裁两身新衣裳,等做好了穿上体面点儿去周家找黄嫂子……别叫人家等急了。”

  “阿朵给我看阿月送她的一副头面,”她又说道:“乖乖,簪子、钗子、掩鬓、花钿……少说有十件了吧,全是金子打的……这才一个舒家媳妇儿就这么气派,周家更不知多阔呢……”

  ……

  而在另一进院子里,沈煌夫妇也夜不能寐,朱氏在被窝里踢了他一脚说道:“三房那点子心思,你都瞧见了吧?”

  沈煌:“先甭管他两口子什么心思,外头传的沸沸扬扬的,说周家的小郎君看中阿朵了,要同咱们家结亲,这事儿是不是真的?”

  沈凉夫妇来了之后,绝口不提沈知朵同周家的亲事,他们做梦也想不到这上头去,一直被瞒着,还是今儿白日里女婿舒兰庆带着女儿沈月回娘家时模糊地提了一嘴,虽然那孩子厚道没说别的,但他还是听出了舒家的意思——对这门亲事要三思啊。

  “你问我,”朱氏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生气地说道:“我问谁去。”

  沈煌从床上坐起来:“我问问阿秋去。”

  朱氏也不拦他,随他去了。

  过了好大一会儿沈煌回来说道:“果然是这么回事。”沈知秋毫不隐瞒,如实告诉他了。

  朱氏呼啦掀开眼皮:“周府的小郎君瞧上了阿朵?”这怎么可能,三房两口子别是被人给骗了吧。

  沈煌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对了,你明日去史家串个门,就这事儿问问史老夫人,叫她给拿个主意,这门亲事能不能结。”

  史家总归是经历过风雨沉浮的世家,凡事比他们看得长远。

  “嗯,”朱氏应了声:“我明日就去。”

  次日她去史家跟史老夫人一说,把史家也惊到了,史二夫人先冷哼道:“周家这是看着阿池得势要寻个助力,才打这样的主意。”

  史老夫人深深地皱了眉头:“要是沈家跟周家结亲,日后不光阿池,连我们史府都要与他家一气……”

  看样子是不赞成的。

  原来周家是冲着阿池来的。朱氏只觉得心里头一凉,险些打个寒噤,她讪笑道:“要我说女儿家还是别攀那么高的枝儿,过不踏实……”

  已打定主意回去叫三房拒了这门亲事。

  “亲家母你是个明事理的,”史二夫人说道:“我们放心了。”

  朱氏从史家回去,也不曲里拐弯,她拉上沈煌直接对沈凉两口子说道:“周家看中的是阿池,想结亲后得他的相助,那周小郎君看重的也不是阿朵,兴许是为了周家娶她,他心中难免委屈嫌她怨她,阿朵进门后哪儿会有好日子过。”

  “这门亲事,还是推了的好。”

  沈凉还未开口,他媳妇儿张氏就拉着脸子说道:“哟,二嫂,阿池多大能耐,叫人家周家值得花这样的心思,我怎么瞧着二嫂是怕阿朵比阿月嫁的好,越过她去呢?”

  “别家但凡有一枝发达了,可着家中的兄弟姊妹拉扯,”她冷言冷语:“咱家倒好,只许你们二房富贵得意,不许我们出头……”

  “二哥,”沈凉跟在他媳妇儿后头对沈煌说道:“你别嫌我做事绝情,这次我们回去就跟爹说,跟你们分了家,日后各过各的,谁也别管谁的事儿。”

  为了不叫二房截胡他们三房与周家的亲事,他想出了分家这招:“阿朵的事,就不劳二哥二嫂操心了。”这两口子是一句劝都听不进去。

  他们想着既攀上了周家这门亲事,日后自然有享不完的富贵,分家才好,别搅合在一处叫别人沾他们的光。

  “我巴不得不操这个心,”朱氏也气上头了,拿话激沈凉两口子:“你既要分家,那就分,口说无凭,你们立了字据来,日后想反悔可不成。”

  沈凉难得高声说回话:“阿秋,取纸笔来,给你二伯父写个字据,趁着你爷奶还在,咱们三房预先分出去,从此清清静静过日子。”当朝《律例》规定,一家父母还健在的时候,亲兄弟不得分家出去自立户,那是犯法要挨板子的,但如果只分家产不分户,也就是官府说的同籍异财,是允许的。

  他说的“预先分出去”,就是分家不分户,同籍异财。

  纵然不分户,但分了家的那房从此就跟家中的其他房算清了帐,不再掺和在一处用钱了,各花各的,《律例》中还有一条,“兄弟子侄,久经析居者,罪不相及。①”,说得清清楚楚,分家之后,犯了事不相互牵连。

  沈知秋看着他,眼中全是木然。

  沈煌于心不忍:“阿凉,爹娘岁数大了他们要是知道你闹着分家得多难受,你还是再想想吧……”

  “‘树大分杈,子大分家。②’,纵然我不提,有朝一日爹娘也会跟咱们仨说的,”沈凉说道:“早晚是个分,早分早省事。”

  “阿秋,你写,就说咱们三房要分家,之后禀明爹娘,与他们二房各自东西……”

  骨肉天亲,同枝连理,沈煌听他说得绝情,唉声叹气地道:“阿秋,按照你爹说的,写吧。”

  沈知秋听沈凉说着,低头写了三份搁到他们面前,念了念:“二伯父,爹,你们看还有什么要添减的吗?”

  “就这样吧,”沈煌摁上手印:“我正好闲着无事,过几日就回禄县去,把这事儿办了。”

  沈凉夫妇揣起字据,回到房中欢喜地道:“这下跟周家的婚事稳了。”二房两口子再不能胡咧咧了。

  以后他们只有眼气的份儿,哼。

  几日后,他们在裁缝铺子做的新衣裳送来,两口子打扮一番,欢欢喜喜地到周府去了。京城真繁华,到处都是朱门高墙,他们打听着走了好半天,才摸到一处画檐瑞兽的宅院前,上面悬挂着“周府”二字,门口的两个大石狮子虎视眈眈地对着来人,那气势叫沈凉拘谨,他小心地问看门的小厮:“这里是周家吗?”

  小厮仰着头看也不看他:“不识字?门上写着呢。”

  张氏拿出一把铜钱往小厮手里送:“咱想见见黄嫂子,劳您给传个信儿。”

  那小厮得了钱,往西边的墙角看了一眼:“去那儿等着。”

  周府里头。

  黄婆子听说沈凉夫妇来了,去告诉周淑妃的爹,乐望侯周禄:“侯爷,沈家三房两口子找来了,只是……他说回家后要分家,要是分了家,此后和沈大人就疏远了,咱们还和他议这门亲事吗?”

  周禄说道:“分了家,就没用处了。”

  黄婆子道了声:“是,侯爷,奴婢这就去打发了他们。”

  一想还搭了她跟金簪,既成不了事,还是得要回来。

  ……

  过了好一会儿,小厮才出来,问他二人:“可有什么信物吗?”

  张氏傻不啦叽地将之前的金簪子拿出来:“这个便是。”小厮瞧着那黄澄澄的东西:“我得拿进去给黄妈妈看,叫她辨认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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