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寒婿的科举路 第2章

作者:三六九龄 标签: 种田文 爽文 科举 成长 轻松 穿越重生

  朱氏要得知他撺掇儿子不去争抢京城史家的那门亲事,非跟他吵个没完不可。

  “嗯,我知道了。”沈持乖乖地答道。

  “走,”沈煌直起腰来拍拍衣衫,给他使了个眼色:“回屋找你娘去吧。”

  沈持“嗯”了声。

  沈煌看着儿子小小的背影,心想:凭着他这些年的拼命,多少在管三班衙役的县丞大人那里挂了名,等日后阿池长大了,总能举荐他当上衙役的,当上县里的衙役,不说大富大贵,但比起种地务农,吃上皇粮总是安稳的。

  里屋,沈持四岁半的妹妹沈月坐在矮凳上,两只白胖的小手捧着块烧饼在吃,嘴角沾了芝麻,朱氏拿手指肚抹下来,放在她唇边让她抿进嘴里:“给你奶瞧见,又该骂你爹白眼狼了……”

  烧饼是沈煌带回来的,他近来时不时被叫去县衙打杂,晌午饭也在那里吃,遇上哪回饭食略好一些的,他总能省下来一个烧饼或者几块肉揣兜里,带回家给朱氏和一双儿女吃,他们也很期待这种隔三岔五的“加餐”。

  见沈持进来,朱氏也塞给他半块烧饼:“阿池,去把门关上。”

  沈煌带回来的吃食不多,别叫大房三房的孩子冷不丁跑进来瞧见,哭闹着要分烧饼吃不好看。

  沈持听话地关上门,他掰了一块儿给朱氏:“阿娘也吃。”

  朱氏笑着摇摇头推了回去:“阿池快吃吧。”沈月也学着哥哥的样子举起手里的烧饼往朱氏嘴里塞,朱氏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小口:“阿月真乖。”

  沈月四岁半了还不会开口说话,请大夫看过,诊断后说她是个哑巴。为此,沈煌夫妇很是发愁,私下里不知道叹了多少气。

  “老二家的,大白天关着门在屋里头作甚?”娘仨正吃着烧饼,外头传来老刘氏不满的嘀咕声。

  朱氏看着大口吞咽的沈持兄妹俩,生怕噎着孩子,心虚地道:“在给阿月换衣裳呢,娘有事儿吗?”

  “小丫头片子天天换衣裳作甚,别养娇气了,”老刘氏:“老二呢?你爹找他。”

  “他在柴房劈柴呢。”是来找沈煌的,朱氏松了口气出去开门:“爹找他?我这就去叫他来。”

  片刻后,她回屋跟沈持说道:“阿池,去你爷那屋玩儿,听听他们说什么。”

  沈山找儿子们过去,许是要商量史家那门好亲事给哪个孙子的吧,朱氏心里头紧张兮兮的,她暗自祈愿,巴望着儿子能被选中。

  沈持:“知道了。”

  他到了堂屋外面,大伯家的沈全和小叔家的沈知秋都在,二人眼巴巴地伸着脖子往屋里望去。

  沈家堂屋的桌子上放着一盘银子,足有五六十两。

  沈山和老刘氏坐在上首,他俩都是瘦长脸,很有夫妻相。大儿子沈文站在老两口身边,他个头矮,甚至比老刘氏坐着高不了多少,他耷拉着眼皮,将将三十的年纪却一脸的老相,和姿仪英气的老二沈煌,第一眼小白脸的老三沈凉比,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同一个爹妈生的,真让人唏嘘。

  沈文没长起来,一直是沈山和老刘氏两口子的心病,从前每每看着他沉默在屋里发呆的样子,老两口都觉得对不住老大,所以家里但凡有些好东西的,都先紧着给老大。

  他说媳妇儿的时候,沈山更是大手一挥耗尽家中积蓄,给了亲家杨家三十六两的高额彩礼,这钱够一家子嚼用多少年,每每想起来,老刘氏都心疼的要命。

  大儿媳妇杨氏过门之后,不织布也不做家务,对此,老刘氏都不敢吭一声,谁叫沈文五短身材不好讨媳妇儿呢。

  不过沈文虽然生的不俊,但为人憨厚,且是干农活的一把好手,杨氏过门后虽然成日里好吃懒做,但好在肚子争气,叫他们五年抱了俩孙子一孙女,子孙旺盛得羡煞旁人。

  眼瞧着沈家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谁知道没过多久小儿子沈凉捅了个篓子——和村里头的小寡妇张氏勾搭上了,硬着哭天抢地闹着娶回家来当正经婆娘,好不丢人现眼。

  而且张氏最会占便宜贪小,用老刘氏的话说,老三媳妇跟莲藕成精似的,全身都是心眼,一天到晚算计沈家,气得她天天都要骂老三媳妇一顿。

  但骂归骂,谁叫沈凉是小儿子呢,骂完该怎么偏疼三房还怎么偏疼。

  “阿大,阿秋,”老刘氏瞥见孙子在屋外头,吆喝道:“一边玩儿去。”

  将他们撵了出去。

  沈持顺坡下驴,回去跟朱氏说他奶不让他们在堂屋玩儿。朱氏拉着脸,很是不满。

  “早上京城史家打发了人来,”堂屋中,沈山端坐着徐声说道:“说史老将军得知我有四个孙子,有意嫁个孙女进沈家。”

  他扫了眼儿子们:“我呀,给推了。”

  沈文和沈凉猛地抬头看着沈山:“爹?”

  沈山点点头:“爹知道,只要和史家结亲,史家闺女带一笔嫁妆嫁进来,咱们沈家就发达了。”

  史家为了报他当年的恩情,嫁女儿时必会陪嫁丰厚,少说得带几百两银子,上百亩良田进门。

  “知道还推?”沈凉气呼呼地质问亲爹。

  沈山吹胡子瞪眼:“结亲讲究个门当户对,咱家的小子配不上史家的闺女,”他指了指桌子上放的银子:“爹想了想,与其过些年同史家结亲,不如眼下要银子来的实在,”他拿起两锭银子掂了掂:“这样你们三房都有份,谁也不吃亏。”

  他向史家张口要了100两银子,手中留出40两,余下的60两三个儿子每人20两。

  沈煌微微点头:“爹说的是。”

  两家结亲太不实际了。史家的闺女那是金枝玉叶,将来嫁进来在沈家受丁点儿委屈,得罪了她,两家说不准就此反目结仇,反倒不如不高攀的。

  沈文一向没什么主意,好半天讷讷地说道:“咱听爹的。”

  沈山瞧着沈凉:“你们哥仨把银子分了,咱们跟史家的事就算了了,以后谁也不许再提起。”

  沈凉撇嘴:“爹,史家一条人命才值这点儿银子啊。”埋怨沈山跟史家要少了。

  沈山没理他,他今天没跟儿子们说实话——史家并没有来说两家的亲事,见面塞给他一包银子便匆匆离开。

  他事后琢磨:史成麟刚回到京城那几年,每逢腊月底都派人给沈家送财物捎话,都被他如数换成禄县的土仪又送回去。后来有一年,大概十年前年前,史家突然没有音信了。

  这次史家不年不节地送银子过来,又说不要他还礼,沈山猜测:史老将军大概不在人世了。

  史家的后辈们也许看不上与沈家的婚约,要拿这笔银子了断当年之事。

  沈山心想:也好。

  本来沈家也高攀不起史家,何苦为了多年前的一点儿恩情误了人家孙女的终身大事。

  沈文揣了两锭银子回屋,把事情给他媳妇儿杨氏说了。杨氏吊着个脸子:“爹也是的,这么好的事情非要往门外推,阿大都十一了,正该说媳妇儿了。”

  “阿大”是沈文大儿子沈全的小名。

  “爹这么做是对的,”沈文沉默半晌说道:“沈家四个孙子,凭什么史家的亲事说给阿大,媳妇儿又不是别的能分一分都有份。”

  “阿大是他大孙子,”杨氏来气地摔了个水瓢:“怎么论都该说给阿大。”

  “再不济的,”她又说道:“史家高门大户的不会就那么一个孙女,多嫁几个进来……”沈文一把捂住她的嘴巴说道:“你疯了,史家什么人家,你别太贪心让人家瞧不顺眼翻脸给……”灭了口。

  沈山连一桩亲事都不敢接,她竟敢肖想几桩,真是不要命了。

  杨氏“哼”了声,进屋收拾白日里搁在水池的碗筷,一肚子火气。

  半夜,沈煌拿出二十两银子交到朱氏手里:“爹推了史家的亲事,改要了一笔银子,你收着吧。”

  “怎地推了?”朱氏有点不大相信。

  沈煌简单说道:“银子对咱家来说最实在。” 朱氏想了想,转过弯儿来,苦笑着道:“想是爹有爹的打算。”

  沈煌瞧着她头上的簪子旧了,说道:“你嫁过来这些年,跟着我受苦了,明日去买些衣裳,余下的……”

  他心中想着让沈持拜个师傅习武,日后去衙门当个快班的衙役,立功的机会多有赏银……但这会儿没说出口:“攒着吧。”

  “相公,”朱氏揣着银子:“老三她媳妇儿这回该送阿秋去念书了吧?”

  “阿秋”是三房沈凉和张氏的儿子沈知秋的小名。

第3章

  沈凉媳妇张氏在进沈家之前嫁过一个读书人,虽说人早早没了,但她还一直引以为傲,时常说以后等阿秋大了,也要送他去念书考秀才呢。

  这回有了银子,沈知秋也半大不小了,张氏说不准立马送他去念书。

  “相公,”朱氏狠了心说道:“阿池总在村里野着不是个办法,要不,送去镇上念书吧?”

  沈煌叹了口气:“就算苦着你拿出这二十两银子供他念书,也不过三五年紧巴巴的花销,”他摇摇头:“到时候还能给你考个秀才回来?”

  想到县里白发苍苍一把岁数还没考上秀才的老童生,他又说道:“考不上秀才,读一二十年书又有什么用?”

  他想让沈持去习武,日后他去县丞大人跟前求个人情,让儿子当上快班的衙役。

  朱氏没话说了。

  转念一想,她又道:“万一阿秋去念书识字,回来处处压阿池一头怎么办。”

  她的阿池既不是长孙又不是幼孙,沈山不怎么疼,好事都落不到他头上,日后沈知秋去念书给沈家长脸,就只剩阿池啥也不是,叫他怎么办。

  朱氏不依不饶地数落着丈夫,最后抽噎着哭起来。

  “罢了罢了,”沈煌说道:“既如此,你明日问问阿池,他要是愿意去念书的,就送私塾吧。”

  朱氏这才不同他闹了。

  三房沈凉屋里,张氏握着两个银元宝瞧了半天,悄声对丈夫说道:“爹这是糊弄咱们呢吧?”

  她不信史家只给沈家区区60两银子就能抵一门亲事:“要么史家给了很多银子,要么,这门亲事还作数……”

  不知沈山那个老狐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沈凉打了个哈欠:“管他怎样,给咱们银子就行。”

  张氏瞪他一眼:“我想让阿秋去念书。”她更倾向于沈山根本没和史家退亲,而是暂时拿不定主意挑哪个孙子跟史家结亲,她心道:大房的阿大阿二随了沈文,长得黧黑粗短拿不出手,老两口不待见二房,但又不能越过阿池把这天大的好亲事给阿秋,毕竟阿秋比阿池还小两个月……

  她越发觉得沈山多半是有意让阿秋跟史家结亲,只是苦于没有一个让大房二房服气闭嘴的理由没法眼下就跟史家说定亲事,还要缓些时日再提出来。

  至于史家送银子给沈家嘛,越看越像给沈家小辈的零花钱,毕竟多少年才走动一次。

  既然阿秋将来要娶史家的闺女,张氏想着不禁笑出声来:“得让阿秋念书,不读书认字,将来怎么同史家姑娘说上话呢。”

  “他能念出个什么来?”沈凉被她笑得一愣一愣的,撇嘴说风凉话:“你真敢想。”

  张氏冷哼:“你等着瞧,我生的儿子错不了。”

  沈凉懒得多说:“好,念书,念书……”反正这个家张氏说什么是什么,他才懒得管,随她折腾去。

  ……

  次日一早吃完早点,朱氏给沈煌使了个眼色,他意会,抱着沈月出去:“阿爹带月儿去摘花。”

  沈月不会说话,用小手紧紧搂住沈煌的脖子。

  爷俩儿到外头去了,朱氏才对沈持说道:“阿池,娘同你说件事情。”

  “阿娘,是什么事情?”他还是头一次看见朱氏这般严肃地同他说话。

  “昨儿京城史家来人说亲,”朱氏说道:“这事儿你知道的吧?”

  沈持点点头:“阿娘我晓得。”

  朱氏又道:“你爷选了你。”“听你爷说啊,史家在京城都是数得着的富贵人家,叫什么四世三公来着……”

  沈持惶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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