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寒婿的科举路 第34章

作者:三六九龄 标签: 种田文 爽文 科举 成长 轻松 穿越重生

  陆沉大惊之后愈发恐惧,他深叹一口气说道:“山匪怕是早盯上咱们县了。”“沈捕头,山匪所求,往往是财物,这些日子巡逻,多留意县中的富户、乡绅之家吧。”

  尤其是那些平日里财气外露的,更容易招匪。

  “是,大人。”沈煌的声音不甚清晰。

  连日来马不停蹄的巡逻让他的喉咙如同吞了火炭,痛到只能发出嘶哑声。

  陆沉忽然又叫住他:“你既说沈小郎君猜到帽子妖与山匪有关,他有没有告诉你如何应对?”

  沈煌愣住:“……回大人的话,犬子并没有多说。”

  陆沉止不住哀叹:“……我糊涂了。”沈持毕竟是个才十一岁的孩童。他这是急病乱投医啊。

第33章

  号房内, 沈持重新埋头答题。第二、三道题考的实质上是背诵,对他来说是最不花费时间的,连草稿都不用打, 直接在答卷上作答,节省许多时间。

  最后一道试贴诗略吃力, 沈持写写改改,改改写写, 勉强写出一首还算能看的,这时他已近灵感枯竭, 有丝丝烦躁, 改不动了。

  他抬头环顾周遭, 有几位通身的气度颇出挑,一眼看上去就是那种腹有诗书的考生, 比他更早做完题目, 正在悠然地检查着答卷,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沈持心道:这次高手多, 不像县试那样菜鸡互啄, 他或许与甲榜无缘了。

  无妨, 只要考中名次即可。

  沈持对甲榜没有太多执念。

  只是坑了那些押他考中的人。他在心里默念:对不住,叫你们亏钱了,押注很好,下次别押了。

  沈持又仔细过了一遍答卷, 无格式错误, 无别字, 无疏漏,不出特大意外堪堪能考中。他深吸一口气,微松懈下来后, 心中忽然隐隐不安,总觉得家里要出事,他举起手,示意考官他要交卷。

  离此场应试结束尚有一个多时辰。

  考官觑他一眼,面无表情地命负责收卷事宜的书吏拿着名录和印尼走过去,核对名字、答卷后让他签字画押,走人。

  真狂啊。

  考场中不少人心想:此子莫不是把县试的运气当实力了,呵,府试能一样么,等着放榜哭去吧。

  深持的同窗挚友们见他提早交卷,心下疑惑:沈兄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去办。

  还真叫他们给猜中了。

  沈持从州学出来,一路小跑回到客栈,匆匆去找胡掌柜:“掌柜的,你消息灵通,能否告诉我一下禄县……的动静?”

  似乎不好上来就问一句“山匪有没有去禄县打劫”吧。

  胡掌柜眨眨眼,显然知道他说的“动静”是什么意思,却道:“沈小郎君明日不就回去了吗?能有什么动静,无非是今儿东家长,明日西家短的。”

  “沈小郎君安心应试。”

  沈持说道:“还请胡掌柜告之。”

  “沈小郎君,”胡掌柜拨着算盘珠子,低头看也不看他:“我是个买卖人,要打发伙计去打听……”

  沈持直接拿出一两银子:“够吗?”

  赴考之前,青瓦书院给每位考生发放了二两银子的盘缠,以备不时之需。

  胡掌柜眼皮往下耷拉觑他手里的银子一眼,笑了:“够,够,我这就找个靠谱的伙计去给沈小郎君打听。”

  到天快黑的时候,胡掌柜告诉沈持,禄县县令陆沉往长州府送了求援的信,且在县中招募临时兵丁加大巡逻,让百姓夜中闭门塞户,时刻防备山匪袭掠。

  “放心吧沈小郎君,没事的。”

  山匪还没来,沈持心中稍安。

  禄县。

  县衙火急火燎地招募兵丁,告示贴出来一大早,许多男子扛着铁锹、锄头前来报名,衙门口人声鼎沸。

  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鄙夷不屑地说道:“几个落草的山匪能有什么本事,咱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哎哟哟,你岁数轻不晓得,”一个年过四旬的敦实男子谈匪色变:“二十多年前马老三在献县闹腾的那会儿,秦州府来的兵完全不是人家的对手,后来朝廷派兵来剿匪,三千将士带着弓箭硬是打了半个多月才把山头给踏平。”

  领头的史姓大官在作战中反被下了套,险些丢命。

  马老三是个悍匪啊。

  “你都说是二十多年前了,马老三再凶悍,他也得服老。”说话的是名少年人,赤膊,背上斜扛着长木棍。

  年长的男子摇摇头:“他们虽是匪,狡猾的很呢。”

  听说那会儿匪群里有能人,会用兵,更有占着山头的地利,叫朝廷好不头疼。

  ……

  沈煌巡逻一日,半夜回到家中,门口挑着风灯,沈山站在门洞里等他。

  “县太爷招募兵丁,真要跟山匪打?”沈山问他。

  沈煌说道:“爹,献县也是这么做的。”

  沈山:“山匪真来了,打得过吗?”

  “照爹的意思,该怎么办?”沈煌的嗓音跟破锣似的,又粗又哑。

  “阿池小时候,我跟他讲二十年前山匪的事,说他们差一点儿到咱们县来,”沈山道:“你猜阿池怎么说?”

  “阿池问我,禄县的县太爷,一定提前准备了许多金银珠宝米面粮油吧?”

  “我当时呀说他说的不对,说当年的县太爷让县中的男丁严阵以待,等他们来了就要打一仗……”

  “阿池说,哪里打的过,不如暂且用钱财打发走,反正朝廷军要来了。”

  打不过的时候,破财消灾未必不是上策。拿钱粮先把山匪砸退再说。

  沈煌舀起一瓢凉水灌下去:“他小孩子家家的,说的话哪儿能当真。”

  “老二,你想想咱们县中的男丁,就算尽数出动,”沈山看着沈煌说道:“能打得过武艺高强心狠手辣的山匪吗?”

  沈煌琢磨了会儿,醍醐灌顶般地自语道:“阿池说的对,哪里能打得过呢,想要保住县中,只能乖乖给山匪钱粮……”

  “山匪凶狠杀人不眨眼啊。”沈山唉声叹气。

  万一打不过再惹怒了山匪,杀人不眨眼的他们再肆意报复,在禄县大开杀戒……沈煌不敢想。

  当年马老三在献县残暴得令人发指,至今提起来还能让人在六月天里浑身发凉到牙齿打颤。

  沈煌连夜去找县丞王大虬:“大人,不如召集县中富户,或是让每家每户拿些钱财预备下,万一山匪来了,咱们好打发他们走。”

  “山匪未至先准备钱粮给他们?”王大虬好像听到了玩笑一般:“沈捕头,你到底是怎么想出这种法子的?”

  县中百姓谁肯干。

  太荒唐了。

  沈煌无奈,只得又去找陆沉:“大人,就算咱们招募上千兵丁,可他们都是务农的百姓,哪里能打得过山匪,大人三思啊。”

  以卵击石。

  “不可不可,”陆沉深重地叹气:“要是拱手给山匪钱粮,他们会狮子开大口,没完没了地索要。”

  他对此方法存疑:“沈捕头的想法天真了。”他还有一层私心在:未抵抗便给山匪钱粮,传到朝廷,他会被言官弹劾,他触手可及的前程可就没了。

  因此不肯答应。

  让沈煌等衙役们带着新招募的男丁日夜看护县中。

  ……

  四月二十九日,府试副场。

  沈持昨日夜里睡得不太踏实,中间醒了两次,早上起来眼皮又重重地乱跳,直到坐于号舍中才静下心来。

  今日的考题比昨日少,仅有两道题,但却不见得容易。题目并不是写完整的八股文,而是择其中一部分考之,比如第一道是:是故君子笃恭而天下平。①

  不让考生破题,而是给出了一个正破“圣人不显其敬,而天下化成焉。②”,让反破。再比较正破好还是反破好。

  如果你觉说正破好,便接着正破往后面续写承题和起讲,如果你认为反破好,也请接着写。

  出的题目还挺灵活。

  看来古人也不完全是死读书,读死书。这大约是后人的偏见。

  对这道题目,经过层层剖析之后,沈持很快将答题思路整理了出来。他在草稿纸上写道:正破大气磅礴,精神一气贯注,而反破则使其文章有浑浩流转之势……

  有了思路框架,便是润色辞藻,让人读来口中回甘,留个余韵。

  这一场考的似乎比昨日那一场还要顺利。沈持几乎是掐着点作答完毕的,他才搁笔,“咚咚——”州学的锣鼓声响起,要停笔交卷了。

  沈持最后扫一眼他的答卷,信心十足地递给走过来的书吏,画押。

  考生们鱼贯走出号舍,最后回望一眼,眼神变幻数次,有失落有期待……在衙役的吆喝催促下不得不快步离去。

  出来州学,沈持等待片刻,江载雪几个一道出来了。三人都道:“今晚在长州再住一夜,明日再回如何?”

  考完放纵一两日也无妨的。

  沈持说道:“禄县近来不太平,我还是回去吧。”

  想到山匪这件事,其余人也没了玩的兴致:“走吧,一块儿回。”回到客栈,江、裴二人找不到家中来接的马车和奴仆,嘟囔:“说好考完试来接的,怎么这会儿了还没到?”

  沈持的心咯噔一下如坠冰窟。

  定是出事了,禄县出事了。

  客栈的胡掌柜看见考生们回来面色不好看,说道:“禄县的小郎君们,听说昨夜你们县遇到山匪袭掠,许多人家被抢,死伤不明。”

  山匪袭扰。

  对于禄县的学子来说,听了这话犹如头顶上炸了一声响雷,人都震麻了。

  “知州大人不管?”有人情绪失控地吼道。

  胡掌柜一脸无奈地说道:“一早得知禄县遭了山匪,许大人带着长州数百名衙役赶去,至今还没回来呢。”

  外县的人考生纷纷说着同情的话。

  沈持几人听不下去了,一块儿跑出客栈:“雇辆马车回去。”

  岑稚去找来一辆马车,四人之中唯有他还算冷静,毕竟家中没有什么牵挂之人:“走吧。”

  马车夫也听说了禄县的事情,不肯送他们进县,只肯到禄县边上,还好到了半路,江家的人来接了,他们上了江家的马车,心急如焚地往家中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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