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寒婿的科举路 第35章

作者:三六九龄 标签: 种田文 爽文 科举 成长 轻松 穿越重生

  “县太爷没了。”马车夫说了句。

  “陆大人没了?”几人惊呼。

  马车夫说道:“山匪来的时候县太爷犯了心疾,一下子没了。”沈持:心疾,不会是突发心肌埂塞吧。

  人在持续紧张之下,极易突发这种要命的心脏病。

  “县太爷的调令来了,哪怕山匪晚来十来天,他就该进京赴任了呀……”马车夫无比惋惜地说道。

  来不及细想陆沉的事,就看见马车夫瞟着他,抬起粗粝的手指揉了揉鼻子。

  沈持:“老伯你好像有话要对我说?”

  马车夫心虚地挥动马鞭啪地抽了声:“沈小郎君……唉,你爹,沈捕头他……被山匪给抓走了……”

  一阵劈来的眩晕。

  沈持一头撞到马车壁上,他恍恍惚惚地问:“老伯,这是怎么回事?”沈煌怎么会被山匪抓走,他们抓他去做什么。

  “马老三说了让你们沈家总坏他的事儿,给你们点儿颜色瞧瞧,”马车夫悲戚地说道:“山匪啊……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只怕沈煌凶多吉少。

  江载雪扶住沈持:“他们捉了沈捕头去,不会是要赎金吧?”他拍拍沈持的手臂:“到时候若是有难处,我会跟你一起想办法的。”

  “咱们家……”马车夫见小郎君放出豪言,哭得手都在抖:“被土匪索走一千两白银。”

  恐怕从此没那么阔绰了。

  江载雪脸色煞白:“我爹娘和妹子还好吗?”

  “老爷夫人和小姐没事。”马车夫抹了一把眼泪说道。

  裴家马车没有来接人,裴惟的心悬着,不知家中境况如何,听闻裴家被勒索,他掩面低泣起来。

  无人顾得上安慰他,越近禄县越惴惴不安,不知自己家中是什么光景。

  到了禄县,各自急急巴巴地回家。

  沈家。

  宅院之中一片死寂。

  沈持进门喊了声:“阿娘,阿月。”无人应他。

  他跑去堂屋沈山那里,门窗都关着,屋里黑洞洞的,沈持大声拍门:“阿爷阿奶,是我回来了。”

  一声呜咽伴随着开门声响在他耳畔,老刘氏从屋里爬出来,满脸泪痕:“我的阿池,你还回来做什么,你留在外头不要回来有山匪呜呜呜呜……”

  沈持:“奶,山匪走了,没事了,知州大人在县里坐镇呢,不怕不怕。”

  “得……”这时候沈月从黑漆漆的屋子里跑出来,扑到了沈持身上,哭得撕心裂肺但发不出声音:“……”

  接着钻出来的是沈知秋,望着他无声地哭着。随后,沈家人一个个从躲藏处出来,坐在地上哭成一片。

  沈山最先镇定下来:“阿池,你爹……唉,你爹被山匪抓走了。”

  “说是咱们家坏过他们的事,再有下回,就要杀了你爹。”沈文也渐渐缓过神来:“阿池,是帽子妖那事儿吧?”

  山匪打好的主意,被沈持给截胡了。

  下回。

  沈持:他们抓走沈煌,是以此要挟沈家不要再和他们作对?那么,沈煌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还有转圜的余地。

  沈持扶起她娘朱氏说道:“阿娘,马老三一时半会儿不会拿我爹怎么样,你放心吧,我会想办法把爹救回来的。”

  说这话的时候,油灯把他的影子拖得很长,像要顶天立地的气势。

  山匪劫掠之后,禄县人家的日子一点点恢复正常。

  五月十五日,府试放榜。快到黎明时分,长州知州亲自将红榜放在特备的黄稠彩亭——一块刷着黄漆挂彩绸的木板上,轿夫抬着彩亭,鼓乐手在前面开路,州府的官差在两旁护送,一路敲着锣鼓往禄县来报喜。

  前来看榜的学子早早挤在路边等候,锣鼓喧天,短暂地驱散了山匪留下来的阴影。

  红榜一放,榜上有名者飘飘如登仙,这下就是童生了,总算有半点儿功名,不枉读那么多年的书。而找不到自己名字的人则万念俱灰,酸溜溜地想着下一年再考。

  “丁申年长州府府试案首——”唱榜的官吏扯着嗓子高声喊:“禄县考生,沈持。”

  此次长州府府试的案首出自禄县。

  “沈持。”多少人齐声重复一遍沈持的名字:“是他,他啊……”

  有惊愕之下的狂笑声,也有骂“娘的,我押的是他考中甲榜啊……”的绝望声,还有“阿池考中了,沈家的阿池考中了。”的狂喜声……

  沈持并不在场。

  他默默地坐在没玉村的家中,想着怎么才能把沈煌从山匪手中救出来。苦想多日,仍旧没有一丝头绪。

  官差将喜报送进家门的锣鼓声震出沈家人的几分神志,他们想:阿池考中案首,以后就是童生了,有功名的,打交道的都是贵人,会有门道救出沈煌的……

  因此又有几分得意。

  沈持面色疲倦,他打起精神接过喜报,应酬州府的官差,招待前来贺喜的乡里乡亲。

  好在都体谅沈家出事,只走一遍礼节过场,都知趣地散了。

  沈持关起门,对整日以泪洗面的朱氏说道:“阿娘,我很快要回书院念书,不放心你和阿月,你们跟我一块儿去县城吧。”

  他想过了,即便沈煌不在家,日子也要往前走,阿月的病要继续治,她七岁了,还得为后头做打算。

  主要是沈煌出事之后,他成了惊弓之鸟,生怕山匪再来,不把娘亲和妹妹放在身边不安心。

  朱氏没说话。

  “阿娘,阿月要在县城看病,你们娘俩跑来跑去的也不方便,我想,咱们在城里租个屋子,娘和阿月住到县城去,娘觉得呢?”

  “阿月七岁了,”他又道:“该上学了。”

  女子能识文断字,将来出路会更好些。他原先就有这个念头,即便沈煌没有出事,他也会提出来的。

  “阿月……去上学?”朱氏觉得沈持癔症了:“女娃儿哪有读书的。”

  沈持:“阿娘,江家的小姐,三年前你见过的那位小女娃儿,如今进学了。”

  朱氏愕然动了动嘴皮:“可是人家是千金大小姐,咱们……”沈月哪能跟人家江小姐比呢。

  他娘认识有限,沈持也无法跟他做过多的解释:“娘,你听我的好不好?”

  “县里租房子贵的很吧?”朱氏心疼银子:“从前我和你爹商量着除去束脩外,每个月多给你攒200钱,衣服不能穿太久,饭菜也不能吃的太差,用的也不能太差……不要叫同窗瞧不起咱。”

  沈持:“阿娘,真不用,”他炫耀似地说道:“我这几年何尝用你们操心给攒钱。”再说了,他如今是童生了,县中少不得每月发一些补贴。

  朱氏:“阿月上学的束脩银子一年得多少啊?”

  “我打听过,说是一年下来得六两银子。”沈持说道:“阿娘,我来想办法。”

  朱氏斩钉截铁:“不行不行。”虽说她心疼女儿,但也没有让儿子补贴女儿的道理。

  “阿娘,”沈持坚持地说道:“阿月以后大了,人家万一欺负她不会说话,她可以写出来啊。”

  “这样,不等于能跟咱们说说话儿了嘛。”朱氏听得十分动心。

  她想了一想说道:“非要去县城租屋子的话,我先找找有没有缝补浆洗衣服的活儿,这样也不至于家中的花销都压在你一个人身上。”

  去县城的次数多了,发觉富户竟然还要对外雇人浆洗衣裳,做刺绣什么的。

  沈持说道:“阿娘,那些活儿对眼睛不好,你别担心银子的问题,我有办法。”

  许久之后,朱氏点了下头,算是应下。

  租赁房屋之事由江载雪帮着,很快有了着落。江夫人出面在离江家不远的地方给找了两间屋子,不大,也不临街,在居民区里,也怪安宁的。

  沈持看了一眼很满意,虽然租金有些高,但他还是坚持租这套:“方便阿娘带着阿月晒太阳,以后我爹回来夜里归家晚,也吵不到你们。”

  朱氏拗不过他,只好同意。

  搬进去之后,沈持着手给沈月找女子私塾。

  当朝女子的开蒙比男子更早,七岁就有人收,县中几大家一块儿请了女夫子,在江载雪家中设了一个院子,专门教女学生。

  江载雪把这件事跟江夫人说了之后,江夫人为难了:“那女夫子极是严厉,我看阿月又是个极娇惯的女娃儿,我担忧她受不了这份读书的苦。”

  “阿娘,这事儿不要瞒着,还是当面问问沈家妹子吧。”江载雪道。

  江夫人:“也好。”

  沈持听了把沈月叫来:“江夫人说教书的夫子很严厉,要吃些苦头的,阿月肯吗?”

  沈月慢腾腾地发出模糊的音节:“肯。”

  她虽然口齿不清,但沈持还是听懂了。

  “阿月这么聪明,”沈持说道:“一定很会读书的。”他领着沈月去见江夫人:“阿月不怕累的。快谢谢江夫人为你介绍夫子。”

  阿月很乖地给江夫人行礼,她知道别人听不清楚她说的话,安安静静地看着沈持。

  江夫人拉着她的手:“你以后常来我家玩,和阿雨一块儿上学。”江载雪的妹子名唤江载雨。

  沈月自是求之不得。

第34章

  奔波数日, 沈持总算安顿好娘亲和妹妹。

  府试之后,按照当朝规定,案首和甲榜学生每月能从府衙领取六斗米, 有了这一进项,娘仨不愁口粮了。

  朱氏背着沈持在一家绣坊找了个帮工的活计, 每日拿绣样子回来刺绣,工钱不算多, 但好歹不用坐在家中哭哭啼啼了。

  回青瓦书院上学的头天晚上。

  “阿娘,”沈持对朱氏说道:“我爹的事, 我心里头打算着呢, 阿娘莫急。”

  “阿池, ”朱氏愁眉不展:“是娘没用,让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作难了。”

  持轻摇头:“阿娘说哪里的话。”

  朱氏强忍着眼泪, 笑着让他和沈月去睡觉:“你俩明日都要去念书, 早些睡吧。”

  撵走儿女,她坐在窗前, 就着月光做绣活儿。今晚外头亮如白昼, 省了油灯钱。

  沈持回屋后, 觉得窗外格外亮,侧耳倾听片刻,才知街肆上有大批的衙役挑着风灯在巡逻,给县中百姓壮胆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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