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寒婿的科举路 第39章

作者:三六九龄 标签: 种田文 爽文 科举 成长 轻松 穿越重生

  沈知朵拿起镜子照了照,心中蓦地自卑起来。

  张氏神情黯然,说道:“那是你二叔家发达了。”

  能给沈月出得起那笔束脩银子。

  沈知朵不说话,捂着眼睛低声啜泣。

  夜里,沈月连说带比划把这件事告诉了沈持,她说,要是三姊妹能一块儿去念书就好了。

  “你们私塾的女夫子还收学生吗?”沈持问她。

  沈月点点头,吃力地说道:“女先深她愿意……看到女……都束……”

  女先生愿意收更多的女学生。

  沈持笑了,脸上的少年气张扬:“好,哥哥知道了。”

  在家歇了两日,有人上门来找他,想求一只会憨叫的蝈蝈。沈持已经是童生,今非昔比,经他点药的蝈蝈的身价也跟着水涨船高,登门者带了丰厚的礼物,不止8文一只了。

  老主顾推托不得,沈持只能应下。

  次日他起了个大早,跟着沈山到麦田里去捉蝈蝈。露水深重,爷俩坐在田垄上看麦浪,旺财追着细小的风撒欢。

  沈山:“等你八月份去了省城贡院,得机会打听打听史家怎样了,我竟不知道史老将军他早就战死沙场了。”

  老将军的儿子也没了,听人家说只能把孙女送去戍守西南,可见这些年过的不如意啊。

  想来令人唏嘘。

  禄县到底不如省城消息灵通。

  “我会的。”沈持说道。

  祖孙二人又坐了会儿,他又道:“爷,阿莹和阿朵也想去念书。”要让沈莹和沈知朵去念书,得先说动沈山。

  让沈山跟大房和三房说。

  不然,大房和三房是不会同意让女儿去上学的。

  “想的美,”沈山张飞翻脸——吹胡子瞪眼:“她俩女娃儿读什么书,咱家的银子没地儿搁了?去扔那个钱。”

  沈持:“爷,女娃儿念书也有用。”

  “你看县城里头好多女娃儿在私塾上学呢。”

  搬出城里人来一压,沈山语气没那么硬了,他揪起一根狗尾巴草在嘴里咂了砸:“阿池,不怕你怨你爷偏心,这几年阿大、阿二和知秋哥仨上学,时不时从你奶手里要钱,零零碎碎的,一个人一年十两银子都打不住……”

  饶是这般,也没给他读出什么名堂来。沈山对那仨孙子有些失望。

  更不要说再让俩孙女去上学了。

  “阿月能去念书,”他说:“结交富家的小姐们,是享了你和你爹的福,阿池。”

  沈莹和沈知朵没学上,是她们的父兄不争气,怪谁。

  “爷,”沈持朝旺财招招手,叫它不要跑远了:“阿莹和阿朵念私塾的束脩银子,我出。”

  沈山“咯嘣”一下咬断了狗尾巴草:“没这个理儿。”

  别人家中都是女娃儿干农活、做针线,补贴家中男丁读书考功名,等男丁光宗耀祖之际,女娃儿们依仗门第嫁个好夫婿……男丁出头了送家中女娃儿去上学之事闻所未闻,他一时半会儿还没法松这个口。

  “爷,阿月自个儿挺孤单的,就当让阿莹和阿朵去跟阿月做个伴儿好不好?”沈持苦心相劝。

  “今儿你就是说出花儿来,”沈山搓搓手,起身去给他抓蝈蝈:“我也不同意。”

  沈持只好暂时作罢。

  他往地里那么一钻,再出来时,手上多了一只青头蝈蝈:“阿池,拿着。”

  沈持捏着它的脖子拿在手里一瞧,肚子大、翅膀小,“大肚小鞍,一叫半天。①”,一看体格就是只能持久鸣叫的好蝈蝈,忙用草串了,系牢靠。

  ……

  日头上来的时候,沈持微微出汗。

  他对庄稼地里快捷如春燕点水般,双手轻轻一扣一翻捉住一只蝈蝈的沈山说道:“爷,够数了。”

  “你回吧。”沈山催他。

  沈持拎着一串蝈蝈往家走,路过药铺,进去买了一些朱砂、松香等物,回去点药。

  后头两日,老主顾们来取蝈蝈,熟识了,话也多起来。沈持挑沈山在家的时候,故意问人家家中的女眷是否上过学,读书认字否。

  “女儿家也是要读书的,不过,咱们小门小户的嘛,上几天学认得几个字,不当睁眼瞎就行了。”

  “是啊,能识个字算个帐就够了。”

  话题后来有点跑偏。一老主顾话多:“咱们穷乡僻壤不比京城人家的女子,家中是文官的要继承家学渊源,学得满腹经纶做才女,吟诗作赋的;家中世代习武的,要练一身武艺熟读兵书,用得着她的时候还得出征边关……”

  这不说的是武信侯史家的事儿嘛。

  县令文丛阴差阳错把京城史家的事带到了禄县,近来议论的人挺多。

  沈持:“……”

  沈山听得烦躁。

第37章

  等老主顾们闲聊完一走, 沈持故意带着憾意大声说道:“爷,看样子女娃儿还是不要读书了,你看史家的女娃儿饱读史书, 却不得不去戍守边关,不如当个睁眼瞎在家安安稳稳的好。”

  史家发生了什么变故外人不得而知, 但他们敢让女儿换上戎装去领兵,他心想:那小女郎一定是文武双全, 胆识过人。

  不会是个草包。

  不然就算史家敢送,朝廷也不会用这么个小女郎。

  沈山立眉瞪眼, 作势要揍他:“不许说这样的浑话。”

  小崽子你当我听不出你说的反话。

  沈持嘿嘿一笑跑开。

  点药的朱砂没了, 他跑到村头的药铺, 想买一包,掌柜拿出来之后, 他瞧着颜色不如先前的鲜亮, 拿手指抹了抹,亦不光滑:“掌柜, 这朱砂好像不比之前的货好啊。”

  不过他也不是配药用, 就给蝈蝈点药来说, 好不好的没什么妨碍。

  就这么随口说说。

  “唉,”掌柜的叹了口气:“沈小郎君好识货,你大概不知道,上好的朱砂产自西南的黔州府, 这阵子朝廷在那边用兵, 暂时运不出来, 眼下只有这些次等货凑合卖了。”

  沈持心中长叹,不知能说些什么:“……”

  还好这不是生活必需品。

  过了几日,沈月告诉他, 他爷把仨孙女叫到堂屋,给她们讲了史家女将镇守边关的故事,还领着她们去镇上买了笔墨纸砚,说了一番她们听不太懂的话。

  沈持:“爷这是同意阿莹和阿朵去上学了。”

  沈月听了高兴地跳起来。

  给老主顾点完蝈蝈,七月行半。

  有件事沈持想了很久,那就是几月前山匪之事过后,他猝然萌生习武的念头。

  但彼时手头的事情太多,只能深深压在心底。这期间说服自己放弃又蠢蠢欲动往复数次,终于在这天觉得非行动不可了。

  他去紫云观找邱长风,道长似乎又道骨仙风了些——瘦了。而且还很大的火气,不知是被谁给惹到了,见了沈持,白眼一翻:“你来做什么?”

  “我下个月要暂时离开禄县去省城的贡院听邹夫子讲学,”沈持说道:“来跟道长道个别。”

  “空手道别?”邱长风还在气头上。

  “城北有一家江南菜馆,”沈持早有准备地说道:“各色江南菜一应俱有,道长要不要去尝尝?我请客。”

  邱长风:“有好酒吗。没有不去。”

  “……”

  沈持闻到了观中一股刺鼻的味道,比较熟悉,是硫化汞——朱砂被加热的味道,他给蝈蝈点药的时候也会产生类似的极轻微的气味:“道长,炼丹炉炸了?”

  邱长风没好生气地“嗯”了声。

  他好不容易打定主意想炼一锅丹药,可开火没几天炼丹炉炸了,险些没把他给炸飞,这丹是炼不成了。

  也不知是禄县的风不行,还是水不行。

  沈持:“……”

  很正常吧,他记得火药不就是炼丹炸炉的意外发现嘛。

  “不提了。”邱长风摆手道:“你方才说,请我吃江南菜?”

  沈持:“道长,想吃什么,我现在就去打了过来给道长品尝,不好吃明日我再换别的馆子请客,如何?”

  邱长风斜眼看了看他:“臭小子,说吧,我觉得你找我不单是告别,可能还有事。”

  有点过于殷勤了。

  沈持:“道长,你看我这不是要去贡院嘛,我怕出门在外被人欺负,想学点拳脚,道长……”

  科举之外,他还想习武,一来为健身,二来嘛,往后走出禄县,甚或秦州府,冷兵器时代蟊贼匪徒不绝,有武艺傍身总是安心些。

  不容易吃亏。

  这个念头在他心中许久了,只是才腾出手来付诸行动。

  沉默,沉默。

  邱长风抬起手指指门槛,让沈持滚出去。

  明明他懒得动弹,还来找他做师傅习武,许愿请到别的地方去。

  又一阵硫化汞夹杂着别的什么气味扑进鼻中,沈持捏着鼻子,依照上辈子半瓶子水的化学常识,心中有个猜想:“道长,我大概知道你的炼丹炉为什么炸了。”

  “你说说?”邱长风对他的这句话兴致盎然。

  沈持:“道长,我猜的,不一定对。”

  “你快说。”邱长风给了他一个“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的眼神。

  “道长炼丹,”沈持说道:“是否要用大量的朱砂?”他根据上辈子所学的化学知识和方才闻到的气味推测。

  邱长风:“那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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