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和宿敌结婚了 第23章

作者:白羽摘雕弓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欢喜冤家 重生 轻松 穿越重生

  夕阳落下,深绿色官袍的林瑜嘉捏着玉笏,从那巍峨的紫宸殿中走出来,走到树丛背后。

  群青直接问他:“燕王是不是被人参了,因为西市的事?”

  林瑜嘉愣了一下:“你消息倒是灵通。私兵闹市伤人,引发民愤,昨日御史台,今日李尚书、两部侍郎、陈御史大夫齐齐上奏,都要求圣上重责燕王。这叫圣人想袒护这个儿子,都无从袒护。”

  “最关键的,李尚书提了当年两坊之事。”林瑜嘉用玉笏拍着掌心,“当日天下未定,没有追究燕王,如今到秋后算账的时候了。”

  两坊之事,指的是燕王从北地一路攻打至长安,势如破竹,因为开城迎降的事情有些误解,入城时刹不住狂妄的马蹄,倾轧过两坊百姓,令百姓如惊弓之鸟。

  那日骨哨吹响,食客和行人们举着笤帚和棍棒,形成剑拔弩张之态,就是这件事留下的后遗症。

  如今皇子与百姓再度发生摩擦,在长安上空再添一份阴霾。

  只要燕王留在长安,这种恐惧便不会消散,得民心更是无从谈起。

  群青相信,宸明帝很明白形势。

  夺天下时,他要骁勇能战之人,可如今他更想要祥和安宁,无论李焕是否无辜,只要民愤一日不平,他都必须重重惩罚燕王,以平息众怨。

  “燕王府参军步步退让,同意奉迎佛骨,可难挽圣意,这下只怕真要将燕王赶到青海封地去了,荒凉偏远之地,这个皇三子恐怕成了废棋。”林瑜嘉从后面抚上她的肩,“但凡事就怕万一,主上预备找人埋伏在路上,待李焕出发着手刺杀。青青,你阿兄的仇有报了!”

  群青隔着衣裙,掐了一下自己的腿,确认这重生不是一场梦境。

  太快了。这一世的一切都发展得太快了。

  事情会如此顺利吗?

  燕王还势弱时便被太子歼灭,然后呢?太子继位,那南楚复国便也不是梦了?

  昭太子肯定是废物,不能指望。群青很快冷静下来,喃喃道:“陆华亭……”

  “你说什么?”

  “我说,李焕身边有一个长史。城内百姓符信掌管在他手中,他不会轻易交出来的。”群青轻声道,“我觉得此事并不简单,这个人不会让燕王离开。”

  “一个长史而已,不足为虑。”林瑜嘉道,“你上次说,在郑良娣宫中,方便接近太子,也是歪打正着。”

  “要干什么?”群青警惕。

  林瑜嘉道:“圣人下旨前,必会提前与太子商议拟定,只要知道旨意限制他几日就蕃,十日,或者二十日,便能可推出他走陆路还是水路……”

  林瑜嘉想让她从太子那里,拿到有关燕王就蕃的旨意,方便细作提前埋伏在路上。

  群青睁大眼睛看着他:“可我只是一个宫女,且不说郑良娣已经失宠,我刚刚得罪太子,差点被赶出宫。主上觉得这是一个宫女能做到的?”

  也许是觉得任务确实很难,林瑜嘉从袖中拿出一只冰凉的小瓷瓶,放在群青掌心:“此为无色无味的迷药,听闻李玹有夜饮的习惯,不喜人多,身边只留一个小内侍。李玹到郑良娣宫中过夜时,你只消在内殿侍奉倒酒,把药下在酒中,待他熟睡,调开小内监,偷偷翻看他手边的折子便可。”

  群青想将手抽出去,林瑜嘉却连药瓶一起攥紧:“燕王与楚国血海深仇,大好机会,禅师吩咐不能有失,你想好是拿着这瓶药,还是自尽的鸩酒。”

第19章

  翌日就是七夕。

  大宸的七夕节, 又叫乞巧,节庆习俗沿袭楚国旧制。各宫宫人把檐下的绢布纱灯撤下,挂出琉璃宫灯, 还要用面粉和猪油制成各式各样的巧果。

  郑知意在室内一边拈巧果吃, 一边临字帖,群青则带人检查了南苑。

  花圃内的花都已经整整齐齐地移栽完毕,有几株已结出青嫩的花苞。

  原有的花树被修剪得错落有致,若蝉给树枝上系红艳艳的花果,像一树榴花开满, 娇艳动人。若蝉捏着一根枝条说:“到时将讨来的愿笺挂在这里, 就齐全了。”

  群青见宫中布置妥当, 问:“给太子殿下的帖子送了吗?”

  揽月一下子萎靡:“还要送吗?方才经过鸾仪阁, 里面张灯结彩,早就布置好了,殿下会不会早就约定好去陪宝安公主?我们送帖子……像个跳梁小丑。”

  群青想了想道:“送一张吧。”

  她进门蘸笔写帖子, 不知何时, 几个人全都凑过来看, 把她的光都遮挡严实。

  大家希冀的目光, 让群青压力倍增, 因为她亲手写的请帖也不会有什么奇效。

  只是上一世这个七夕, 李玹和孟相白天因为立太子妃一事闹得很不愉快,连带着失去了见杨芙的心情。

  她只能赌, 赌这件事没有发生变化。

  把帖子交给揽月,群青就提灯出门,去取挂在树上的愿笺。

  她不喜欢被动等待结果的滋味, 习惯做一点其他的事转移注意。

  今日宫中过节,曲池边添置灯火, 夜幕落下,一片荧煌。再加上百名宫女手中的灯,远望过去,如地上银河,倒是赏心悦目的美景。

  只是都要领取愿笺,大量宫女集中在池边几颗巨大的垂柳之下,三三两两地说话,叠加起来便是人声鼎沸。

  群青一会儿听得身边的人吵闹,说写愿笺的祈官迟到不来,一会儿说又欢呼说换了一位大人做祈官。她看不清远处祈官所在,也听不见远处的声音,只好顺着人潮走走停停。

  能在这江边吹风发呆,对群青来说也是一种奢侈的放松,这么想着,她一手把衣领松了松,任凭清润的江风吹弯她的发丝,又穿透她轻薄的衣裙。

  往前走了百步,才能看清亭中水榭,祈官坐在水榭中,那是领取愿笺的地方。

  承袭楚国的习俗,祈官一般是由朝中六品以上文官轮流来做,在七夕出让自己宝贵的笔墨和文才,写一张愿笺,帮后宫的娘子们讨个好彩头。

  宫女们平日没机会接触外面的郎君,才会觉得新鲜又兴奋。

  这会儿,群青又听她们吵起来:“娘娘们宫里的人本就排在前面,一个个违制三张五张地讨要福笺就算了,你看吕娘娘身边那奉衣宫女,还跟祈官说话说个不停。”

  “不管排在后面好些人的死活了,腿都站肿了。”

  “忍忍吧,谁叫人家是宠妃宫里的呢。”

  靠近几步,周围一下子变得很安静。因为祈官的轮廓清晰起来,难得是个年轻的文官,风姿如玉。宫女们便都盯着他看,谁也不想聒噪,留下不好的印象。

  离得越近,那祈官的仪容越清晰,给人惊心动魄之感。周遭静得只听见江风吹铃铛的声音,叮铃叮铃。

  群青的步子猛地停住。

  她看清那是谁了!

  下意识地,她想离开队伍,但排队的宫女已经挤满了身后,恰逢祈官几番抬眼,目光扫过她,照常与前面的宫女说话。除了她一身冷汗之外,四面的热闹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群青心想,当日掀开羃篱,他满打满算只看了一眼,今日换了装束,天又黑,有没有可能,陆华亭根本没认出她呢?

  这般想着,群青提灯到了陆华亭面前。

  横案上的纱灯照着陆华亭前襟的团花刺绣,难得一本正经地穿官服,反让他看起来有种近妖的俊美。

  他并未抬头,信手收拢着盘里的纸笺,半晌,笑道:“娘子总得告诉我,你是哪个宫的吧?”

  群青因是头一次请这愿笺,方才意识到,方才两人相互沉默,他是在等着她自报家门。

  躲躲闪闪惹人生疑,群青道:“清宣阁。”

  陆华亭的手停顿了一下,群青怕他没听清,稍微抬高了一点声音:“太子良娣郑良娣宫中。”

  陆华亭闻言放下给嫔妃的绛紫色笺,转抽了一张青绿色笺:“你家贵主许什么愿?”

  群青路上早就想好了,一气儿报出来:“相知相许夫妻同心。”

  陆华亭笔尖又停顿了,也不知他是否如朝中人一样,实在无法想象野马一样的郑知意和太子怎么“相知相许”,又如何“夫妻同心”。

  但群青一点也不脸红。许愿嘛,就是要大胆一点才叫许愿。@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江风很大,噗噗地吹灭几盏灯,吹得盘中的纸笺乱跑。陆华亭持笔的右手缠着厚重的素帛,用力时隐隐透出血渍,纸笺一下被风卷到素帛上,未干的墨迹瞬间蹭花了。

  群青冷眼看他,便知他那日空手接刃,手伤未愈,吃不住劲。

  若是旁人,群青会立刻上前帮着压住纸。但那是陆华亭,她站着没动,陆华亭左手取一只镇纸将纸笺压住,飞快地将蹭花的那张揉了,另抽一张新的重写,脸上毫无狼狈之色,口中道:“娘子稍等。”

  群青静静地看着他写,目光悄然飘到他脸上。

  这段时间,燕王府应该乱作一团了,陆华亭身为长史,还能这般从容地进宫当值,可见这个人内心强大。

  她从来没有见过陆华亭露出惊慌或颓然之色。今日她从他脸上,也观察不到落败的神情。

  群青的内心挣扎。

  她自是希望燕王被赶走,又想押陆华亭赢,那样的话,那危险的任务她也不必再完成。

  耳边叮铃叮铃的声音刺耳,打断她的漫想,江风不仅晃动风铃,还把纱灯内一豆光明压得很暗。

  眼看看不清字了,群青忍不住提高手里的灯笼,一片光落在纸笺上,照得陆华亭的指骨像落下一段釉色。

  纸面骤亮,他的笔尖又停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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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群青早仰起头,四处寻到那响声的源头,水榭的横杆上挂了一只铜钱和棉线粗糙捆成的风铃,叮叮的响声,就是铜钱相撞发出的。

  一只指骨分明的手把风铃摘下来。

  群青猛地回头,陆华亭不知何时从案后起身,将风铃拿在手中,稍稍提高一些,仰视它的神情有几分戏谑:“雕虫小技,承蒙娘子喜欢。”

  陆华亭的目光,蓦地从风铃移到她的脸上,望见群青僵住的表情,他眼中的笑意更亮,更冷,如暗中闪亮的一柄剑:“拿走吧,本就是送你的。”

  说着将愿笺和风铃叠起来递给她。

  群青垂眼数那钱币的个数,不多不少,正好十枚,脑子轰然一响。

  ——那还我三枚金珠并十钱。

  ——我不喜欢欠人。娘子在哪个宫当值?某下午差人送过去。

  他早就认出她来,戏弄她而已,还套出了她当值之处……

  “群青!群青!”这时,群青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殿下来了,殿下真的来了……”

  是揽月的声音。

  原本揽月不知群青在哪里,只是她的心情实在太激动,跟遇见的每个宫女都讲了一遍“殿下来清宣阁了”,众人见她状若疯癫,自发让开一条道,叫她看见水榭当中的群青。

  揽月挤开众人进了水榭,听到身后怨声载道,又见群青手里拿着一串通宝,一抬头撞见陆华亭的脸,惊艳了一瞬:“愿笺拿到了吗?你在干什么?”

  “这位大人风铃掉了,叫我给他系上去呢。”群青忽地将灯往她怀里一抛,在一片惊呼中踩着栏杆而上,将风铃系回高杆上,用力缠了好几圈。

  刚才揽月来时,群青在人群中看到一个人。

  寿喜。

  寿喜是太子身边的内侍,他站在江边阴冷地盯着她的方向,不知看了多久,是否看到陆华亭独独起身,为她摘下风铃。

  她身为太子身边宫人,和燕王府的长史有瓜葛,是犯了大忌讳。东西还回去,都不一定能撇清自己。

  跳将下来,群青挽着揽月就走,揽月等不及与群青分享喜悦:“……你一写请帖,殿下就来了,你能未卜先知,会什么仙法不成?”

  群青脑中混乱,揽月的话听在耳中断断续续,叮叮当当的碰撞声中,陆华亭的声音格外清晰地钻进耳中,如夜露般清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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