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和宿敌结婚了 第25章

作者:白羽摘雕弓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欢喜冤家 重生 轻松 穿越重生

  这宫女说话,貌似温驯,但却仿佛含着挑衅,令李玹听着刺耳无比,他将笔攥紧,但语气仍听不出喜怒:“宫规是你教良娣看的?”

  “是。”群青说,“上次殿下说清宣殿上下没有规矩,奴婢们深刻谨记,阖宫都背诵宫规,绝不多让良娣多说一句违背宫规的话。”

  李玹用尽毕生修养才发出了一个音节:“嗯。”

  他还没有忘记今日的来意。

  寿喜与他都疑心此女是燕王府安插的探子,特别是今日,寿喜说,祈官恰好是陆华亭,两人曾经在水榭中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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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燕王有难,她应该很着急地想看圣人如何发落燕王吧。若真如此,今日就能把她挖出来。

  他的手按着奏折,无声瞥至墙边,恰与群青看过来的视线对上。

  群青目光一闪,将眼睛移开。

  “你的披帛,是本宫赏赐的那匹绢?”李玹却看着她的影子,想起方才那绽开在面前的银红色。

  群青定下神:“是。”

  “此绢不适合做披帛,为何弄得这般花哨?”

  太子善书画,造诣颇深。他喜高雅素净,宫装艳丽,再添银红色,杂乱庸俗,不免嘲讽,“只知是好的,便都要加在身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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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刺耳,群青冷然弯了下唇角,语气老实地答:“奴婢不懂穿衣,效仿孟太傅所做《夜宴仕女图》搭配。”

  李玹一怔,孟光慎有一副仕女图,是饮酒乘兴时所作,用深浅不一的丹砂将宫女的披帛、系带涂成红色,风格艳丽诡谲,在文臣之间饱受赞誉。

  “你连《夜宴仕女图》都知晓?”

  群青说:“奴婢出身掖庭的刺绣坊,有书画课,宫学博士曾讲过这一幅。奴婢们都觉得孟太傅画作十分美丽。”

  孟光慎是太子太傅,学生岂能质疑老师,竟将李玹堵得一口气不上不下。

  他掀起凤眼,冷冷笑道:“依你所言,掖庭刺绣也教,书画也教,教出你这样的宫人,比宫中六尚还强了。”

  群青道:“掖庭本就有许多娘子,天资具备,只是为前朝连坐之罪所累,终身为奴,奴婢不过是其中愚钝之辈。倘能让殿下对掖庭加以关怀,给予机会,便是受罚又何妨?”

  这本就是群青心中所想,说得比前面十句加起来还不卑不亢,李玹笔尖顿住,半晌,没有了再讥讽的欲望。

  “今日,是你去要的福笺?”他合上了最后一本。

  “是,奴婢挂树上了,殿下想看,奴婢去给您取来。”群青说。

  “不必,来时见了。”李玹陡然将奏折往桌上一拍,“好个‘相知相许,夫妻同心’!郑知意都不敢夸这般海口,这到底是良娣的心愿,还是你的心愿?”

  他语气不善,群青“扑通”跪下了,终于有了惊慌神态,惊慌之中,还有委屈:“奴婢不会揣摩上意,所以托祈官大人写点好词。为此奴婢拿金珠贿赂他,谁知他死活不要,说帮清宣阁写一个好的,还要倒贴奴婢一串铜钱,让奴婢一定要一起挂树上。”

  李玹听得久久沉默。

  陆华亭?燕王府和东宫嫌隙已生,写两句话嘲讽他,倒很符合陆华亭阴阳怪气的性子。

  若真是燕王府探子,会如此挑拨关系,暗害长史?

  自然也有一种可能,是两人配合作戏。只是群青还在说个不停,扰乱了他的思绪。

  “那一串通宝奴婢自然不肯要,奴婢只想给良娣求一句好词,让良娣开怀。”群青惊恐地说,“殿下,难道那夫妻同心的话中有什么不好的内涵,奴婢读书少……”

  “没什么特别的内涵。”李玹闭上眼,打断她,“你的话太多了,明日换人奉灯。”

  群青的话戛然而止,黑眸中却十分平静,毫无失落之色。

  李玹盯着她:“为何似有喜色?”

  群青试探道:“殿下……明日是还来清宣阁吗?”

  李玹自知失言,冷笑看着她:“本宫是说,以后都不让你奉灯了。”

  群青靠在墙壁,仍然没有失落之色,反像松了口气,神色放松下来:“夜值辛苦,奴婢谢殿下体恤。”

  第二日,太子的车架越过翘首以盼的宝姝,再度进了清宣阁,令东宫上下侧目。

  翌日深夜,李玹起身理政,翻动奏本,夜中只有纸页的声响。

  他的目光看向墙边,便看到靠在墙上,困倦得一下一下点头的揽月。

  他将笔搁在笔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揽月一惊而醒:“殿下,你饿了吗?”半晌,又小心道,“可是要续墨?”

  “不要。”李玹道,“你若困的话,睡在你家贵主旁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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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揽月欢喜谢恩,给郑知意盖上被子,躺在矮榻上睡着了。

  李玹一丝困意也无,脑中像绷着一根弦,他看向明月洒满的窗,能听到草丛中阵阵的蟋声。

  偏生这主仆二人,鼾声山呼海啸,此起彼伏……

  “叫群青过来,你回去睡吧。”李玹叫醒了揽月。

  群青走进内殿,没有多话。

  李玹也没理会她,好像遗忘了那句“不要再来”的话,默许她继续留在墙边。

  过了不知多久,李玹酒杯中酒饮尽,人也枕在桌上睡去,室内烛火毕波,案上是批阅一半的奏折。

  群青在动与不动之间犹豫了许久,还是慢慢走了过去。

  她的脚步声愈来愈近。

  先是将窗户合上的声音,随后是为郑知意盖被子的声音,最后,从身后慢慢地接近李玹。

  李玹提起了十二分精神,她忽然停了步,将掉在绒毯上的外裳捡起来掸了掸,披回了他身上,并无停留,走回墙边去了。

  群青的手都麻了半边,在袖中悄悄拢了拢五指。

  先前阿娘教过她判断真睡与装睡的办法。李玹的脊柱掩在贴身的丝绸中衣下,轮廓明显,在她走近的瞬间,他背上的肌肉紧了一下,将她活生生吓了一跳,放弃了靠近奏折的想法。

  太子居然装睡,试探她会不会趁机翻动奏疏!

  他应该不可能对每个宫人都这样试探,否则,人早就累死了。

  那就是独独针对她。

  难道她哪里露出了马脚,李玹发现她是南楚的细作?

  回想了一下数日举止,群青排除了这种可能,内心平静下来。

  想来想去,只有西市打斗那日,她刚好出宫。看来此事很有可能和太子有关,所以他才会对她去菱心记反应那么大,才会将她赶出宫,又叫回来……

  想通其中关窍,群青反而放下心,还好她没动手。

  一连数日,迷药的药瓶,始终完整地放在包裹内。

  群青端起烛台,掠过了它。

  应对太子的试探,最安全保命的方式,就是什么都不做。

  她看奏折,并非为了南楚,仅仅因为她自己也想知道李焕的下场。她不会再为南楚的威逼,用生命冒险。

  至于如何应付林瑜嘉,她第一日所见消息已经够用,群青能从每日奏疏的数量,和李玹毫无变化的神情猜测出来:李焕被软禁在延英殿,暂停政务。圣人要等西蕃的战报回来,再做决定。

  毕竟她只是一个宫女,能接触到太子便已属不易,慢一点也很正常。这点信息能安抚住昭太子,剩下的事,群青决定押陆华亭赢。

  她将消息编得详细些,写入蜡丸,放飞云雀。

  云雀飞入天空消失了。

  近日的天空阴云密布。

  晌午响了两声闷雷,天光暗下,不久细雨如丝而下,飞檐又笼罩在浅白的雾气中。

  廊上积了水,地上的木砖最易打滑。太子与良娣感情日笃,太子喜欢清宣阁小厨房的汤,若蝉手捧木盘,给东宫送每日的例汤,见贵主的裙踞迎面而来,忙向旁边避让。

  一声凶恶的猫叫在耳边炸开,若蝉吓得一缩,丝履重重滑出去,汤水泼在了对面贵主的裙上。

  “贵主恕罪……”若蝉扑通跪下,抬起头时,脸色白了几分。

  贵主身着宝蓝色大袖衫,乌发高挽,皮肤白如霜雪,神情恹恹的,竟是许久没有出现的宝安公主杨芙。

  宝姝见杨芙的袖子挂上油星,脸色瞬间变了:“公主这些日子第一次出门,你可是故意的?”

  若蝉泫然欲泣:“奴婢不是故意,是……那狸奴……”

  月余之前,宝安公主的身体刚调养好些,便在宝姝的操持下精心养护仪容。

  她本就貌美,打扮之后,更是不可方物,宝姝觉得太子只要看到杨芙,肯定移不开眼。

  乞巧节当日,她们备好吃食,结果眼看着太子的舆驾到了郑知意那里去。后宫的嘲笑就像潮水般涌过来,此等奇耻大辱,直接令杨芙又大病一场。

  眼看太子与郑良娣的关系邪了门一样好起来,宝姝花了好大力气才将杨芙劝出门去拜会韩婉仪,结果遇上这种扫兴之事,杨芙看起来又想掉头回去了。

  “她是郑良娣宫里的。”宝姝已认出若蝉,因阿德阿孟和群青联起手戏弄她,宝姝对清宣阁早已恨之入骨,向前一步,绣鞋故意踩在了若蝉的手指上,“公主人善被人欺,这次万不能退让忍耐,要在太子殿下面前好好说说才是。”

  若蝉疼得直掉眼泪。杨芙漆黑的眼珠飘忽地望着远方,忽然看见远处熟悉的身影,神色一变:“掌嘴。”

  她语气的变化,令宝姝始料未及,杨芙自己上前一步,抬袖“啪”地拍在了若蝉颊上。

  她用了极大的力气,若蝉一下子哭出了声:“贵主,奴婢错了……”

  听见若蝉的声音,群青快步过来。

  见杨芙还要抬手,她制住了杨芙的第二下:“公主不得以私刑惩戒宫人,奴婢是清宣阁的奉衣宫女,有什么事与奴婢说。”

  她的语气与从前一模一样,杨芙都分不清她是在维护自己的宫人,还是怕自己违反宫规,叫人看见。

  杨芙盯着她好一会儿,冷冷道:“你与我回话,不用行礼吗?”

  群青福身:“请宝安公主见谅。”

  杨芙道:“不懂规矩?行大礼。”

  看着群青隐忍着,温驯地跪在面前,杨芙方在折磨她的过程中,找回一丝熟悉的掌握感。

  什么为她筹谋,都是谎话。群青的容貌变了,眼神却骗不了人。这一场绵长的病,足够杨芙回过味来,确定群青就是已经背叛了她,还在欺骗她!

  若蝉啜泣着,群青看见她手里的残羹,还有杨芙的衣袖,便明白发生什么,从袖中取出叠好的素帕递来,无波无澜道:“公主先擦擦,再随奴婢到偏殿更衣。”

  群青知道这一世自己发生如此剧烈的转变,宝安公主一定有很多疑问,想亲自质问她。与杨芙的对话躲不过去。

  帕子递出去,半晌没被接过。

  杨芙道:“我要你过来亲手给我擦干净。”

  宝姝吃惊地看了杨芙一眼。差点被外人看出端倪,群青只觉一股火气往上窜,抬眼看着杨芙,眼神分明写满对抗:“奴婢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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