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衣青箬
王廷凑立刻意识到,这就是自己的机会。
天兵没空,他有空啊。
这么长时间,他也算是看出了一些端倪,安西军这边,都是天兵负责制定决策、指引方向,具体的执行和各种杂务则是交给普通人去完成。
他不是西域人,所以天兵不会按照他的才华,替他量身定制一条合适的道路,但他可以自己去争取这个机会。
不过这种事,总不能他空口白话一说,人家就对他委以重任。
所以王廷凑拉起了一支队伍,亲自参与到马球大赛之中去。在这个过程中,他既熟悉了一场比赛的流程,也了解了举办比赛所需要做的各种准备,还认识了不少负责各种工作的天兵。
比赛场上,他的队伍节节胜利,而比赛场下,他的计划也已经有了大致的雏形。
现在万事俱备,就只等拿下一个冠军,打出名声的同时,也能获得一个跟雁来面对面交谈的机会。
——他早已卸任了成德衙内兵马使的职务,再像之前那样直接找上门去求见雁来未必有用,不如先展现出自己的价值,就在这个赛场上跟她谈。
所以,这场决赛必须要赢。
随着比赛开始的哨声响起,王廷凑收起杂乱的思绪,再次举起球棍,招呼自己的队员们上场。
……
王廷凑在西域的一些活动,比如从河北往这边拉人什么的,雁来是看到过报告的。
但是他的队伍还参加了马球大赛,并且闯入决赛,雁来还真是人坐在比赛场的观众席上了,才知道的。
她是在比赛开始之后,才悄悄入场的。
如果改换形象,雁来不管走到哪里都会被玩家围观,而玩家的关注,又会引来原住民的视线。而她时至今日,其实也仍然没有习惯这种被所有人瞩目的状态。
所以像是出席这种公共场合,她都会尽量以不引人注目的方式出现。
为此,雁来还特意让郝主任安排了一个进场的时候不会打扰到其他人的位置。
视野当然比不上前排,不过幸好她穿越之后,因为长期使用电子产品而逐渐下滑的视力,就已经无痛恢复了,甚至在她将属性值拉满,又开始练习箭术之后,还有所提升。
所以雁来姑且还是欣赏到了这场精彩的比赛。
王廷凑的河北队夺魁。
这让身在主场的龟兹队有些丧气,不过场内的观众倒是毫不吝啬地为冠军献上了掌声和欢呼。
河北队虽然是外地来的,却是唐人。而龟兹队虽然是主队,却都是吐蕃人。所以大部分观众并没有明显的倾向,谁赢都高兴。
雁来上台为冠军颁奖。
看到一身红衣的王廷凑,她不由笑道,“恭喜。”
“多谢雁帅。”王廷凑从她手中接过奖杯,目光明亮地道,“我有一份推广这种竞技赛事的计划,不知雁帅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嗯?”雁来有些惊讶。
王廷凑语速极快地道,“我认为这种比赛形式很好,不仅仅只是一种娱乐。越是在和平的环境之中,越是不能放下对身体的锤炼,若能将这样的比赛推广到整个大唐,也能让各地的百姓都参与进来。这样的小事,天兵腾不出手来做,我却多的是功夫。”
他这番话,对雁来而言其实并不新鲜,不过他也没说错,玩家暂时是没空来做这些的,如果有人愿意做,那为什么不答应?
“你还需要做什么准备吗?”雁来问。
王廷凑立刻道,“不用,所有的计划都在我的脑子里。”
“那你就跟我走吧。”雁来说。
其实接下来还要给亚军和季军颁奖,但就不是雁来颁发了。
王廷凑闻言,将手中的奖杯交给身边的队员,便快步跟上雁来,离开了比赛场。
第227章 “最讨厌你们这种谜语人了!”
雁来发现,最近想见她的人好像有点多。
从龟兹给马球大赛颁奖回来之后,郝主任就告诉她,最近有不少僧人来到了洛阳,都想求见她。
雁来差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谁要见我?”
“僧人,和尚。”
“他们见我做什么?”雁来不理解。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会有和尚想求见她。
经过引荐者刘禹锡的一番解释,她才意识到,这些僧人好像是想来找她传教的……
不管是雁来还是玩家,对于佛教和僧侣的态度虽然不像是大唐的百姓那样追捧,但也没有什么反感,只将它当成一种自由的信仰,只要不犯法,随便你怎么信仰、怎么传教。
但很显然,大唐的佛教,跟现代的佛教还是有亿点点不同的。
这会儿正是佛教在大唐广泛传播,并且与道教激烈竞争的时期,他们当然想要争取一切有可能的盟友。
而在这个时代,宗教传播的最优选择,就是走上层路线。
在这方面,佛道两家都有着十分丰富的成功经验。
从魏晋南北朝到隋唐,都有不少皇帝是笃信佛教或者道教的。远的不说,就说现在宫里那位,再过九年就要去凤翔法门寺迎佛骨,在整个长安城掀起一阵信佛的狂潮。
然后韩愈上了一封《论佛骨表》,给自己干到了潮州。
而迎了佛骨的李纯,也在第二年打出了死亡结局,竟然暗合了韩愈那句“事佛渐谨,年代尤促”。
总之,回到现在,眼看天兵的势力越来越大,雁来的头衔越来越多,连李纯这个皇帝都被她压得喘不过气,这些僧人大概是觉得她也是个潜力股,所以就主动找上门来了。
本来,雁来虽然不算太忙,却也没有闲情逸致去应付这些。
然而,在她说出那句“不见”之前,就听刘禹锡说,来求见的僧人里,居然还有那位鼎鼎大名的灵澈上人。
在唐朝的僧人之中,皎然和灵澈的名声虽然比不上玄奘、悟空这样的取经大师,也比不上贾岛这样的诗学宗师,但至少大部分人听到名字都会觉得熟悉。
虽然雁来不是玩家,但面对历史名人,也不免跟玩家一样生出集邮的念头。
都已经穿越到大唐了,而且人家还主动找上门来了,这再不打卡就说不过去了。
不过雁来虽然想打卡名人,但却不太想让别人来打卡自己。
她想了想,对刘禹锡道,“刘先生,我要是指名只见灵澈上人,合适吗?”
刘禹锡一愣,笑道,“没什么不合适的。”
他之所以来当这个中间人,是因为灵澈上人算是他的老师,他青少年时期曾经跟随皎然和灵澈学诗,受到了佛教的熏陶,至今也仍旧与许多僧人保持着密切的往来。
不过在大唐,这倒不是什么稀罕事。
很多文人失意的时候,就会追求超脱和出世,自然也不免就会接触到佛道两家的学说。
到了中晚唐,这种倾向变得更加明显——无论是个人还是国家,都需要寻找出路。
积极的人会主动接受各种新思想以完善自身,消极的人则是投入佛老的怀抱之中寻求慰藉。
在这个过程中,儒道佛三家逐渐熔于一炉,到宋朝时,发展出了更加适应统治需要的“理学”,并在之后的一千年里不断自圆其说,最终形成了一整套完善的儒学体系。
总之,在这个思想尚未定型的时代,人们更包容,也更活跃,所以刘禹锡才会主动为灵澈上人引荐,这会儿他听出雁来的语气里更多的是想瞻仰一位名人的好奇,也并不在意。
见了面,能不能说服雁来,就是灵澈上人自己的事了。
灵澈上人已经是六十多岁的人了,在这个时代算得上高寿,他面容清癯、须发皆白,一身灰色僧袍,因为形象的极致简素而显出了一种出世感,淡然、超脱。
完全就是标准的得道高僧的长相。
“哇!”围观的玩家齐齐发出惊呼声。
没错,得知有名人登门拜访,就有不少玩家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
灵澈上人不愧是得道高僧,看到如此混乱的场面也仍旧面不改色,口宣佛号,向雁来行了一礼,说话的语气不紧不慢,仿佛也带了几分佛性似的。
雁来本是打算把人请进屋的,但见了面,又觉得招待这样的人,怎么也该选个山清水秀、风景优美之地。
好在洛阳宫被玩家打理得很好,这样的地方倒是很好找。
等她们坐下来之后,还有玩家殷勤地送来了一整套煮茶的器具。
雁来:“……”倒也不必,这可是农历六月啊!
玩家也不想的,只是感觉这时候送上果汁和冷饮,多少有点不符合高僧的形象,只能上茶了。
好在灵澈上人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主动伸手接过了器具,还真动手煮起茶来。
他跟前些年去世的著名诗僧皎然是好朋友,而皎然的另一个好朋友,就是写了《茶经》的陆羽,所以灵澈上人在茶之一道造诣颇深,不仅煮起茶来姿态飘逸、行云流水,品评起天下的茶叶、泉水和木材来,也头头是道。
他还盛赞了天兵弄出来的这种清茶,说是更有佛韵,如今天下僧人大都已经改喝清茶了,着实功德无量。
别的不说,跟这样的人相处,确实如沐春风。
说话间,茶也已经煮好,灵澈上人倒了一杯,捧到雁来面前。
雁来喝了一口,感觉温度刚好适口,茶的浓淡也恰到好处,喝完满口生香。虽然是热茶,但也让人觉得很舒服。
这时灵澈上人又道,“我有故友所赠《茶经》一卷,乃是陆鸿渐亲手所书,今日得饮此好茶,愿将卷轴呈上,以酬知己。”
“我算什么知己?”雁来好笑道,“这些茶叶都是天兵送来的,我对茶道一窍不通,饮茶只为解渴、提神,就算看了这《茶经》,也不过是附庸风雅罢了。”
灵澈也笑道,“有这一句话,便已是风雅中人了,何须附庸?”
雁来只觉得今天的茶似乎都有些醉人。
看看人家这说话的艺术,明明是吹捧,却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听得人身心舒泰。
灵澈上人又道,“这卷轴在我手中无用,在雁帅手中,却能刊印出来,让天下人皆受惠,还请万勿推辞。”
雁来这才意识到,人家并不是真的觉得她是知己,而是看上了玩家手中的印刷术,想让她将这《茶经》刻印出版而已。
还好她没昏头,不然多尴尬啊。
雁来干脆叫来了负责印书的玩家,让她去跟灵澈上人对接。
灵澈上人显然也有些尴尬,毕竟这种事,通常都是双方心领神会,不会直接说破。雁来这样不走寻常路,反而更棘手。
于是谈完了印刷《茶经》的事,灵澈上人又邀请雁来手谈一局,打算稍微抢救一下气氛。
棋局之上论天下,很多话也就好开口了。
结果雁来说,“哎?可是我不会下围棋啊。”
她可是连连五子棋都经常输的人。
灵澈上人:“……”
“上人您有话就直说吧。”雁来见他欲言又止,就体贴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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