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里人家
圣旨已下,不多日,铁树就在阮柔的亲自看顾下,被运送皇宫内苑。
阮柔跟着进去,宛如发现了新大陆。
不说别的,皇宫里的种花者可谓数不胜数,其中最多的是一二级的种花者,御花园的百紫千红就出自他们之手,还有太医院,各宫嫔妃们的庭院,一花一草背后可能都有种花者的身影。
凭借着五级种花者的身份,阮柔要了不少稀奇的植株,继续回去为自己的庄子添砖加瓦,说不得有朝一日,也能种出如此盛大的一片花园。
如阮柔他们所料,在选择了郡主爵位后,她的生活并未受到太多影响,可能在其他人眼中,放弃伯爵爵位的他们是个大傻子吧。
不过这也没关系,只要铁树好,他们就会一直好好的。
出不去京都,阮柔无奈下学会了自得其乐。
她在京郊有一顷地的偌大田庄,大部分种的是粮食,只一小块被她圈起来,做了小花园。
于种花者而言,花朵开花并不局限季节,尤其她手下,花卉们尤其配合,随着精心种植以及花卉种类的日益繁多,竟真被她早就了一座独属于花卉的园林,其内姹紫嫣红,美不胜收,一度成为京都权贵最爱的的宴会场所。
后来,人越来越多,阮柔索性将一些难以成活的珍品收回,更多花卉则留在园子内,久而久之,成了一个半开放的花园,若无权贵清场,便是周边百姓也可前来一观,光是招待权贵们的盈利,不仅支撑了整个花园的维护,更惠及不少周边村镇百姓。
这一生,阮柔就此平淡过去,无忧无虑。
三十多年后,已愈古稀的圣上病逝,十三皇子登基即位,彼时,管大人与管夫人也已相继去世,管大哥掌管整个管家,勉强收成,下一代,只一个次子勉强有几分天赋。
阮柔年岁渐长大,身上时常有些小毛病,恰在此时,宫中铁树生病,枝叶枯黄,宫中种花者都道是主人年岁不久,故而花木枯萎。
新帝见状不喜,将铁树遣回。
阮柔却是知晓,自己身子虽然不适,却无大碍,铁树此番,只能说明天下已乱。
当即,带着管乐章及女儿女婿一路远离京城,对外只说在京都待的闷了,要出去看看。
如此一路走了时日,直到位于江南的宁城,方才停下,一家子在陌生的地界置产安息。
铁树状况愈发不好,阮柔的身子也只得跟着一起不好,如此躲避了约莫七八来年,京都内乱消息传来,当年的十三皇子被昔年旧太子之子诛于乾清宫,
阮柔方才敢病愈,一家子重新返回京都。
铁树重新绽放出勃勃生机。
又三年,阮柔与管乐章也俱是跨过花甲之年的老人,好在身边有女儿女婿照看,顺带着赵父一下管氏族人。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管氏一族有人站错队,侥幸未曾被清算,只族人的官职被撸得干净,家产充公无数,几代人的努力付之一炬,连带远在穷乡僻壤的管二都被免官,早早归来京都,如鹌鹑般瑟瑟度日。
至于夫妻俩予以厚望的儿子,当年不过勉强挣得一个举人功名,后再无所进,只为家族处理些俗务。
未曾参与任何朝政之事的阮柔与管乐章夫妻,反倒侥幸保得郡主身份,竟成为管氏族人最后的依靠。
阮柔无奈,拿出名下一半田地重新为管氏重新置办族田、族学,安抚下蠢蠢欲动的族人,只等这一波过去,下一代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可惜的是,她没能等到这一天,几年后的一个清晨,冬日寒风瑟瑟,她身体愈渐衰弱。
瞧着窗外那棵依旧高大,却越显颓势的铁树,她无奈一笑,只能让管乐章每日晚间悄悄灌溉滚烫的开水,以此让其无声无息死去。
她因铁树而兴旺发达,如今,自己离去却也要带上它,实属无奈,这东西本就招祸,若不是前些年小心避过,说不得管氏一族都要受其牵连,不如一起带走的好。
至于其他花卉,虽则也受了些影响,可分予与其他种花者照看后,勉强还能存活,如此已是幸事。
见过冬日的第一场雪,阮柔悄无声息闭上了眼睛。
三个月后,一向没心没肺的管乐章在初春到来后,同样躺倒在床上,就此安眠。
管家族人前来吊唁之时,同样白发苍苍的阮雨桐看着彼此相邻的两座墓碑,唯余一声叹息。
第83章 “嘀,恭喜宿主完成任务:阮素娘的怨恨。” “主线任务完成奖励10000积分,……
“嘀,恭喜宿主完成任务:阮素娘的怨恨。”
“主线任务完成奖励10000积分,请查收。”
意识从上一世的纷杂中醒转回来,阮柔缓缓呼出一口气。
“开启下一个任务。”
“嘀,任务世界即将传输,请宿主做好准备。”
阮柔睁眼,眼前却是一片漆黑。
并不急着探索四周,她停留在原地,接收原主的记忆。
原主阮贞娘,今岁二十有六,乃田家村田荣家的三儿媳,年纪轻轻,守寡却已有八年,膝下育有一儿一女。
六年前丈夫病故之时,一双儿女尚小,原主不舍,兼之夫家田氏一门俱不同意,无奈留在田家守寡。
守寡的头两年,原主处于伤心之中,养育一双儿女,并未想改嫁之事。
然而,孤儿寡母,夫家嫌弃,日子何其艰难,娘家爹娘鼓动之下,有意改嫁,却仍没能成事。
一切概因当下对女子尤为严苛,女子丧夫后改嫁千难万难,官方鼓励守节,田氏族规更是苛刻,严令禁止族内女儿、媳妇改嫁,甚至因此在十里八村经营出一个好名声,闻者莫不夸赞,却不知多少女子因此吃尽了苦头。
便说原主,阮柔于黑暗中睁开眼睛,循着记忆一一捡起地上的铜板。
待数过足足一百枚整,她如原主一般,放回存钱的罐子。
屋内没有点灯,只靠着窗外浅淡的月光,不至于磕到碰到,阮柔摸回床上,微微叹气。
就如原主这般,守寡八年,白日里劳作,夜间无事可做,甚至连家门都不被允许出去,就只能在屋子内洒满一百枚铜板,再花费一个时辰捡起来,方能入眠。
这一招,还是她从同村一个老寡妇那里听来的,那人比她更苦,她起码还有两个孩子,对方却一个孩子都无,就为了田氏一族的好名声。
越回忆原主的生平,阮柔越是生气。
她也登临过高位,自然知晓上层的心思,大义上扯些诸如以礼治国的鬼话,不过为着男人的那点心思,实则框着女子改嫁算什么礼仪规矩,正相反,鼓励女子再嫁,扩充国家人口,方是治国利民之良策。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上层的不鼓励改嫁,到了田家村这般地方,就直接成了不得改嫁。
奈何如今她就一个老百姓,对上层的决定无能为力,眼下,最重要的是完成原主的心愿。
守寡一生,原主阮贞娘却没能得到一个善终,唯一的儿子被夫家惯成一个小混混,成日在村里偷鸡摸狗。十五岁时滥赌赌输了十两银,田家不仅没帮着出钱,甚至把原主唯一的女儿卖掉还债。
再之后,唯一贴心的女儿被卖,儿子不争气,原主一生真就如被泡在水里的黄连,没过一天好日子。
改嫁,必须改嫁!
阮柔内心只有这一个念头,田家她是一天都不想多待了。
然而,现实摆在眼前,原主二十六岁,干惯了农活,面容干枯,皮肤粗糙,在乡下就是最寻常不过的农妇,更别提田氏一族的难缠,顶着这样一副局面,她该怎么再嫁?
但再难也得离开,她继续思考着对策。
原主的娘家阮家虽说不如田家这般,却同样支持女儿守寡,无他,争一个会教女儿的名声罢了,如此,阮家也靠不上。
眉头缓缓攒起,阮柔盯着漆黑的头顶老半天,依旧没能想出一个可行的办法。
一夜难眠,翌日,阮柔打着哈欠起身。
原主虽是寡妇,可身在田家这个大家庭,每日里要做的也不少。
田家人口众多,枝繁叶茂,上一代田父下面另有三个弟弟,分别为田荣、田华、田富、田贵,四兄弟分别在小田村开枝散叶。
田父田母同样生了四个儿子,分别为田满山、田满川、田满仓、田满囤,原主所嫁就是老三田满仓,于六年前因一场风寒就此病逝。
人多,事情也多。
阮柔进来灶房,跟老四媳妇卢氏一起做好早饭,大部分饭菜被端到堂厅,余下小部分,是家中几个媳妇和女孩们的饭食。
是的,田家男女分桌,说好听点是分桌,实则就是女人们不配上桌,只除了为田家立下大功的田老太太,在公婆死后终于得以上桌。
就着咸菜,阮柔极有胃口地灌下一碗水比米还要多的糙米粥。
恰在此时,田老太从前面过来,一张枯瘦干柴面容挂着极其刻薄的笑容,颐指气使道,“老大家的,你今天忙院子里这一摊子,老二老家的,你们还是跟着下地,老四家的后面菜地交给你,顺带看好几个孩子。三丫你带着妹妹们去打三筐猪草回来。”
“是。”几个儿媳和孙女纷纷低头应是。
别看小小农家,田家有着严格的等级,田老头与田老太凌驾于所有人之上,是说一不二的存在,加下来就是田老大等四个男丁。
作为长子,田老大承担起了家中最大的劳作,最受田家二老重视,其他三个儿子在时倒都差不多。
如阮柔这般的儿媳,作为外人,甚至还要排在几个孙子之后。
就是四个儿媳间,也有着地位的区别,田大嫂为田家生了三子,位置自然最高,平素也能在田老太跟前说上几句话。
而田四媳妇作为田老太的娘家内侄女,在田家经常偷懒耍滑,也不会受什么责骂。
田老二、老三皆不受爹娘重视,连带着媳妇儿地位不高,不过,在田满仓去世后,原主就沦落为田家地位最低的存在,比被厌恶的田家女孩儿们好不了多少。
就连田老太安排活计也是如此,最辛苦的下地活计一直都是安排田二嫂和原主一起。
田老太施施然离开,田大嫂嘴角带笑,动作利索地收拾起灶房上下,田四媳妇一副匆匆忙忙的模样离去。
若说一开始,田二嫂还会不甘愤懑,可这么多年过去,她再没了多思多想的精力,每天脑子里唯一会想的就是怎么把活干完。
很快,三丫摸了摸嘴巴,舔干净碗筷,领着几个妹妹去打猪草。
原主的女儿五丫乖巧跟在身后,不声不响。
阮柔摸了摸五丫的头,逗得小姑娘露出一个乖巧的笑,这才放人离开。
“贞娘,走吧。”田二嫂扛起角落的担架,阮柔按照原主的记忆,轻巧提起锄头扛在肩上。
可真重啊,感受着肩膀传来的压力,阮柔不是很舒服的扭了扭。
两人都为女子,即使出门干活,也是不能随意和外人说话的,遇到女子还好,遇到男人,更是要低着头远远避过,总给阮柔一种她是过街老鼠的感觉。
来到田地,一个挑担,一个浇水锄地,忙得不可开交。
田家拢共十五亩上等水田,八亩下等水田,七亩旱地,别看田地不少,可田家人口多,交去赋税后仅能混个肚饱,勉强存上几个银钱,日子照样过得紧巴巴。
当下并非农忙,田家三哥兄弟结伴去镇上打零工,一天也能赚回几十个铜板,地里的事情就全部交给田二嫂和原主,偶尔田老头和田老太会过来帮把手,说是帮忙,其实看管更多。
太阳渐渐上了枝头,两人额头俱都冒出细细密密的汗水。
阮柔一股脑坐在了田埂一丛青草上,再顾不得脏不脏。
田二嫂见状也歇了,妯娌俩一同干活多年,同是田家的小可怜,关系倒还不错。
干坐无趣,阮柔便捡起个话题,“二嫂,三丫的亲事相看得怎么样了。”
田二嫂闻言露出个满意的笑容,“差不多了,等确定下来我再跟你说。”
阮柔侧头去看她,显然是真的很高兴,略显浑浊的眼中绽着亮亮的光彩,“别的不说,咱们田家女儿的名声在十里八村谁不知道,连县太爷都夸过的,‘柔顺恭谨,勤劳俭约’。”
她一字一句,虽然并不识字,却吐字清晰,概因田老头田老太请人写了一副字特意挂在家中,恨不得日日吃饭睡觉都给人念一遍。
“你还记得兰花吗?”阮柔没忍住开口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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